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花錢的男人不能要
第44章 太花錢的男人不能要
瑪麗不清楚簡與伊麗莎白究竟耗費了多少功夫跟父母詳談威克漢姆的潛在威脅，但結果總算是不錯的。
晚餐時間，貝內特先生嚴肅地在家裏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凱蒂，還有麗迪亞，你們也都是大姑娘了，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整天跑來跑去到處胡鬧了，跟着你們的媽媽學一學打理家庭的本事吧。要是還有精神，就跟着簡、麗茲還有瑪麗一起多讀讀書認認字，彈琴作畫也不錯。”
凱蒂和麗迪亞兩臉驚呆，實在想不通爸爸怎麽突然沒事找事起來。
凱蒂下意識地看向麗迪亞，麗迪亞則下意識地開口反駁，“不，爸爸……”
但貝內特先生心意已決。他深知像威克漢姆那樣早早沾染酒色，身陷惡習的人這輩子已經定型了，改不了了。
而他們家就這麽點家底，填得了一時，也填不了一世的窟窿，所以無論如何，趁現在一切都還沒發生，他一定要看好凱蒂和麗迪亞，絕不讓她們兩個有機會犯蠢。
見說動不了爸爸，麗迪亞立刻轉向貝內特太太，“媽媽！”
“好啦親愛的，聽你們爸爸的，這是關心你們呢。”貝內特太太之前還指望着威克漢姆能向自己的某個女兒求婚，但如今意識到威克漢姆的不可靠，生怕周圍風評影響到五個女兒未來婚事的她果斷與丈夫達成一致，堅決要把危機按死在地裏。
凱蒂和麗迪亞沒想到就連媽媽也不幫自己，頓時又傷心又崩潰地鬧了起來，連飯也沒胃口吃了。
貝內特太太早就習慣了女兒們的吵鬧，對她們的喋喋抱怨就當沒聽見，“好啦，好啦，要是你們表現得好，我和你們爸爸就再多給你們5英鎊的零花錢！”
凱蒂有些心動，但麗迪亞依舊不能接受5英鎊就買走自己享受舞會、出門交際玩耍的自由。
“起碼10英鎊才夠！”
“不能更多了，親愛的。”貝內特太太随口應道，“你花起錢來就沒個數，這點你該學學瑪麗，瑪麗就永遠不缺零花錢。”
麗迪亞不高興地嘀咕一聲：“她當然不用花錢打扮，反正也沒人找她跳舞。”
這話實在是失禮了，不用家人提醒麗迪亞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她馬上低着頭扭扭捏捏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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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非常淡定，她表示麗迪亞說得沒錯，但又加了一句：“相比餓着肚子跳舞，還是吃飯更加快樂。”
難得留心一下所有孩子們日常狀況的貝內特先生覺得瑪麗這短短一句話裏有話，正要品味一番，瑪麗又擦了擦嘴，提醒麗迪亞和一旁等着看能不能讨價還價的凱蒂，“再不吃，飯就要涼了。”
“哦！”剛才還嚷着心碎吃不下飯的小姐妹倆被這麽一打岔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比起人影都見不着的軍官們，确實還是填飽肚子更重要。
家庭會議之後，簡與伊麗莎白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陪伴凱蒂與麗迪亞上面。姐妹倆深知媽媽照顧一大家人的辛苦，因此努力幫她減輕些負擔。
貝內特太太非常高興，連聲誇她的女兒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寶貝，“我們一家相親相愛，這多好啊！要是你們姐妹都能順利找到如意郎君，那我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
伊麗莎白選擇性地沒聽見最後一句。她現在每天都帶着兩個妹妹學習看賬本，算家庭生活收支，告訴她們那些地方是必須支出，哪些地方可以稍微儉省。
至于家裏的産業，伊麗莎白自己也嘆氣。這些産業注定不會傳到她們姐妹手裏，現在花再多心思，未來也能讓柯林斯先生接手時笑得更燦爛一些。所以也難怪爸爸這些年懶洋洋地，不願意在這些事上多費工夫。
