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電工師傅極為專業, 電路很快就修好,但衆人在停電期間也玩差不多了,湊在一起吹了會兒空調, 就紛紛告辭準備離開。
“诶,梁總和南音呢?”
這兩人後半場全程消失, 但之前黑燈瞎火的沒注意,現在大家都坐在一起,少了人就格外明顯。
方天立:“去哪溜達了吧,不用管, 你們走你們的就行。”
在場剩下的大部分是女生,停電出了一身汗, 都趕着回去洗澡, 于是也沒有異議, 紛紛自行離開。
等他們全都走掉, 消失的兩人才錯開半步回了屋。
方天立只看一眼就別過頭。
南音嘴唇又紅又軟,泛着被狠狠親過的水潤光澤,梁臣遠的嘴唇幹脆就是破的, 而且看傷口明顯是被咬出來的。
難怪他們沒法進來,這幹了什麽簡直一目了然,完全無所遁形。
“剛才有點事。”梁臣遠語氣平淡的明知故問,“他們走了?”
方天立沒好氣:“不走留這看你倆處對象?”
他話音落地, 對面兩人都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南音本能想說不是對象,但是感覺方天立會受到沖擊,于是想了想, 還是沒說。
反正對象該幹的事他倆也幹差不多了。
梁臣遠聽到他去接電工師傅的電話, 猜到是方天立看到并打了掩護:“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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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立連連擺手:“不謝。”
他問,“诶, 你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是上回南音抱着貓來找梁臣遠?還是上上回慶祝自己出院一起吃飯?
南音遲疑了一下,梁臣遠就先他一步答了:“今晚。”
方天立撓頭:“那就是剛才?”
“不是。”梁臣遠十分淡定地看了下表:“還得等一會。”
方天立“啊?”了一聲,顯然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但梁臣遠也沒有展開解釋,而是道:“今晚謝謝招待,我們也走了。”
方天立明顯還沉浸在上一句回答裏,但也本能的觸發了離開的回複:“那慢走,注意安全哈。”
下樓的時候,南音拽住梁臣遠的胳膊:“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
梁臣遠明知故問:“哪句?”
南音:“就是他問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你答的那句。”
梁臣遠:“還得等一會兒?”
南音小雞啄米點頭。
梁臣遠看了他兩秒:“就是還需要一點時間的意思。”
南音:?
解釋了,但又好像沒解釋。
梁臣遠轉而牽住他的手:“跟我回家?”
這幾次出門晚,最後基本都是跟梁臣遠回了家,因此南音沒掙脫。
路上,他有心想詢問一下兩人的關系,但梁臣遠神色淡淡,後來幹脆閉目靠在車座上,南音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咽回去。
算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時半刻。
開門時,梁臣遠落後的半步,南音換下鞋進到屋裏的一瞬間,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空氣有一點涼,空中飄浮着很淡的花香,南音往裏面走了一些,鼻尖萦繞的味道越發明顯。
他想去摸牆上的開關,黑暗中某樣東西忽然竄過來,下一秒就到了自己腳邊。
借着背後走廊裏的亮光,南音看清了,是箱箱。
南音就先蹲下身安撫貓貓,箱箱叫了一聲,南音忽然發現她身上系了一條花帶,上面開着細細小小的花朵,一路蔓延到尾巴上,怕傷到貓,還墊了一層柔軟的綢布,使得她成為了一個移動的鮮花展示臺。
南音忽然有了個隐隐的猜測。
就在這時,身後的人進來了,“啪”的一聲,打開了開關。
從門口到卧室的一路都鋪滿了鮮花,有完整的花束,也有散落在地上的花瓣,碎冰藍和白桔梗為主調、以及大片的藍繡球、白荔枝和尤加利葉。
南音一路過去,在主卧前停下了腳步。
鮮花一路蜿蜒到最前方,桌子旁邊系上了高低錯落的氣球,上面擺了香氛和氣氛小球燈,最中間是一只禮盒。當然,這些都是其次,最引人注目的的,是中間一整面牆上,挂滿了南音的照片。
有他上公共課神游的、在圖書館埋頭啃書的、在湖邊随手喂魚的,在活動室和人談笑風聲的……有林蔭路上清晰的背影,也有只能看到輪廓的側臉,各種各樣,甚至能追溯到自己高三那一年。
最中間的那張有點模糊,但出現了他的哥哥和姐姐,旁邊還有兩張他站在宴席間舉着香槟酒的照片。
南音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從衣服認出,似乎是自己16歲生日,南父在別墅裏舉辦生日晚宴的那天。
難道…梁臣遠那個時候就認識自己了?
可是他完全沒有印象啊。
南音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曾經提過這個名字,但他倒是意識到了一點,如果他們家和梁臣遠家從來沒有交集,那南父也不會去參加那場葬禮,所以,極有可能他們曾經出席過某個相同的場合,只是自己還不認識對方。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你十六歲。”
身後有聲音響起,南音回頭,梁臣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我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沒什麽感覺。”梁臣遠說,“但拍完的那天晚上,我看了很長時間。我沒洗出來,只留在相機裏,從那以後,幾乎每天都要看一次,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想想,可能是那個時候就喜歡你。”梁臣遠的聲音很平靜,南音心裏卻掀起一陣驚天駭浪。
梁臣遠走上前,打開了桌上最中間的禮盒,裏面靜靜躺着一枚寶石胸針。
藍色深邃得仿佛海洋,然而透過後面的燈時,似乎有光流過,宛如翻湧的海浪。
南音這回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和他在那天晚宴上戴的那只寶石胸針是同一個牌子,不過是今年的最新款。
這個牌子的設計深得他心,但這款還沒來得及購入,沒想到先在這看到了。
南音有點說不出話,就看了看胸針,又看了看梁臣遠。
梁臣遠被他看得有點緊張,解釋道:“你說過不收低于你胸針價格的禮物。”
這個應該還算合格?
