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連麥

第35章 連麥

吻不知是何時結束的, 陶琢睜開眼睛,又跌入嚴喻那雙深黑的眼睛裏。

陶琢微微張嘴,唇上還殘留着嚴喻溫度,想說什麽, 卻被嚴喻驀然伸手捂住。

嚴喻的頭靠過來, 輕輕搭在陶琢肩頭, 他用手掌輕撫陶琢後腦, 将他摁進懷裏。

陶琢以為他會說點什麽, 可嚴喻渾身一松,仿佛失去力氣一般, 整個人壓在陶琢身上。

“嚴喻?”陶琢輕聲道, 想要去推嚴喻卻發現推不動。

陶琢微微側過頭, 聽到了嚴喻平穩的呼吸。

陶琢:“……”

陶琢氣得咬牙切齒,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睡着的嚴喻挪到床上。陶琢幫他蓋好被子, 調好空調溫度, 最後坐在床邊,低頭看嚴喻。

嚴喻的嘴唇很濕潤, 嘴角微微發紅, 是因為剛剛貼上來的速度太快, 一下撞到陶琢的牙齒,又被陶琢不輕不重咬了一下,所以留下了一片紅痕……

這是巨大的逾越, 是對暗河的挑釁。陶琢本該覺得驚慌, 可事實上, 他是如此平靜。

陶琢想了很多, 最後什麽都沒說,只是伸手掃開滑到嚴喻眼前的碎發, 發現這人睡夢裏也蹙着眉頭,又伸手強硬地給他揉開,蹑手蹑腳關門離去。

卻不知在他離開後,一片漆黑中,嚴喻慢慢睜開眼睛。

陶琢抖開被子,打開客廳的空調,對付着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他睡得不沉,一直在做夢,夢裏全部是嚴喻,嚴喻追着他不放,嚴喻抓住他,嚴喻又湊過來,把他摁在綠沙發上專注地吻……

天蒙蒙亮時被熱醒了,掀開被子低頭一看,臉瞬間爆紅。

陶琢迅速跑去淋浴間洗澡,降完火後坐在沙發上發呆,耐心地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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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琢一個人坐在那裏,胡思亂想了很多事情,包括想那只綠沙發,想那可是他從小爬到大坐到大的綠沙發……嚴喻怎麽能在那裏親他?!

最後思緒又轉回來,思考,嚴喻醒之後該怎麽辦?嚴喻會記得嗎?他該怎麽說,怎麽做,該怎麽面對嚴喻?

可惜沒等想清楚這些問題,就捕捉到門把手“咔噠”的動靜。下一秒,嚴喻的卧室門被打開,主人走出來,頂着一頭亂發垂眼看陶琢。

陶琢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也擡頭望嚴喻。他們靜靜地注視着彼此,誰都沒有先說話。

最後是嚴喻開口,淡淡道:“昨晚是你帶我回來的?”

“嗯。”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陶琢搖搖頭:“沒事。”

嚴喻走進廚房,拿出冰箱裏的牛奶倒在小鍋裏煮,折身走向衛生間時忽然一頓,看着陶琢平靜道:“昨晚,我沒做什麽吧?”

終于等到這個問題,陶琢安靜良久,選擇說謊:“沒有。”

可這一刻,聽到這個答案,嚴喻卻驀然笑了。

陶琢立時心慌意亂,覺得整個人被嚴喻看穿了,忙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嚴喻似乎歪了歪頭,玩味地看着他:“我賭贏了。”

“什麽贏了?賭什麽?”陶琢一頭霧水。

嚴喻不再搭理他,轉身合上衛生間的門。

“昨晚斷片了,”吃早餐時嚴喻淡淡道,“不記得怎麽回來的,就記得夢裏還在玩大冒險,單宇讓我親你。”似有若無把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

陶琢現在一聽到“親”“吻”的字眼就頭皮發麻,心想原來是這樣嗎,所以嚴喻才會莫名其妙把自己摁在……

他視線不着痕跡滑過綠沙發,又收回來,低頭惡狠狠戳盤子裏嚴喻做的用黃油煎得香噴噴的三明治,仿佛在戳嚴喻的臉,恨恨道:“沒事……反正那會兒也沒親到。”

