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進行時2
第23章 死亡進行時2
帝國。
盔甲軍團集體暴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衆所周知,現任的西姆王并沒有能夠召喚盔甲兵的能力,而盔甲軍團只會被海格威斯血脈喚醒,一時間,全王都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諾萊王子身上。
今年年僅十三歲的諾萊王子,是西姆奪權上位後出生的,他出生前,西姆就已經完成了王權的大換血,可以說這位小王子從小沒有經歷過一絲一毫的風雨。
也因此,都已經十三歲,諾萊還在滿王都的追雞攆狗游手好閑。
這樣的一個海格威斯後代,真的能夠喚醒對血脈與能力都無比挑剔的盔甲軍團嗎?
豪華王宮內,保皇派貴族們齊齊看着剛被緊急召回的諾萊。
十三歲的小王儲有一頭茶棕色的卷發,眼睛是王室獨有的綠,只是綠色較淺,看起來像是被稀釋過的次等翡翠。
在場貴族見過比這雙眼睛更濃郁的綠色,但那是西塞那王的時代,西塞那王也有一位王儲,一出生就是高貴的銀灰頭發,還有猶如王權寶石一般的墨綠瞳孔。
貴族們對他印象極其深刻,因為他在剛學會說話的時候就會和盔甲軍團溝通了。
只是很可惜,這位天才般的王儲在血腥奪權的過程中神秘消失,直到現在也不知所蹤。
再看着現在的諾萊,保皇派們紛紛産生了一種海格威斯王室要完的微妙預感。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父親都叫不醒的盔甲軍團被我叫醒了?”諾萊坐在高高的長背椅子上道,“那它們現在都在哪?”
哪怕是海格威斯的庸才,也是普通人無法匹及的高貴,諾萊眼睛閃過興味:“它們會來找我嗎?還是我去找它們?它們不會打人吧?”
坐在他附近的貴族頭疼的擡手制止諾萊:“您再仔細回憶一下,這兩天有沒有做過什麽特殊的事情?或者身體有什麽特殊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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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萊才十三歲,連孩子氣的臉都沒有徹底長開,他摸了摸下巴:“過去兩天,我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哦,感覺頭發長長了算不算特殊變化?”
貴族們沉默了。
諾萊多少還是知道盔甲軍團對王室的重要性,于是他反問道:“我父親呢,他在哪,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會派你們來問我?”
“西姆王陛下昨天聽到消息又病重了一些,現在還在接受治療。”
諾萊聽見父親病重,臉上卻沒有該有的着急和擔心,他長長的哦了一聲:“誰在幫父親治療,溫特瑞爾家派人來了?”
底下人紛紛搖頭。
諾萊挑眉:“那有什麽用?溫特瑞爾不管王室,王室是不是要玩完了哈哈哈。”
“您也是王室的人,”貴族出聲提醒,“我建議您最好早點維護和溫特瑞爾家族的關系,王室不能沒有他們。”
諾萊攤手:“是我不想嗎?溫特瑞爾家的人不喜歡我和父親,他們只喜歡西塞那伯父和我那個未曾謀面不知所蹤的哥哥。”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也只有被當做王儲的諾萊,才敢将西姆王諱莫如深的話題大喇喇的擺在臺面上來講。
諾萊:“你們這都是什麽表情?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他玩世不恭道:“要我說,你們也早點認清現實,我哪有喚醒盔甲軍團的本事,有找我的這個時間,不如發散思考一下是不是我那個天才哥哥‘死而複生’,被盔甲軍感應到了。”
衆人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諾萊摘了一顆桌上的葡萄填進嘴中,他撐着臉頰道:“身為海格威斯,我比你們更清楚天生血脈的威力,父親卻偏偏不信邪,不過你們也看到了他現在的模樣,我倒是希望那位哥哥回來,這樣我才能過的更舒服一點。”
“……你、你不擔心自己的王儲地位被奪嗎?他回來,第一個要報複的就是你父親!或許還有你!”
諾萊無所謂的笑了笑:“那我到時候就好好求一求哥哥,讓他放過我這個小廢物。”
貴族們對這位王儲的纨绔有了新的認知,他們面色灰敗焦慮,仿佛在擔心西塞那王的王子下一秒就殺進來。
諾萊吃完葡萄,又拿過一邊的玩具弓箭:“回王宮的時候我就聽說盔甲軍團已經退回地宮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們都可以回去了。”
“您一早就知道軍團動向還問它們在哪??”
諾萊臉上都是玩鬧:“逗你們玩一下還不行?一個個的緊張成鹌鹑樣子。”
空氣更加窒息沉默,只有諾萊玩弄弓弦的聲音。
過了幾秒他忽然道:“其實我很希望父親現在收手,謀害西塞那伯父是他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他原本可以當一個被親哥哥庇佑一生的閑散王子,現在晚年卻落到這樣的境地。”
諾萊瞄了瞄箭頭:“你們也應該懂這個道理,所以我們最好一起祈禱我那位堂哥還活着。”
貴族欲言又止:“……你真的不擔心西姆王會被複仇嗎?他可是你的父親。”
諾萊歪頭:“啊,其實我更擔心海格威斯滅亡在我這一代,比起傳襲了一千多年的帝國王權,父親這樣渺小的一環又算得了什麽呢?”
