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辦公室一時間寂靜非常。

紀宿雪一愣,眉頭緩緩皺起,“什麽事情?”

秦虞山将保密協議轉向紀宿雪,道:“關于今天上午的約爾斯療養院alpha襲擊事件,請配合調查。”

屏幕上保密協議寫得清清楚楚,紀宿雪一條條看下來,确認沒有問題,便在上面簽了字,平靜地遞給秦虞山。

不談私事,對紀宿雪而言一切好說。

“犯罪嫌疑人在今日上午……最後挾持了你作為人質。請你複述從發現犯罪嫌疑人到被挾持為人質的全過程。”

“我今天上午十點多路過中央大廳,準備去往實習生操作室,期間注意到一個人在大廳等候區的座椅上彎腰駝背,很痛苦的樣子。作為醫師,我有責任關心到院的每一位病人,所以我走了過去。”

“正在我詢問情況的時候,那個人突然……”

秦虞山一邊記錄,一邊觀察他的表情。紀宿雪全程複述得很有條理,除了說到情況突然的時候,其他時間裏情緒都相對平穩。

“事發前,你認識這個人嗎?包括生活和工作上的接觸。哪怕只有一面之緣。”

“不認識。”

秦虞山一開始只是想知道挾持紀宿雪的人是否有什麽私人恩怨,所以摻和進了初步調查。

但是沒想到查着查着,最後查到了自己的任務上。

持刀alpha腿部殘疾,因此攢錢來療養院希望能用上靈活的人體機械。

人體機械裝載标準規定,從起項到裝載期間,過程會有三次數據匹配,三次匹配無誤則安排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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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持刀alpha的小腿機械裝置制作完畢後,他的身體産生了嚴重的排異反應。

約爾斯療養院的系統顯示該alpha排異後多次上門檢測身體數據,結果和前三次大相徑庭,甚至有多次大變化。

負責的醫師百思不得其解,最終研究數據變化後得出結論,此alpha在第三次匹配後到機械腿正式裝配這段時間,使用了對神經有影響的不知名藥劑,導致其數據波動異常,影響了裝置契合度。

alpha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使用藥劑,是療養院這邊出的問題,認為就是他們不願意承擔責任。

這件事半個月前被院內壓了下去,沒想到該alpha會失控選擇用極端方式維權。

療養院這邊對藥劑百思不得其解,暗中掌握任務線索的秦虞山卻知道,這個查不出來的藥劑殘留,就是地下黑市非法研制的雷米諾藥劑。

初版雷米諾藥劑投放于蟲族戰場,用于戰場應急,是不得已之下的研制成果,其配用申請也有嚴格的規定。

戰争結束後,雷米諾藥劑就被禁止使用,甚至已經銷毀了大半。畢竟這個藥劑的作用是飲鸩止渴,它的主要成分是蟲族提取物,短時間可以提升alpha的戰鬥力和信息素壓制能力,長期使用下來會危害神經,且具有成瘾性。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蟲族戰争結束後半年,地下黑市就開始販售一種無名藥劑,聲稱能無差別幫助ABO三性提升信息素潛能。

經調查,聯邦中央發現這種無名藥劑其實就是雷米諾藥劑的改良版,被黑市人稱為雷米諾二代。

即使疑似稀釋了蟲族提取物的神經性毒素,它仍然存在巨大的危害。

或者說,雷米諾藥劑裏的蟲族提取物不去除,毒素就依然會危害神經;如果去除提取物,雷米諾藥劑也會無效。所以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它只能禁止販售和使用。

如今幾年過去,聯邦修養生息,終于可以騰出手去解決這個問題,也終于找到疑似源頭。此時雷米諾藥劑已經進化出三代、四代,徹底撲殺這一地下産業刻不容緩。

……

“你是否了解犯罪嫌疑人此前與約爾斯療養院的争端。”

紀宿雪遲疑了一下,“争端是指?”

秦虞山道:“可以理解為醫鬧。”

“不了解。”

“好。最後一個問題。”

“明明看到了他手上有刀,為什麽還要過去?不要命了嗎。”

秦虞山與他對視,鉛灰色的眼眸深邃地看着他,話裏俨然帶了情緒。

這是一個計劃外的問題,他沒有記錄。

紀宿雪眼睫微垂,道:“我沒有看見他手上有刀。”

秦虞山緊緊盯着他,“撒謊。紀宿雪,我看了監控,也比誰都了解你。走在大廳中央的時候,你看了一下周圍,又繼續往前走。”

“我看,是因為有個小孩突然哭了,以為出了什麽事。後面發現只是和家長鬧着要吃糖,所以繼續往前走。”紀宿雪打斷他,平靜地說,雙眼堅定與他對視。

“對。但是你騙不了我。往前走即将和那個人平行的時候,你揉了一下眼睛。為什麽?”

