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綁架
綁架
警方很快就封鎖了車站,可是這麽一個偌大的車站,光是候車室和站臺,就分別有幾十個,更不用說從進出口源源不斷流通的旅客了。事發突然,警力還沒來得及全部調動,就光憑手冢和真田兩個警察,想要面面俱到地徹查每一處尋找失蹤的兩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你是說,和白石在一起的那個孩子也失蹤了嗎?”不二和幸村兩人成功從車窗逃脫,為了避開人流,他倆暫時躲進了鐵軌旁邊的灌木叢中。眼看着情況稍微穩定了一點,幸村才開始詳細詢問全部情況:“這就很奇怪了,那孩子肯定是跟大人一起來的;如果他們真的只是在針對我們,只需要帶走白石就可以造成威脅。在綁架的情況下,多帶一個人,麻煩程度和不确定性會直線上升,他們被發現的概率也會更高。”
不二一驚,似乎明白了什麽:“你的意思是,綁匪的目标,本來就是那個叫越前的孩子嗎?”那照這麽說的話,白石才是被牽連的?這麽做有什麽目的嗎?
“想簡單一點,”幸村把灌木叢撥開了一個小縫,眼睛滴溜溜地打轉,現在不是發車時間,站臺上的人也在漸漸散去,“沒準只是因為他倆一直呆在一起,綁匪實在沒有辦法,才把白石一起帶走。”
“你聽到他們談話的全部內容了嗎?”已經錯過最佳救援時間了,現在繼續這麽分析下去簡直沒完沒了,一定是還有什麽細節我們沒有注意到。幸村如是想着。
不二也意識到了什麽,于是他從自己離開車廂時開始講起,盡量還原了每一處細節。包括但不限于走廊上聽到的四人的所有閑聊。
“那孩子,叫越前是嗎?他要去看音樂會。”幸村仔細想了想,随即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念叨着,“他和切原是什麽關系?看樣子至少應該是熟人以上,不然也不會直接把票送出去。”
不二敏銳地捕捉到了幸村的想法,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交易地點和音樂有關,很明顯他們也知道內部消息了。”幸村微微眯起眼,這讓他本身就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冷酷,“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這一條線索跡部今早才給我,而且這屬于獨家機密,他們不可能從新聞得知,就算得知了行動也不可能如此迅速。”
不二也想到了這一點,而且幸村給自己和白石看完之後就撕碎了所有的紙質資料。照理來說,除了我們三個人、跡部和他的線人,應該沒有人能獲得第一手資料了。
“冷靜一點,”看得出幸村有些焦慮了,不二及時用雙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直視幸村的眼睛,“冷靜一點,精市。你教過我們的,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
“我們現在就是那個組織的成員,不管出于什麽原因,我們就假設交易地點在音樂會附近,而且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我們是不是要立馬趕往現場蹲人?但是我們怎麽蹲人呢?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在監獄裏已經死了,就算有人幫他料理後事并且代替他進行交易,我們也得先找到那個人不是嗎?”找到那個“代替他的人”就意味着找到那批貨,這也是他們的最終目标——
找人的方法有千萬種,綁架一個小孩和一個剛從監獄裏出來的偵探是這些方法裏效率最低的一種——不過幸村代入一下跡部的視角,他還是能理解這種方法的。如果警方鎖定了音樂節,并且封鎖了全部現場,那麽對于交易者來說就是甕中捉鼈;但是如果消息一不小心洩露了出去從而打草驚蛇了,那所有人都得吃力不讨好地空手而歸。
高風險但是高收益,運氣好的話确實能蹲到人。但是那批貨能不能找到,不确定性就很大了。
“也就是說,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把白石和那個孩子綁架了,都是多此一舉。”幸村慢慢跟上了他的思路,不知怎的,一股沒來由的寒意順着他的胳膊攀了上來,他有些艱難地活動了一下肩膀,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了,“綁架他倆的,不是那個組織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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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繼續。”幸村的狀态終于回來了一點,不二頓了頓便繼續說道,“由戴墨鏡的人組成的團夥我們稱為第一撥人,他們行事謹慎,只想找到那批貨;我們作為被跡部派去蹲點的稱為第二撥人,但是我們并不用為了任務铤而走險,甚至必要的時候可以放棄;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辦音樂會的205樂隊稱為第三撥人,且不提他們的專業性,那幾個小孩知道交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警察,剛剛他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可以說是一概不知。”