嚴喻嗯了一聲,并不拆穿陶琢。

飯後嚴喻去洗盤子,陶琢在客廳裏亂轉,發現沒事幹,鬼鬼祟祟逛到窗邊,跪在綠沙發上看那瓶黃玫瑰。

昨晚下雨前他還是把花抱了進來,今早才搬回去。此時雨過天晴,陽光燦爛,黃玫瑰嬌豔欲滴,在晨風中微微搖曳。

陶琢趴在那兒,一邊戳着黃玫瑰,一邊思考他的人生大事。

不知為何,在看到這朵花的瞬間,整個人心情好起來,并為所有複雜而混亂的情思找到了去向。

他喜歡嚴喻,陶琢想,毋庸置疑,也沒必要再自我欺騙,他就是喜歡嚴喻,他比他想象中還要喜歡嚴喻。那麽既然這是一個無法更改的既定事實,不如順其自然,珍惜當下。

向前一步,他沒有勇氣,向後退縮,他不舍得放嚴喻走。

所以不如就這樣,就這樣狡猾地、乖巧地待在嚴喻身邊。

如果老天有眼,一定會讓他如願以償。

于是嚴喻洗完盤子出來時,就看見他的小狗趴在綠沙發上,戳着那瓶玫瑰花,嘴角上揚,心情似乎很好,伸出沙發外的小腿一晃一晃。

“嚴喻。”他似乎感覺到了嚴喻的視線,轉身跪坐下來,嚴喻應聲走去,陶琢卻忽然伸手抱住了嚴喻,把頭埋在他腰上。

嚴喻一怔,垂眼看着他,低聲道:“怎麽了?”

陶琢搖頭,用頭發在人身上蹭,絞盡腦汁給自己大膽的行為編造理由:“馬上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那一瞬間嚴喻仿佛看到小狗試圖隐藏,卻無法隐藏,本能一般對他翹起的尾巴在搖晃。

嚴喻便想,好吧,再給他一點時間,給陶琢一點時間。

給陶琢一點時間,鼓起勇氣正視自己,也鼓起勇氣相信嚴喻。

便在陶琢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說:“又不是不回來了。”

“開學之後也可以住在這裏嗎?”陶琢問。

“可以。”

陶琢高興起來,歡天喜地進了房間。

也許是因為這個忽如其來的擁抱,也許是因為別的,陶琢發現他與嚴喻之間那條若隐若現的暗河消失了,他們又恢複與從前一般親密無間……甚至更親密。

離開南城前的幾天陶琢都待在家裏,待在嚴喻身邊,哪也不去,臨出發當晚才開始戀戀不舍地收行李,第二天一早不情不願被嚴喻揪起來,打了車送到機場。

“我買年初三的票吧。”陶琢賴在安檢通道門口不動,準備拖到最後一秒再進去,一邊看票一邊和嚴喻說。

“太早了。”嚴喻兩手插兜,面無表情道。

“不早吧?一二三四五……五天後才能回到南城呢。”陶琢抗議,手上卻乖乖往後翻,“那,初四?初四這班有點晚……”

嚴喻說:“我年初七才能回來。”

“噢。”陶琢聽懂了,“好吧,那我買年初七一大早的票。”

嚴喻瞥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陶琢就這樣坐上飛機,睡得東倒西歪落地上海,坐上林女士專門派來接他的車,晃晃悠悠來到她在浦東的洋房小別墅。

林女士的丈夫也從事金融行業,對陶琢禮貌但疏離,同母異父的小妹妹倒是天真無邪,因為沒怎麽見過陶琢,一開始有些膽怯,但三個小時後就屈服于哥哥美貌,跟在屁股後面追着鬧着讓陶琢陪她玩。

