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道怎麽了。居然變得異常強硬。
“高朗的事,沒什麽好說的。”
陳玉梅只得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怎麽突然犯軸呢。你和高朗兩人處對象,難免會磕磕碰碰的,鬧點小矛盾。今天吵了明天好了,這都是常事。你又何必耍小孩子脾氣,非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呢?
我當初給你介紹對象,也是出于一片好心。高朗可是我們那邊最有出息的小夥子了。就算你們鬧到分手的地步,你倒是跟我吱個聲呀?我也好幫着處理一下。現在倒好,高朗被關了好幾天了,要不是她媽打電話跟我哭,我都不知道這事。安雪,沒你這麽辦事的!”陳玉梅越說越生氣。
安雪本來早就對這人死心了。可看着陳玉梅撕破臉這麽胡攪蠻纏,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氣悶。
有心跟她吵,沖她吼。可說到底,他們兩人連親人都算不上。她根本就沒必要為這人着急生氣。
“高朗那是罪證确鑿,您過來找我也沒用。”安雪垂着頭說道。
“我不來找你找誰呀?你趕緊去派出所把案子消了,跟他們說,你和高朗只不過是情侶間的小鬧玩。讓他們把高朗趕緊放出來。”陳玉梅皺着眉說道。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派出所不是玩鬧的地方。”安雪淡淡地說。
“人家高朗是他爹媽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供出來的碩士。他的事業剛剛起步,就有了案底。這輩子什麽都完了。就算你對他沒那份心,高朗怎麽也是咱們的親戚。安雪你就不要再耍小性子,放高朗一馬吧!”陳玉梅苦口婆心地勸。
安雪卻搖頭道:“陳阿姨,我勸你好好去了解一下案情。高朗他可從來沒想放過我。都這麽晚了,陳阿姨您先打車回去吧。不然我爸又該說了。”
☆、很好
11 很好
陳玉梅等了兩個多小時,沒想到見面後,安雪居然這麽不識擡舉。一時間,她也懶得在安雪面前,繼續扮演溫柔後媽的角色了。
“你這孩子較什麽勁呀?就算高朗被抓起來判了刑,對你又能什麽好處?倒不如咱們先想辦法把他救出來,我自然會去幫你跟他家周旋,總歸不會讓你吃虧的。
何況這事當真鬧起來,對你名聲也不好呀。你自己什麽條件你還不知道麽?再加上高朗這檔子事,以後哪家小夥子還願意跟你談對象呀?你呀,挺大的姑娘了,總要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多考量考量吧。”陳玉梅指桑罵槐地說了一通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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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的時候,安雪還有些提心吊膽的,生怕陳振知道了她家裏的事,會厭煩她。
可陳振臉上也沒有流露出半分對她的鄙視或不滿。
看着他那雙平靜溫柔的眼睛,安雪心裏莫名地多了幾分底氣。
不在乎她的人,她也不用太在意了。只要在乎她的人,不要誤解她就好了。
她擡眼看向陳玉梅,沉聲說道:“這事我沒錯,我不會去派出所撤銷案子的。”
陳玉梅瞪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冷笑道:“難道非要你爸親自過來跟你談談,你才能明白事理不成?”
自從陳玉梅和顧力強結婚之後,就發現顧力強對安雪這女兒非常的苛刻嚴厲,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平日裏,安雪就算沒犯什麽錯,也會被顧力強拉進書房裏教訓老半天。
陳玉梅心裏也知道,顧力強是對安雪母親有心結,然後遷怒在了安雪身上。可這樣一來,到底對她和兒子更有好處。
所以,陳玉梅從來也沒勸過顧力強。現在反而又把顧力強拿出來脅迫安雪。
這要放在從前,安雪就算心裏不願意,多少也會妥協軟化了。
可現在倒好,安雪冷着臉看着她,冷淡地說道:
“高朗犯了罪,理應受罰。就算我父親來,我也不會改口!陳阿姨,天晚了,您早點回去吧。對了,以後,也不勞煩您幫我張羅對象了。您随便介紹來一個青年才俊,都動刀動槍的,還腳踩兩條船,我可真承受不起!”