沒有人有動機綁架他們嗎?幸村看着不二,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也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也就是說,除了上述三撥人之外,還有第四方不明勢力的存在。”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是斟酌了很久,出于謹慎、證據不明等因素之外,更多的,只是他自己空穴來風的無端聯想罷了。在客觀事實條件下并且大部分證據确鑿的情況中,不二算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第四方不明勢力,很有可能,就在我們的身邊,只是對方在暗我方在明,處在劣勢的我們無從考證。不僅如此,他們能輕而易舉地接觸到案件相關的情報,從信息獲取角度來說,他們的優勢卻是和我們對等的。
幸村的瞳孔突然猛地一震,不二見狀立馬抱住他。隔着薄薄的衣料,不二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
但是這樣的顫抖只維持了幾秒鐘,他便恢複了平靜。
“對不起。”他輕輕推開不二,用一如既往淡淡的語氣道了歉。
不二凝視着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那雙冰冷的眸子裏,似乎射出了危險的光。
站臺上的人徹底散去,剩下的不過是稀疏的幾名游客。從出口離開的人被警方堵在門口,秩序管理一片混亂。不二敏捷地躍上站臺,小跑着來到了另一端的自助式投幣公共電話亭,他醞釀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播下了某個電話號碼。
“喂,是觀月嗎?我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
越前龍馬現在終于算是明白那句話叫什麽意思了。
“命運的一切饋贈,都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他确實從切原手上拿到了音樂節的門票,還有作為探長先生的手冢前輩保駕護航,一切都是那麽的幸運,一切又是那麽的完美。奈何天有不測風雲,在前往另一座城市的火車上,他邂逅了一個偷感很重的人,一開始他确實對這個名叫白石的可疑家夥抱有敵意,但是手冢探長對他“偵探先生”的尊稱,最終還是讓他放下了戒心。
然後這個偵探說有事要問自己,就這麽順理成章把自己帶去買飲料。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最先恢複的是聽覺。
外面人聲鼎沸的,似乎還有嘈雜的音樂聲。根據吵鬧程度不難推斷附近很有可能是在開演唱會,抑或是彩排之類。由于指向性過于明确,就算他再不願意相信,都不得不承認,他被“誤打誤撞”地帶來了他原本應該來的目的地。
——如果不是以綁架的形式。
他被蒙着眼睛,只能通過其他感官冷靜地判斷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有冷氣、空間狹窄、還有引擎的聲音,應該是在車上。而他的動靜也被綁架他的人盡收眼底,下一秒,他的眼罩就被扯下來了。
“呃,你們是想?”看着眼前的奇怪男子,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被綁架的理由。
這個奇怪的男子,從頭到腳的打扮都在透露着“我不是個好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越前并沒有感受到他的攻擊性。唯一特別引人注目的一點是,他的一只眼戴着眼罩,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的半張左臉。可能是為了遮蓋什麽疤痕吧,越前并沒有很在意。
從車內空間布局來看,他們應該是在一輛改造過的廂式面包車裏。越過奇怪男子的身體,越前看到了在車廂尾部的偵探,當然他已經被五花大綁,連嘴上都被貼上了膠帶。和他相比,越前突然覺得自己待遇算好的了。
“你認識樂隊之一的成員,是嗎?”陌生男子突然開口問他了。
越前點點頭,不太明白對方的用意。
“帶我們去找他就行,事情辦成了,我們自然會放你走。”陌生男子說得沒頭沒腦。
“可是他們現在應該在彩排吧,就算我認識他們,安保也未必會放我進去啊。”雖然不太清楚對方的目的,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事。要是切原他們真的被找了麻煩,自己肯定也會被問責,“話說,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啊?”
