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修)
第五章(小修)
溫殷燭擡眼看向門外,道:“進來吧。”
謝言秋微怔,但沒怔一會,便推開了門,走到書案前,作輯道:“師尊。”
溫殷燭道:“你來是做什麽?”
謝言秋以為溫殷燭有些不爽,是因為自己貿然打擾,忙道:“我在修煉上有一事不大明白,所以來請教您。”
溫殷燭嗯了一聲,謝言秋将那卷軸拿了出來。
一個時辰後,謝言秋面色淡淡,不知是豁然開朗還是困惑重重。
而溫殷燭,蠟燭的光照在他冷淡的臉上,一邊是光反射的臉一邊還是被黑暗籠罩的臉,他站起身來,點燃了殿內所有的燈,又覺太過刺眼,便又揮袖熄滅了它,神色又不似剛才的不明,而是若有所思。
他将剛才的竹簡拿起來,仔細揣摩着,上面寫着的大概意思就是魔域森林裏的鬼怪和妖獸出來禍害百姓了,像這種事,皇帝應付不了的只能交給修仙人,當今皇帝也極為崇尚修仙的,所以在各個地方修真者都極受優厚。
離魔域森林最近的門派是濟世堂,然而,濟世堂裏大多都是丹修,剩下的都是些救濟凡人的人,是到凡間開醫館,由于二十七州裏開醫館的也大多是濟世堂裏出來的,混的好的都進了皇宮當上了太醫,因此濟世堂才能跻身于修真界宗門排行榜前十。
但濟世堂只會醫人,武力實在是太低太低,所以濟世堂堂主才會萬馬加急地寫信送來長楓道宗,魔域森林裏的鬼魂都是怨念極強,無法投胎困于人界的鬼魂,然後魔域森林裏的妖獸都是吸食了那些鬼魂,因此實力也自然不低。
溫殷燭覺得此事不能交給自己的徒弟去做,一來那些鬼東西實力太高;二來若是倘若被它們奪了舍,本就怨念頗深,再是自己徒弟修為也不俗,若被奪了舍,也就要廢些功夫才能除去了。
他在想,他的小徒弟進入師門也差不多有四個月了,築基的修為可以出去歷練一番了,但是,他的樣貌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若是被人騙走了可怎麽辦,再者,他身體不好跟別人打架打不贏怎麽辦,還有,雖說他讀過許多聖賢書,但是沒有一句是教罵人,怼人的吧,倘若被人罵哭了又該怎麽辦……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他不過才來三四個月,現在就怎麽如此擔心他了?
實際上在謝言秋乃至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将一絲的神識安插在了謝言秋的識海裏,只是他不知道而已,這麽說,謝言秋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甚至是在微糜樓欄外的宋聆遠與林踽說的話,在微糜樓欄裏聽的那些故事,在神引峰上林踽對他說的話,和他陳述的事情……
這些他都知道,所有的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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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由?只是因為謝言秋讓他想到了一個塵封在記憶裏已久的人,但是也只限于一個人影,那個人影他有萬分萬分的熟悉,就只是飄起的紅色衣角,散下的如墨的黑發,插在黑發上的一根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玉簪,姣好的手向他伸過來,他只記得那人的嘴角永遠噙着笑意。
那人站在萬丈高的懸崖上,被光模糊了的半張臉上依舊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溫殷燭自己不受控制似的将自己的手覆上了,那人将自己牽過,走到了懸崖邊上,入目是萬裏雪原,一眼望不到盡頭,刺骨寒風卷着雪花襲來,自己卻什麽感覺都沒有,只覺得無比溫暖,手上的溫度也格外的清晰,無不在告訴他面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牽了一會,那人又松開,在溫殷燭疑惑的時刻裏,他又從腰間取出一根玉簫,晶瑩透亮,雪白雪白的,倒是應了這萬裏雪原的景,那人将玉簫放在嘴邊,不疾不徐地吹着,曲子溫和綿長,似是适合靜心,合了那人周身的氣質。
血紅的長袍被風吹得飄起,內裏配了一身白色裏衣,鮮紅的一根繩系在腰身,溫殷燭想若是看到他的臉,那必定是美得驚心動魄,雌雄莫辨。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有與謝言秋相符合的特點,只是那人給他的感覺是格外的親近,然後那人也沒有恐懼他的樣子,然而,謝言秋則不是,無論有多麽的相像,溫殷燭也沒有感到有令自己不自覺的靠近之感。
既然溫殷燭不想讓謝言秋受到傷害,那麽謝言秋的歷練就只好自己陪同他一起去了,只怪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謎。
謝言秋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都有些失了态,自己才來三四月就去歷練,不免有點太快了些,當然這些他都不敢問的,但是林踽也很疑惑,就戰戰兢兢地敲響了流雲殿的門,見到面冷的溫殷燭還是很緊張的,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溫殷燭回答說,你師弟他築基了,該歷練了。
雖說林踽是結了金丹才被溫宗主派下去歷練的,但是迫于他師尊的威嚴,他不敢,通俗一點來講就是他慫了……慫了……慫……了。
沈淮安身為溫殷燭的大弟子,卻仍然不敢與溫殷燭對視超過二十秒,與他說話從不敢超過十句以上,除非特別特別特別特別要緊的事情,更莫說要叫板了。
三日後。
謝言秋将身上的包袱全部扔還給林踽,宋聆遠來的時候,謝言秋已經和溫殷燭飛上高空了,但還是能看到長楓道宗山門口的人。
他看到了他二師兄大聲喊着,看口型大約是在說:“言秋!記得那三幅字畫!!!”