“你……”陳玉梅沒想到安雪居然有膽頂撞她。她一側頭,剛好看見陳振了。于是冷笑道:
“我說你怎麽突然這麽硬氣了?原來是找到依靠了?好麽,你不要我給你介紹的高富帥,倒找了這麽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這方面你和你媽媽還真都是一樣的喜好呢。”
說着,她又用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陳振。甚至一臉鄙夷地看了看陳振身上,又髒又舊的運動服和球鞋。
原本安雪還耐着心思跟她周旋,一聽她攀扯陳振,頓時就不能忍了。
“你又不是瘋狗,何必抓個人就亂咬一氣呢?陳先生只是我的鄰居,他招你惹你了,你就這樣胡亂扣帽子。你要罵只管罵我,關別人什麽事呀?”
陳玉梅見安雪這麽護着那姓陳的,頓時就抓到了她弱點,又諷刺道:“看來你跟這位陳先生已經很熟悉了。那他知道你媽做的那些事麽?他知道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麽?”
安雪果然受不了這個,一時間剛剛的氣勢全散了。她緩緩地低下頭,看向地面。
陳玉梅心中暗自得意,又繼續說道:“安雪,你想談對象,怎麽也得把尾巴擦幹淨了吧。別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就完了。”
她正說着,只覺得心頭一涼,腿發軟,後脖梗的汗毛都根根豎立起來了。
剛剛還懶散地站在一旁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安雪身後,就如同一只無聲無息的野獸,正惡狠狠地盯着陳玉梅。就跟要撕碎她似的。
“滾!”陳振喝了一聲,吓得陳玉梅掉頭就走。再也沒心思理會安雪了。
她生怕走晚了,那個男人會上前打她。
陳玉梅走後,安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
又過了一會兒,陳振才開口道:“走了,回去了。”
“啊?噢。”安雪這才轉過身,默默地跟在陳振的身後。
只是,兩人之間相隔了兩三米。
走着走着,安雪突然小聲說道:“對不起,剛才又牽扯到你了。”
陳振卻說:“你不是已經很盡力地護着我了麽?”
“可那也沒用啊。跟我在一塊兒,連你也會受到連累的。”安雪無精打采地說道。
或許,她應該早些搬走。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妄想要靠近他。
陳振突然停住腳步,回身走向她,生氣地說道。
“你在說什麽屁話。你連累我?名聲麽?抱歉,那玩意我從來都不稀罕。就剛才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哼,我陳振難道會怕她?”
安雪卻紅着眼睛說:“可他們連你都會說的。各種各樣難聽的話,誣蔑你的品格,踐踏你的自尊。甚至會造謠說你是拿了我的錢……”
最後,安雪實在說不下去了,眼淚也随之滑出了眼眶。
陳振兩步上前,就抓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的眼睛。
“不許哭!”他命令道。
安雪下意識強壓下眼淚,迎上了他的眼。
陳振只覺得心裏很煩竈,他不想安雪為了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而煩惱。于是,決定對她說出真相。也不管她知道那些以後,會不會遠離他。
“我從念小學起,就打架鬧事。上中學以後,開始在街上游蕩。我打傷的人早已不計其數,只是沒鬧出過人命而已。就我這樣的社會敗類,人類垃圾,要名聲又有什麽用?我又怎麽可能會在意別人說的那些屁話?該死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是你非要把我當好人看了。”
陳振說完,就松開了手。然而,下一刻,安雪卻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
“你才不是垃圾,敗類。你明明就有顆很溫柔的心。沒有哪個小孩子願意當壞人的。”安雪哽咽着說。
☆、握手
陳振被安雪一抱,當場愣住了。想要推開她,可伸出的手卻怎麽都不敢碰觸她的肩膀。
最後,只得任由這只草食動物,趴在他懷裏哭了一氣。
血液裏的躁動慢慢地消散,他的心也随之變得柔軟又平靜。
安雪說,沒有哪個小孩願意當壞人的。
可不是麽,在脆弱的童年,母親自顧不暇,沒有人庇護他,他總是傷痕累累。為了活命,只得讓自己不斷地變強。
可笑的是,周圍的人卻全當他天生頑劣兇殘。卻從沒有人問過他,為什麽總是那樣焦躁憤怒?
