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心
同心
“既是歲屏的丈夫, 為何要這般待她?”桑寧發愣片刻後,輕輕蹙眉問道。
流光猶豫了下,道:“好似是那男人當年出于什麽原因想殺了歲屏, 但歲屏在他身上下了同心蠱, 他才無法徹底殺了她。”
無法徹底殺死歲屏的意思難道就是,軀體死亡, 魂魄卻無法從軀體上抽離......
所以便是因着這同心蠱,還有那個男人, 歲屏如今才成了這副樣子?
那個男人又究竟是誰?
還有那同心蠱, 是蠱蟲嗎?小說裏寫的,苗疆那種蠱蟲?
桑寧思考片刻, 也沒理出什麽頭緒來,身子砸回躺椅, 重重嘆息了聲。
這時, 院子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打開了。
桑寧聞聲望去。
踏進院子的人身量挺拔,一身白衣換成了青衣, 眉眼俊美疏淡,好似雲端神祇一般。
而眼下,神祇手裏正拎着幾條垂死掙紮的......魚?
桑寧眼睛一亮, 猛地從躺椅上彈起來, 三步并作兩步沖向了雲時宴。
到得他近前, 卻是剎住了腳步,她眼睛盯着他手裏的魚, 咽了口口水:“你去捉魚啦?”
她也不過是早晨起來時說了句“好久沒吃魚”, 那會兒也沒見他說什麽, 沒想到出了趟門,就把魚都抓來了。
噢哦, 剁椒魚頭、酸菜魚、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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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時宴蜷了下手指,淡淡應了聲。
桑寧的眼角霎時彎成了月牙,一句“我愛死你了”剛到嘴邊,她鼻尖捕捉到空氣中一縷夾雜着血腥和魚腥味的氣息......
忽然從胸口湧起一陣遏制不住的惡心感。
她一時反應不及,拽住雲時宴的手臂便幹嘔起來。
怎麽總是吐?
雲時宴這會兒也顧不上魚了,他眉心微蹙,雙手扶住她身體,正打算把她抱到屋子裏——
桑寧忽然擡起眼望向他:“你流血了?”
雲時宴聞言,一下眉心也皺緊了,眼底冷意頓生。
血?是因為聞到血,才這麽難受?
他擡起手将她的腦袋從自己身前推開了些,又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這才道:“沒有。不是我的血。”
噢,那應當是這幾條魚的吧。
桑寧不疑有他,只是現在再看這幾條魚,卻全然沒有了半分食欲。
她迅速瞥開視線,蔫蔫地道:“中午咱們還是吃點別的吧。”
雲時宴:“好。”
另一邊看完全程,正在收拾藥爐的流光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矯情!
轉眼便到了晚上。
桑寧從歲屏的屋子出來,一進門,就瞧見了屋中的桌上放着一盞琉璃燈。
此時燈已經點燃,燈面上亮着璀璨繁星,映照得屋內如同漫天星海一般。
是在丹陽城時,她送雲時宴的那盞燈。
怎麽這個時候拿出來了?
桑寧歪了歪頭,不解地看向立在桌旁的人。
雲時宴卻是擡手指了指屋中的角落處:“這些,都給你。”
桑寧:“?”
她側過頭,這才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此時已經堆放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匣子。
“是什麽?”她嘀咕了一聲,走過去拿起一個匣子,看看他:“給我的?”
“嗯。”
“那我拆了?”
“好。”
桑寧收回視線。
小心翼翼打開了手中的匣子,裏面端端正正放着兩面鏡子。鏡子邊緣和手柄處鑲嵌着古樸的紋飾和符文,碧藍色的鏡面,如湖水般清澈。
“鏡子?”
雲時宴道:“這是淩波鏡,兩面鏡子可共鳴,擁有鏡子的雙方,可以随時随地看到對方并交流。若是其中一方遭遇危急,另一方便可以第一時間察覺。”
這不就是個視頻通話裝置?還配備了實時警報功能。
桑寧好奇地拿起鏡子,鏡面霎時泛起陣陣漣漪。
“這個怎麽用啊?”她問道。
雲時宴:“滴你我之血——”他說到這頓了下,忽然改口道:“改日再教你用法。”
桑寧聽罷,雖是不解為何要改日,但還是乖乖應了聲“噢。”
她放下淩波鏡,轉過頭,拆開了另一個匣子。裏面裝的是一把不知用什麽靈獸羽毛制成的羽扇。扇子以雕刻精美的白玉作為扇骨,扇面輕盈如羽翼,呈現出火焰般的紅色。
雲時宴:“是鳳羽扇,傳說由鳳凰羽毛制成的扇子,可以操控風和火。”
“鳳凰啊?這麽厲害......”
