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地下室

地下室

越前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他聽了綁匪的話,乖巧地讓他為自己綁上了雙手,并且順利把人帶進了場館,找到了切原他們的休息室。不過運氣不太好的是,切原他們似乎在忙,連安保人員都抽不出手來接待他們。等待的過程是很煎熬的,他一邊祈禱着切原他們趕緊回來,一邊看着綁匪氣定神閑地走進排練室。鼓搗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從上衣的內袋裏掏出一把槍,指指自己的後背:“回去吧。”

好強烈的推背感啊,他如是想着。其實槍壓根沒挨到他的身體,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男生,他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綁匪似乎很熟悉排練廳周圍的環境,他特地帶着越前走了一條小路,從一個偏僻的樓梯下去,在地下室裏七拐八繞了許久之後,兩人順利地從停車場的某個出口走了出去。

越前看到不遠處停着那輛面包車,就是來時載他們的那輛。

綁匪用槍頂着他的後背,直到兩人走到了面包車背後。緊接着綁匪将他撥到一邊,兀自掀起了後備箱的門。

剛剛那名偵探已經不在了。地上鋪着的毯子上,暈開了一小灘血。

他看不出綁匪的表情和想法,對方明顯頓了頓,随即繞到了一邊的駕駛室。

果然,前排的那倆馬仔也不在了。

“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綁匪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上那麽一句,越前心中大呼不妙,下一秒便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前提是你的同伴也同樣遵守規矩。”

然而很顯然的是,那人并沒有遵守規矩。當然也有可能是默認越前将一去不回,而自己也将必死無疑,所以還是抓住機會趕緊逃跑吧——這是人之常情。

越前只覺得後背一涼,這下倒不是他一驚一乍了,是真的後背一涼,沉重的槍口就這麽抵上了他的後背,随即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肩膀,最終直挺挺地杵在他的太陽穴旁邊。

越前閉上眼睛,心如死灰。要是剛剛在場館裏企圖逃跑或者是求助,他尚且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廢棄停車場裏連半個人影子都見不到,放眼望去甚至能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都怪那個偵探,他撒氣似的想着,已經開始幻想在自己的葬禮上手冢探長崩潰大哭,然後和白石偵探大打出手的樣子。

“砰”槍聲響起,越前緊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一條縫,槍聲很大,回聲缭繞,但是他可以肯定這一槍并不是在自己身邊響起。他猛地向綁匪看去,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個彈孔,似乎還在冒着煙,而他舉着槍對着自己的手,就這麽緩緩地垂了下來。

綁匪迅速換手持槍,對着槍聲傳來的方向就是砰砰兩下,趁着他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功夫,越前也大着膽子偷偷從另一側繞了出去,槍聲響起的地方有一堵牆,牆的旁邊是垂直分布的幾根柱子,想必襲擊綁匪的人就躲在其中一根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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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跑去找他嗎?還是再等等?對面槍法很準,自己應該有救。

很快對面就沒了動靜,綁匪也不着急,他還是維持着原本的姿勢,氣定神閑地等着對方先出來。越前擡頭看去,那人的肩膀确實中了彈,不過看傷口位置很偏,估計也就是擦到點皮肉的程度。如果換算成戰鬥力的話,綁匪應該不會被這個傷削弱太多。

兩人打拉鋸戰,互相試探,折磨的人卻是越前。思想掙紮了許久,他還是決定逃跑。然而,就在他準備邁開腿跑出去的前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然揪住了他的後頸。

“等得不耐煩了是嗎?”他一把将越前拉到自己身前,“那我們就去會會他吧。”

他推搡着越前,另一只手舉着槍,兩人一前一後,以一種一看就是挾持局面的姿勢往前走去。

但是,他并沒有真的在挾持越前,因為他手裏的槍都沒對着他。

柱子的後面有輕微腳步聲傳來,綁匪也明顯放慢了步伐。等到再一次出現動靜的時候,他舉槍便射,對着柱子旁就是連續不斷地三槍,距離之近,打在柱子上的彈孔都清晰可見。

意外就是這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另一側的柱子突然跑出一個人影,綁匪反應快,朝着他就是舉槍射擊。可惜他的左輪手槍只剩下一發子彈,沒有打中目标,還得及時更換彈匣,他快速把手伸進大衣內袋,另一只手熟練地褪掉了空彈匣,整個動作就維持了短短的幾秒,但是還是快不過子彈——

又是一發子彈射來,這一發,直接崩掉了他手上的槍!