林踽聽到了,轉頭看了眼,明顯地僵住了,然後——拔——腿——就——跑!
宋聆遠瞧見林踽如此慌忙覺得奇怪,想到剛才的失态模樣不像文人雅士,畢竟他可是要學習那個什麽韓允公子的呢,他擺擺頭,手托着,一邊覺得不雅一邊走。
謝言秋剛才禦劍升上天空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新奇,但過後他就有些想吐了,然後還有些呼吸困難,雖是如此,也不大敢與他師尊說,他用手使勁捂住嘴,饒是他再努力地憋着,還是被溫殷燭發現了。
溫殷燭問道:“怎麽了?”
謝言秋聽到了前面傳來的聲音,忍住吐意,張張嘴道:“沒……沒事。”說完,他又立刻捂住嘴。
溫殷燭還是覺得不對,也知道問不出他什麽,索性就直接下去了,甫一落地,謝言秋就奔出去跑到了樹邊,吐了一大堆。
溫殷燭知道了,他禦劍太快飛的太高了,他在想,謝言秋這個徒弟可真是太悶了,這種壞習慣是病!得治!
他走過去,用手輕輕拍着謝言秋的背,“關切”道:“沒事吧,要是沒事還要趕路,別耽誤了。”
這話說的,感覺像是還在怪罪一樣,關切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像是在問罪一般,謝言秋感覺脊背一涼,他将胃裏最後一點食物殘渣都給吐出來了。
他一手捂着胃一手捂着嘴道:“好……師尊,現在可以走了。”
溫殷燭點了點頭,把本命劍松笙召出來,禦劍帶着謝言秋前往魔域森林。
魔域森林外圍集齊了他宗修士,似是要把魔域森林裏的東西給全部殲滅的模樣,一衆修士見到溫殷燭來了,那是各個都規規矩矩,畢恭畢敬的,沒有一個是直起身板敢于與他對視一眼的。
見到溫殷燭身後跟着一個小弟子都感到奇怪,剛想與旁邊的人讨論,又轉頭一想,前幾天,這溫宗主就已昭告天下——他收了個小徒弟叫……什麽……謝言秋,是京城首富家的第五子,那謝老爺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頭寵的 。
惹不起啊惹不起,話說,這修真的世界裏要麽看對方的天賦和修為,那個活生生的例子:那位長楓道宗裏的掌門溫殷燭。
這便是看實力。
那沒有實力沒有天賦的,就要看投胎了,家世好,出門照樣沒人惹是生非,也拿個活生生的例子:京城首富之子謝言秋。
這便是看投胎。
像那種沒有實力沒有家世的人就只能等人揍,等人沒事找事。
這便是什麽也沒有,一事無成,實力啊實力拼不過,家世啊家世也拼不過,可不就是一事無成的廢物嗎?!
謝言秋走在他師尊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盡管神态上顯得安然自得,泰然自若,但是還是暴露在了步伐上面,他的步子有些像是要小跑起來的感覺,有些笨拙和緊張,不免還有些可愛之态。
衆人的視線全全不在溫掌門的身上了,而是在謝言秋的身上,傳說謝家第五子的身體底子奇差無比,但是還能留在長楓道宗,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倒是不怕長楓道宗會收人錢財,因為早在118年前,溫殷燭已勝任宗主之職,那時有個家財萬貫的商賈想要把自己兒子送到長楓道宗去學習仙法,然而自己兒子資質奇差 ,長楓道宗不收,這商賈就拿錢賄賂,可是誰知長楓道宗在一聽到商賈開口的時候就婉拒了。
商賈懷恨在心,四處傳播長楓道宗怎麽怎麽不收人家好弟子啊,什麽拿了錢轉眼又把自家兒子給勸退了什麽的。
傳播謠言,這年輕氣盛的溫宗主能慣着他嗎?自是不能的,所以當天就開了個會,邀請大大小小的門派全來,當個見證,他将那商賈捉來,鞭打了上十下,鞭子都斷了三四根,再問他,就全招了。
雖說就算那商賈再怎麽傳播謠言,別的門派都是不信的,但是這溫殷燭還是年輕的,實在氣不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拖來就是一頓打。
那時候,還有人議論說年輕真好啊什麽,門派大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之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