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蹤

失蹤

後一節車廂的休息室裏似乎聚集着很多人，有的揣着報紙悠閑地閱讀，而有的則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休息室不大，此時已經近乎滿員。

幸村猶豫了一會兒，才拉開木門，走了進去。

他明顯感受到，在他邁進去的那一刻，車廂內大部分的人，都将目光犀利地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但是敏銳如他，并沒有發現那個剛剛“走錯”的男人。

這些目光太過于不友好，看得幸村很不舒服，掃視了一圈之後，他決定原路返回。

身後似乎有人跟了上來。

他加快了腳步，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包間。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門後猝不及防有什麽東西朝着他打來，他敏捷往旁邊一閃，輕巧躲過了這一擊。

面前拿着武器的，正是剛剛那個走錯房間的男人。

“這麽等不及嗎？”幸村把後背貼在木門上，悄悄把手伸到背後，插上了門闩。

“把東西交出來。”對面的人似乎并不想和他廢話，手持着一根鋼棍就朝着他劈了過來。

然而這種速度的襲擊對于幸村而言簡直連練手都算不上，他往後一仰，鋼棍擦着他的鼻尖飛過。緊接着下一秒，他猛地側過身子，一只手直接上手抓住了鋼棍，反手往旁邊一扭——

偷襲者險些沒站穩，在窄小的空間中不慎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巨大的響聲讓兩人都愣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在幸村準備伸手抓他的那一刻，他反其道而行之，并沒有急着攻擊幸村，而是突然把手中的鋼棍往回一抽——

這一下力道之大，幸村直接往前一個踉跄，差點摔在桌上。奈何他反應迅速，立馬翻身起來，可是在他即将摔倒的時候就已經落在下風，還沒來得及站直，就被一把掐住了脖子。

“放開我！”這句話從牙縫裏擠出，混亂之中幸村給了對面膝蓋一腳，可惜沒踹到要害。他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一時間氣血上湧，下一秒，他狠狠給了對方一記重拳！

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眼睛上，疼得他忍不住大叫一聲。這下偷襲者徹底被激怒了，他半閉着一只眼，一腳直接跨上了桌子，“唰”的一下拉開了玻璃窗。幸村還沒來得及掙脫，便被他一把推到了窗前，狂亂的風撲面而來——他要把幸村丢出去。

“我再說一遍，把東西交出來！”任務還是要完成的，要是真把人丢下去了，意味着東西也找不到了。偷襲者就保持着站在桌上的姿勢，一只手扶着窗沿，另一只手把幸村按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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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幸村瞄準了對面這個姿勢不可能保持平衡，咬牙卯足了勁抱起他的腿往旁邊一摔。偷襲者果然沒有站穩，往後一倒，眼看着半個身子都要從窗戶探出去，突然他發了狠，伸手用力一拽，這一下，幸村直接被慣性甩出了車窗。

“啊！”幸村只驚慌失措了零點幾秒，便眼疾手快地扒住了窗沿。火車正在行駛，風從自己的耳邊呼嘯而過，阻力很大；再加上偷襲者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看着他扒在窗邊，便用手上的鋼棍去打他的手。

當然他失算了。趁着他去拿武器的那一秒空隙，幸村敏捷地騰出一只手來扒住火車的上沿。在他準備推幸村下去的那一刻，幸村快他一步，一腳蹬進了車窗，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攻守之勢異也。現在輪到幸村把他揪起來，按到窗邊。偷襲者力氣很大，幾乎就要掙脫，幸村也沒放過他，對着他的臉就是兩記直拳，打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誰派你來的？你要找什麽？”他掐着那人的脖子，喘着粗氣問。但是對面守口如瓶，只是對着他幹瞪着眼，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掙紮得很厲害。

“不說是吧？”幸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面，“門口那些也是你的同夥吧？”得虧自己鎖了門，不然在這種逼仄的空間裏一對多群毆，自己真的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偷襲者冷哼一聲，幸村知道，對于現在已經被完全控制住的偷襲者來說，說與不說，下場都是一樣的。