貴族們瞬間毛骨悚然。
沒錯,海格威斯的王座從來都不是平庸之人可以攀登的,它的上面布滿了荊棘與威嚴,唯有這樣,才能鎮壓統治這個國家的所有。
只是才十三歲的王室後代,哪怕游手好閑,內心也可以冷血到這種地步,或許這就是海格威斯冰冷的傳承,如果軍團承認的是諾萊王子,他再成長一番,也未必沒有攀登王座的實力……
但他們又回憶起了更濃郁的那一雙瞳色——如果那位天才王儲沒有誕生的話。
而現在,喚醒軍團的既不是西姆王也不是諾萊王子,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西塞那王的後代一定還活着。
只有他,才擁有能夠隔空喚醒盔甲軍團的實力。
難怪西姆王的病一夜之間更嚴重了……
貴族們三五成群的往外走,翡翠王都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晴朗,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晴朗是否會在下一秒就風雲巨變。
他們只能靜觀其變,說到底,保皇派也會見機行事,就像溫特瑞爾家一樣,選擇自己想要追随的最具實力的海格威斯血脈。
-
邊境戰場。
偵查先隊。
“喂,指揮官閣下!”
諾伽看向側邊,副手和他道:“發什麽呆?在這種地方發呆可是會死人的!”
諾伽緩緩收回視線,他擰着眉心,平緩了一下剛才一瞬間的心悸。
他把王權戒指留給了時元,時元很聽話,他叮囑他拿好它,時元就一定不會大意,但剛剛那個警覺感是怎麽回事。
他怎麽會有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難道是時元把戒指玩丢了?
不會,時元不會這樣做。
諾伽閉了閉眼,擡頭看向曾經遠離如今又近在眼前的帝國。
【我們不能返回,我們必須前進。】影子提醒他。
諾伽當然知道。
但為什麽還會有一種和很重要的東西失之交臂的感覺。
他不明白,過去這很多年都沒有過這種微妙的第六感。
是時元帶給他的嗎?
【我也很想念他,然而我們現在回去,帶給他的不是安定而是危險,不如咬咬牙一口氣幹完,然後再快點回去找他,把最好的一切都帶給他!】
影子給自己洗腦也努力給主人洗腦,【我感應到了盔甲軍團的異動,有海格威斯喚醒了它們,但這并不是我們的動作,最壞的一種可能,就是西姆的兒子也被軍團承認了——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必須加快動作了。】
諾伽:“我知道。”
旁邊傳來聲音:“您知道還走神啊!是不是沒休息好,看你臉色不太對,不然你喝袋營養液?”
諾伽:“沒事。”他擡頭漠然道:“前方,F54.3,Y35.2,注意閃避。”
三秒鐘後。
機艦有驚無險的躲過一艘帝國的隐形搜查機,副手擦了一把冷汗:“還得是您!和他們出來我連玩笑都不敢開,剛才那個搜查機可是有撞擊自毀系統,被它發現我們就完了……欸,我記得您好像已經結婚了?”
諾伽低低嗯了一聲。
“難怪,在這種地方就是會很想念家人,沒關系,等你立了戰功回去,他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似乎是想到什麽美好的畫面,諾伽的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但轉瞬即逝,臉上表情又恢複成了生人勿進的模樣。
遇見時元之間,諾伽滿腔都是複仇之心,現在他終于站在了複仇的起點,卻又隐約覺得有什麽東西比仇恨更重要。
他不斷的拉扯自身,權力和感情天平誰也壓不過誰。
影子最清楚諾伽的緊繃狀态,它整天在暗世界到處爬行,祈禱一切都要像他們計劃好的那樣,如果任意一環出了問題,它都不敢想諾伽會不會真的六親不認同歸于盡。
好在時元寶貝是個省心的可愛小甜心,影子覺得他們更應該擔心盔甲軍團的突發狀況,而不是已經安排妥當的聯盟小家庭。
這個時候諾伽和影子都不會想到,一個巨大的在将來影響了無數人的“變數”,此時已經悄然萌發成形。
……
阿芙羅私人豪宅。
圓桌貴族專屬的高級醫生再次看了看檢查報告,然後和正在緩慢品茶的阿芙羅道:“……這位小先生的确有一點身體上的問題,早期可能是還不明顯,所以沒被發現,不過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這個措辭。
難道是什麽惡性疾病?
阿芙羅擡眼:“有的救嗎?”
醫生梗了梗:“有的救有的救。”
阿芙羅這才笑了笑:“那就好,救不好他,我可是要質疑你的醫術了。”
醫生明顯知道阿芙羅的本性,并沒有因為阿芙羅表情溫和就有任何輕視,他慎重的拿着檢查報告遞到阿芙羅面前。
“您看一下,雖然很少見,但我也聽說過某些基因變異的家族會産生這種特殊繁衍的模式。”
特殊的,繁衍模式?
