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蛇咬

第15章 被蛇咬

第二天一早,陶琢迷迷糊糊地從嚴喻床上醒來,看着自己身上的襯衫和被子陷入沉思。三秒鐘後“哇”地一聲慘叫起來,蹦着找自己衣服。嚴喻推門進來,冷冷道:“一早上鬼叫什麽?”

陶琢欲哭無淚:“大斌老師肯定會吃了我……”

嚴喻先是反應了三秒大斌老師是誰,沉默片刻後道:“我和胡斌說過了,不會有事的。”

陶琢停下蹦噠的腳步:“啊?你怎麽說的?”

嚴喻看了陶琢一眼:“不用管了。……你先把褲子穿上。”

衣服還沒有完全曬幹,但也不是不能湊合穿,陶琢正打算換上自己半幹的校褲,被嚴喻攔下,只得穿嚴喻的,說回去洗幹淨了再還給你,嚴喻點點頭。

嚴喻買了早餐讓陶琢吃,等陶琢一邊夢游一邊吃完,又騎着小電瓶把陶琢送回村裏。作為突如其來的訪客,嚴喻被狗子們簇擁,他身上好像有一種魔力,天生招貓招狗。嚴喻只好摸了摸其中一只大黃的狗頭,又在剩下五人齊刷刷的注目禮中漠然離開。

單宇:“這怎麽回事。”

喬原棋:“不科學,地磁場紊亂了吧。”

蘇越廷陷入沉思。

霍超則說:“有奸情……”

“奸情你妹啊!”陶琢怒道。

“幹嘛啊!”霍超抱頭鼠竄,“餘沅不是住我們隔壁嗎,大黃也是她們家的啊!我看嚴大神就是來見餘沅的!你想什麽呢!”

“噢。”陶琢懦懦地說,心想以為你說我和嚴喻有奸情。

片刻後又想,嚴喻……嚴喻會喜歡餘沅嗎?嚴喻看着根本都不像會喜歡人啊!于是心情舒暢地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跟着孫億鳴喂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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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早上嚴喻剛把陶琢送回村,下午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回了鎮上。許瑛在小賣部定了些飲料和零食,準備晚上查寝的時候挨家挨戶分發,嚴喻幫她把東西運到院子裏按量分配,抱着成箱脈動路過時,在燒烤攤上瞥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啊,喻哥!”陶琢喊他,揮了揮手,“吃燒烤嗎?”

嚴喻頓了頓,還是走過去,挨着陶琢坐下。

陶琢吃東西有一個陋習,就是每種都要嘗一下,好吃的吃完,不好吃的一口都不多吃,非常嬌氣。大概是老板太忙了,有好些串火太大,烤得有點焦,陶琢不喜歡。于是雞翅啃一個,雞心啃一口,雞皮啃一半,剩下的放在盤子裏,又順手推給嚴喻。

嚴喻看了他一眼,默默吃了。

由于許瑛就住在不遠處,沒人敢明目張膽犯案,沒人點酒,只是要了點蘋果醋和冰可樂湊合。一群人就着汽水和烤串吹天吹地,直到八點多鐘快要查寝,才戀戀不舍地起身準備各回各家。

單宇一行人是騎着自行車來的,嚴喻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發現真的是六輛。

“你不相信?”陶琢說,“我自己騎車來的!我一路都沒摔!”

嚴喻默然不語。

“要不我送你吧。”嚴喻站在陶琢背後忽然說,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不用了,你還得騎回來,好麻煩,”陶琢說,“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于是陶琢騎着單車跟着狐朋狗友們走了,在路燈下遠遠地和嚴喻揮手。

從鎮上到村子是很長的一段路,沒有路燈,全憑遠處一點燈火看清方向,兩側是連綿的田野。

陶琢騎得慢,衆人為了将就他,紛紛跟在他身側。但也許是因為這速度實在太慢了,喬原棋無聊得要長草,開始講鬼故事。

“你們知不知道,前幾天她們女生回來的時候,說是在這條路上鬼打牆,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走出去,最後哭着給瑛子打電話,才被許瑛送回家……”

孫億鳴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我老家在農村,你知道嗎,那裏的老人都說一個人不要走夜路,有人喊你更不要回頭,否則魂會被勾走……”

蘇越廷聽到這裏,陡然打斷道:“孫億鳴!看鬼火!”