林思含特地請了一天假,帶陶琢去外灘淮海路陸家嘴之類地标轉了一圈,之後就讓陶琢自己随意。

陶琢在家有阿姨,出門有司機,得到了高度重視,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但也僅此而已,陶琢想,客人不是一個身份,而是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在客氣卻疏離的禮貌中被察覺,在友善但防備的眼神中被奠定,在過去幾千個日夜裏由孤獨慢慢滋生,在陶琢內心根深蒂固。

陶琢知道這裏不是他的家,他始終無法融入。

他的家在南城,那個家裏有他,還有嚴喻,是一個只屬于他們的地方。

除夕夜當晚,陶琢和林女士,以及林女士的家人包括公公婆婆在內吃了頓年夜飯,飯後林女士忙工作,後爸和妹妹在客廳看電視。

陶琢很識趣,不願打擾,借口要複習,一個人鑽進林思含為他準備的那間客卧。

陶琢躺在床上,摸出手機,在群裏和一群狐朋狗友扯了會兒淡,退出去點開嚴喻頭像。他和嚴喻的聊天背景是兩人在江邊的合照,正好嚴喻在左他在右,和對話框位置完美融合。

陶琢百無聊賴,發微信騷擾嚴喻,把自己吃的年夜飯照片發過去,并做出銳評,覺得五星級酒店出品也不過如此,比不上你的番茄炒蛋。

嚴喻半天沒回,不知道在忙什麽,陶琢又繼續聊騷,發去一堆自己在上海街頭拍的照片。

你吃飯了嗎?你在哪裏啊?你有看春晚嗎?你在幹什麽?

最後陶琢狐疑地問:你不會在學習吧?

嚴喻終于上線了,陶琢看着“嚴喻(室友2.0)”變成正在輸入中,五分鐘後,慢悠悠發來一條:你怎麽知道?

陶琢:……

陶琢:[發怒]別學了,學習能當飯吃嗎

嚴喻:能。

陶琢:那你年夜飯吃的是什麽,五三套餐

嚴喻:我從來不做五三。

字裏行間嫌棄五三低級,陶琢覺得又幼稚又好笑,想繼續拐彎抹角打探嚴喻的消息,嚴喻卻主動發來一張照片。

陶琢打開一看,是嚴喻的年夜飯,很簡單,标準的雞肉魚肉牛肉海鮮,以及廣東人必備之發財生菜。

陶琢:你做的?

嚴喻:買的。

陶琢:噢。你在廣東嗎?

嚴喻:不在。

陶琢:那在哪裏啊

嚴喻:你猜。

陶琢:……

陶琢:不猜。

又變成正在輸入中,陶琢防備地盯着屏幕,思考嚴喻要回複什麽幺蛾子。

不料嚴喻只是發來一張照片,大概是從他所在的地方朝窗外拍,外面一片漆黑,沒有燈火。

嚴喻說:想回家。

家指的是哪裏,兩人都心知肚明。

陶琢心下暗喜,但表面上故作矜持地打字:來不及了,下次早說啊,我們在家裏過年。

嚴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發:嗯。

陶琢有時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只好問:那有人給你包餃子嗎?

嚴喻:沒有。

陶琢便蹬蹬蹬跑下一樓,拍了一下阿姨已經包好的堆在案板上的餃子,又蹬蹬蹬跑上三樓,把照片發給嚴喻。

嚴喻良久才回:你包的?

陶琢:……

陶琢:當然不是。

嚴喻沒回複,但陶琢都能想象到嚴喻在屏幕那頭輕輕一笑的嘴臉。

陶琢:我可以學啊[發怒]你喜歡吃什麽餡的?