阿芙羅挑眉,手上的茶杯沒有放下,只是眼睛随意掃了掃報告單。
前面一大堆的專業術語,看不懂,他直接來到了診斷結果,上面只有五個字——
疑似孕早期。
阿芙羅手中的茶水晃了晃,他湊近又看了一眼,還是孕早期。
醫生适時的在一旁解釋道:“這種特殊繁衍的方式,就是家族的男性女性都可以延續後代,聯盟類似案例好像沒有,但我曾在帝國皇家醫學院留學,我的一位高級教授和我講過這種情況,似乎是那邊有過這種隐秘病例。”
阿芙羅笑出了聲:“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醫生篤定:“檢查結果絕對沒有問題。”
阿芙羅捏起報告單,一向完美的表情管理輕微扭曲了一瞬。
這可不在他多年辛苦的培養計劃之內。
醫生小心翼翼:“是您的孩子嗎?”
偌大的客廳玻璃猛地裂開了一道紋路,醫生連忙閉嘴。
想起那個銀發人,阿芙羅冷漠扔下單子:“打掉,我需要的是他,不是他的孩子。”
醫生提醒:“恐怕不行,這個胚胎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就算強行打掉,也會給成人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阿芙羅敲桌子的速度加快:“那你說怎麽辦。”
醫生:“如果您真的需要他,那就必須等他度過孕期并平安生産。”
阿芙羅微微一笑:“我看起來像是做慈善的嗎?”
醫生連忙閉嘴。
“他什麽時候醒。”
“只是受到沖擊暈過去了,大概再過幾個小時就會醒來。”
阿芙羅起身,不知道想到什麽道:“不許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知道嗎?”
“明白,我是您的專屬醫生,只會為您服務的。”
-
好熱。
像是被什麽火爐子圍了起來。
時元擡手擦了擦汗,猛然驚覺自己正坐在一個火堆前。
他迷茫的四處看了看,前後左右都是一片漆黑,仿佛獨自身處什麽曠野。
時元有點不安的叫道:“諾伽?你在嗎?”
無人回答。
他又叫了兩聲諾伽的名字,然後聽到了一小串噔噔噔的腳步聲。
火光照亮的範圍內,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出現:“我在這兒呢爸爸!剛去抓兔子惹!”
時元:“……?”
好了他确信自己現在在做夢了。
第二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幼崽仰起乖巧小臉,他揪着兔子耳朵,夜色中綠到發黑的眼睛擔憂看他道:“爸爸你在叫誰啊,諾伽是誰,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時元頭痛欲裂:“你別亂叫啊,我不會生孩子。”
“啊,可我就是爸爸生的啊,”幼崽疑惑的咬了咬手指,“因為,我現在就在爸爸的肚子裏呀~”
床上的青年眉頭緊皺,睡着了也不怎麽安穩的模樣,他的黑色外袍被換下,穿着一層被汗濕的襯衣躺在床上“做噩夢”。
忽然,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青年猛地睜開了眼睛。
光線并不刺眼,寬大的紅色窗簾被緊緊拉住,屋內沒有開燈,只有房門外的一點燈光傾斜進來,床邊有一個做工精致的椅子,椅子上悄悄坐着一個人影。
時元神思回歸,想起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
阿芙羅!
他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坐起身來,旁邊的人影頓時嗓音關切道:“動作輕點,小寶貝。”
時元睜大眼睛看過去,他擡手摸了摸臉龐,人影舉起手中把玩的東西:“你是在找這個嗎?”
面具。
是他的面具。
時元重重呼吸了幾道,心裏瘋狂吐槽這波偷雞不成蝕把米。
阿芙羅雙腿交疊,坐姿優雅,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看了他多久。
“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麽樣,只是我本來以為你的模樣已經足夠我驚喜,沒想到,還意外收獲了一點其他的小玩意。”
時元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只覺得此時嗓子幹澀沙啞。
如果諾伽在這裏,水杯一定已經遞到他嘴唇邊了。
“你在,說什麽東西。”
房門外傾瀉的光随着阿芙羅偏頭的動作而緩緩照亮了一點他的表情。
時元看見阿芙羅的臉是一種不能理解又十分新奇的矛盾神色。
然後這位聯盟的統治者之一問了一句在他看來八竿子打不着的話。
“你和你那個高冷的丈夫,感情就這麽好嗎?”
時元:“……?”
阿芙羅語氣低幽,回憶起剛才查到的一手資料:“好到,你這樣的天才也願意承擔風險懷一個平民軍孤的孩子。”
時元:“…………”
等、等一下。
他結結巴巴:“你、你說什麽?我懷什麽東西?”
阿芙羅驚訝:“啊,你居然還不知道嗎?”
時元表情呆滞,阿芙羅看着他緩緩道:“你的生理結構很特殊,體內有一個隐藏的孕囊,很明顯,你的丈夫激活了它,現在,那裏面已經有一個你們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了。”
阿芙羅唯恐天下不亂的輕笑:“你身體不适的症結也在這裏,醫生說這個階段要多多休息補充營養,不要太過耗費心神——恭喜你,你要當爸爸了。”
恭喜你,你要當爸爸了。
要當爸爸了。
當爸爸了。
時元頭暈目眩,兩眼一黑的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