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傾奇者

與傾奇者

——你可曾有過遺憾？

傾奇者：“遺憾？或許吧……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當丹羽墜落懸崖時，我沒有拉住他。”

#晉江獨發#

夜晚，閃爍着的繁星點綴夜空，絢爛多彩的銀河讓每一個看到的人，內心都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提瓦特的星空很美。

這是再怎麽不喜這世間的人，都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

神無冢踏鞴砂的峭壁之上，是這座島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此時的丹羽久秀*坐在這兒，雙腿懸空于懸崖卻沒有一絲懼意。

“真美啊……”他擡頭望着百看不膩的熟悉天空，嘴中毫不遮掩的發出了贊嘆聲。

“嘩啦——”

他身後的草叢中，傳來細微的聲音。

聽到了這窸窸窣窣的聲音，丹羽下意識在回頭的同時揚起一抹笑。

雖然他夜間來這裏的事，在踏鞴砂的大家都知道，但是這個時間段會來找他的，只有前不久被桂木帶回來的人偶。

嗯，人偶是桂木帶回來的沒錯，可人偶最親近之人卻是他，這可沒少讓桂木那個老大粗感覺心梗。

“阿傾～來一起？”丹羽笑意盈盈的回頭招手，邀請的說着。

今天意外的有流星诶，這番美景怎能獨自欣賞？

這麽說來，人偶的名字還是他取的。彼時初次來到這世間的人偶懵懂無知，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名字。他便通過人偶的來歷與穿着，暫時稱呼其為傾奇者。

即衣着鮮亮，行為與常人略有不同之人。

是的，人。

丹羽認為傾奇者也同樣擁有心，只是于人稍有特殊。

他想着，等人偶以後熟悉這個世界了，人偶可以取一個自己喜歡、自己認同的、真正屬于他自己的名字。

至于他對人偶的稱呼……他一般會叫“阿傾”，但有時候也會故意稱呼其為“人偶”，看小人偶漲紅了臉，十分可愛的模樣。

然而丹羽不知道的事，未來的人偶辜負了他的期望。并沒有在不考慮其他的情況下，為自己取一個真心喜歡的名字。

人偶将為了尋找到他，經歷難以想象的痛苦。

——包括，但不限于成為他人的實驗品。

“丹羽……”聽到丹羽的聲音，身着純白和服、頭頂幾片葉子的人偶冒頭，并回以微笑。

但是在他看到丹羽時，人偶的瞳孔下意識一縮。來不及多想，他猛地朝丹羽奔去。

見狀，丹羽懵了一瞬。可他畢竟是出生于鍛刀世家的人，他離危險從來都不遠，所以丹羽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于是下意識的，丹羽想要逃離自己原來的位置。可他并不擅武，想要躲過不知名的攻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過人偶看到的，其實并不是丹羽想象中的攻擊，而是一束像是流星的什麽東西。只見那一團不知名的東西從天邊而來，直直朝丹羽的心口處撞去。

丹羽本身就在奔跑，這一撞更是使他整個人不穩的踉跄兩步，又直直跌落在地。

下一瞬，丹羽一手抵着疼痛難耐的頭顱，另一手則是死死抓住心口處的衣物，嘴中還發出痛苦的呻. 吟。

“丹羽！丹羽！”人偶來到了丹羽的身邊，他焦急的喊着，話語中滿是擔憂。

然而丹羽卻是一點都聽不到，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那因為疼痛到似乎要炸裂的腦海中，全是另一個世界，他沒有見過的場景。

畫面的最初，是一個半大的嬰孩，他蹒跚走路、咿咿呀呀的跟母親學習說話。接着嬰孩長到了5、6歲，他告別父母，步入了學校。在老師的教導下，學習知識、學習怎樣做人。

不久後，孩童成長為少年，他也随之進入了叛逆期。少年起初雜亂無章的，通過各種言語表述着自己的情緒。之後又在父母的耐心引導下，緩緩整理了自己的思緒。

等到他成年，為體驗生活，青少年第一次踏入社會，離開了屬于他的象牙塔。

最後，他死于車禍。

……

丹羽覺得自己在短短的幾秒內，就經歷了另一個人數十年的光陰。

“你是誰？”好半天，丹羽終于緩了過來。他打量着面前這個不知名的空間，情緒穩定的問道。

雖然在對方的記憶中，丹羽已經知道了少年的身份，也知道了對方的目的。

但是丹羽認為，經歷過那般教育、在紅旗下長大的一個人，不會想要殺死他，畢竟少年幾乎将謙遜、将友善等等刻進了骨子。

果不其然，那看不清面孔的少年望着他，只是平靜的回應：“我不知道。”