嚴喻不做回答,只是打字說:好。

陶琢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嚴喻聊天,慢慢把時間熬到零點。零點時先向嚴喻說了春節快樂,才迅速下樓,去給林思含一家人拜年。

林女士的丈夫出于禮貌要給陶琢壓歲錢,陶琢堅決拒絕,只收了林思含遞來的一個厚厚的大紅包。

小妹妹已經睡了,陶琢摸出個小紅包放在她門外,走回自己卧室,思考良久,還是把林思含給的紅包小心翼翼壓到枕頭底下。

各個群裏聊得熱火朝天,一群人在樂此不疲地發紅包搶紅包,十幾塊錢你轉給我我轉給你,最後也不知道落在誰手裏。

還有喬原棋這種只收不發的賤人,被發現後遭到怒斥:連當幾個手氣王了?趕緊吐出來!否則詛咒你下學期凡大考必塗錯答題卡。

喬原棋說詛咒無效,反彈,但還是發了個大的,一群人立刻改變嘴臉,樂呵呵地說喬老板大氣。

半個小時後,世界終于安靜了,嚴喻的消息彈出來:聊完了?

陶琢:嗯。你要睡了嗎?

嚴喻:嗯。

嚴喻:睡不着。

陶琢頓了頓,坐起來打字問: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嚴喻沒有回複,但是半分鐘後,嚴喻的語音通話打過來。

一開始誰都沒說話,只有彼此淡淡的呼吸聲,似乎就拍在耳邊,輕輕搔動陶琢的心。

陶琢說:“你到底在哪裏呀?”

嚴喻說:“我媽工作的城市。每年都不一樣。”

“噢……”陶琢點頭,“好玩嗎?”

“不好玩。”

“那早點回去吧。”陶琢笑了。

嚴喻似乎也笑了笑,輕聲說好。

兩人又挂着微信電話扯淡,話題跳躍之随意比高考語文閱讀題還要神經。

忽然,陶琢說:“之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

“開學後也可以住在家裏。”

家裏,嚴喻想,他真的很喜歡這個詞。

思考片刻後說:“我說過的,只要你想就可以。”

陶琢輕輕嗯了一聲。

“但會很麻煩吧,”陶琢想了想,“學校那邊很難交代,單宇他們也會問。你媽媽也會發現的。”

陶琢說的是事實,嚴喻無法反駁。

“要不還是平時住宿舍,周末再回去。”陶琢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這樣沒有人會知道。”

嚴喻點點頭,想起陶琢看不到,低聲說好。

“陶琢。”嚴喻忽然說。

“嗯?”

“看。”

嚴喻打開視頻通話,舉起手機,鏡頭亮了,不遠處有人在放煙花。

一朵又一朵直沖雲霄,“砰”地炸開。雖然沒有跨年夜那天在珠江邊上看的那麽壯觀,卻依舊令人歡喜不已。

陶琢安靜地欣賞,仿佛遠隔千裏,透過同一扇窗戶,和嚴喻一起看了一場煙花。

煙花結束的時候,陶琢說:“很好看。新年快樂!嚴喻。”

嚴喻:“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嗯,再說一遍不可以嗎?”

嚴喻輕笑:“可以。”

“新年快樂,陶琢。”

陶琢嘴角咧到耳根:“知道啦知道啦。”

煙花結束,世界陷入寂靜,但嚴喻沒有關掉視頻,陶琢便在黑暗中隐隐約約看到一點嚴喻的輪廓。那件當睡衣穿的白色T恤的領口,鎖骨,小痣,以及時隐時現的下巴。

陶琢忽然色膽包天,不懷好意地說:“嚴喻。”

“?”

“往下一點,手機。”

“為什麽?”

陶琢心想還能有什麽為什麽?因為我想看。

陶琢沒正經,道:“cpdd,看看腹肌。”

嚴喻:“………………”

嚴喻殘忍拒絕:“不行。”

“為什麽?”陶琢非常失望。

“就是不行。”嚴喻淡淡,“不是所有人都能看。”

“那誰可以看?”

嚴喻的聲音仿若誘惑:“你覺得呢?”

“……”陶琢臉紅了,“小氣。”

嚴喻輕輕笑了笑,陶琢又說:“嚴喻,你還是睡不着嗎?”

嚴喻一怔,知道陶琢多慮了。

其實自從生日那天陶琢和他說少吃藥,他就真的有聽話,慢慢減少藥量。

到後來和陶琢一起搬進新家,只要一想到這個人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睡在隔壁房間,嚴喻便覺得很安心,幾乎不再失眠,也沒怎麽再吃過藥。

但此刻,嚴喻頓了頓,最後選擇說謊:“嗯。”

“那怎麽辦?”陶琢信以為真,很是擔憂,“要吃藥嗎?”