陌生男人一點都沒有打算回答越前問題的意思。只見他一言不發地掏出一個東西,在昏暗的車廂裏,越前還沒看清,就看到他把手往後排一探,順勢往那個偵探的肚子上一戳——
“唔,唔......”白石的嘴被貼着,無法大聲尖叫。肚子上傳來一陣刺痛,疼得他猛地縮起了身子,開始不自覺地扭動掙紮。
“你,你也太卑鄙了!”沒想到對方是真的會動真格,越前看不清那人手上拿的是什麽,但是他看到偵探的白衣服下擺,正在慢慢地被什麽東西染黑。
“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不過我只負責把你帶到他們的休息室,至于你要做什麽我實在是沒法幫忙......如果中間出了任何問題,或者是你沒見到人......”見了血之後,越前的聲音明顯有些發怵了,“你可不要怪我。還有你說的,任務完成後你就放我走。”
陌生男人滿意點頭,看來這小子還算識相:“放心吧,肯定不為難你。”
“那他怎麽辦呢?”越前還是有點不放心偵探先生,自己一旦進了音樂會會場,就肯定有機會逃脫或者是找人求助,但是偵探先生肯定就沒那麽幸運了,看陌生男人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陌生男人給越前松了綁,随即脫下他厚重的外套,露出了裏面的常服。臨下車前,他還不忘回頭囑咐駕駛座和副駕駛的人,“看好他,別讓人跑了。”
“OK,boss。”前面兩人的聲音聽起來要稍微年輕一點。
越前感覺有些絕望,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偵探先生,肚子上似乎還在流着血,他也不清楚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麽樣的命運。但是現在自己別無他法,只能硬着頭皮把人帶進去。
“快看,快看!好多人,好多人!”從最上層的舞臺朝下面望去,能看見絡繹不絕的聽衆正在陸續進場。切原有些興奮地歡呼着,自從樂隊成立以來,他們在不計其數的地方演出過。從地下室到酒吧,從露天體育場到現在的萬人演唱會場館,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
“距離開場還有兩個小時,我建議你還是去抓緊時間再練一下。”日吉的聲音從他身後冷不丁響起,“觀衆選擇現在入場,只是因為不久之後後面會排起長隊。而且現在場館裏面人少,也是她們交換周邊的好機會。”
言下之意就是切原沒見過大場面,倆小時後人只會更多。他要是現在就大驚小怪,待會保不齊直接吓暈過去了。切原看着日吉,他的心情似乎不錯,連帶着平日裏的臭臉,現在看起來也慈眉善目了幾分。
“走吧,我們還要做最後檢查。”日吉拍了拍切原的肩,兩人一起離開了舞臺。
“诶?你說什麽?我的朋友找我?”被安保攔下之後,切原有些疑惑,“是誰會在這種時候來啊?也沒有人提前跟我打招呼啊?”
安保看上去也有些費解:“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一個大人,帶着一個小孩。”
難道是?他往後縮了縮下巴,不要在這種時候找我啊,要是知道自己為了見朋友而翹了最後一次彩排,日吉一定會第269次手撕了自己。
“切原,我們一起吧。”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三個隊友并沒有感到麻煩,更沒有向自己抱怨,而是主動提出和自己一同前往,看來大家今天确實都心情不錯,“我們也想見見赤也的朋友呢。”
四人有說有笑前往休息室。
“诶?沒有人啊?”休息室裏空空如也,還是維持着和自己離開時候一模一樣的狀态。幾人朝着裏面的排練室走去,那裏甚至連燈都沒有開,根本不像有人進來過的樣子。
“害我白擔心一場。”切原小聲嘀咕着,随即去拿自己的貝斯。
“嗯?日吉,你怎麽了?”跟在所有人最後的海棠,發現日吉的狀态不太對,他并沒有急着吆喝哥幾個排練,而是牢牢地盯着屋內的陳設,眉頭緊鎖。
“有人來過。”他簡短地做出總結。
切原不以為然,他把貝斯背在身上,随手翻開樂譜:“有人來過不是很正常嗎?剛剛安保都說了,我朋友來這裏找過我。估計是發現我們都不在,他就自己回去了吧。”
“不對勁。”他快步沖進裏面的訓練室。練習室裏,他們的主唱兼吉他手,財前,正戴着耳機,準備試音。看見日吉沖了進來,他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不自然。
“有個音不太準。”他扶着耳機,皺了皺眉頭,“我總感覺,我們的樂器被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