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這場雨終究沒有下來。
穆琳琳看到新聞後懷着忐忑的心情度過了晚飯時間，而坐在她對面的顧逢春臉上表情始終如一，絲毫看不出崩潰的情緒。
穆琳琳不過問，顧逢春也不會主動提起。
這般寧靜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新聞頭條從“裴雪青賀歸雪戀愛”換成了“春日回響正式開機”，這場突如其來娛樂風暴似乎沒有影響到多數人。
某天，顧逢春照常來到公司打卡，準備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安排，文年看上去比上個月更忙了，臉上的疲憊更是藏不住，好幾次被老板點名提醒不要犯困。
這次新劇開機，公司高層很看重。
光是開拍前的營銷就砸下去不少，而頭一回當上女主角的顧逢春早早控制好身材，連續幾天的早睡早起，皮膚狀态都好了不少。
會議室裏坐了小一半人，然而老板仍在左顧右盼，似是在等另一位人。
顧逢春心知肚明，在聽到走廊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一吸氣坐直了身子，目光與出現在門口的另一位女主角相碰撞——
那道颀長身影正是多日未見的賀歸雪。
她穿着簡約西服，口罩上露出了精致俊美的眉眼。
但顧逢春卻看出了藏在那雙眼睛下的失落。
待全部人落座後，老板簡單分析了一下《春日回響》的未來發展性，并與同期開拍的古裝仙俠劇作對比，那部劇的主角倒是位老熟人——範成德，與童星出道的一線女星搭檔。
不知過了多久，老板宣布會議結束。
一行人離開，留下了兩位女主的團隊在場。
顧逢春的視線一直放在面前的圓桌上，她聽到自己的經紀人率先開口：“好久不見，不知道大家最近還好嗎？”
對方經紀人梁正豪順着話題寒暄道：“還好還好，我看逢春上個月接了不少代言，也總算熬出頭了呀。”
“嗯，謝謝。”顧逢春注視着桌上的一根頭發被空調風吹走，繼而含笑道，“希望未來可以好好合作。”
話音剛落，對面的幾道視線瞬間集中到她身上。
在場的人各懷心思，顧逢春見時間不早了，便想起身離開。
“等一下——”轉身的那一剎那，那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想和你單獨聊一下，可以嗎？”
“……不可以。”
顧逢春決絕的丢下三個字便大步走遠。
剩下的人：“……”
賀歸雪像是料到了這般回答，只是自嘲一笑，也跟着走出會議室。
公司上下都很忙碌，顧逢春出來後環顧了一周，走到離自己最近的茶水間，轉身準備反鎖——
“等等！”
一只修長的手指忽然擋住門把手。
顧逢春眉頭一皺，不滿地看着門外的賀歸雪。
眼神相對視，沒有來的心虛讓顧逢春心軟了，松懈力氣放人進來了。
茶水間的門在賀歸雪的身後落下鎖，顧逢春背對着她專注泡了一杯紅茶，半晌後賀歸雪笑了聲：“你怎麽不轉過來看看我？”
顧逢春的動作一頓，聲音悶悶：“我看你幹什麽？”
賀歸雪聞言走過去，身體斜靠在吧臺旁，陽光下她的身影完全罩住了顧逢春。“這一個月來，我給你發了136條微信消息，打了14通電話，要不是看到你在微博更新了自拍，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換了新的手機號，故意不加我。”
顧逢春：“……”
她幹脆閉嘴不回。
明明兩個人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周圍卻有種攝人心魄的張力。
賀歸雪的視線落在顧逢春的發梢處，心頭一動：“你是不是喝酒斷片啊？”
顧逢春有些意外，“你問這個——”
她看到賀歸雪眼裏的笑意漸漸顯露，話音一停，腦海中的回憶倒帶回到喝醉酒的那一晚。
視角從三人在大排檔喝酒開始，接着畫面一轉，顧逢春拖着兩人回到別墅，而自己……
…………
賀歸雪眼睜睜地看着顧逢春臉上逐漸泛紅，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難道那天晚上是你扶我回卧室的？！”
賀歸雪嘴角一揚，點點頭。
“那、那我喝醉酒有沒有做什麽蠢事？”
賀歸雪眼珠一轉，搖搖頭。
最後顧逢春喘着氣，支支吾吾地開口：“那你不會偷拍我的醜照了吧……然後投稿到微博廁所，借此機會抹黑我的形象…………”
賀歸雪：“……”
她這是想到哪裏去了。
賀歸雪嘆了口氣，把人身體用力掰過來，面對着自己：“你喝醉了很乖，沒說胡話，也沒做蠢事，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了。”
聽到這個回答後，顧逢春懸着的心終于能放下來了。
