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王二麻子事件讓米家大丢臉面。
社會上衆說紛纭,連警察局的大小巡警都在暗中非議。
王林雖然知道蹊跷,但苦于沒有證據。
查來查去,案子指向就是一個巧合事件——王二麻子敲詐不成打擊報複、結果意外身亡。
米局長為了降低影響力,指示說算了。
花倆錢把王麻子的爹媽打發掉,再放幾條花旦青衣電影明星的花邊新聞把輿論一壓,事情盡快按下去。
王林認可這種處理方式,畢竟王麻子涉及到霞公府案,真翻騰起來免不得驚動居仁堂,大意不得。
但米慕葵不樂意放棄調查,一來他認為王麻子和自己無冤無仇,不至于如此處心積慮地敗壞自己,此案背後必有機關;
二來自己名聲受損太過嚴重,不洗清不能服衆。
王林說:“賢弟多慮了,王麻子雖然打了諸多電話,但畢竟範圍有限,和報紙廣播的傳播力度不能同日而語,只要案子捂住不再擴散,人們的嘴傳着傳着就斷了。”
他說更何況結案只是明面的說法,只是試圖讓外人盡快忘掉此事,其實暗中調查是不會停止的。
如此米慕葵答應了,但感覺非常不踏實。
王林說:“事情的确比之前想象的複雜,尤其上面懲治貪腐的力度越來越強,不防不行。我看白寧氏案,咱們有必要再上一層保險。”
米慕虧不解,問:“王兄的意思的是?”
王林喟嘆,說之前認為白家子女‘不官不貴’翻不起什麽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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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想想,兄妹三人若是輪番折騰,常年打官司翻案,那勢必也會在社會上引起反響。
到時難免會被上面注意到這個案子。
所以最好把一切不利因子打掃幹淨,叫他們即便回來後想翻案,也無從了解案情始末。
米慕葵會意:“滅了牢裏那丫頭?”
王林點點頭,并道:“還有那個老仆丁二。”
米慕葵贊許,即便白家人翻案驚動不到上層,他也受不了了。
多咱事情不消停,多咱他家就不能安寧。
成日介做着外人的談資,這樣顯赫榮耀的家族,怎消受得起這等磋磨!
“我盡快叫魏三去辦。”
王林提示:“分階段辦,不然一次死兩個,太明顯。”
二人主意已定,忽然電話響起。
來電的竟是分局的小長警,急匆匆且語無倫次地說小姐出事了、清心女中報警了,報到了局長那裏。
自打霞公府案之後,王林一聽清心女中就警鈴大作。
比聽到女兒出事還心驚。
他匆匆告辭往警察局趕去,不過已然晚了一步。
·
半個鐘頭前,清心女中亂成一鍋粥。
幾位官太太家長怒氣沖沖地要報警報官,其他家長也不依不饒,群起圍攻王卉母女。
她們今天受邀來學校參加協商會,慧心班的女生中途忽然沖進來,拿着十多張暗娼罰據,集體指控是王卉所為。
王卉母女反駁,斥她們血口噴人,為了自證清白主動提出驗字跡驗指紋。
而太太團們都是人精,擔心出現監守自盜,在王卉母親派人報警之後,又用學校電話聯名打給警察局長,要求高層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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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鬧哄哄的人群中,劉鳳藻從校外返回來了。
她剛才回家的路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方老師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計劃?
知道後又為何只阻止不戳破?
方老師是什麽人?
