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針鋒
第二十六章 針鋒
最後鬧得雞飛狗跳,陸初被連夜趕了出去。
周景戎這一夜很不好受,一直到天亮都沒正經睡着過。
這次事故的開端是讓他很想掐死陸初,不過事情的結局還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周景戎頂着青黑的眼圈到公司,一路上還收到不少熱切的問候,他坐在辦公桌前,對着犬牙交錯的數據統計圖焦頭爛額。
沒過一會兒王經理就進來旁敲側擊地問情況。
周景戎冷道:“還能什麽情況,就是姓陸那小子搞的呗!”
“果然如此,聽說他不止截斷東鑫的資金,還秘密引流到了另外一個項目上。”王經理臉色相當凝重,畢竟這是周景戎親自引進公司的狼崽子。
“嗯,我知道。”
“你知道?”王經理在整個周氏家族裏面也算元老級人物了,他很不理解,“你知道為什麽不處置他?”
“我怎麽沒處置,都把他從我家趕出去了。”周景戎看着他有點莫名其妙,最開始的冷漠鋒利褪去不少。
王經理倒強硬了起來,“周總,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公事和私事不能混為一談。”
“公事上不處置是因為他昨晚主動跟我交代了,這事兒他也是被逼無奈。”周景戎輕飄飄道:“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決定給他一個将功補過改過自新的機會。”
王經理怒了,“別的事也就算了,事關風越存亡,你怎麽能如此兒戲?!”
“我怎麽兒戲啦?我挺相信他的。”周景戎支愣着下巴說得理所當然。
“周景戎!行,你相信他,就這副德行下去,你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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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經理是最早跟着老爺子打天下的那一批,也算是看着周景戎長大的,小時候還覺得周景戎雄才偉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沒想到長大卻越來越不是那麽回事。
王經理本就覺得周景戎成天和男人進進出出攪在一起傷風敗俗不堪入目,現在竟然還為了個賣屁股的小白臉不顧整個集團的發展,甚至連男人最基本的理智都抛棄了,簡直無可救藥。
看着王經理怒火騰騰地摔門出去,周景戎臉上笑意斂盡,目光深沉而犀利,竟有那麽一絲意味深長。
很快這事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上下員工對周景戎都頗有微詞。
羅露急道:“周總,陸初真的私下聯系東鑫騙了你嗎?”
周景戎沒說話,羅露知道他的沉默就是默認了。
秦宇臉色也是不好。
羅露氣得抓狂,“既然這樣你還留着他過年啊?!這是原則上的問題,你怎麽能被他兩句話就哄過去呢?”
“喲,這可真不像是你能說出口的話。”周景戎挑眉輕松一笑,“你不是最護着他了嗎,還鼓吹他從我這撈錢?”
羅露和秦宇在風越創立之前就一直跟着周景戎,風流爛賬處理多了,羅露私下的舉動也不會刻意避諱他,是以周景戎會知道她也不意外。
“我護着他的前提是他不傷着你啊,真沒想到平時看着乖乖巧巧的,竟然是個冷心冷血的狼崽子。”
在羅露看來周景戎在感情上只是一個沒有真心,穩如老狗的老狗逼,而單純的陸初卻對他巴心巴肺沒有絲毫怨言。羅露識人不清,自然而然地把陸初當成了弱勢的一方,想讓他在畜牲周景戎那少吃點虧,沒成想……
她心疼陸初沒錯,但私心裏總還是偏袒周景戎的。周景戎沒爹疼沒娘愛,風風雨雨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沒人比她更清楚,陸初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周景戎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至少為人處世坦坦蕩蕩,被自己親自領進門的白眼狼髒了招大的,不憋屈死才怪。
秦宇上下打量周景戎,“能忍住這口氣把人繼續留在風越,你應該沒有這種胸襟吧。”
周景戎:“你再說一遍。”
秦宇:“……”
秦宇:“我的意思是,以您處變不驚運籌帷幄的作風,不該因為區區一小段情豁達至此。感情這種東西都是我們凡人玩兒的,您不合适。”
羅露悄悄瞪了他一眼。
周景戎就一笑,椅子一轉背對兩人望向落地窗外輕嘆:“沒準我就是這麽喜歡他呢。”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老畜牲嗎?羅露和秦宇頭上都頂着大大的問號。
周景戎似突然想到點什麽,重新轉過椅子,沒心沒肺道:“哎,我要真涼了,把你倆托孤給楚默怎麽樣?”
