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回到家中,果然已經深夜,甚至比預計的還要晚一些。

管家守在大廳內,紀宿雪放了行李就進房洗澡。

問臻然跟了幾步,突然又想到什麽,對管家道:“管家,今天我都做了什麽?”

陳管家心裏一愣,不過沒有表現出來,恭敬地說:“問先生,您今早8點從家裏去往軍部上班,11點30分帶着一捧黃玫瑰回來,午飯後,吩咐我訂了清風居的包廂,2點就出發去接紀先生了。”

一邊說,他一邊拉開了記錄屏展示給問臻然看,屏幕裏确實有預訂記錄。

“我說了訂幾點的嗎?”

陳管家道:“沒有。不過那邊留了一整個下午及晚上的時間。”

問臻然忽然把屏幕從他手中抽走,删除了所有記錄。陳管家不明所以,但不多問雇主的任何事情是他一貫的準則。

等陳管家拿到手,屏幕已經是一片空白。他若無其事地收起全息投屏,問:“先生接下來想做什麽?需要準備夜宵嗎?或者您想先洗浴?”

問臻然目光落在沙發上一大捧的芙羅拉星黃玫瑰上。

特殊培育的玫瑰像漂亮的寶石,他扯下一片花瓣揉捏起來,漫不經心道:“紀先生的情熱期規律如何?”

這個話題陳管家不太敢接,斟酌着語氣道:“按紀先生的醫療檔案看,有些不穩定。”

“哦。在這幾天嗎?”

陳管家語塞,餘光瞥到黃玫瑰,想起芙羅拉星玫瑰傳言有催情作用,他心下一驚,趕緊收斂心思道:“可能需要問問紀先生。外界因素對信息素的影響下,系統無法具體計算日期。”

問臻然點點頭,抽走了精心打扮的西裝領帶,一邊說道:“讓人把玫瑰拆開,往主卧和紀先生房間放一放。記得弄好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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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浴室內水汽氤氲。紀宿雪泡在溫熱的水裏,只露出一點瑩潤的肩膀。

水波溫柔地拍打着皮膚,緩解了疲勞感,也讓他昏昏欲睡。

叩叩。

浴室門突然被敲響。

紀宿雪睜開眼,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後,alpha的身影一片漆黑,“寶寶,記得不要泡太久,早點睡。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聊。”

紀宿雪嗯了一聲,門外人影離開。

沒過多久,他站起身走入浴缸,水随着動作潑灑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水流順着白皙的軀體一路蜿蜒。浴巾一點點擦幹滾動的水珠,紀宿雪取了一件浴袍穿上。

因為沒有穿鞋,濕潤的腳踩在地毯上留下印子,接着停了下來。

床頭櫃上立着一束花,插在瓷白的花瓶內,金黃色的花瓣閃着流光,空氣中花香彌漫。

隔壁的主卧裏,問臻然手中把玩着一管淺藍的液體,偶爾在流動間顯示出瑩色。

“這個顏色好。”

加密通訊那頭笑起來,“不止顏色,效果也好,你可以試試。”

金屬管緩緩旋出一點寒光凜凜的針鋒,問臻然用拇指輕輕刮過去,皮膚就滲出了一點血漬。

“上一次的雷米諾用得我頭疼,闖了大禍。你用什麽擔保這次的沒問題?”

變聲器把另一頭的人聲音拉長得格外詭異,他呵呵地笑起來,“大禍?我承認雷米諾三代是有點副作用,但是靠這點副作用做出來的事,只能是你心裏一直壓抑着的事。我還沒到無中生有的水平。”

“換個角度想,你應該感謝我,讓你釋放了內心的惡魔。”

問臻然臉色鐵青,聲音生冷道:“是好是壞全憑你一張嘴,你信不信我毀了你的實驗室。”

“喲,好大的口氣。問少将,你的今日是怎麽來的可別忘了。況且,那點副作用能闖下現在的你都擺平不了的事?”