學校前幾天出現僞造罰據後,劉鳳藻留心觀察很久,學生們并無可疑之人,她一直感到詭異至極,但現在忽然有種猜測……
當她沖進校門後,正好目睹群情激憤的場面,快心之餘,想到自己若是今天在場,一定會成為王林的頭號甚至唯一嫌疑人,到時自己将會怎樣的報複不言而喻。
雖然她今早已經決心以命一搏,但現在這種下場顯然對王家來說才是更為致命。
無疑,今天是方老師刻意将自己支開的。
那麽,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了……
闊太太們義憤填膺。
人群中,方老師清冷地立在後面。
劉鳳藻怔怔地看着她,感覺到自己背上仿佛長起了翅膀,生活豁然變得有希望。
不覺中,她随着浩浩蕩蕩的人群來到警察局。
米局長從門口出來,雙手下按,試圖讓衆人冷靜。
而滿臉窦娥冤的王卉和王太太哭喪着要求在大庭廣衆之下驗指紋。
母女倆如此堅決,讓聲讨者們心虛了,嘀咕說:“既然是僞造罰據,那指紋也可以是僞造的呀,不定用的誰的呢用了她家老媽子指紋也說不準。”
人們忽然對接下來的驗指紋不抱希望了。
但王卉和她母親除了這一根救命稻草沒別的,堅持要求公開驗指紋。
技術人員搬出儀器當衆鑒定。
結果讓王卉王太太以及劉鳳藻大跌眼鏡,指紋竟然是王卉的!
事情鬧得太大,米局長為了平息衆怒,不得不下令對王卉施行拘禁調查。
好在驗票後發現公章和紙版是仿造,故而定性王卉屬于個人诽謗行為,沒有連累她父親。
但打斷骨頭連着筋,女兒做出這等不齒之事,全家都被戳脊梁骨,何談做父親的?
此事上了當日各大晚報,一時間轟動北平。
縱觀民國以來,诽謗案在社會上一向稀少且沒有入刑先例,寥寥數樁也都是以罰款處置了結。
但今日這樁牽涉到公信力,警察局不好袒護,只能變相關押。
說是拘禁,其實吃住都并不差。
身體不受磋磨,但心理無比煎熬,王卉和家人都知道是遭到陷害了,但正如當初白瑩瑩遭遇醜聞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樣,他們現在也百口莫辯無處喊冤。
除非查清真相把人證物證擺出來,否則王卉不能被保釋。
今日劉鳳藻不在場,由此看來之前的學校出現的僞造罰據不是她所為,他們疑錯了對象。
那麽肇事者到底是誰?與自家多大仇?
王林不禁想到霞公府案,難道白家人已經回來了?
就算如此,罰據上的指紋該如何解釋?
王林讓女兒好生回想,哪怕是趁着熟睡按上指紋,也該有跡可循,家中全是自己人,問題只能出在學校或別地。
王卉苦苦思索,忽然身上打了個激靈,脫口道:“那天體育課!”
王林鷹隼一般的眼睛看過來。
女兒怔怔地道:“那天上課的當口我忽然肚子疼,跑了好幾趟廁所……”
“本來老師讓同學送我回家,但我拉肚子拉到渾身發軟頭暈目眩,只想趴在桌子上緩緩。”
“偏巧後一節課是體育,同學們都去外面了,我一人趴在桌上昏睡,隐約感覺有人走到了身邊,冷陰陰的,也不确定是夢境還是現實,睡得好沉好沉,我一直以為是拉脫水導致了低血糖,但現在想來……”
“拉肚子前吃過什麽?在哪吃的”王林問。
“什麽都沒吃,但喝過水,從開水房打的……啊,想起來了,喝了兩次,最後一次就是上完廁所回來喝的。”
毫無疑問,她先被下了瀉藥,而後被下了蒙汗藥。
之所以這樣搭配,就是為了混淆意識,讓王卉以為是拉肚子拉得暈頭漲腦導致的病理性犯困……
如此環環緊扣,陷害者到底是誰?
王林重新梳理,讓女兒把在場的學生和老師全部列在宣紙上,挨個分析。
一個陌生的教師名字引起王林警覺:“方老師……這是誰?”
女兒說:“新來的。日文老師離職後,學校陸陸續續招了好幾個新老師,差不多都是上月入職的。”
“可今天在場的新老師……只有她!”
王林重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