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夢
夢
過完年以後的某個深夜，秦木南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上初中的那年，夢境裏的自己好像瞬間明白過來這裏是夢，明白過來的一瞬間秦木南就下意識去尋找阮聽潭的身影
夢裏的他們在操場上，三三兩兩的同學，秦木南想起這大概是初三那年的運動會
因為是夏天，秦木南和其他人的身上還穿着短袖，很熱，陽光狠辣。
秦木南抿了抿春，擡手放在額前，遮住頭頂的陽光，用餘光掃了一遍周圍，幾乎是立刻就找到了那個人
她看過去
阮聽潭和幾個男生站在不遠處的樹蔭裏，別人都穿着短袖，只有他身上還穿着一件防曬衣，頭上還戴了一頂鴨舌帽，臉上幹爽帶着淺笑
好像是別人說了一件好笑的事，他臉上的笑意深了一點。
這個時候的他五官還很稚嫩，半張臉隐藏在帽檐下的陰影裏，身材卻比同齡人都要好，隔着薄薄的衣服仍然能看出來衣服裏面的寬肩窄腰
他的腿很長，是那幫男生裏邊最高的，此刻懶散地依靠在身後的水泥牆上
表情漫不經心，察覺到視線擡頭和秦木南對視
秦木南心裏顫了顫，腳下沒動
阮聽潭眉梢挑了挑，跟旁邊人說了些什麽，就兀自走過來，那幾個男生站在原地，聽到他說的話都開始起哄，看到他走向秦木南起哄聲就更大了些
阮聽潭沒理，笑着走近，彎腰和秦木南平視
秦木南就這麽靜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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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聽潭忽然擡手把帽子摘下來，輕輕放在秦木南手裏，語氣說不上溫柔，有些許笑意摻雜在裏面：“熱不熱？”
“還好”秦木南在猛烈的心跳聲裏聽到自己的聲音
“喝口水？”阮聽潭直起腰，從口袋裏拿出瓶礦泉水
秦木南低頭接過：“你多拿了一瓶嗎？剛才我去的時候班長說沒有了”
“嗯”阮聽潭盯着她，“剛才太涼了，我就放在口袋裏給你捂了捂”他還記得當時秦木南痛經的樣子
“謝謝”秦木南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等會我就要比賽了，熱的話我包裏有風扇，自己去拿”
“好”
“記得去終點等我”
“好”
“曬嗎？去樹蔭裏待會？”
“好”
阮聽潭揚眉，好笑的垂眼看眼前人：“秦木南你是機器人嗎？”
“啊？”
“說什麽你都‘好’，不會說別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秦木南睫毛顫了顫
看到你就什麽都想答應
阮聽潭扯唇，牽起秦木南身側的手腕往樹蔭的方向走
剛才起哄的那些男生看兩人走過來又“呦”了好幾聲
“潭哥跟咱木南女神真配啊”
“羨慕羨慕”
阮聽潭把剛才從樹上摘的葉子扔到對方身上，笑着：“滾啊”
秦木南臉上有點熱，低着頭用帽檐擋着
比賽很快開始，阮聽潭已經去起跑線集合了，秦木南從他包裏翻出一包紙和風扇，和班裏一個玩的好的女生往終點走去
女生名叫桑槐，娃娃臉，長的很可愛
再見秦木南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盡管是在夢裏
桑槐拉着秦木南的手慢悠悠的走着，秦木南怕她熱就把風扇拿遠這樣兩個人都能吹到
桑槐笑嘻嘻地挽着秦木南的手臂，促狹地眨眨眼：“咱們去看阮聽潭？”
秦木南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像是剛想起什麽，腳步一頓
桑槐：“怎麽啦？”
“我忘給他拿水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
“好你快點哦”
秦木南拿着水跑回來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
阮聽潭報的是1000長跑，秦木南跑到終點的地方，把水放在身旁的空椅子上，現場人聲鼎沸，喊加油的聲音不絕于耳
秦木南時刻關注着阮聽潭的身影，快到第三圈的時候阮聽潭還在第三的位置，第四圈就到了第二
秦木南的心跳的有點重，忍不住呼出聲
“加油”
只可惜阮聽潭沒有超過前面的男生，倒不是因為阮聽潭的速度慢，而是因為最後一圈的時候前面那個男生串跑，跑到了阮聽潭的那根跑道上，擋住了