安雪是第一個,在知道他本性後,非但沒有逃跑,反而是擁抱了他。
這種被緊緊擁抱的感覺,竟是說不出的奇妙。
陳振低着頭,伸起他那只大手,終于能觸摸到了她的頭發和臉頰。
他啞着嗓子說道:“你哭個什麽勁,下次那個老妖怪再跑來找你,你就大聲把她罵回去,可不許再慫了。你管她說什麽呢,照樣罵就是了。”
“可她真的會說你的。”安雪擡起頭,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她拼命地想要靠近他,擁抱他。理智卻讓她後退,不能占陳先生的便宜。
陳振聽了冷笑一聲。“你讓她說,我倒要看看她那張狗嘴裏能吐出什麽來。”
安雪卻冷不丁接了一句。“她會說,你被我包養了!”
安雪說完就心虛地低下了頭。
“哈,什麽,你包養我?”陳振好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
安雪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他們離婚後,就是,我媽談過很多次戀愛。各個年齡段的男朋友都有。但是,大多數都比她小,有的跟她年齡差距比較大。我媽又會給他們花錢,反正就是那樣的關系。
她去世前最後一個男朋友,是一個休學的大學生,比我還小一歲。他騙走了我媽三十萬。我媽特別生氣,就報了警。最後,這事就鬧得全城皆知,還上了法制節目。”
“你媽是你媽,你是你,這些又跟你有什麽關系?”陳振一臉不悅地問。
安雪擡起頭,一臉感動地看向他。
“只有你會這麽想。其他人都說,我會變成我媽那樣的人。他們好像覺得,我應該為我媽做得事忏悔負責。
我上初中那會,有個年輕女人去學校大門口堵我,說是讓我媽不要再騷擾她男朋友了。
那時候,我很小,剛搬過去跟我媽一起住。就覺得特別丢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去學校了,很怕同學背後議論我。後來,我媽就給我換了一個學校。
到了高中,有個男生說他很喜歡我。我爸一直教訓我不許早戀。我自然不敢跟他太過于親近。我們就那麽相處着,一起學習,互相幫助互相進步,我打心眼裏把他當成好朋友看待。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來報複我的。據說,我媽搶了他姐姐的男朋友。他姐姐吃安眠藥自殺了。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來。
這種事情一再發生,我就習慣了。”
這些事安雪從來沒對任何人說起過。
或許是這一晚的夜色朦胧讓她很有安全感;也或許是陳先生的眼神太溫柔了。安雪把自己藏在內心深處很多年的秘密都吐露出來。
雖然陳振聽了她那些遭遇,很想打人。卻并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到了後來,安雪臉上的表情慢慢地變成了空白。她垂着頭,看着地面說道:
“我小時候一直偷偷在心裏讨厭我媽。她總是不斷地讓我背鍋,受委屈,被指責。甚至,到現在,我好像也沒辦法信賴別人。
我上大學之後,就搬出來住了。她打電話給我,我也不願意接。我想着,等工作了,馬上就擺脫她了。
可是,我大四那年,她卻得了癌症。之前,她一直在治療,我都不知道。等知道了,已經是晚期了。
我不想讓她死,天天去醫院看她,伺候她,給她做飯,幫她洗澡,同她說說話。
看着她日漸衰弱,頭發都掉光了,我突然發現好像也沒那麽恨她了。我甚至想過,或許她沒有錯,只是不符合大多數人的觀念罷了。
就算別人再怎麽罵她,她也一直精神抖擻地堅持着自己的生活。作為她的女兒,我卻沒有她那種灑脫和勇氣。
聽護工說,她本來脾氣很差,見誰罵誰,還跟大夫吵架。她罵得比任何人都難聽。偏偏我一過去,她就不罵了,老實得很。
我覺得她好像也不是不在乎我。她去世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可卻什麽話也沒跟我說。
她去世後,我想過屬于自己的生活。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放開一些,也灑脫一些。所以,搬到了這裏,開了那家小店。
可是,到頭來卻發現,我好像又把一切都弄糟了。”
安雪的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遺憾。
陳振卻彎起手指,敲了她的腦門一下。安雪一疼,忍不住擡頭看他。
陳振沉聲道:“你想重新開始哪有那麽容易呀?每個人都一樣,想從溝裏爬出來,就得拼命努力。你倒好,遇見事情就想逃跑。這樣下去,你永遠都不可能變成你希望的樣子。”
“那我還能怎麽辦?”她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陳振卻突然攥起拳頭,狠狠地揮了出去。“不管誰來打擾你,不讓你好過,你就一拳揮出去!”
