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修)
第四章(小修)
圍着說書先生的群衆沸騰了,大多都是女子,不光是女修士,還有凡人婦女,就連男子都有,有的是仰慕,而有的……不言而喻。
林踽和沈淮安、宋聆遠都習以為常,畢竟,谪仙般的壞懷弦仙尊誰能不愛,至于男修……,他們都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倒是謝言秋,他有萬分的震驚,這些年,謝父将他保護得太好了,導致他出門都沒出過幾次,因此也沒聽過溫宗主的盛名,對修真界這些事所知甚少。
男子之間歡好……雖說只是看那些人的眼神不對勁,但是這也讓謝言秋極為的不自在,在他的認知裏情情愛愛的人就必須是異性,而同性之間,也不是說不行,只是震驚罷了。
相反,他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任何東西既然它有,就是天道容許它存在的,若是天道不容許的那也不會存于世間了,它既然有那麽就有存在的道理和意義。
況且這種感情也不是那麽的不容于世,于謝言秋而言,世間萬物的存在皆有他存在的道理,但天道沒有讓這種東西殲滅,那麽像他們這些人也不能讓這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麽想的話,相對來說對謝言秋而言要好受一些的,就在他沉思的這片刻之間,林他們就已經點好了菜,也在這片刻間,小二也上齊了菜。
林踽舉起酒杯道:“師兄歸來,路上定是經歷了風風雨雨的,今日呢,就是特意為你們接風洗塵的,所以也不用拘謹。”說完他就仰頭喝下了,頗有一番大俠風範。
宋聆遠對此嗤之以鼻,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也未曾多說什麽,應當是不屑說了。
林踽見沒人回應他,就只好努努嘴,自顧自的吃飯了。
謝言秋在家裏待悶了,在師門裏也待了些時日,所以一出師門心裏早已興奮壞了,只是明面上不顯,他身子骨不好,外面的什麽山珍海味也沒吃多少,喝酒就更不可能了。
他本來就向往外面的生活,向往可以走遍世間每個地方,他喜歡肆意灑脫的江湖,雖然他江湖事不知道多少。
然而,他的一切向往終歸成了泡影,謝父不讓他出門,就算是出門身邊也要跟着三四名侍衛,就這麽個病态,從小許多世家公子都沒跟他一起玩過。
他從小便養在謝府,算是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養在深閨裏的姑娘沒什麽區別。
吃了飯,天也就黑了,天兒黑了,寒氣就更盛了,謝言秋攏了攏寬大長楓道宗的校袍,沈淮安見此開口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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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踽道:“嗯,是時候回去了,再晚些可就進不去喽。”
确實,長楓道宗不僅收徒嚴格,在宗門規矩上也是十分的嚴格的,若是讓一個弟子來形容的話,那可能就是“又長又繁重”了,違反規定的處分也是“人性”,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來宗門久了的弟子對新入門弟子善意的勸告就是——背熟門規,切勿違反;不聽忠告,後果自負。
除此之外,懲戒處的弟子也是衆多弟子谄媚的對象了,但是,競選上的弟子哪個不是大公無私,若是說這點都不行的話,那懲戒處弟子也太好選上了。
盡管是這樣,也還是有這樣的存在,那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長楓道宗,神引峰。
謝言秋沐浴過後,點了一支蠟燭,就着亮光翻出來一本書,熏香早已點燃,香煙袅袅升起。
豎日清晨.
早晨的天空還是霧蒙蒙的,是要下雪的征兆,果不其然,約莫接近晌午的時刻,飄起了雪花,謝言秋在屋裏看着修仙的書卷,然而,書上的一些部分仍然沒有看懂。
他擡眼看了眼窗外,外面一片蒼白,雪花落了滿地滿樹。
若是不把雪清理幹淨,照林踽那般模樣蹦蹦跳跳地來找自己,怕不是要摔倒,思肘至此,便去做了。
可是當他拿起笤帚掃雪的時候,林踽來找他了,滿面愁容,謝言秋見到,上前問道:“師兄,怎麽了?”
林踽道:“師弟啊,你說師兄的功法當真如此差嗎?”
謝言秋否認道:“不是啊,師兄的功法是真的厲害,所以怎麽了?”
這倒是真的,林踽雖不及沈淮安和宋聆遠,但在這整個修真界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不然如何能讓溫宗主一眼相中呢?
林踽苦臉道:“今日,宋師兄讓我去他房裏拿琴出來,我進去的時候看到桌案上有副字畫,就在我想要瞧的時候,不小心把墨水潑上去了,為此,他還罵了我,我自當是不能忍受的,于是和他打了起來,但是他贏了,末了,他還嘲諷我,說什麽功法差就不要和他打。”
林踽接着道:“我潑了他字畫是我不對,無論如何責罰我都可以的,但是他還明裏暗裏的罵我,從早上開始,我與任何人說話只要他在就會罵我,訓弟子的時候還指桑罵槐地說我,不是為了一副破字畫至于嗎,還和我打架,打贏了也不忘嘲諷我。”
謝言秋道:“師兄,二師兄應當對那字畫很是珍視,所以三師兄潑了他的字畫,二師兄才如此生氣的,至于他嘲諷你,應當還是在氣頭上,師兄不必當真。”
林踽道:“不過,師弟可曾聽聞一位名叫韓允的人?”
