第7章 嬌氣
嬌氣
雲時宴靜靜地凝視着桑寧。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
許久,卻是沒頭沒尾地問了句:“鳴霜琴用着可還順手?”
鳴霜琴?
桑寧歪過頭看了眼不比自己體格子小的古琴,輕輕撫了下琴身,遲疑着道:“還......還行吧。”
要是沒有這琴,她今兒怕是都交待了幾次了。
雲時宴垂下眼睫,壓住了眼底的光,緩聲道:“既如此,日後這琴,你便用着吧。”
“可這琴是我順......呃,我撿來的,”桑寧心虛地摸摸鼻子:“這樣占為已有是不是……不大好?”
豈止是不大好,要是被宋霁塵,或是任何一個雲渺宗的弟子看到,她日後哪還有好日過?
雲時宴深深盯着她,許久,動了下唇:“你不想要?”
“沒有啊。”桑寧拂了下鬓邊的碎發:“但——”
雲時宴打斷她:“既然如此,它就是你的。”
桑寧:“......”
這話怎麽說的跟強盜土匪似的。
但再一想,她倒是也是張不開嘴對這個被自己強了的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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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琴我不能要,因為它是我用來砸暈被我下了藥想要強了但最後失敗了的人的作案工具”。
實在是有些尴尬。
夜色漸深,烏鴉叫得更歡了。
雲時宴帶着她找到一個暫時安全且避風的地方。
桑寧抱膝團成一團,看雲時宴忙忙碌碌,架起火堆将白日裏剩下的火羽雞給烤上了。
也不知道那時候一片混亂,他是怎麽把那只跑路的雞給帶上的。
火光燃起的瞬間,照亮男人的臉。
他的視線落在火堆上,側臉輪廓分明,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話。
桑寧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得意洋洋地想着:她怎麽那麽厲害呢,一睡就睡了個這樣的,怎麽算也不虧啊。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她沒有按原文中那樣強......咳,那個宋霁塵,等她出了這禁地,只要避開宋霁塵,應當就可以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了。
只是可惜她那張大學錄取通知書了,埋頭苦讀十多年,還沒享受過老師嘴裏輕松快樂的大學生活,結果一覺就穿到了書裏,也不知道現實中的自己怎麽樣了。
那一對半年都不見得能見上一面的父母,會不會為她傷心難過?
應該不會吧,他們有各自的孩子,自己又算個什麽呢。
有的沒的瞎想了一通,不多時,便聞到了熟悉的烤雞香味。
雲時宴遞給她一只雞腿:“這裏也沒有別的可以吃,你先墊一下,等出去了再給你做別的。”
嗯?
桑寧短暫地頓了一下。
出去了還要給她做別的吃?
應當只是客氣一下吧,不過這人什麽時候還會客氣了,怪怪的。
她怪異地瞧他一眼,伸手接過雞腿,又很快垂下了頭。
雲時宴見她如此,微微地蹙了下眉。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星點的火光落在她的眼角。
她的目光明明滅滅,眼底深處似乎還有星點水意。
“吃膩了?”他思忖了下,問道。
桑寧:“???沒有啊,很好吃。”
她張嘴咬一口,真心誇獎。
“那為什麽哭?”
“唔?”
桑寧不明所以,輕輕地吸了下鼻子,這才遲滞地察覺自己鼻頭有些泛酸。
她眼神飄忽了一瞬,又很快回過神來,很小聲地說:“我傷口有些疼。”
雲時宴眉心動了下,視線不由落到她的臉頰上。
她身手還算輕盈靈活,風刃造成的傷口并不深,過了這麽會兒,傷口也早就結了痂。
他動了動唇,低喃道:“嬌氣。”
桑寧看着他擡起手,感覺到他的指尖拂過她臉上的傷口,溫熱的,癢癢的。
而他拂過的地方,銀色微光閃爍,那些傷口便沒了痕跡。
桑寧似有所覺,很是不好意思,又不想再提及這些,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找到出去的辦法了嗎?”
雲時宴點了下頭:“這裏設置的是八方疾風陣,陣眼即是出口。”
“那我們是不是要去找陣眼?”
“不必。”
“?”
“陣眼會自己出現,我們只需要等着。”
“好吧。”桑寧揉了揉眼睛,看向他:“那我想睡會兒。”
頓了下,又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抱着我?”
夜幕下,她看着他的眸光潋滟。
雲時宴喉結微動。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桑寧生怕他誤會她是個色胚,解釋道:“晚上很冷的,你還受着傷,別着涼了。”
後半句說得她實在心虛。其實是她怕冷。再者,這地方這麽荒涼,還怪可怕的。
雲時宴眸光閃了閃,不等她說完,長臂一伸,便将她攬到了自己懷中。
他帶着她躺下,又擡手掩住她的眼睛,聲音難得的柔和了些:“好了,睡吧。”
桑寧乖乖往他懷裏湊了湊,心下暗道:這雲時宴可實在是個好人,不僅不追究她玷污他清白之事,還屢屢對她以德報怨,這恩她必須得報!
離開這裏以後,她一定主動離他遠遠的,絕不會對他死纏爛打,也免得他不好意思開口趕她走。
這麽想着,桑寧很快便睡着了。
她腦袋抵在他胸口,無意識地輕輕蹭了下,像極了一只黏人的小貓。
雲時宴眼裏立即籠罩了一層暗色,他溫熱的指腹仔仔細細地摩挲着她的下巴,良久,才閉上了眼。翌日,桑寧是被呼嘯的風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卻是一抹豔麗的紅色。
像是一條羽毛做成的被子,蓋在身上蓬松又溫暖。
她從裏面鑽出頭來,便瞧見了雲時宴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
“這被子是哪裏來的?”桑寧坐起身,晃了晃腦袋,奇怪道。
小姑娘臉頰紅撲撲的,因着剛睡醒,眼裏還霧氣蒙蒙的,身上裹着略顯寬大的火羽披風,妩媚惑人卻不自知。
雲時宴移開視線,道:“用火羽雞的羽毛做的披風。”
披風啊。
原來昨日讓流光拔雞毛是為了做這個嗎?
桑寧捏着披風一角細細看了眼。
火羽雞的羽毛堅硬,确實可以用來煉制防禦法器。
而她身上這披風雖是用火羽雞的羽毛制成,卻輕柔軟和,想必煉制起來也要花不少的功夫。
她起身,要将披風還給雲時宴,才走到他身旁,注意力便被遠處無比攝人的一幕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什麽?”
雲時宴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淡聲道:“是風。”
只見一望無際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灰,正以極快的速度聲向四周延伸變大。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狂風開始肆虐,巨大的黃龍便呼嘯着騰起,将天地都連到了一起。
那巨大的聲音像是牛吼,嗷嗷的,又好似悶雷滾動,在天空之上迅速蕩開。
天地開始灰暗陰沉起來,狂暴的猶如飓風般的力量波紋,一波波的席卷着一切,周遭光禿禿的山峰,被風掃過,頓時崩裂開來,巨石不斷地轟隆隆滾落下來,又被卷到風中。
桑寧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覺瞪大了眼。
!!!
要了命了!
那可是龍卷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