安雪被他突然暴起的樣子吓了一跳,虛弱地說:“可是,我不會打人呀。”
陳振說:“那就挺直你的脊背,大聲罵回去。說出你的真正想法,這總會了吧!”
陳振說完,看時間好像不早了,就想往小區裏走。
安雪卻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那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麽?”她鼓起勇氣問道。
“就這些?我以為你想要更多呢?”陳振回過頭,眯起眼肆無忌憚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種無形地侵略感。
安雪頓時面紅耳赤的,她下意識地想要放開了他手。然而,卻被他反握住了。
“是你先招我的,以後可別怪我不放手了。”陳振聲音裏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安雪硬着頭皮點了一下頭。
很快,陳振就拉着她,往家走去。
一路上,安雪的心怦怦亂跳。她不明白陳振拉着她,是要鼓勵她,還是怎麽樣?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的。
就這樣他們一直握着手,直到電梯升上了安雪家的樓層,陳振才放開她。
“回家以後,好好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天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他囑咐道。
“好。”安雪答應着,出了電梯。
她仍是習慣性地站在門口,回身看他。
陳振第一次直視着她的眼睛,沒有回避。直到電梯門關上才阻隔了他們的視線。
那一瞬,安雪突然就明白了,他們之間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這就是朋友麽?
作者有話要說: 争取早點發吧,有時候我還卡文挺厲害的。
ps:感謝要優雅不要污扔了1個地雷。
☆、威脅
13 威脅
自打那晚跟陳振說開了以後,安雪的心态就變了。
這要是從前,她難免會因為陳玉梅的話難受好幾天。
可現在,她卻沒那麽在意了。甚至打定了主意,不管誰來找她,她也不後退了,勢必要讓高朗受到應有的懲罰。
白天裏,安雪照樣去上班,還跟馬姐商量了調休的事情。
馬姐自然點頭應了下來。“周末人多,出門辦事人擠人的,實在不方便。還不如周中調休呢。”
安雪的店裏統共就四個女人,她幹脆也把小雪小娟的休息時間調整了一下。
這樣一來,經過這幾天的磨合,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定下來了。
晚上有馬姐照應着,8點左右,安雪就收拾東西回家去了。
街上人來人往的,安雪也就放心走小路了。
走到橋洞的時候,她剛要拿手電出來照明,一擡眼正好看見陳振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安雪忍不住問:“唉,你這是改變跑步路線了麽?”
陳振心裏氣安雪遲鈍,忍不住瞪了她眼,不悅地說道:“我樂意在哪兒跑就在哪兒跑。”
陳振說完,轉身就往回走去。
“……”安雪頓時也沒了言語。
陳振走出幾步,又回身看向她,沉聲說道:“還不走。”
“啊,唉。”安雪滿口應着,很快就跑到陳振身後去了。
黑暗中,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彎起。
所以說,陳振是特意過來接她的吧?一時間,安雪心裏甜滋滋的。
她甚至下意識地偷偷地握住了陳振的手,而那個人并沒有甩開她,反而也回握住了她的手。
“你吃晚飯了麽?我回家也是要做晚飯的。要不然你也順便來吃點?當夜宵也好呀。”安雪小聲問道。她果然是個厚臉皮的家夥,只要他不拒絕她,她絕對會得寸進尺的。
陳振沉思片刻,才開口道:“這個時間還吃東西的話,很容易發胖。”
“啊?”安雪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還以為他這是拒絕了呢。
她下意識想抽出自己的手,卻不想被他緊緊握住了。
陳振又繼續說道:“吃些清淡的,好消化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嗯,清淡的,好消化的沒問題。”安雪應着,任由他把她拉出隧道。
看着遠處的燈光,安雪下意識地想到,如果只是朋友的話,可以這樣輕易地就握手麽?