問臻然冷哼,對面語氣軟化,“行吧,問少爺大人有大量,我資金都攥在你手裏了。我保證,這次的雷米諾四代沒有和三代一樣的副作用。”

問臻然威脅道:“我會盯着你的。”

通訊挂斷,淺藍液體被緩緩推進了血管。

夜深,室內靜谧安然。

床上的人睡夢中皺起了眉,不安地翻了個身。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無聲地注視着他。

紀宿雪睜開眼,熟悉的燥熱和酸軟讓他升起了不好的預感。黑影吓得他猛地坐起身,alpha的手卻順勢扣住了他,十指嵌合。

“噓。是我。”alpha用着氣音,有如安撫,屬于alpha的信息素卻入侵似的包裹了整個房間。

“聽話。你情熱期到了,一個人受不住的。”

“你……”紀宿雪心髒急促地亂跳,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問臻然堵住了他的唇。

黑夜裏,濃黑的影子把人壓在了床上。

-

按照事務局拟訂的工作要求,婚姻監察員兩次訪談時間間隔不能超過十天。

現在已經是第十三天。

早在紀宿雪座談會回來的第二日,秦虞山就發了通知,第二次訪談按照流程在事務局內進行,但收到的是來自問家管家的回複,表示還不方便。

派去的人回複說問家沒有異樣,約爾斯療養院那邊紀宿雪是請假狀态,周安對請假原因守口如瓶。

任務在身,秦虞山無法,處理完必須他出面的事情後,帶着記錄員直奔問家,被陳管家早有準備地擋在門外。

算算時間,距離紀宿雪回來已經好幾天過去。

“秦将軍,很抱歉,無論您此時有什麽事,只要不是涉及蟲族入侵,那麽您就無權擅闖。”陳管家油鹽不進,來來回回只會重複這幾句話。

秦虞山眉頭一鎖,很确定紀宿雪就是在家。但陳管家吃過教訓,說什麽也不開門。

秦虞山總不能直接把門踹開,不得已,只能上了懸浮車,打算聯絡事務局。

一旁的記錄員低頭查了一下問臻然的出行記錄,發現也沒有出門。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在上司的低氣壓中硬着頭皮開口,“将軍,問少将幾天前起就沒有出現在軍部了。”

秦虞山說:“我知道。這家夥指不定是不是對紀宿雪進行了監禁。”

他頂着一張冷峻的臉,說出的話卻帶着明晃晃的惡意揣摩。

記錄員的直屬上司不是秦虞山,卻也聽過上司說過秦上将雖然戰場中很拼命,戰場外卻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形象。

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感到十分割裂。

暗自心驚着,記錄員突然想到個可能,戰戰兢兢提出了自己的設想,“一般這種情況,排除那些非法的可能,還有一種合法的可能……”

秦虞山本來手指十分不耐地敲擊方向盤,随着他遮遮掩掩的話,慢慢停了下來,顯然也想起來了。

在ABO婚姻法中,唯有omega情熱期,是除生命危險情況下,任何人、事、物都不得幹預的。也只有在omega伴侶情熱期,才會出現軍部少将無故缺席軍部而不違法的情況。

而且情熱期的結合會影響信息素檢測結果,就算是不合已久的AO在情熱期後的信息素水平都會顯示高度契合。

死一般的沉默中,饒是知道秦虞山從來不遷怒下屬,記錄員還是鹌鹑一樣大氣都不敢喘。

“本區過幾天有場宴會?”

記錄員略有耳聞,但了解不多,不确定真假,“據說是的。”

樓下的懸浮車走了。

問臻然攬住紀宿雪滑膩的腰腹,在他後頸上留下一道咬痕。

紀宿雪睫毛濡濕成片,指尖發軟地攥緊了窗簾。

-

宴會大廳燈火明亮,觥籌交錯。

芙羅拉星的鮮花被布置在各處,整個大廳都鮮活芬芳起來。

來往之人皆覆着面具,形形色色讓人眼花缭亂。

紀宿雪一身白底月白花紋的西裝,單肩披風落在背後,遮住後腰曲線,披風搭扣上裝飾着一簇精巧的玫瑰。

白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露出冰藍的機械義眼。

在場軍政商皆有,是一場交誼舞會。問臻然一人去寒暄了,紀宿雪以生病為由坐在角落。

“先生,花園裏有人想找您聊聊。”戴着全臉面具的侍應生托盤伸到面前,上面放着一杯酒,高腳下壓着一張黑金卡片,卡片上是一個似鳥非鳥的圖案。

紀宿雪平靜地接過酒杯,侍應生一點頭,端着托盤離開。

夜色中的花園被裝飾得燈火繁華,紀宿雪一路往裏走,喧鬧的人聲漸漸被抛擲在後,只剩下靜谧的蟲鳴。

“打、劫。”

有人無聲地用什麽頂在了他後腰,紀宿雪避開,轉過身,聲音冷清:“梁岐。”

來人遺憾地收回手,是一只鮮紅的玫瑰。

“紀老師不喜歡紅玫瑰嗎?”