“眼睛看太久了,不舒服。”

“你從來都不會用手去揉眼睛,即使再不舒服。”

這是賽特星時期秦虞山就知道的他的習慣。

眼睛被蟲族挖走後,一旦因為不舒服或者疼痛去碰眼睛,紀宿雪就會陷入噩夢一樣的回憶。按照賽特星醫生的說法,紀宿雪俨然已經因為小時候那段過往産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眼球被觸碰就是一個開關。

哪怕他自己碰到了,恐懼都會像洪水一樣淹沒他。

後來為了在賽特星生存,紀宿雪硬生生克服了這個陰影。但是沒有特殊情況也不會去碰眼睛,揉眼睛這個動作已經成為兩人之間的暗號。

揉左眼,說明有人圖謀不軌,紀宿雪可能在調節眼球視角,這個時候秦虞山就要開始戒備身後襲擊了。

秦虞山說:“你的左眼可以自己調節視角,在那種情況下,除了發現有人不對,需要觀察,沒有其他可能。”

紀宿雪伸手要去拿桌上的杯子,一邊不慌不忙,“秦将軍,不要憑十幾年前的舊事主觀臆斷我的行為。”

秦虞山眼疾手快攥住他的手腕,心情十分糟糕道:“你是不是忘了手上還有傷?就這麽去拿杯子,手還要不要了。”

紀宿雪的手被他架在半空一動不動,半晌,他把手抽回,一層一層拆開繃帶。

秦虞山瞳孔驟縮要去阻止,繃帶已經先一步掉落,露出掌心一道長長的刀痕。

初級修複儀只修複了較表面的傷口,使之處于封閉狀态,裏面的刀口噴了加速愈合藥劑,正和人體機能一起緩慢自我修複中。

但是肉眼上看,已經只有疤痕。

“秦将軍,我的手沒有傷得很深,也沒有那麽脆弱。”

秦虞山又生氣了,但是奈何不了他,只道:“你總歸會痛!”

紀宿雪收回手,重新纏上繃帶,泰然自若道:“我們還是回歸正題比較好。”

秦虞山扯了一下嘴角,心裏對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着實惱火,語氣很嗆地道:“不必了。紀先生不願意說實話,我只能回去一個人一幀一幀把監控截下來做個報告給你,估計才能讓你承認自己有意為之。”

“……如果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紀宿雪說出了這個萬能句式。

秦虞山站起身,故意拿腔拿調道:“請紀先生好好待着反省一下為什麽這麽不配合組織工作,十分鐘後我來驗收檢讨。”他不知從哪扯了一張紙,按在紀宿雪面前。

紀宿雪:“……”

門打開又被關上,看樣子門口的士兵還像門神一樣守着。

紀宿雪目光落在白紙上,又淺淺移開,拿起通訊器,按下幾個數字。

“喂?”

加密通話裏的人聲失真嚴重,紀宿雪無動于衷道:“這裏是疫醫。療養院的人怎麽回事?”

“八岐。人我們安排的,另有用處。怎麽,傷到你了?”

“療養院人來人往,把人安排在這裏,你們是想把事情鬧多大?我說過證據已經到手,也發了一部分過去,你們什麽意思?”

“這麽說吧,這邊感覺情況不穩,想拉個幫手。言盡于此,我們的安排都是有分寸的。放心,絕對不會牽扯到你的現實身份。”

紀宿雪沒有回應,挂斷了通訊。

一開始,他确實以為這是一個意外事故,所以才靠過去。但是被挾持之後,紀宿雪意識到了alpha的狀态很熟悉,而且心跳頻率也不是一般的緊張害怕,反而很像使用了三代雷米諾藥劑的後遺症。

按理來說,梁岐那邊已經盯住了這附近的地下交易者,如果有什麽情況,那邊一定會先通知他。但是今天這個alpha都跳到他面前來了,那邊還沒有主動給任何提示,這很不對勁。

如今通訊結束,确實坐實了紀宿雪的猜想。對面另加了計劃進來,不知是好是壞。

但是紀宿雪知道,自己的計劃必須加快了。

十分鐘後,秦虞山準時回來,手上拿了個小型箱體,通體銀白。體型雖小,紀宿雪卻可以通過秦虞山拿着它的那只手的肌肉狀态判斷它其實不輕。

箱子被放在桌上,白紙仍然是一張白紙,紀宿雪甚至沒有寫檢讨兩個字,清清白白就這麽放着,自己在一旁處理工作。

秦虞山也只是随口一說,沒真想讓他寫什麽,對白紙視若無睹,另道:“這個是我家用的高級修複儀,不用打申請,不耽誤別人。你的手需要更好的修複。”

紀宿雪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觸,藍色屏幕就像米粒一樣散開。

他一按秦虞山的左臂,道:“秦将軍不如在乎一下自己的手臂。”

紀宿雪用了點巧勁,秦虞山本就草草裝的機械臂,神經疼痛還在斷斷續續地影響着,被紀宿雪有意這麽一按,頓時疼得眉毛都要打結了。

秦虞山不動聲色地倒吸一口氣,用打商量的語氣道:“你修複手,我重裝手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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