只是,很快安雪就把這個念頭抛在腦後了。因為她從來沒有同別人親近過,也沒有過真正的朋友。所以,陳振肯握她的手,她就很高興了。
那天晚上,安雪煮了一鍋稀爛的紅薯玉米粥,再配上四碟爽口的小菜。
陳振雖然強調吃夜宵會發胖,卻仍是吃了兩大碗粥,小菜也吃得不少。
安雪見他喜歡小菜,就說要送他一些小菜拿家裏去吃,陳振也欣然接受了。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大多數時間其實都是安雪在說,陳振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安雪卻好像突然就打開了話匣子,也不拘于從小區阿姨那裏聽到的新聞。就連過去在學校裏發生的一些奇聞趣事,也都拿出來說給他聽。
陳振倒也不會覺得無趣,偶爾還能接上兩句。
時間過得飛快,馬上就要十點了,陳振這才起身告辭。
安雪說得意猶未盡,等送走了陳振,她忍不住面紅耳赤地靠在門板上。
總覺得這一切好像太快了,卻又有點太過于自然了。
她甚至一點抗拒都沒有,就那樣輕易地接受了那個人進入了她的私人領地。
這在以前,安雪連想都不敢想。
到了現在,她都沒告訴父親,她家的具體樓門號。當初相處了三個月,她都沒想過讓高朗來她家裏。
可現在,她很自然地相信陳振,打開了門,想要親近他。
這一切,想想都有點不可思議。
就在安雪糾結于和陳振感情的時候,轉過天她下班的時候,就又被陳玉梅給堵住了。
他們大概是真的着急想把高朗弄出來。這次不止是陳玉梅,連帶着高朗的表妹和堂哥也都一起跟來了。
他們這些親戚都是來北漂的。平日裏,也會互相照應。
高朗的表妹連雪茜,去年考上了京城這邊的研究生。她十分崇拜高朗,據說将來還想讀博,争取像高朗那樣留下來。
至于,高朗的堂哥高長東就比較複雜了。
高長東十幾歲的時候,就因為打傷了人坐過牢。出來後,就獨自來京城闖蕩。他比高朗大十歲,前些年開了家酒吧。也算混出名堂來了。
平日裏,高朗盡量避開這位堂哥。也曾含含糊糊地說過,他這堂哥邪門得很。
安雪卻沒想到,這會子,陳玉梅居然把高長東都找來了。這明擺着想要威脅她。
安雪打量他們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着她。
陳玉梅看了安雪身後的陳振一眼,不禁暗自冷笑。有了高長東過來撐腰,她是不會再怕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了。
這小子也是,前天瞪她那麽兇,高長東一來,立馬就慫了。可見,安雪養的這小白臉也沒什麽用。安雪就跟她媽一個德性,專挑長得順眼的繡花枕頭。
陳玉梅清了清喉嚨,這才上前故作和顏悅色地對安雪說道:
“高朗這事,的确是他不對。是他對不起你。我跟他爸媽都商量過了。這事咱們私了吧。高家陪你十萬塊錢,補償你的損失。你幫着把高朗弄出來。這還算合理吧?不是憑白麻煩你。你就算有怨氣也該了了。”
安雪垂着眼睛,淡淡地說:“我不要賠償。”
陳玉梅一聽她的話就急了,忙又勸道:“你這丫頭怎麽不聽人勸呢。我也知道你不差錢。可做人總要給別人留一線餘地吧?人家高家都承認錯了。你還想怎麽樣?”