孫億鳴“哇”地一聲慘叫,喊着不要勾我的魂騎遠了。

單宇被他逗得不行,狂笑不止:“尼瑪,沒人告訴他磷火的化學成分嗎,理綜怎麽考的!”卻轉頭看陶琢:“咦你臉色怎麽這麽白?”

“……不要再說了,”陶琢絕望,“我是真的怕鬼。”

“……你怕鬼啊!”喬原棋繞過來,一副發現了新玩具的樣子。

“滾啊喬原棋!信不信我半夜偷偷掀你蚊帳!”

霍超幽幽地從旁邊超過去:“On your left!據說不遠處就有墳地哦……”

喬原棋往前騎,陡然回頭,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打亮自己下巴:“哈哈!陶琢!掀我蚊帳是吧,我半夜來找你啊!”

陶琢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怎麽騎好自行車上,根本沒留心喬原棋,陡然被他這一出吓了一跳,頓時“哇”地一聲,車把開始左右晃。

“哎哎哎!”喬原棋想要躲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陶琢車身一歪,前輪帶倒了喬原棋後輪,一片丁零當啷的巨響,兩輛自行車糾纏着滾了下去。

剩下四人同時發出一聲卧槽,迅速跳進稻田裏找人。

打開手電筒,雪亮亮地往地裏照,就見兩個人慘不忍睹地摔在一起,陶琢壓在喬原棋身上。但陶琢顯然是更倒黴的那個,因為他的腳踝高高腫起,紅腫的皮膚上一排小小的牙印,而犯罪嫌疑人蛇某已然逃之夭夭。

陶琢:“喬原棋你爹的我要殺了你……”

喬原棋:“爹你別死啊啊啊啊啊你別被蛇咬死怎麽殺我都行!”

于是半夜在鎮中心醫院那青白色燈光的照耀下,再次見到嚴喻,嚴喻居高臨下看陶琢,冷笑了一聲,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就是你說的你可以?”

陶琢抿了抿嘴,十分心虛,趁人不備,伸手揪了揪嚴喻衣角。

這時許瑛跟着大夫走進來,松了口氣:“沒事,不是什麽有毒的蛇,送醫也及時,就是估計得腫幾天,敷點藥靜養就好了。”

喬原棋“撲通”一聲就給陶琢跪下了,對陶琢說:“陶老板這幾天小的就給你當牛做馬了,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你還好意思說!”許瑛怒道,揪着喬原棋耳朵,“還有你們幾個!偷偷溜進鎮上吃燒烤是吧!大晚上的不在家裏待着騎車是吧!一邊騎車一邊不看路還講鬼故事很好玩是吧!好玩到進醫院了,開心了嗎!幸好是沒有毒的蛇啊喬原棋否則你這輩子就完蛋了!全給我去寫檢讨!陶琢你也得寫!蘇越廷你寫兩倍!”

許瑛把人拉到一旁訓話去了,剩下嚴喻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陪陶琢打頭孢。

嚴喻穿着件風衣外套杵在那,也不說話,不時伸手看一眼袋子裏剩餘的藥量,喊護士來調整流速。

最後陶琢忍受不了這種折磨般的死寂,感覺是嚴喻對他的懲罰,又想去揪這人衣角,被嚴喻一把拍開。

陶琢:“……”

嚴喻冷冷道:“你還委屈上了?”

陶琢掃一眼嚴喻神色,知道他在生氣,立刻裝乖道:“可我也不是故意往地裏騎的,我本來就騎不好,喬原棋他們還吓我……”

嚴喻卻打斷:“我說沒說過送你?”

陶琢:“。”

這下把陶琢堵得沒話說,畢竟一開始确實是他非要逞強。

陶琢絞盡腦汁沒找到第二個理由,最後只得擡頭眼巴巴看嚴喻:“喻哥我疼。”

不料嚴喻軟硬不吃:“疼點好,長記性。”

陶琢:“……”

陶琢開始耍賴:“我現在是病人了!你不能兇我的!”