少年并不是其死時凄慘的模樣，他看上去要更小一些，比丹羽低了一個頭的樣子。

“你不知道嗎……”丹羽喃喃道。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回答啊。

少年理應知道他提問的原因，知道他想要問的的，是少年是否要殺死他，可是少年卻回答不知道。

那麽這是否說明，少年進入他身體的這個行為，不是他自身能控制的呢？

少年直言：“我似乎是想要你的身體的，如果我成功了，那麽我就是你。”

似乎？

丹羽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笑意，他覺得少年說話很有意思。可當丹羽想起少年現狀的同時，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是本能吧。”見狀，少年又開口了。

“我已經死了，如果按照我以前看到的小說設定流程，就是我死後穿越了，目前正在奪舍你的身體。”

奪舍？

想必修仙小說，少年是沒少看啊。

獲得少年記憶的丹羽跟上了少年的節奏，他試圖輕松道：“這樣啊？”

不得不說，明明事關奪舍，他們兩個當事人應該在身體裏厮殺個不停才對，此時此刻的他們卻在友好交流。

“那你要我的身體嗎？”丹羽又問。

面容模糊的少年卻是搖頭，“不，我已經死了啊。”

“如果你也死了，那就是你托我的福，有一次生的機會。在我們雙方都死亡的前提下，這具身體的所有權，我們大可以各憑本事。可現在，死的只有我。”少年認真道。

“你沒有死，你只是被我連累了。”

“我所經受的教育告訴我，我不能那麽做，哪怕我還想活下去。”

聞言，丹羽呼吸一滞。

丹羽眼神複雜：“你真的被教育的很好。”

學歷與人品并不對等，丹羽能看到少年按部就班的上學、出社會。可他本以為，沒有黑歷史，就已經是少年優良品質的體現的時候，少年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要知道，往往在生死關頭，更能體現人品。

試問，有多少人能真的心無旁骛的，将唯一的生的希望留給別人。

“……”少年移開視線，沒有回應丹羽。

說到底，他自認配不上丹羽這樣的評價。

他嘆口氣，只是繼續說着，“然而搶奪身體的所有權，這屬于靈魂的本能，哪怕我自身選擇放棄求生意識，你終究會感覺我在和你對抗。”

“不過別擔心，這是你的身體，你也還活着，只要我放棄，你自然會贏。”

然而此時的少年并不知道，有一些事物，不是他能掌控的。正如他所言，奪舍是他的本能。他可以選擇放棄，但他穿越後的金手指不會。

在此之前，或許無論是少年還是丹羽，他們都需要清楚一個概念。

穿越者，是無數試圖穿越時空、穿越世界間的屏障，最終留下來的幸存者。這樣經歷萬難的存在，在成功之後，總會得到一點點特殊的獎勵。

俗稱——金手指。

因為少年死前拼命想要活下來的意志，所以金手指如他所願，是與之相關的。而現在，少年想不想活下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金手指要他活下去。

——暴走。

于是在不知情的兩人商量好後，丹羽離開了那個不知名的空間，金手指也随之開始運作。

丹羽猛地睜眼，嘴中喘着粗氣，“哈哈…哈……”

“丹羽你還好嗎？我回去叫人吧？”人偶為了讓丹羽好受一些，剛剛是跪坐在草地上，将丹羽的上半身壓在他腿上的。

“我…沒事……”面對眼眶中含着淚的人偶，丹羽嘴角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他緩了好久，才從窒息的尴尬局面中走出，接着他在人偶的攙扶下慢慢起身。

“丹羽沒事就好。”人偶乖巧的回複，他學着丹羽以前安慰他的樣子，輕輕拍了拍丹羽久秀的背部。

看上去，一切似乎都恢複了正軌。

然而下一瞬，丹羽只感覺像是有人，在他後方用力拉扯一般，他被迫松開了人偶的手。

随着腦海內刺激耳膜，震得丹羽失神的一聲“小心”，失重感也随之而來。

因為種種意外，此刻丹羽的感知，已經被削弱到了最低，所以直到他在空中飄了有一會兒，他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這是跌落峭壁了。