安雪沉着臉說道:“就按法律程序走。法律怎麽判就怎麽着。與其在我身上花這些心思,你們不如拿着錢去找律師吧。”
這時,高長東也忍不住了,沖着安雪就吼道:“你這臭丫頭,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堂弟又真出了什麽事,我可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這人是個痞子無賴,說完就想上前推安雪一把。
陳玉梅嘴裏輕描淡寫地說着:“大家都是親戚,長東你這是做什麽。這事我慢慢跟安雪講理就是了。”
可她卻并沒有阻止高長東動手的意思。事實上,她還希望高長東給安雪點教訓呢。
可惜,千算萬算沒想到,高長東還沒碰到安雪肩膀呢。陳振一伸手就把他擋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強橫
14 強橫
高長東本來沒把陳振放在眼裏,按照陳玉梅的說法,陳振就是安雪包養的小白臉子。
高長東雖然是個混子,這些年又開酒吧為生。可作為一個拳頭硬的爺們,他頂看不上那些小鴨子,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了。自然,也惡心那些會包養男人的女人。
他本想着安雪這種女人,全身都是漏洞,性子又懦弱。随便吓唬她一通,把他堂弟救出來,這事也就了了。
誰成想,安雪這女人看似膽小,內裏卻帶着一股韌性。
被吓得臉都白了,卻愣是梗着脖子,沒改口。這倒讓高長東高看了她一眼。
更讓高長東想不到的是,安雪包養的小白臉,居然一把就把他的手撥弄開了。
手腕上火燒火燎地疼,提醒着高長東這小白臉不是個善茬。他忍不住擡眼一看。
只聽那男人說道:“我看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他的話冷,眼神更冷。
這人看似普通,穿着運動服,帶着鴨舌帽。可這黑洞瞎火的,他那雙眼就跟護食的野獸似的。
似乎高長東敢妄動,他立馬就會撲上前撕了他。
一時間,高長東的冷汗就下來了。
就連他這種混混老油條都被吓住了。何況是陳玉梅和連雪茜兩個女人。
過了一會兒,高長東只得對陳玉梅說:“姨,咱們今天就先回去吧。”又轉頭看向陳振,故作姿态地說道:“這次人手沒帶足,等下次帶來一幫兄弟,再跟他們好好談。”
他話裏帶着威脅,可惜陳振那邊完全不為所動。
“嗯。”陳玉梅一見高長東都慫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強出頭。只得又對安雪說道:“安雪,你回去好好想想,沒有你這麽得理不饒人的。你高擡貴手,高朗那麽一個大好青年也就出來了。以後,我們保證他不會再來煩你。”
安雪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甚至懶得接話。
陳玉梅又說:“你這孩子,大家都是親戚,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怎麽也得看你爸爸的面子吧?我顧全大局,還沒把這事跟你爸說。你要再這麽倔下去,我可不再替你遮掩了。包括你這男朋友的事。”
安雪掀了下眼皮,淡淡地說道:“這事你還是跟我爸說了吧。我挺想看看他是什麽想法的。”
其實,安雪一直記得,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待她很好。
那時候,母親總是很忙,父親卻會背着她出去玩,會幫她把掉下來的扣子縫上去。教導她坐在小板凳上洗腳順便洗襪子。
那時候,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也很愛她。
這些年,安雪一直困在這些記憶裏。她總是忍不住對父親抱有期待。
她希望父親能夠袒護她,像小時候那樣疼愛她。
可惜,一次一次地失望,一次一次地難過。最後,就連她的心都變得麻木了。
或許,早該去做親子鑒定了,看看他們到底是血緣上的父女關系?還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她是母親跟別人生的孩子?
也好,就讓高朗這事成為最後一次。她倒要看看,父親會怎麽樣對待她。
陳玉梅沒想到,安雪的态度如此強硬。待要繼續說些什麽。陳振卻狠狠地瞪向她。
“滾!”
他随口一罵,陳玉梅吓得立馬掉頭追上了沒走運的高長東,連雪茜。
她是怕了安雪找的這個男人了。脾氣壞到好像能吃人一樣。
安雪也是個傻子,找了這樣的人,将來她能有好果子吃麽?還不是天天打她?
想到這裏,陳玉梅心頭一陣快意,安雪也是活該!
