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島站

心島站

江向晚起身一路走到車頭，轉身回望過去，幾乎所有npc都目光都是看着前方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除了小女孩與那名老婆婆，再無其餘例外，就算小女孩的母親也保持着和其他npc一樣的表情。

前者認真看着羅穎芝折紙，即使坐在椅子上，小孩的天性活潑，讓她不停動來動去。後者則安靜地靠着車窗像是在睡覺。

這兩人是區別于其他npc不同的點。

而到站的公交車，再未響起的音樂和不再打開的車門，都預示着某種東西。

江向晚忽地目光一轉，果然剛剛車上的某空位處又多了一名npc。

而許白瑜這回将目标放在了老婆婆身上，做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舉動。

她起身慢慢走到老婆婆身旁，然後用手小心拍了老婆婆的手臂，柔聲禮貌地喊了喊她。

老婆婆像是沒聽見許白瑜的聲音，依舊維持着原有姿勢一動不動，倒是車內所有npc一時間全部齊刷刷轉頭看向許白瑜。

就連小女孩都看了過去。

許白瑜立即停在在原地不敢再亂動。

江向晚快步跑到了許白瑜身旁，一手按在她肩膀上，目光小心在一衆npc身上劃過。

羅穎芝也屏住了呼吸緊張盯着許白瑜那邊的動向。

直到江向晚感覺手機裏傳來倒計時的聲音，她拉起許白瑜小聲道：“先回座位。”

兩人重新回到座位坐好，公交車啓動，npc們又将頭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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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向晚側頭看向許白瑜，與她視線一碰，能看出許白瑜并沒被吓着，但還是拿起手機告知她：沒事。

許白瑜神色微動，拿出鋼筆在便利貼上寫下一段話：謝謝。我剛剛發現，那個老婆婆，好像有些問題，她，沒有呼吸，但其他npc是正常的，胸腔有起伏。

呼吸？她倒是沒注意過，鬼怪沒有呼吸起伏倒也是正常的，可有些有，有些沒有就變得奇特起來，尤其是當只有一個特例的時候。

江向晚先是轉頭看向陳燕，看了一會兒，确認她是正常有呼吸起伏，又看了看小女孩，也是正常的，最後望向左側的老婆婆，身軀确實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由于她之前一直在關注着車廂內一閃而過的東西，而老婆婆又離她近，她也關注過一會兒，但從頭到尾，這位氣質不凡的老婆婆都是看着手中的某個東西，或者是看着窗外。

直到——西街大道。

一切好像都是從西街大道後開始的，音樂、車門、霧氣，以及不動的npc和沉睡的老婆婆。

西街大道是車門打開的最後一站。

但是，如果西街大道是正确下車地點，那麽小女孩的母親為什麽會将那個觸犯規則的男子丢下去呢？

江向晚把所想的一切用手機記錄下來拿給許白瑜看。

許白瑜在原先畫的線路圖上再給西街大道加上标注，現在基本可以排除百昌站了。

畢竟門都打不開，他們根本不可能下車，可如果是西街大道，他們已經坐過站了，這輛車會再開回去嗎？在車上座位坐滿之前。

許白瑜在便利貼上寫下：先看看下一站小女孩和她的母親是怎麽下車的，再注意一下會多出幾個npc，前面好像都是一站一名？

暫且只能先這樣了。

江向晚再看向窗外，霧氣已經濃上了許多。

甚至到百昌站時，幾乎都看不清站臺模樣了，只能憑借車子停了來感知到站了。

“姐姐，我要下車啦，等會再見。”小女孩露出純真的笑容與羅穎芝短暫道別，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跟着她的母親走向車門。

在幾人的注視下，那一道車門仿佛不存在，小女孩和她的母親直接穿過車門下了車。

原本小女孩一走，羅穎芝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一聽到小女孩的後半句話，她那一口氣又提起來。

羅穎芝苦笑道：“看來百昌也不是正确下車點。”

不然又怎麽會有那一句‘等會再見’。

曹覺剛剛好走到羅穎芝座位旁，聽到這麽一句話，幹脆一屁股坐在了羅穎芝旁邊的空座位上。

他像一座小山似的，即使坐着依舊高出三人大半身子，那個小座椅都顯得有些委屈巴巴。

“你們……覺得那一站才是正确的？”幾人上車後終于聽見了曹覺開口的第一句話。

但江向晚對他沒什麽好感，從上車起就躲在角落的人，不參與搜索線索，那麽目的不言而喻。

“你剛剛是準備下車吧？如果不是聽見羅穎芝的那句話？”江向晚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曹覺的小心思。

曹覺聞言不回話算是默認，在羅穎芝的目光下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所以，你坐在這兒是擔心等會一個npc直接在你旁邊落座？”羅穎芝接着道。

曹覺閉上眼又往外挪了挪。

“現在大部分的線索都指向了西街大道站，但還不夠，還需要一個契機，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只能等契機出現。”許白瑜不打算再補刀，只是簡單概括了一下線索總和。