“那我不說話了,反正我開口就是兇你。”

“……”陶琢說,“也不是這個意思。你……還是得跟我說話的。你怎麽不去兇喬原棋啊!”

“你怎麽知道我不去?”嚴喻淡淡道,“我等下就去。”

“噢。”不料陶琢立時覺得平衡了,低着頭晃他那條腫成法棍的腿,“那你兇他得比兇我兇一點。”

嚴喻陡然一頓,似乎有點玩味地擡起眉毛:“為什麽?”

“這有什麽為什麽?”陶琢不敢置信地看向嚴喻,“我和喬原棋能一樣麽!”

陶琢是想說他和喬原棋能一樣嗎?他是受害者,喬原棋是加害人!

但這句話落在嚴喻耳朵裏便不是那個意思了,并且恰到好處地安撫了某人的情緒。

于是嚴喻沉吟片刻,不再使用冷暴力,坐到陶琢身邊,讓陶琢可以舒舒服服往他身上靠一會兒。

許瑛走進來,身後跟着一群臊眉耷眼的小雞,對陶琢說:“醫生說了,之後幾天你都得來打點滴,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吃辛辣上火的東西。這怎麽辦呢,要不讓蘇越廷每天送你來醫院?”

嚴喻忽然說:“住我那裏吧。”

許瑛這才注意到怎麽多了個人:“咦,嚴喻?你怎麽來了?”

嚴喻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關愛同學。”

“住你那裏也好,”許瑛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建議,“離醫院近,還方便幫我盯着陶琢,交給你我也放心……就是你那位置夠嗎?”

“夠。”嚴喻說,“是個雙人床。”

于是陶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許瑛稀裏糊塗地發配到了嚴喻身邊。喬原棋來送陶琢的個人用品時,又對陶琢頻頻作揖:“陶老師我對不起你,我明天再來看你……”

被嚴喻趕了出去。

陶琢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搬到了鎮上,并且如願住進了嚴喻房間——雖然他并不承認這個如願。正當某人美滋滋地計劃如何和嚴喻游山玩水,如何幫胡斌處理天下大事時,嚴喻卻遞來兩張卷子:“寫吧。”

陶琢:“………………”

嚴喻說:“看我幹什麽?你還想出去玩?回去就是期中考,你說要進步多少名來着?”

陶琢:“你認真的麽喻哥。”

嚴喻:“哪個字讓你覺得我不認真?”

陶琢崩潰了:“可是這是學農啊!我才玩了三天!我不用做農活嗎?讓我勞動!我要勞動!我愛勞動!”

嚴喻沒什麽表情,把簽字筆摘了筆帽塞到陶琢手裏,意思是自作孽不可活,勞動的事就不用想了。

陶琢只得坐在嚴喻房間裏寫題,就在那張正對着窗戶的小桌子上,全是嚴喻精挑細選的數學壓軸題,專門針對陶琢薄弱項。

下午嚴喻出門幫戶主收割去了,陶琢想象嚴喻戴着草帽穿着膠鞋,站在田裏割稻子的樣子。雖然被陽光暴曬,雖然被蚊蟲叮咬……但嚴喻自由啊!

于是開始騷擾嚴喻:你在幹嘛呢嚴喻,水稻收完了嗎,外面熱不熱啊,你不會中暑吧,要不要去買點冰可樂?

意思是如果要的話就給自己也帶一瓶。

結果嚴喻回:題寫完了嗎?

陶琢:“……”

陶琢假裝自己不識字,開啓新的話題:那晚上我們吃什麽?我想吃燒烤。

半個小時後嚴喻回複:那你想多了。

嚴喻:做題,回來我檢查。

陶琢:“………………”

陶琢默默退出去,給喬原棋發微信:喬原棋你爹的我要殺了你。

喬原棋不知前因後果,但立刻發來一個滑跪的表情包以示誠心。

騷擾無果,陶琢只得認命。最後面無表情地關上手機,開始寫嚴老師留給他的家庭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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