“收起你的花花公子作派。”紀宿雪心平氣和地說。

梁岐摘下面具,露出阿提拉星有名的花花公子的臉。

“好吧。看來你就是不好我這一口。”

他笑眯眯的,大半張臉卻是不正常的死白色,仔細一看,是人體機械的仿生外皮。

紀宿雪摘下面具,露出蒼白的唇色,臉微微泛紅,神色間幾絲病态和疲倦,不折風采,反而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柔弱。

梁岐目不轉睛,啧啧稱贊,“睡過那麽多美人,還是你這張臉對我胃口。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不和我試一次嗎?我技術很不錯,有自信比你丈夫強。”

梁岐風流多情,萬花叢中過片片沾身,在已婚情人間也是最佳一夜情人物。

紀宿雪對他口中風流情/事不感興趣,更不信他嘴上說的讨巧話。無非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他對這種生活混亂的人不感興趣。

每一次情熱期結束,紀宿雪都不可避免會低燒幾日。如今燒還沒退就來了宴會,更是雪上加霜。

他低低地咳嗽一聲,道:“不要浪費時間。”

梁岐眼尖地捕捉到他脖子上淡淡的吻痕,見他神色不好,加上時間确實局促,咽下要說的話,轉入正事,“雷米諾第四代已經出了,你那邊消息怎麽樣?”

紀宿雪搖搖頭,“他最近都沒有碰,我還沒拿到證據。”

除了前幾天晚上。

紀宿雪想着,卻沒有說出口。

“難辦。”梁岐似乎很傷腦筋,“問家推進的速度太快了,有了那玩意跟天神相助一樣。紀老師,還得請你加把勁了。我這邊雖然在裝弱勢,也快頂不住了。”

“嗯。”紀宿雪淡淡地應了一聲,不欲多言。

梁岐試探性地道:“紀老師,你不會舍不得下手吧?他對你動手的時候可沒留理智,而且當初是你提出來的合作。”

妻子暗中和敵對家族合作,老公做到這份上也是絕了。

紀宿雪臉色微冷,“你是要扳倒他們,還是要置之死地?”

梁岐呃了一聲。

作為敵對家族,梁岐自然是想徹底扳倒他們。問家仗着違禁藥劑橫行霸道,根本不遵守世家的游戲規則,早被人暗中盯上。

紀宿雪盯着他,冰藍眼眸如寶石純淨,機械眼卻冰冷無情,輕聲說:“我不想給他翻身的機會。你別擋我的路。”

梁岐臉皮一抽,原本被紀宿雪下狠手安裝的半邊臉又隐隐作痛起來。

“宿雪!寶寶?你在哪裏?”

花園裏傳來問臻然的聲音,梁岐飛快地說:“有情況就聯系我。”

他閃身消失,紀宿雪在旁邊的秋千坐下,絲毫看不出剛剛和別人密謀的樣子。

問臻然看到人,松了口氣,“怎麽坐在這裏,冷不冷?”

紀宿雪眼睫微垂,聲音清靈,“裏面很悶,我出來走走。”

問臻然攬住他道:“外面冷,你還發着燒,我讓人給你找個空房間休息。”

兩人離開幾分鐘後,梁岐閃身從花叢深處出來,深深感嘆,“愛之深,恨之切,看着漂亮易碎柔柔弱弱,下的手卻是往死裏整的。真狠。”

秦虞山到了宴會,卻沒進去。他對這種花裏胡哨的宴會不感興趣,只是想堵問臻然,并告知他明天是最後期限。

宴會結束的時候,問臻然是後幾批離開的。秦虞山在這裏等了很久,無意間卻通過來來往往的人群發現了一些在調查中的任務目标,不由眉頭緊鎖。

他聯系了副官讓他去查查和任務目标相談甚歡的權貴,這才等到問臻然出來,卻意外發現紀宿雪也在。

omega情熱期後都會休息一兩天,問臻然卻第一天晚上就帶他出來參加宴會。秦虞山面若寒霜,下了車一甩車門就大踏步走過去。

“紀先生,問少将。”

問臻然正讓紀宿雪上車,秦虞山一出現,他也冷了臉,對紀宿雪道:“寶寶,你在車裏等我。”

車門關上,問臻然擋在車窗前,不善地問:“秦将軍,宴會已經結束,你來遲了。”

秦虞山寥寥幾眼就發現了紀宿雪面色紅潤得奇怪,和第一次訪談時的低燒狀态很像,眼神透出一絲危險,對着他道:“不,我來得剛好。”

秦虞山居高臨下地說:“我是來通知你,十四天已過,明天是訪談最後期限。我會在事務局等問少将上門檢測,希望問少将不要再拿借口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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