謝言秋點頭道:“知道是知道,不過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林踽來了興趣,做洗耳恭聽的樣子,謝言秋想到了什麽道:“師兄,先進屋吧,坐下再說。”
屋內,謝言秋跪坐着,陳述道:“當年我在家裏屬實悶得慌,所以我爹就讓我出門走走,前提是要帶着人,我自然是答應的,在街上逛着,看到了個梨木園,我就進去了,一進門就看到了些許文人雅士在吟詩,頓時我就來了興趣,湊過去細一看便看到了許多文人圍着中間的一個人,那人正是韓允。”
“韓允出生寒門,但因高中科舉而得狀元,詩詞歌賦是信手拈來,也因此得到了世家公子的欣賞,哪一家的大家閨秀不是對他暗許芳心。”
“他都文采連我也是比不上的,所以回去以後,我就命人買了他頗多字畫,直到現在還挂在房間裏。”
林踽道:“沒了?”
謝言秋如實道:“嗯,沒了,我自小便被關在家門,街上倒沒去過多少次,所以我說不過是點頭之交,一面之緣而已。”
林踽問:“他的字畫貴嗎,我想着賠給二師兄。”
謝言秋道:“貴倒是不貴,只是很難買到,他一月只作一幅字畫,還得提前預約,不是貴家公子不賣的,照現在來看的話,預約的人應該不在少數,我當年只是靠着父親才得來的兩三幅字畫。”
林踽瞪大雙眼,吞咽口水,道:“師弟你救救我吧,不然師兄他又會說話噎我的,或者會直接動粗……”
說完他脊背發寒,打了一哆嗦。
謝言秋微笑道:“自然我把我那三幅字畫全部贈于他。”
林踽道:“哎,還是師弟好啊!”話鋒一轉,“師弟你現在陪我去找師兄吧,我怕……”
謝言秋含笑應好。
宋聆遠正在教那些新小弟子進行靈力入門,一節課下來,有人收獲滿滿,有人困惑不解,其實并不是說授業長老不夠,實際原因是那些長老不想浪費時間。
宋聆遠一出門就看到謝言秋和林踽二人,只是林踽整個人都縮在謝言秋身後,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在宋聆遠剛剛想出口怼他時,謝言秋見到了,趕緊說:“二師兄,聽聞你那韓允所作的字畫被三師兄毀了,所以我想來說師兄我有三幅字畫,待有時間我回家拿出來送給師兄你。”
他一口氣說了那麽多,一點也不給宋聆遠開口說話的機會,這還不是拜林踽所賜。
宋聆遠原本生氣的眸子頓時平靜然後又有些的欣喜之情,他語氣裏也藏不住愉悅道:“一言為定,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等下次師弟你回家後定然要記得。”
謝言秋松了口氣,唇角微微勾起,清脆的聲音響起,道:“好。”
接下來就不了了之了。
恰巧,謝言秋方才有不明的地方,現在既然出來了,就可以去流雲殿找師尊問個明白了。
流雲殿。
謝言秋在門口停了良久,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反反複複,雖說溫殷燭那日說了這般話,但謝言秋仍是心有餘悸。
應該是怕吧,畢竟,當日溫宗主釋放出威壓的時刻,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瀕臨死亡是種什麽感覺,他可以聽到骨骼因為擠壓而發出絲絲斷裂的聲響,那種疼痛的感覺讓他時至今日仍然無比地清晰。
一句話就是——溫殷燭讓他又敬又怕,當然怕還是居多的。
不是單純地感覺到死亡,而是溫殷燭淩冽的神情,冷漠不夾雜一絲的情緒,似乎是面對任何人都能泰然自若,就算是有個人忽然死在他的面前,他也能淡泊地伸出手把他推開,在他面前似乎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重要,無論是什麽都不能讓他提起一絲的興趣來,死了就死了沒了就沒了吧。
謝言秋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好像是沒有七情六欲了,甚至沒有心,或是說那顆心被凍起來,不會對他人展現出溫情的一幕,這樣的人當他的師父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好在謝言秋還算豁達,反正自己遲早有死的那一天,就算是禍,也比不過死了。
反觀殿內,還是一片寂靜,書案上的燈火在不停地閃爍,溫殷燭的面前擺着一卷竹簡,玉蔥般的指頭握着一支筆,然而,筆尖卻遲遲不肯下筆,他的神色不明,但明顯不是在這竹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