伊麗莎白對兩個妹妹可謂盡心盡力，希望教會她們管理手中金錢，戒掉随便買買買買一堆亂七八糟又派不上什麽用場的花錢小玩意的壞習慣，為将來不知道哪一天離開爸爸媽媽獨立生活做好準備。
簡則負責在伊麗莎白的教學結束後用故事、音樂、歌曲、編織、園藝、插花……總之一切能讓凱蒂和麗迪亞感興趣，願意乖乖待在家裏，不出去胡鬧的活動幫她們打發時間，希望能幫助兩個小妹妹培養點健康有益的愛好。
剛開始一兩天，凱蒂和麗迪亞還鬧騰過。但見這一次父母心意堅定，兩人也只能百無聊賴地待在家裏，老老實實跟着簡和伊麗莎白學習。
就這樣，家裏忽然清淨下來，于是就連貝內特先生也願意接受太太的邀請，在下午茶時間離開書房，到樓下跟家人們一起坐着說說話了。
貝內特先生享受了幾天安寧溫馨的家庭生活，但憋了幾天就指望凱蒂和麗迪亞從此轉性，其難度可能堪比折磨了貝內特先生幾十年的貝內特太太的頭疼病忽然不藥而愈。
一根一根掰着手指算自己已經在家裏乖乖待了7天的麗迪亞迫切要求出去轉轉，“哪怕只是去鎮上逛逛，不買東西也行！我不帶錢出門行了吧！”
怕說服不了家人，她又湊到瑪麗身邊，抓着她的胳膊晃，“瑪麗，你天天關在屋子裏畫畫，畫紙用完了嗎？顏料呢？筆呢？需不需要買新的？要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凱蒂趕緊開口，“那我也要去！”
瑪麗很無奈，她才采購了紙筆不久，就算化身章魚，8只觸手同時卷着8支筆也不可能在這麽幾天內就消耗一空啊。
“不過我确實需要出門，我有一封信要寄給加迪納舅舅。”
“太好了！”麗迪亞跳起來催促瑪麗趕緊動身。
貝內特先生默許了女兒們一起出門走走。但出發之前，貝內特太太還是再次提醒兩個小女兒，“記住你們保證過不會亂買東西的，也不許找你們姐姐們借錢！”
“知道啦媽媽！”麗迪亞只管把父母的叮囑當做耳旁風，憋了這麽久，她迫不及待想要去鎮上聽聽新聞，看看櫥窗，最好還能遇上一兩個軍官，比如親愛的威克漢姆。
一想起跟威克漢姆一起跳舞聊天的愉快時光，麗迪亞就忍不住嘀咕爸爸媽媽最近管得太嚴，不讓她出門參加舞會，她連最新流行的帽子絲帶都沒借口買了。
瑪麗安慰她，“但你最近省下了很多零花錢。”
“哦！瑪麗，家裏的收入也好，零花錢也好，錢不就是拿來花的嗎？要是存起來不用，那有錢不也等于沒錢？”
瑪麗覺得她們還是應該有點危機意識，“現在爸爸媽媽能養着我們，給我們零花錢，可要是他們，尤其是爸爸不在了呢？別說零花錢，連家裏的房子都不會再屬于我們了。
到時候我們沒有了收入，要是再沒有點積蓄，那日子該怎麽過？就算柯林斯先生和夏洛特願意好心收留我們，讓我們繼續住在房子裏，但總不能麻煩他們養我們一輩子吧？”
從前沒想過這些，但見識過柯林斯先生本人之後，凱蒂不禁随着瑪麗的話思考未來的光景，忽然覺得存一點錢确實非常必要。
但麗迪亞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的老天呀，瑪麗，你不會已經做好了一輩子嫁不出去，當個老姑娘的準備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想說，看看夏洛特，她都能在27歲時嫁給柯林斯先生，你怎麽也比她強些，所以別這麽悲觀，用不着等爸爸去世，你在那之前一定能找到一個有錢養你的丈夫的。”
“麗迪亞！”之前一直在同簡聊天的伊麗莎白被麗迪亞的大笑吸引，這才注意到她究竟在說些什麽，于是趕緊輕喝一聲，“瑪麗勸你存錢是好意，你怎麽能說這些話。還有夏洛特，你也該對她多謝尊重。”
“好吧，我的錯。”麗迪亞嘟嘟嘴道了歉，接着就拉上還在思索兩種觀點的凱蒂跑到前方商店裏去看新鮮花樣的帽子去了。
好不容易出門的麗迪亞就像清晨的小鳥一樣快活又有活力，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櫥窗前，不一會兒就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簡與伊麗莎白無奈對視一眼，卻不打算阻止兩個小妹妹放松放松心情。反正凱蒂和麗迪亞這次出門一分錢沒帶，想看就看吧，多看兩眼。
那頭的凱蒂和麗迪亞光看櫥窗還不過瘾，跑進店裏挑喜歡的試戴起來。
守在櫃臺裏的店主也是老熟人了，笑着跟前後進來的五位貝內特家的小姐們打招呼，說好久不見，正有一樁驚天大新聞要分享呢。