這一槍的火力也波及到了綁匪,在打掉手槍的同時,也濺射到了他的手。他險些拿不住手上的彈匣,但是血汩汩地從手掌裏流下,他咬着牙,忍痛彎腰去撿掉下來的槍。

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一腳踢開他的槍,随即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綁匪順着他手上的力道緩緩擡頭,一雙兇狠的眼,對上了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

“好久不見,”不二收緊了手上的力道,“看來我的槍法确實準了很多。”

“不報警的話要怎麽辦?”切原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可沒能力拯救世界,如果這裏真的要被炸飛,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去招呼觀衆逃跑。不過自己現在和另外兩名同伴沒聯系上,他有些動搖,确實不敢離開地下室。

車庫的另一側傳來了槍聲,斷斷續續的,但是并沒有停止。一聲、兩聲、三聲、一聲、一聲......聽起來外面在發生很危險的事情。切原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被槍聲吓怕了,現在再次聽到,他還是沒有辦法适應,哀嚎了一聲之後,他緊緊地拉住了海棠的胳膊,兩人推搡着,躲進了保安室裏唯一一張辦公桌的下方。

不,中間的六發來源于同一把槍,和第一發最後一發不屬于同一型號的子彈。幸村替他們掩上了保安室的門,躲在旁邊觀察。很明顯其中的一方被另一方擊中之後,出于自衛或者是試探對着對方連擊。最合理的情況便是他在中途便打空了子彈,在換彈的時候被對面鑽了空子。

其中一方應該就是把他們引到這裏的人......他的前boss,而另外一方,難道是?

幸村剛想跑過去看個究竟,便感到有人撲了過來抱住了自己的腿。

“不要走......你走了我們該怎麽辦......”切原的聲音已經染上哭腔了,他是真的害怕。

“......我先送你們回會場,行嗎?”幸村蹲下身子安撫他,“另外兩位同伴應該沒什麽大事了,我先把你們送回去,然後去找他們。會場裏更安全,你們也可以盡快聯系安保人員。”

切原拼命點頭,海棠也連聲道謝,并提出要主動帶路,從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行,我們走吧。”幸村拍了拍兩人的後背,三人一同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要怎麽處置他呢?”不二滿意地抱起手臂,望着被合力捆起來丢進面包車後備箱的男人,左右看看身邊的日吉和越前。剛剛那一招聲東擊西,日吉就很好的扮演了誘餌的角色,才得以使綁匪分心,捉住人之後,三人合力捆起了該綁匪,不二伸長脖子朝着遠處望了望。

“不對勁啊,我讓財前去找安保,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找到了啊?”

“估計是迷路了吧。”日吉并沒有把不二的質疑放在心上,“放心,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大半,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情了。”

不二聳了聳肩:“但願如此吧。”

然後他順勢坐在了被五花大綁的男人的面前,替那個男人脫下了他半蒙着臉的面罩,露出了面罩下面的長條形疤痕:“看來當時我還是打中你了。”雖然只是擦到了你的臉,但足以讓你破相了。沒想到你這麽快便卷土重來,看來咱們這筆賬,是時候好好算算了。

“很遺憾,”地上的男人,或者說就是幸村的前boss,那個讓他聞風喪膽的存在,陰森森地咧開了嘴,“如果那個時候你殺掉我,就不存在後面這麽多事情了。”

不二挑了挑眉,替他把面罩重新戴上:“我确實很想現在就殺了你,但是精市說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攔截交易,我不清楚你和那個組織的關系,或許留着你唯一的用處,就是讓我們繼續跟進那個組織。”換而言之就是,一旦你死了,我們也不太能追查得到那個組織了。

“你會後悔的。”這一句話從他的牙縫裏擠出時,已然沾染上了不可磨滅的殺氣。

“我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并不想跟你多廢話。”不二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他伸出手來就去掏綁匪的衣袋,“我看你也別掙紮了,也別想着炸毀這裏了。這音樂節搞得這麽大陣仗,裏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人家不見得就是在這裏交易。”

“噢,是嗎?”平淡的問句,不二忙着找引爆器或者是遙控器之類和炸藥相關的東西,并沒有在意地上的男人,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陰險的弧度。