“看來就是不說了。”不說也沒關系，幸村笑笑，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下一秒，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狠厲起來，把人猛地一推，電光火石間，那人就被直挺挺地丢了下去。

幸村理了理在打鬥過程中被扯得淩亂的衣服，走過去把門打開。

不二站在門口，他的表情不難看出，剛剛的動靜他應該是猜到了。

“我被盯上了，這裏實在太不安全了。”兩人回到車廂裏，不二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白石呢，你看到他了嗎？”

白石被叫去和警察先生喝茶了——倒不是覺得他有什麽問題，只是兩位探長先生實在熱情，他們對于白石偵探莫名其妙就消失在船上一事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對于船上發生的“殺人事件”也迫切地想知道真相。這次居然能在旅途中意外碰到他，自然是想要跟他多聊聊的。

“這下糟了......”白石在那邊逗留的時間越久，自己和不二暴露的風險也越高。更何況現在就算警察不管他們了，後一節車廂裏，還有一批對着他們虎視眈眈的不明人士。

“吶，精市。”不二随意地把手插在褲兜裏，“你說，那個奇怪的血跡符號，有沒有可能指代的是一個音符？”

幸村仔細思索了一下，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雖然看上去輪廓不是很明顯，但是和八分音符确确實實是有幾分相似的。對于不懂音樂的人來說，想要表達這一意象，确實是有可能直接畫一個常見的樂譜符號。“這麽說，交易地點和音樂有關嗎？”

“很有可能。”不二點點頭，看向走廊的另一側，“剛才我在前面的休息室那兒無意中聽到205樂隊即将舉辦音樂節的事情，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趁機混進去？”

幸村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要變更目的地嗎？”只是試探性地詢問一下，畢竟這一舉措風險還是很大的。

“暫時不要有多餘的想法。”不二小幅度地搖頭否定，“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剛剛襲擊你的是什麽人。”

“不像是那個組織的人。”幸村直接一口否定，“行為動機不合常理。如果他真的想知道我們的調查進展，直接跟蹤我們就行了，不容易被發現而且更不會送人頭；就算真的覺得我們對他們有威脅，也不會選擇火車這種開放且不容易活動的空間下手。”

不二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們一開始就是奔着要你的命來的嗎？”

幸村想了想，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準确來說是我們倆的命。他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不二。跡部的警告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裏，而且這個聲音有增大的趨勢——“黑崎組”的boss還活着，這句話就像一塊大石頭，從昨天開始就壓得他喘不過氣。對于他這種多疑且謹慎的人來說，這個消息足以讓他茶飯不思；如果讓不二知道了，他只會擔憂得比自己還多。

不二看着幸村，雖然幸村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緊蹙着的眉頭和心事重重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善解人意的不二剛想抱抱他或者是說點什麽安慰的話，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響動。

“還來？”兩人有些詫異，但還是迅速進入了備戰狀态，這場鬧劇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似乎是休息室的那些人。現在不二和幸村都在車廂裏，對于他們來說，正是一個圍剿的好機會。

不二沒說話，他環視了一圈屋內，最終撿起了地上的那根鋼棍，放在手裏掂了掂——這是前一個偷襲者的遺留物。

他一言不發，提着那根鋼棍來到了走廊上。果不其然，狹長的走廊上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光看面相就充滿敵意的人，看到不二提着武器出來之後，這些人便開始慢慢靠近，有包圍他的趨勢。幸村抱着手臂站在不二身邊，從那群人裏認出了好幾張熟悉的面孔，是剛剛在休息室裏見到的人。

看來這一波，應該是躲不掉了。不二微微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每個人。雖然不清楚他們此行的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來者不善。

最左邊的人見不二被擋着，似乎有視野盲區，手上拿着什麽東西，立馬朝着他沖了過來。

不二一個眼色都沒有給他，利落地擡手，一棍削在了他的脖頸上。在他轉身的時候，身後有風聲傳來，不二側臉一閃，随即就是一記敏捷的後踢，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便聽到了重物的撞擊倒地聲。短短的十幾秒間已有兩人被放倒，不二跨過地上的人，走到了走廊的中間，手握着鋼棍的一端在剩下的人群中比劃了一圈：“我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但是如果你們繼續糾纏不休，下場和他們沒有兩樣。”