結束以後班裏的人大多都在為阮聽潭打抱不平，本來可以拿第一的
阮聽潭的額頭上汗珠岑岑，秦木南把紙和水遞過去，聞言朝那個男生笑了一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第二也挺好”
阮聽潭就是這樣，拿個第幾對他來說沒那麽重要，他在乎的是最後所用的時間，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
但是誰也沒想到休息了一半跑第一那哥們過來了
阮聽潭揚眉，姿勢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嘴裏還含着剛才秦木南給他的一塊薄荷糖
“抱歉，不是故意搶跑，最後一圈我意識模糊了沒注意”
“——沒事兒”阮聽潭擺了擺手，無甚在意的扯了下唇，“你确實跑的比我快，我甘拜下風”
那哥們一愣
其實這話任誰說都讓人覺得有陰陽怪氣的成分，從阮聽潭嘴裏說出來卻變得坦誠無比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見底，沒有任何複雜的成分在裏面
運動會結束以後秦木南坐在教室裏，旁邊坐着阮聽潭，懶洋洋地轉着筆，桌上擺着那天的作業
秦木南定定地看着他
察覺到視線，阮聽潭看過來，有點好笑的扯唇：“看什麽呢？”
秦木南眼睫動了動，移開目光：“沒什麽”
餘光裏阮聽潭直起背，往她的方向靠了靠：“是不是才發現我原來這麽帥？”
“……”
後桌的人聽到聲音噗嗤笑了一聲
秦木南回頭，目光一頓，是蔣明
初中那幾年除了桑槐她的第二個好朋友
也是阮聽潭的好朋友，不過後來畢業阮聽潭轉學，蔣明也沒考上八中，她和蔣明就很少聯系了
這個時候恍然回神，阮聽潭推了蔣明一下：“笑什麽？我不帥嗎？”
“帥帥帥，老帥了”
語畢，蔣明若有所思地跟了一句：“比我奶今早打死的蚊子還帥”
阮聽潭：“……？”
秦木南忍不住彎唇
“蔣明你是不是找抽”
“錯了錯了哥我開玩笑的”
秦木南看着兩人在那裏打鬧，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蔣明被阮聽潭“收拾”完，笑着看他倆：“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你們想去哪個高中啊？”
秦木南幾乎是下意識接了一句：“八中”
阮聽潭沒她反應快，聞言看了一眼旁邊的女生，白皙的脖頸，眼神清明，睫毛很長，低馬尾垂在肩上安靜美好
他笑了一下：“那我也八中呗”
秦木南一愣，心跳慢下來：“真的嗎”
阮聽潭吊兒郎當地轉着筆：“當然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秦木南忽然覺得以前才是一場夢，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真實，少年就這麽真真切切的坐在她旁邊，還沒有和她經歷分別，笑容無畏肆意，融在熱烈的青春裏
“那如果你騙了我呢？”
“那你就打我吧，懲罰我也可以，你說了算”
“好……”
這可是你說的
忽然，畫面化為一團煙霧
秦木南愣愣的看着手心
夢結束了？那為什麽自己還沒有醒來？
眼前模糊了一瞬，她就再次坐到了座位上
只不過周圍變成了高中的課桌
秦木南還沒反應過來，腦門上就被人屈指敲了一下
她擡眼，阮聽潭那張吊兒郎當的臉出現在眼前
“發什麽呆，不會是熱傻了吧？”
秦木南皺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怎麽會在這？”
周圍的教室她當然是熟悉的，這裏是八中
可是阮聽潭不是轉走了嗎，他不應該在這，更不應該在自己旁邊啊
“我？我來這上學啊”阮聽潭笑的不行，“真傻了？”
“你不會以為我當時是騙你的吧？”
秦木南震驚的說不出話
“我說了，我要跟你一起來八中”
好一會兒，秦木南才鎮靜下來
冷靜，這是夢，或許是自己的執念作祟，讓自己做了一個圓滿的美夢吧
秦木南頓時有點想要苦笑
“嗯，你沒騙我”
我多希望你真的沒騙我
眼前的少年眉眼幹淨，眼裏裝滿的笑意直晃眼，秦木南忍不住擡手撫上阮聽潭的臉
手被阮聽潭抓住，眼裏的情緒變了變，唇還是彎着的：“幹什麽？”
“別動”秦木南聲音很輕
我還沒見過高中的你，我想看看
沒有我的日子，你是什麽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