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中
高中
秦木南從報道那天開始便渾渾噩噩的，新課程她早已預習過一遍，但放在以前她一定會耐着性子聽完老師講第二遍，當做複習。這一次她反而做不到了
阮聽潭的離開毫無征兆，這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
一想到這個，秦木南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阮聽潭，你怎麽可以食言
誰都可以，唯獨你不可以
你說過要一直陪着我的，你說過只要你在——
對啊，阮聽潭已經不在了，他走了，而秦木南不知道他去哪了
秦木南想着想着笑起來
笑容裏摻雜的情感太複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感情裏都包含什麽和什麽
秦木南有的時候會在上課的時候神游，她會回想起阮聽潭的事情
和他一起幹過的事情那麽多，多到一節課都回憶不完，秦木南感覺自己大抵是瘋掉了，竟會時不時産生其實阮聽潭還在自己身邊
還在她旁邊坐着
賤兮兮地盯着自己
可是當她看過去，旁邊坐着的已然是一張全新的面孔
阮聽潭，如果讓我知道你在哪，我一定會把你綁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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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木南不止一次這樣想，她想的投入，老師提問她的時候，常常被問的啞口無言
這個時候秦木南又會清醒一般
知道他在哪又如何，他如果不想回來呢
高一的課程比起初中畢業那年也松緩不了多少，只是都是新生，新鮮感還沒有過去，每個人的積極性都很高罷了
秦木南因為長的好看，高一開學一個星期就收獲了很多友情和來自其他男同學的青睐，可是等接觸完她整個人以後，留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大部分人給她的評價就是
高冷孤僻，沒有藝術細胞，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最後留在秦木南身邊的那個女生還是自己的舍友，名叫孫婧萱，很瘦很瘦的一個女生，上課下課手裏都拿着一塊薄薄的小鏡子
她總是纏着秦木南，不管是上操還是上廁所，大課間還是去接水，她總是拉着秦木南東跑西跑，弄的秦木南沒法好好複習，好好做自己的事
孫婧萱的人緣很好，桌子邊經常圍着一大堆的女生，她們總是再說高二高三的男的怎麽怎麽樣
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秦木南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但是這種別扭感和不痛快總有一刻會爆發
那天的大課間孫婧萱和往常一樣跑過來拉着她的手往教室門口跑，連句商量都不說，弄的秦木南心裏很不舒服，她被拉到隔壁班的一個男生面前，孫婧萱突然開口：
“程同學，我們班秦女神想借你筆記看看可以嗎”
秦木南皺了皺眉：“不是——”
孫婧萱直接扭了一把她的胳膊，還擠眉弄眼地扒拉那位程同學
那個姓程的男生笑的不懷好意：“行啊，等着”
說罷他便跑回自己的班裏去找筆記了
秦木南甩開孫婧萱的手：“你幹嘛，我什麽時候要借他筆記了”
誰知後者不但不惱，還促狹地沖她笑笑：“人家程同學喜歡你，我幫忙撮合一下啦，而且他學習很好的，拍年級前五十呢”
秦木南聽她這些理所應當的話簡直被氣笑了，聲音不由得大了一些：“他喜歡我關我什麽事啊，你經過我同意了嗎就拉我過來撮合”
秦木南的聲音吸引了周圍很多人的視線，其中有同班的同學也慢慢靠攏過來
孫婧萱看到有人看過來眼裏立刻蓄滿了淚水：“我不知道……對不起”
拿完筆記回來的程同學聽到聲音看過來，眼裏的神色不明
秦木南後退一步：“你哭什麽”
孫婧萱沒說話，人群裏有跟她交情好的都出來不分青紅皂白地指着秦木南：“秦木南你過分了吧，人家婧萱也是好心，怎麽還被你當成驢肝肺了呢”
“婧萱別哭了，秦木南你還不道歉？”
秦木南一時不知到底該說什麽
四周密密麻麻的眼睛壓的她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他們好像在無聲地譴責她
說着秦木南你錯了
你不該這麽說孫婧萱
人群外有老師經過：“圍在這幹嘛呢，還不去跑操！”
人群散了，竊竊私語聲卻環繞在秦木南耳側
孫婧萱被人拉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秦木南
那眼神，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有挑釁，還有
你能拿我怎麽樣的嚣張氣焰
如果阮聽潭在的話，她一定不會被人這麽紅口白牙的污蔑的
上完操回教室的路上，秦木南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擡眼，認出那背影是孫婧萱的朋友，她沒說話，打了打肩膀上的塵土，心道無聊
她回到教室的時候班裏的人已經到了很多，有人看到她進來立刻低頭小聲說着什麽，秦木南只當看不見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若無其事翻開下節課要用的課本，要學的新一頁裏被夾着兩只死蟑螂
秦木南心中一沉，她往後看了一眼
果然，孫婧萱正得意洋洋地盯着她
秦木南忍着惡心，抽出衛生紙把蟑螂捏起來扔到講臺旁的垃圾桶裏
好在高一馬上就要結束了，高二分科，她只要選文科與孫婧萱這幫人錯開就沒事了
秦木南這麽想着，煩躁的情緒才有所好轉
周末，秦木南躺在床上扒拉着手機，不小心翻到曾經初中的班級群，裏面的老同學正在熱聊高中生活
有幾個跟秦木南都是八中的，興致勃勃的講着八中的新鮮事
秦木南慢慢劃着聊天記錄，視線猛的停留在其中一個人發的話上