“所以，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他往回走了兩步，半蹲在地上，随手薅起了地上一個人的頭發，“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告訴我真相，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他的性命。”

“我說！我說！”地上的那人被扯得生疼，龇着個大牙直叫喚，“是，是——”

“那邊的人！你們在幹什麽！”他剛準備開口，便聽到了走廊另一側傳來了威嚴的吼聲，緊随而來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公共場合打架鬥毆，你們幾個是想被關起來嗎？”

糟了！是剛剛的動靜把前面車廂那倆警察引來了，這個時候被發現，我們勢必無法全身而退。不二暗叫不妙，趕緊松開地上的人，快速躲到了門後。他剛剛被人群包圍着，再加上本身就身材矮小不容易引人注意，現在就這麽絲滑的從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而門口的那一群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在走廊上的一舉一動，可都是被二位警察盡收眼底。

“警察！都不許動！”本身就是來出差執行公務的真田探長抄起他的警員證走到人群中央，“你們幾個，剛剛是在打架鬥毆嗎？”

一群人剛想狡辯，但是不論是現場遺留的武器，還是地上躺着的兩人都已經鐵證如山、證據确鑿。就算不是打架鬥毆，肯定也是發生了違反公共秩序的行為。一時間他們竟不知道該如何狡辯了，一個個就跟蔫兒了一樣，在探長的指示下乖乖地走到旁邊，抱頭蹲好。

“到站的時候，你們幾個統統跟我去警局做筆錄！”真田探長此行雖然沒抓到本來要找的人，但是沒想到有意外收獲。算算時間和路程差不多也該到站了，他正準備聯絡這個地區的轄警，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

“看起來不像是職業黑/////幫啊。”不二貼在門上，聽着門外的動靜，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也太業餘了，明顯沒受過專業訓練啊。”畢竟自己和幸村都是真正意義上和黑/////幫打過交道的人，和那些人相比，這群混混簡直是草臺班子，一點壓迫感都沒有。

“總不見得是真的來搶劫的吧？”一串莫名其妙的操作下來，連幸村也有些動搖了。但是轉念一想，剛剛自己差點被丢下去的那一瞬間卻又是真實存在的，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

“真田探長，真田探長。”兩人胡思亂想之際，手冢有些慌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看到越前了嗎？他和白石偵探一起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嗯？在車廂裏的不二和幸村聽聞此言，也不免心髒漏跳了一拍。

“我一直在這裏處理事情，沒有看到任何人過來。”真田指了指車廂的另一側，“那邊找過了嗎？白石偵探好歹也是成年男性吧，這兩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手冢匆匆地朝着真田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現在怎麽辦？”距離自己回來也就短短的十幾分鐘，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多變故。乍一看都是一件件跟鬧着玩似的小事，不二甚至都沒怎麽放在心上。但是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相信這些事情都是偶然發生的了。他轉過頭來，有些無助地看向幸村。

“下一站下車，我們跟他們一起下去。”如果白石真失蹤了，他倆肯定都有責任。不論從什麽角度出發，白石都是三人中最不可能被盯上的一個，但是與此同時他又卻是最好下手的一個——更何況，這次他們連累到了陌生人，這是幸村最不願意看見的情況。

沒過多久，手冢的聲音又隔着薄薄的門板，從外面傳來。

“他倆好像真的失蹤了，我找遍了所有的車廂，都沒看到他倆的影子......”

“怎麽會？”真田明顯也着急了，但是已經于事無補，他只能硬着頭皮下達指令，“我想我們還是先聯絡當地警方，等到列車到站再進行全面封鎖，仔細搜查！”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真田話音剛落，兩人沿着窗戶向外看去，前方的站臺便緩緩地映入眼簾。

“我們也該走了，周助。”幸村拍了拍不二的後腦勺，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接下來的他們，應該是逃不過一場惡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