良久後陶琢聽見嚴喻說:“不用。不要挂電話。”

“這樣就可以嗎?”

“對。”

陶琢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依言照做,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自己鑽進被子:“那我睡了。”

“睡吧。”嚴喻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卻像是靠在陶琢身後,擦着他的後脖頸。

陶琢感覺自己頓時紅透了,把臉埋進枕頭,想了想又輕敲手機:“我睡了哦,晚安。”

“嗯。”嚴喻的聲音很輕,“晚安。”

兩人挂着微信電話一起睡覺,遠隔千裏,同床共枕。

陶琢說睡就睡,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中午。

十二點迷迷糊糊爬起來,坐在床上發了半天呆,才想起昨晚和某人幹了什麽荒謬的事情。

陶琢頓時一個激靈,心想卧槽,沒說什麽不能說的夢話吧!手忙腳亂撲過去看,卻發現電話早在七點多的時候就被嚴喻挂斷,嚴喻大概那時候就醒了。

嚴喻什麽也沒說,陶琢也沒好意思打擾他。

大年初一大家都很忙,忙着走親戚串門完成拜年KPI,陶琢一個人沒事幹,去電影院看了場春節檔電影。出來之後感覺大腦被導演強/奸,不如不看,回到房間和單宇征戰峽谷。

大年初三,陶琢實在忍不住了,給嚴喻發微信,問嚴喻你在幹什麽啊我好無聊,孰料嚴喻說:無聊?

“啪”地發來一份數學試卷。

陶琢:“………………”

陶琢心想你也是欠啊,都知道嚴老師是什麽人了!手怎麽那麽賤!

然後下一秒就手更賤地默默掏出草稿紙和筆,趴在書桌上做了起來,做完後發給嚴喻,嚴喻打微信電話給他講做錯的題,将勸學進行到底。

大年初六晚上,陶琢興高采烈,一想到要回南城了就開心得要命,迫不及待把行李收拾好,問嚴喻買幾點的票,什麽時候到機場,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嚴喻沒有回。

陶琢一頭霧水,只好先出發。

中午睡眼惺忪地落地,拖着行李箱準備去打車,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嚴喻正穿着那件黑色風衣,站在門邊安靜地看他。

陶琢一愣,下一秒就拖着行李跑過去。

嚴喻有經驗了,被陶琢一下撲到身上也不會踉跄,伸手接住陶琢,另一只手拿過他的行李。

陶琢抱着他:“你怎麽在這?給你發微信也不回。”

嚴喻沒什麽表情:“嗯。落地了順便等你。”

然而一起坐上出租車的時候,陶琢看到不慎從嚴喻風衣口袋裏滑出來的機票一角。

“嗯?”陶琢手快,嚴喻來不及阻止,陶琢已然摸出來,“怎麽是昨晚的票?你在機場待了一通宵?”

嚴喻一頓,垂眼對上陶琢視線,不鹹不淡道:“航班取消了,臨時改簽的。”

陶琢狐疑,總感覺嚴喻在騙他。

但嚴喻只是面無表情,伸手把陶琢的頭扭回去。

到家時,嚴喻拿鑰匙開門,陶琢鞋都沒脫,就仰面朝天地癱倒在沙發上,來來回回打滾,大聲感慨:“還是這裏好啊。”

嚴喻把行李箱都拖進來,先去檢查小金魚死沒死,發現魚還好好地活蹦亂跳時感到十分震驚,帶着一絲歉意給它換水。

回到客廳,恰巧聽見陶琢這句話,挑眉問:“哪裏?”

陶琢接上了嚴喻的腦回路,乖乖說:“家裏。”

“嗯。”嚴喻點點頭,對這個回答感到滿意,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溫暖的陽光頓時照入,灑落一地,落在兩人身上,仿佛點亮了他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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