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聲作伴，丹羽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追着他，主動一躍而下的人偶。

人偶頭上的淡紫色輕紗，随着風的走勢飄蕩在夜空中，只見其手指緊繃，無數次與丹羽的手擦過，卻始終差了那麽一點。

別……丹羽嘴唇蠕動。

而話未完的丹羽在意識消散前，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因怎麽都夠不到他，從而急得淚流滿面的人偶。

“丹羽——”

當丹羽再次睜眼時，他處在一片漆黑的不知名空間中。耳中似乎還回蕩着，屬于人偶絕望的呼喚。

“嘶——”大腦中又是一陣痛不欲生的感覺，丹羽下意識擡手抵住。

所幸此前已經有過一次，丹羽這一次的反應并不是很大。而且多虧了這一出，他總算是知道他為什麽會掉下懸崖了。

其實事情很簡單，因為少年的意志是想活下去，所以随着他死前的心念，他的金手指是他的第二條命。

準确來說，是影子。

影子的作用很多，在靈異中比較出名的一種是——沒有影子的就是鬼怪。于是在某種意義上，影子代表着一個人的生死。

于是，少年的金手指便誕生了。

影子就是第二個少年，也就是它不受控制的将丹羽一把拉下了懸崖。一般而言，金手指沒有意識，可是少年曾經是那麽得想活下去啊——

而等少年意識到時……為時已晚。不過影子的舉動，也算是最後一搏了，沒能借機奪舍的少年已經完全消散。

丹羽不由得斂眸，少年的去世讓人惋惜，尤其是看過少年的記憶，他很清楚少年是個遵紀守法、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這樣的少年，卻因為一場意外而喪失生命。

不等丹羽多想，他的前方突然閃過一道紫色的光芒。

丹羽下意識擡頭，雷電？

身為稻妻人，沒有哪個國家的人，能比他們更熟悉雷電。畢竟他們的神明就是雷神，而他們也是常年伴随着轟鳴的雷聲入眠。哪怕是一道沒有半點兒聲音的雷電，他們也能輕易認出。

關鍵是在那一閃而過的雷電中，他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偶背影。

并不是他看慣了的水幹*，是更加高調款式的小直衣。

丹羽輕聲又遲疑的呼喚：“阿傾？”

背影沒有回應。

丹羽眉頭微皺，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的時間太短的緣故，他總覺得人偶有些許陌生。

“滋啦——”

又是雷電的聲音，伴随着這道聲音，熟悉的背影也跟着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出現了。

“滋——”

“滋滋——”

一聲又一聲，期間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仿佛是在催促，讓丹羽跟上背影一般。

丹羽摩挲着指尖，他知道自己此時別無選擇。于是在下一聲雷鳴中，丹羽擡腳跟了上去。

“滋——”

從走到小跑，丹羽越來越接近背影。而正當他要抓住衣角的時候，他腳下一空，再一次跌落。

丹羽：？

與此同時，在他看不到的視角中，背影……【散兵】回頭了。

【散兵】望着向下墜落的丹羽好一會兒後，祂斂眸無聲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丹羽并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此時的他被強制進入了沉睡狀态。

“審神者大人——”

“快醒醒哇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不行啊啊啊，救命啊——審神者大人不行了啊啊啊！！一期殿！！！快去找醫生啊啊啊啊——”

“額……其實也沒有不行？”

在一聲聲尖銳且急切的呼喊聲中，丹羽只覺得吵鬧。

丹羽猛地睜眼：“別吵！”

與此同時，他耳邊也響起一道音。

“只會叽叽喳喳的蝼蟻，給我把嘴閉上！”

“阿傾？！”丹羽瞳孔地震，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垂頭看向肩膀，入目的是他熟悉的水幹，而不是不知名空間中的小直衣。

聞言，散兵有些僵硬的轉頭，在看到對方那紅色挑染的棕色中長發與熟悉的面孔時，他呆滞當場，“丹羽？！”

短短兩個字，他硬是前後說出了兩種不同的語調。一定要舉個例子的話，就是散兵從炸毛的小貓，變成了心虛的小貓。

狐之助也跟着喊：“審神者大人？！”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