南音:“我什麽時候…”
等等,南音隐約回憶起來,當時宴會結束的時候,有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跟他表白,那人在南音經過的路上擺了個耍帥的造型,看到他來,動作浮誇地從花園裏折下來一枝玫瑰,遞到了他面前。
南音被他離奇的素質和行為驚動,他打量了一下這人的穿着打扮,很像家裏稍微有點小錢的玩咖,于是南音換上極為傲慢的神态,選了最能讓這人破防的一種拒絕方式。
沒想到卻被梁臣遠聽到,并且還當真了。
“那你,你怎麽買的?”南音記得梁臣遠之前說過一次他的收入,這個胸針的價格有幾倍多。
梁臣遠實話實說:“這些年賺的都搭進去了。”
“我不光有單子,還接一點網上的修圖,因為返圖多粉絲數也不少,有廣告費,哦對還有比賽獎金。”他開始逐漸交代,“另外還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
其實梁臣遠能支配的資金遠不止這些,梁父梁母的財産全部歸他所有,除了存款和不動産以外,還有一筆價值很高的撫恤金,每個月也能領研究所的補助。
但是他不想動。
南音很長時間以來都是他的願望,他為此輾轉反側,為此心緒難平。
這是他要做的事情,也是他極為隐秘的私欲,所以他想試一試盡量靠自己。
梁臣遠說:“你以後檢查就可以從這些查了。”
南音:“真的嗎?都交代了?”
“真的。”梁臣遠勾了下唇,“現在能考慮和我談戀愛了嗎?”
受到的沖擊很大,但南音還記得應該和對方确認關系的事,如今梁臣遠先一步提出來,他矜持道:“勉強考慮一下吧。”
梁臣遠不依不饒圈住他:“考慮多久?一分鐘夠了吧。”
南音拍開他的大爪子:“一分鐘也叫考慮?”
他別過頭,視線略過大片的照片,剛才看到是震驚,現在再看到滿牆的自己,總覺得很怪。
“你不會一直挂着這些吧?”
梁臣遠:“沒有,今天上午才挂。”
在這裏會被打掃阿姨看到,留在相機的才能只有他自己欣賞。
“你這是侵犯我隐私權。”南音提醒。
梁臣遠肆無忌憚,甚至再次圈住他:“那怎麽辦,把我抓起來?”
南音看出他恃寵而驕,不想理他。
他再次打量自己的照片,發現雖然是抓拍,但每一張的角度和動作都很合适,甚至連收入其中的一點背景都恰到好處。
南音想起進攝影協會的第一節課,當時的會長跟他們說,鏡頭是有感情的。
梁臣遠在鏡頭裏記錄他,如今他透過鏡頭中的自己,窺見了梁臣遠的愛意的一角。
比起最初匆匆一瞥全靠臉,他好像又了解了這個人一點。
也更喜歡這個人了一點。
卧室也飄浮着很淡的花香,仿佛空谷幽蘭,沁涼又舒心。
“我考慮完了。”南音這次沒再掙脫梁臣遠的手,反而順勢靠在了他身上,他說,“覺得可以答應。”
“嗯。”梁臣遠抱着他,聞言低下頭,和他蹭了蹭鼻尖。
“你可以猜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南音想了想,覺得可以讓他驕傲一下。
梁臣遠至多也就猜到意外發生關系那次,到時候他就否定,看他能不能猜出正确答案。
誰知梁臣遠猶豫着開口:“去年?”
南音:?
南音一下推開他站直:“為什麽?”
上一秒還在親昵,梁臣遠被推得有點懵:“猜的啊。”
南音:“你的依據呢?”
梁臣遠:“不然你為什麽進攝影協會?”
南音不喜歡攝影,也不想體驗生活,他其實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但看到那個同樣不是他風格的水杯,就隐隐有了猜想,在南音詢問他的那一刻,直接落實。
也依賴于對南音的了解,他露出那副小貓似的狡黠表情,就是覺得結果會讓自己意外。
梁臣遠摸了摸鼻子,說出來時他确實挺意外的。
南音跟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幾十秒,還是難以相信自己準備的唯一懸念落空了。
但理由很合理,姜米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梁臣遠如果一直關注他,會疑惑也不奇怪。
“對,就是看到你才填的表,杯也是為了當情侶杯買的。”南音惱羞成怒,惡狠狠道,“現在滿意了吧?”
他氣鼓鼓的表情格外生動,梁臣遠又看得心癢。
更別提還剛剛承認過喜歡他。
梁臣遠嘴角根本壓不下去:“嗯,挺滿意的。”
南音轉移話題:“我要洗澡。”
兩人都需要消化一下今晚的信息,再适應一下身份轉換,梁臣遠不急于一時半刻,放開他道:“你去吧。”
南音:“你不去嗎?”
明明有兩個浴室。
梁臣遠:“我先收拾。”
“收拾什麽?”
南音順着他的目光,看到滿牆的照片,滿桌的裝飾,還有滿地的花瓣。
好像…是得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