“你們有阮聽潭的消息嗎，他沒來八中”
“啊？阮聽潭沒去八中？他成績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我聽別人說好像是家庭原因，他去別的城市了”
“啊，好可惜，有人知道他去哪個城市了嗎”
“這個你得問我們秦女神啊，他倆當時可是天天在一起”
秦木南眼睫一顫，視線下移，有人還艾特了她，字裏行間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态度
“@秦秦秦 女神你知道阮聽潭去哪了嗎”
秦木南淡淡地打字：“不知道”
她自嘲的看着這三個字，點擊發送
如果她知道就好了
後來又有人發消息，将這個話題掩蓋過去
秦木南關掉手機，閉上眼睛，耳朵裏嗡嗡作響，吵的她頭疼的緊
再次點開手機，群裏聊天的人只剩零星，話題很雜，大概是覺得剛才說的有些尴尬，沒有人再提起關于阮聽潭的話題
突然，“叮”的一聲，秦木南擡眼，有個灰色默認頭像的人在這些密密麻麻的聊天框裏發出來一句
“阮聽潭去b市了”
很短，被底下聊天的很快刷到看不見的地方，秦木南敏銳的捕捉到這句不着頭尾的話，她重新熄滅屏幕，盯着天花板發呆
高一期末成績秦木南下降了十幾分，從級部前五掉出來，劃到前十的邊緣，班主任因為這件事找她談話，看她情緒淡淡，最後也只嘆了口氣
暑假秦母依然給她報了很多輔導班，從輔導班和家之間兩點一線，似乎變成了秦木南生活裏的全部
只是這全部裏面，少了一個人，一個她不想再回憶起來的人
高二開學以後分班來的很快，秦木南幾乎沒有猶豫選擇了文科，那個時候選科是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優勢進行的，不用擔心以後的就業問題。秦木南的分科表交給班主任的時候班主任也只是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分科以後秦木南的優勢被放大，她寫的作文經常被其他老師帶着展覽，孫婧萱選擇了理科去了另外一棟教學樓，秦木南很久沒有在見過她，再見她們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和接觸
秦木南還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她叫殷敏秋
殷敏秋像個知心姐姐一樣，經常開導秦木南，她們無話不談，也尊重對方的小秘密，殷敏秋知道秦木南和阮聽潭的事情，秦木南也知道殷敏秋的心上人
日子好似變得好起來了，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步入上升期
班裏有很多男生喜歡秦木南，幾乎每次體育課下課她的抽屜裏都會多出一些莫名的糖果和奶茶，有署名的她都會退回，沒有标明的她就送給殷敏秋喝，漸漸的送她東西的也少了
只有一個人一直沒有放棄
他和秦木南一個班，名叫許熾周。和他本人的名字一樣，渾身都充滿朝氣，每天笑嘻嘻地跟在秦木南的身後，噓寒問暖，班裏的其他人都覺得他們很般配，畢竟兩個人的成績都很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閃閃發光
甚至衆說紛談，說的次數多了，秦木南的心也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會覺得許熾周身上有很多讓她心動的點，她有的時候也會放棄自己的約束，短暫的沉浸在許熾周無微不至的關懷裏
只不過這種感覺在跟殷敏秋的談心的時候被悉數打碎
殷敏秋說：“是因為他跟阮聽潭太像了，以至于你把許熾周當成了那個人的替身而已”
秦木南一瞬間被噎住，已經很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時間過去多久好似她自己也不記得了，阮聽潭的名字好似早就隐沒在秦木南的心底，她沒有可以翻找過，就像能讓那些回憶自己消失般
殷敏秋說的話是正确的，許熾周和阮聽潭之間有太多的相似處，他們都很陽光，照亮了秦木南的黑暗，他們都很溫暖，總能在秦木南需要的時候出現，他們都能幫助秦木南提升成績，都很優秀
可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阮聽潭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做一些不符合他本身的事情，他的很多細節是許熾周身上沒有的
阮聽潭對待其他人的态度和對待秦木南又是不一樣的，而許熾周對誰好似都很溫柔，他只有在秦木南的提醒下才能意識到自己的某些行為不妥
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人，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尋求一份虛有的安慰
再後來秦木南有意與許熾周保持距離，後者似乎感受到一些改變，他欣然接受秦木南冷淡的态度，仍然溫柔以待
秦木南想不通，忍不住問他：“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許熾周回複的很快
“因為我喜歡你”
秦木南心跳一慢，她皺起眉：“我不值得的，別再浪費時間了”
“沒關系”許熾周彎唇，“我喜歡你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不強迫你，你也不用有壓力，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會停下來，遠遠看着你也可以”
只要你開心
我就開心
高中畢業，秦木南被許熾周叫過來拍了最後一張照片，同時也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合照，許熾周沒有說什麽，兩人客套的告別，秦木南覺得或許以後兩人就再無交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