桑寧喃喃着,放下扇子,手一伸,又夠到了個狹長的錦盒。
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把由透明玉骨琉璃支撐的傘,傘面收在一處,可以看到上面似乎也繪制着一些符文。
雲時宴:“錦羅織傘,是一件護身法器,打開傘面便可以隐藏氣息,即便是大乘期修士也無法察覺到持傘之人的存在。”
桑寧眼睛一亮。
隐身啊,那可真是逃跑茍命的好物件!
她将傘收好,視線一轉,又在一堆的匣子中看見了一個木制的托盤,托盤上還蓋着塊紅色布帛。
在一堆包裝古樸又精致的匣子和箱子中,這木盤便多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探頭瞧了眼,手指捏住上面的紅帛一掀。
一頂金燦燦的雙蝶步搖流蘇頭冠出現在她眼前,險些亮瞎了她的眼。
這是......鳳冠?
桑寧發愣片刻,這才注意到鳳冠下面,還壓着一件折疊整齊的火紅色金絲雙層廣绫大袖衫,裙擺之上,金光點點,隐約勾勒出山川雲海的圖案,宛如天邊流霞一般的豔麗。
“鳳冠嫁衣......”桑寧緩緩轉頭望向雲時宴,呆呆問道:“這是給我的?”
雲時宴眸色沉了沉,低聲應道:“嗯。都是給你的。”
這麽多靈器,應當不會輕易被人拐走了吧。
桑寧動了動唇,想說我可還沒答應嫁給你呢,但轉念再一想,既然有這麽個金大腿自願讓她抱,那她......就抱一下吧。
更何況,他長得又這麽好看。
她微微勾了下唇,好似那春花秋月,都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瞧着越發動人。
“那你的呢?”她問道。
雲時宴頓了下。
桑寧見狀,指尖戳着嫁衣上的流蘇:“你該不會沒準備自己的吧?成親哪有只新娘子穿嫁衣,新郎卻不穿的。”
雲時宴:“......”
他确實不大習慣穿大紅的衣裳。
桑寧喃喃道:“罷了罷了,你都送了我這麽多好東西,你的婚服,我來準備吧。”
雲時宴微微一怔,旋即,眸底漸漸溢出點笑意。他低聲應道:“好。”
桑寧收好嫁衣,又拆了幾個匣子便覺的有些累了。
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再次跟雲時宴确認道:“這些,都給我了噢?”
雲時宴點了下頭。
桑寧抿唇一笑,絲毫不客氣地把這堆東西全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然後身子一歪,滾上了床榻。
見她如此乖巧,雲時宴忽然覺得胸膛中微微泛起一股癢意。
他在邊上立了一會兒,這才跟着上了床榻。
夜色漸濃。
透着燭光的雕花窗格間,倒映出婆娑修竹的纖細墨影,随風而動,靜谧安詳。
雲時宴看着今日難得背對着他的人,終是忍不住,修長的指骨貼住了她的脊背。
“怎麽了?”桑寧察覺到他的動作,突然翻了個身,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沒有半分睡意,她望着他道:“你睡不着嗎?”
雲時宴眸光一閃:“......”
“正好我也有點睡不着,”桑寧頓了下,又問他道:“你知道同心蠱嗎?”
同心蠱?
雲時宴沉吟片刻,道:“聽聞在滄瀾境極南之地的山脈中,住着一支名叫落南的種族,族中之人擅于豢養蠱蟲,其中就有這同心蠱。”
桑寧又問道:“那這同心蠱,是情人之間用的嗎?”
雲時宴頓了下:“蓮開并蒂花無色,梅結同心玉有香,同心蠱,應當是夫妻之間白首同心的承諾吧。”
白首同心嗎?
可是那男人,卻想殺了歲屏。
不知道為什麽,桑寧突然覺得心裏有點難過,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亂,便不再多想。
身子朝雲時宴懷裏湊了湊,頭靠在他胸上,她這才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懂的東西可真多啊。”
雲時宴眸光一閃,搭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他懂的多嗎?
他還能回想起來她上回誇他的話,她說他是個好人,那時他覺得她單純又荒唐。
而眼下......
他只想讓她看見他的好,至于那些不好的,他永遠也不會讓她瞧見。
這大抵,便是見到了讓他極為喜愛的玩意,一時情難自已,恨不得能将她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與之合二為一的感覺罷。
他喉結微動,手掌沿着她腰際摩挲。
這回,懷中的人卻是一動也不動,半點也沒有聲音。
雲時宴眯起眼再一看,她竟是已經睡着了......
他舔了下牙,胸腔中有種塞滿了什麽卻散不出去的感覺,不過很快便被按了下去。
他為她整了整衣衫,這才擡手重新圈住了她的腰。
又過了許久,他才像是按不住一般,悄悄地,不動聲色地垂下頭......親了下懷中人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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