光顧着挑帽子的麗迪亞對着鏡子轉了個圈，不夠滿意，又悄悄去撈凱蒂頭上那頂。
正對鏡自賞的凱蒂不防頭上一空，一秒後立刻反過來去搶麗迪亞頭上的，“拿來吧你！”
正對着聽衆們眉飛色舞的店主大聲喊道：“麗迪亞小姐！你不來聽聽嗎？你要是不過來聽聽，我敢說你過幾天一定會後悔的！”
“哼！有人找我了！”麗迪亞對着凱蒂做了個鬼臉，快快樂樂走到櫃臺邊。
店主見縫插針地招攬起生意，“怎麽樣？喜歡就買下了吧，這可是城裏最新時尚呢！”
麗迪亞才不輕易上當，“城裏的時尚三天兩頭變一變，我可得卡住要參加舞會那一陣再買。”
“好吧。”分享大新聞的八卦之情很快蓋過了事業心，店主又換上神神秘秘的語氣，“我猜你們家最近肯定沒有邀請軍官們上門做客？”
“軍團裏發生什麽事了嗎？難道福斯特上校準備換個地方駐防了？”伊麗莎白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期待。
“哦不！！”麗迪亞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她還沒來得及跟軍官們跳夠舞呢！
“這個到沒聽說。是軍團裏有人，對沒錯，就是那個威克漢姆，我聽說他不知怎麽地在城裏欠下一大筆錢，現在根本還不上了！大家夥都在商量該怎麽辦呢！”
說這話時，店主的眼神直往麗迪亞臉上飛。
麗迪亞果然大受刺激，當場就跳了起來，“怎麽可能！”說完不等大家有什麽反應，麗迪亞一把掀開頭上的帽子就沖出了門去。
“麗迪亞！”簡和伊麗莎白趕緊跟着往外追。
店主遺憾地聳聳肩，對着落在後面的瑪麗說道：“我的消息一向很準，大家可都清楚啊。瑪麗小姐，你是個好姑娘，從不給那些滿嘴漂亮話的男人多一個眼神，你得看好麗迪亞小姐，別讓她被騙了做出什麽傻事！”
瑪麗來不及回應就匆匆離開，可追到大街上，卻已經看不見姐妹們的影子了。好在大街上最少不了的就是看熱鬧的人，瑪麗順着隔壁店家的指路，七拐八拐，好歹在一條已經離軍團駐地不遠的小路上找到了大家。
麗迪亞被伊麗莎白抱着，簡幫忙安撫着她，凱蒂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見瑪麗追來總算找到點事做，“簡和麗茲不讓麗迪亞去找威克漢姆。”
“去找他做什麽！”瑪麗徑直走到麗迪亞面前。掰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經道：
“要是威克漢姆沒欠債，那他自然會澄清。要是他真欠了還不起的債，你這時候送上門，是準備把自己的零花錢全部貢獻出去？
你要是都給出去了，今年可別想再買新裙子新帽子新手套了！我們誰也不會借你錢的！就算過年的時候爸爸媽媽讓你參加舞會，你也只能穿舊衣服。
麗迪亞，到時候待在全村全鎮的女孩子中間，你就是最土的那一個！”
麗迪亞對零花錢其實沒什麽概念，但被周圍女孩子比下去就萬萬不能忍了！她頓時就停止了掙紮，“我……”
簡覺得瑪麗真是成長太多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沉默安靜、不會表達自己想法的小女孩了，她現在幾句話就能拿捏住最調皮的麗迪亞，簡直強得可怕！
伊麗莎白則被瑪麗一本正經威脅恐吓的樣子逗笑了，趁麗迪亞真被唬住，她當機立斷招呼凱蒂幫忙，一左一右架起麗迪亞就往回走。
“诶诶诶？！！等等！放開我！放開我！”
“算了吧麗迪亞，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搭理你的。”
一路還算順利，貝內特太太倒是很驚奇女兒們竟然這麽快就回家了，“不是說要順路去看看你們姨媽嗎？”
“快別提了，媽媽！”麗迪亞一坐到沙發上就大聲嚷出了她們今天聽到的假新聞，“……威克漢姆可是軍官！軍官能沒錢嗎？我看福斯特上校總不敢克扣他們的軍饷！”
麗迪亞不想給威克漢姆花錢了，只能寄希望于威克漢姆自己争氣一點，別是真的欠了一大筆錢。為了說服自己，她信誓旦旦表示這一切都是那些嫉妒的人嘴裏編出來的謠言！
貝內特太太吓了一跳，催促着貝內特先生去打聽打聽，“他要是真欠了還不起的債，天哪，那就太可怕了！”
伊麗莎白則有了一點靈感，“殺人當然不行，但為什麽不找菲利普姨夫咨詢一下治安條例呢？欠錢不還，白吃白喝，天底下可沒有這麽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