陳振剛剛為了護着安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此時,見安雪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路邊,陳振幹脆就伸手環住了她的脖子。
“走了,回家了。”他淡淡地說道。
兩人實在靠得太近,他一說話,氣息就噴在她的耳朵上。
安雪一縮脖子,紅着臉說道:“嗯,回家了。”
說完她連忙轉過身,向小區裏面走去。陳振也随着她一轉身,卻仍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這種走路姿勢實在太親密了。
安雪紅着臉一個勁地往旁邊閃。可陳振卻像沒發現似的,繼續搭在她的肩膀上,同她并成一排前行。
最後,安雪實在忍無可忍。只得硬着頭皮推開他,紅着臉說:“這樣走路太奇怪了,大夏天的靠太近會熱。”
陳振卻懶洋洋地說道:“我都站累了,給撐一下不行呀?不是你說的要做朋友麽?你就這麽對待朋友的?”
安雪的臉更紅了,總覺得陳先生好像變了。從暴躁的獅子一下就變成耍賴的貓兒。
一時間,安雪非常不自在。只得胡亂解釋道:
“就算你沒把我當成女人看待,可是,別人會覺得很奇怪,又該亂說話了。”
陳振看了她兩眼。“你又在擔心這種事?要說就讓他們說去。我們又不花他們的錢,也不靠他們養着。你又何必這麽在意別人的臉色。要我說,你還是慫。”
“……”安雪被堵得一時無語。
卻又聽他繼續說道:“不過,今天的表現勉強就算你及格了。下次繼續給我挺直脊背,罵回去。”
他說着又拍了安雪的後背一下。雖然,并沒用力,可是透過單薄的衣料,安雪卻能感覺到他手上的熱度,一時間就仿佛要被灼傷了一般。
她下意識地疾走兩步,這才故作鎮定地說:“知道了,我下次也會努力的。”
說着,還強打起精神,作勢揮了揮拳頭。
陳振看着她故作堅強地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安雪聽見他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一時間,只覺得他眼睛很美,比星星還亮眼。
“你笑起來,比電影明星還好看呢。”她下意識地說道。
陳振沖着她一龇牙。“想看我笑?那就多做些讓我開心的事吧?”
“啊?”安雪一臉不解地看向他。
“傻樣。”陳振笑罵着,然後上前再次拉住了她手。“趕緊走吧,被那幫人一耽誤了。你還做不做夜宵了?我晚飯都沒吃好,可就等着這頓呢。”
“自然要做了。”安雪連忙說道,邊說邊看向他的手,同她五指纏繞。只是她到底沒有放開他,反而反握住了。
就這樣,本該傷心難過的夜晚,她時而心如小鹿亂跳,時而又會跟着他一起笑,只覺得今晚的夜色很好。
安雪也知道,這個男人大概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才這麽做的吧?
這實在太體貼了些。
再繼續這樣的話,她真的會貪心地想要更多的。
作者有話要說: ps:感謝要優雅不要污扔了1個地雷。
☆、買菜
那天晚上,安雪做了一個夢,夢見陳振說,“反正天天見面,又在一起吃飯,倒不如我搬來與你同住如何?”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一時間,安雪緊張又慌亂,只是到底拗不過心頭的那個想念。于是,垂着頭悶聲說道。“你租的房子快到期了麽?我家倒是有間客房空着,借你住也無妨。反正我們是朋友。”
陳振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又笑了。
“哼,就只是朋友麽?”
他随口問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到了她的身後,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一時間,安雪又羞又急,想要推開他,卻又被纏得死死的。
最後,安雪是被急醒得。睜眼一看,就發現她帶着那件運動服翻滾了好幾圈,那件衣服剛好崩在她身上,就像繩索一樣。怪不得她都掙不開呢?
安雪嘆了口氣,果然這就叫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她對陳振起了不一樣的心思,結果就做了這樣的夢。
擡眼一看,已經早上6點鐘了。安雪幹脆就起床了。
收拾了一番,她又把昨天處理好的米飯拿出來,夾上蔬菜和其他,做成了飯團。接着又做了一小鍋湯。
這樣一頓早飯剛剛好。
由于飯多,她做得飯團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