“但是——”
“？！”顧逢春的呼吸再次一滞。
賀歸雪故意停頓一會，壓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但是我沒忍住，看你太乖了，偷偷親了一口。”
啪嗒。
顧逢春混亂的大腦停止運作，心口有一條名為理智的線突然斷了。
-
一周後，劇組召開了劇本圍讀會。
這次顧逢春要飾演的角色一改之前的風格，劇中的兩位女主自幼一起長大，青春期酸澀的情感，萌芽生長，在成年的那一天盡數爆發。
而今天要對的臺詞正是全劇的高潮片段——白瑜發現舒辰偷偷收藏兩人的合照。
顧逢春盯着本子上的幾行臺詞，舔了下幹澀的嘴角，一手扶額。面對賀歸雪紅了的雙眼，一步一步地質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她不禁有些恍惚，腦海的畫面與現實重疊，她是白瑜還是顧逢春，她都快分不清了。
意識被情緒剝奪，顧逢春掙紮着醒過神，看到了四周遞來的擔心的目光。
“這、這是怎麽了呀？”“是不是沒吃早飯導致了低血糖啊？”
顧逢春捏了捏眉心，用疼痛強制自己回答：“我……我想到了其他事，對不起…………”
貝貝傳過來一杯溫水，示意自己喝一口。導演見兩位主角都有些收不住，便及時喊了暫停。待人散去了些，顧逢春才敢擡頭去看對面的人，恰巧賀歸雪也正在望着自己。
“……”
空氣裏安靜得能聽到彼此間清晰的心跳聲。
賀歸雪最先站起身，緩緩開口：“辛苦了。”
顧逢春：“嗯，你也是。”
下午出發去定妝的途中，顧逢春鼓起勇氣點開了微博。自上次看到了挂在高位的熱搜，她許久沒關注過娛樂新聞了。
文年常在她耳邊念叨，叫她少看網絡，粉絲發言幾乎沒有正确的引導性。但她還是沒忍住，至少——
她會悄悄點開賀歸雪的朋友圈。
去看她們最近都在幹些什麽。
比如，蕭松月和範成德各自接到了新劇的邀請，蒼子石和王曉璐搭檔了小網劇，在《悄然心動》的熱度下，大家看似都發展的不錯。
唯獨……
顧逢春反複刷新裴雪青的朋友圈，終于無可奈何地确定了對方早就拉黑了自己。
還真是……意料之中啊。
顧逢春刷了會自己的超話，順手點贊了幾位粉絲的帖子，随後退出去，不小心看到了熟悉的id——
@愛吃葡萄：
請公司正面回應《春日回響》的選角問題，其中是否存在炒作CP的意思？
評論區刷刷一片的紅字紅圖紅頭像。
竟然全是在要求換掉女主角。
顧逢春：“……”
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時微信傳來一條信息。
[貝貝：姐，快過來化妝吧。]
顧逢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房車待了多久，立馬跑下車，一路沖刺到化妝室。進門後她向老師連連道歉，并乖巧地坐下任憑擺布。
期間，貝貝問她想吃點什麽水果。
“水果？”顧逢春想了想，突然冒出了一句，“買點葡萄吧，好久沒吃了。”
真奇怪，她以前好像嫌棄葡萄吐籽麻煩來着，貝貝心想。
化妝老師按照劇組給的人設，給顧逢春畫了僞素顏妝，順便符合高中生的形象，紮了高馬尾，整個人顯得清爽幹練。
顧逢春眨眨眼，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喃喃道：“還真有點恍惚啊，我念高中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老師在一旁笑道：“誰不是呢，出來工作這麽些年，我接到校園劇前總會回一趟母校，跟那一屆的學生一起漫步操場。”
十年前，顧逢春都沒想好以後做什麽工作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調侃：“我也第一次出演校園劇，感覺又回到了高中一樣，每天晚自習會偷偷睡覺，醒來後又趕緊問同桌寫了哪些作業！”
顧逢春邊想邊覺得好笑，不知不覺，妝容差不多完成了，然後她換上了藍白色校服，校徽上還改成了“南城一中”。
這次她照鏡子時評價道：“唉，馬上就要去上學了。”
與此同時，貝貝端着一碗洗幹淨點葡萄走進來，嘴裏還含着果肉，口齒不清地開口：“……吃……吃嗎？”
顧逢春立刻轉身，低頭毫不客氣的拿起剝了皮，貝貝看到這個動作，疑惑道：“我都洗幹淨了，可以直接吃葡萄皮的呀！”
顧逢春搖搖頭，随後咬下一小口，給她展示：“你看，這麽大的籽，我要先把它消滅了才能整個塞進嘴裏。”
貝貝：“……”
吃個葡萄還這麽講究。
貝貝又接着吃了一顆：“好吧，那你怎麽會突然想起來吃葡萄？”
顧逢春嗯了一聲，随口道：“刷微博看到的，就想吃了。”
貝貝：“？”
什麽微博還能勾起的食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