羅露:“……”
秦宇:“……”
周景戎對此表現得倒像是真的不以為意,他沒讓陸初再回風越,而是将人調出去處理項目外務,像是真的在等陸初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陸初沒來,卻等來了王經理狠狠摔在他面前的一沓文件,“這就是你口中的相信?周景戎,你捧在手心裏的小白臉坑了你的錢跑路了!”
一夜之間,雖然明面上沒什麽,但周景戎已經實打實成了集團上下千夫所指的對象。
周景戎随便拿起個文件夾翻了兩下,目光落在尾頁簽名處筆法遒勁挺拔的“陸初”二字上,神态瞬間變得陰鸷無比,滿是被背叛和欺騙的憤怒。
“我一定為自己說出去的話負責到底,用不着您老費勁操這份心了,回吧。”周景戎将文件夾扔了,手臂一擡做了個“請”的動作,低頭的瞬間雙眸卻散發着無人察覺的精光。
經過前段時間周景戎親自游說,東鑫集團的蘇總最終同意在周景戎和那個不知名的秘密項目之間重新做一次抉擇。
談判在即,周景戎大早就睡下養足了精神氣,将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意氣風發,帶上秦宇就殺去了約好的酒店。
包廂門推開,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正席上坐着東鑫的蘇總,周景戎禮節周到地上前與之握手攀談了兩句。
另外一方的人他完全不認識,能入得了眼的不過一個,陸初。
“小陸啊,啊不,現在該叫你陸少了!”周景戎掀唇一笑,竟帶出幾分難以形容的邪性。
陸初依舊是泰山崩于前而臨危不亂的鎮定,若無其事與他握手之後還帶出一聲清淺的“周總”。
真是該死的欠揍,周景戎當即加重握手的力道,恨不得當場把這死小子的手給捏廢了。
陸初沒什麽出奇的反應,周景戎倒是看到他身後的陸家人對陸初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陸初原來是陸氏集團流落在外的小少爺,這倒真是出乎周景戎的意料。
陸氏前總裁陸政民大張旗鼓地把兒子接回去,沒想到竟意外發現了陸初遠超常人的經商天賦。
這無疑讓成日面對幾個草包兒子,覺得後繼無人的陸政民精神抖擻,重新看到了陸氏的希望。陸初進公司不過兩年,陸政民便讓他獨立負責一個房地産項目,大有将其當繼承人培養的節奏。
只可惜他只想到了陸氏的輝煌前景,忘了給陸初鋪路。
一年前陸政民突發心梗去世,律師公證的遺書只給陸初留了一套公寓。陸初作為空降兵根基不穩,陸政民一死他就成了被家族利益集合體排斥打壓的對象。
資金被壟斷,但之前那個房地産項目還得繼續,若無法順利竣工,陸初将背上難以想象的巨額債務,事态嚴重點還不知會進去幾年。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到了風越,遇到了周景戎,周景戎就成了這麽一個冤大頭。
在場多少都知道周景戎和陸初的關系,都忙着打圓場步入正題。
三方各就各位,周景戎接過秦宇遞來的文件夾,偶然間看到對面的陸初竟有點恍惚。
他們曾肌膚相親親密無間,也曾吳侬軟語耳鬓厮磨,卻不想轉眼間就變成了談判桌上針鋒相對的敵人,這世上事說起來就是如此不可思議。
此前他一直在期待陸初的成長,卻不想真正見到他西裝革履運籌帷幄,是這副場景。
就資金問題,周景戎反複和蘇總聊過多次,此番不過是加重籌碼按規矩再走一遍流程。
陸初也是全程中規中矩,只是他那個異母兄弟,叫什麽陸詳的,一直在自作聰明地挑撥離間,也難怪陸政民一見到陸初就高興得得意忘形了。
談判結束蘇總并沒有立刻表明立場,說還要再考慮,晚些時候給答複。
“陸初,你留下,我有話要說。”周景戎聲音不大,卻明擺着是命令的語氣。
三方正在離場,東鑫的人才走到門口,蘇總聞聲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陸初也真就留下了,“你說。”
陸詳也站在原地沒動,一副看大戲的姿态。
周景戎煩躁地皺眉,“我叫陸初留下,你沒長耳朵還是聽不懂人話?”
陸詳頓時怒了:“你……”
“你先出去吧。”陸初臉色不太好地拉住他。
經過一番部署,在陸詳眼裏陸初和周景戎已經是兩條無可救藥的死狗了,憑他們如何掙紮都不可能翻出多大水花,他猛地抽回手冷哼一聲走了。還沒到門口周景戎就按耐不住往陸初面前砸了個文件夾,陸詳臉上浮出一抹意料之中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