“這裏被鎖上了。”幸村拉了拉鐵門上的鎖,鐵鏈子密密麻麻纏繞了好幾圈,是用武力都沒有辦法破開的存在,他回頭看向帶路的海棠,“你确定是這裏嗎?門被鎖了,根本打不開。”

海棠看着幸村晃了晃門上的鎖,碰撞着鐵門發出了咣當咣當的沉重聲響。他也有些遲疑了,照理來說,他不可能認錯路,所以只可能存在一種情況,那就是在他們留在保安室的空隙,有人趁機過來把通往會場的門鎖上了。

“換一條路吧。”幸村四下看了看,從剛剛的出口離開未必安全,再加上無法走捷徑距離會場較遠,暫時不做考慮。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了地下室入口。在此之前,他有對這裏做過粗略的調查,入口處的大通道,直接聯通地下停車場的某個暗門。這個暗門本不屬于地下停車場,只是當年建造的時候為了存放雜物的儲物間,随着停車場的廢棄,那裏應該也空了。從暗門出去,再從停車場找樓梯上去,應該就離會場不遠了。

三人順着有些年代感的地标朝着入口方向跑去,大部分的地标已經被磨損,在走錯了數次之後,他們還是順利地摸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幸村和海棠一起,兩人用力擡起入口處的卷閘門,生鏽的鐵片摩擦着牆壁,發出了尖銳的刮擦聲,随着卷閘門被緩緩擡起,那些成年累月的灰塵瞬間被揚到空中,順着他們的鼻尖飄下。

地下室比想象中的要深很多,三人從入口開始慢慢往裏面摸索,越往裏面走,光線也越來越暗,切原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那一束微弱的光線,瞬間就懸浮了無數細細密密的灰塵。

他們沒有注意到,入口的門,正在以一種微妙的、肉眼注意不到的速度,在慢慢地關上。

——“吱呀”一聲,然後就是厚重的、鎖鏈落地的聲音,随着長年積累的灰塵一起,融化在了土裏。

不二翻找了許久,還是一無所獲。眼看着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財前還是沒有回來。自己和倆小孩只能在這裏幹着急,左思右想了之後,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日吉,你帶着越前先到場館裏去吧。”畢竟他倆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現在離開還能趁早去求助,“我負責去找剩下的那些人,到時候我們再聯絡。”

“好。”三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兒,随即決定分頭行動。

應該在保安室附近。不二迅速從面包車裏搜刮了一把手槍,他把手槍別在腰間,用衣服蓋住。自己之前吩咐過幸村,讓他找到人之後在保安室附近等自己,只是自己在外面耽誤了太長時間,不知道計劃是否有變。反正我現在有武器,不論發生什麽事應該都能在掌控之中。他篤定地想着,從地下室的出口跑了進去。

地下室的儲物間裏雜物很多,幸村帶着兩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着,但還是能時不時的踩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或許是疊成四四方方的舊紙箱,也有各種廢棄的用于修理的工具,還有一捆捆纏繞成麻花狀的廢舊電線。

很明顯的是,他們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吱——”刺耳的剎車聲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響起,緊随着而來的就是“砰”的一聲猛烈的撞擊聲,隔着地下室入口處的層層鐵門,清晰地傳入了三人的耳朵裏。

不詳的預感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巅峰,于此同時幸村也猛然反應過來,他似乎是做錯了決定。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那一瞬間,他迅速轉身,邁開腿奔回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入口的門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他拼命拉動鐵門想要把它掰開。很明顯,大門是從外面被封鎖上的,從裏面根本打不開,除非把門給破壞掉,還要把鎖鏈弄斷。

“有人嗎?有人嗎?”幸村用力的拍打着地下室的門。

海棠和切原不明所以,來時的入口被封上了,他們多多少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三人一起想辦法弄開鐵門,但是很明顯它已經被封死,光靠普通人的力量還不足以把它推倒。

“剛剛那聲音,難道說是?”看着幸村表情有些恐慌,海棠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是不二,不二有危險。幸村手腳冰涼,可是現在情況更加糟糕的是,自己也被困在了儲物間。直到此時,他才發覺自己行動的冒失,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有摸清楚,便跟沒事人一般在地下室東奔西走的,想不被盯上都難。

“什麽味道?”落在最後的切原突然大叫起來,同時一股奇怪的味道也鑽進幸村的鼻子,遲來的警覺和恐慌,瞬間襲擊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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