“對了。”江向晚忽然想到了什麽，“羅穎芝你上車時幫那個老婆婆撿的東西是什麽？”

羅穎芝道：“是個很舊的懷表，看上去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怎麽了？那個老婆婆是不是有些問題？”

“那個老婆婆身上可能有線索，懷表也可能是。我們先耐心等待一下，記得觀察一下接下來停車的時候，車上會多出幾個npc。”車子要啓動了，江向晚匆匆囑咐了一下。

接下來的旅程無疑是難挨的，公交車每一次的停頓，車上就會多一名npc，這就像懸在四人頭上的一把刀，它在一寸一寸的往下掉落。

公交車此刻完全如同行駛在一片霧海中，周圍看不清任何建築，車廂內昏昏沉沉，那些npc完完全全露出了鬼怪的模樣，漆黑的雙眼，慘白的面容，被縫起的嘴巴。

江向晚看向許白瑜畫的線路圖，從第十二站開始，每到一個站，許白瑜就會在旁邊打個勾，下一站，就是他們最初的上車點，第五站——心島站。

如果，公交車能正常抵達心島站，像剛開始那樣，那麽他們就還有機會在所謂正确的站點下車。

四人都無比緊張的看着窗外。

忽然間，一道強光照來，已經有些習慣了昏暗感覺的幾人被刺得一下閉上了眼。

整個車廂裏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播放鍵，四人眯個眼的功夫，車內所有人又再一次恢複正常人的樣貌，閑談活動了起來。

包括那一位老婆婆，再度睜開了眼，安靜地靠窗坐着。

知了聲鋪天蓋地。

789路公交車再一次回到了開往心島站的柏油馬路上，隔着車窗，幾人能清晰的看見心島站的廣告牌。

江向晚與許白瑜相視一笑。

果然，789路公交車一直是在這條線路上循環開，所以一開始她們覺得789突然出現在柏油馬路上是錯的，而是它原本就是在這一條路上。

只是因為霧氣，她們無法看見它。

那麽下車，就還有希望。

許白瑜将便利貼遞給江向晚：等會車停了我就坐那位老婆婆身邊去，看看有什麽線索。

江向晚看完便利貼上的內容，沒有立即表示同意或者反對，她只是看着許白瑜。

畢竟這位老婆婆明顯不是什麽普通npc，其中蘊藏着什麽危險也未可知。

車子到站——心島。

久違的八音盒音樂重新響起，公交車車門嘩啦一下打開。

許白瑜站起身等江向晚讓路，見江向晚坐着沒動，她伸手放在江向晚肩上，如同之前一樣，“別忘了，我與這個養老院有些交集。”

江向晚撐着雙膝站起來：“好吧，一切小心。”

羅穎芝與曹覺坐在後面看着兩人互動都是一臉疑惑。

但很快兩人就不疑惑了，因為這一站，直接上車了三名npc，且都是‘熟人’。

在虹橋路下車的男子，在百昌站下車的小女孩和她的母親。

虹橋路下車的男子再次坐在了他之前選的位置，而小女孩的母親也是同樣坐了回去，只有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到了曹覺面前。

“叔叔！這是我的位置，我要坐這兒。”小女孩指着曹覺道。

曹覺臉色一白，如果離開這兒，他就只能坐回原位了，可誰知道下一個npc會不會坐他旁邊呢？

活生生的人和恐怖詭異的npc，他當然選人！

于是曹覺看向了江向晚旁邊的空位。

江向晚當然明白曹覺打的什麽主意，她擡起右手拍在許白瑜的座位上道：“這有人了，你還有半分鐘的時間回到自己位置上。”

開玩笑，這位置必須給許白瑜留着好嗎！

曹覺咬咬牙，還是跑回了後座，畢竟這三個女生看上去都不好惹！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坐在了羅穎芝旁面，接着又向她說：“姐姐，我回來！可以繼續折紙嗎？”

這句話對羅穎芝來說是晴天霹靂，可她偏偏只能露出友好面容并且答應：“好啊。”說着就撕下了一張便利貼開始了折紙大業。

要不是她平時就折的多，不然還真不一定能穩住這名小女孩。

可就照這樣的趨勢下去，會折的遲早會折光。

接收到羅穎芝求救信息的江向晚目前只能嘆口氣，她細數了一圈剩餘的座位，就只剩下原先卷毛男生、兇狠男子，以及自己身旁的空位了。

再看向許白瑜，她已經安坐在了老婆婆身旁。

許白瑜準備許久，才開口問：“你好，請問您是住在海市的樂康養老院的嗎？”說話間許白瑜将目光落在老婆婆身前的身份牌上。

老婆婆拿起身份牌，和藹道：“不是，請問你是？”

許白瑜面帶微笑，禮貌道：“我叫許白瑜，是一名心理醫生，之前去過海市樂康養老院參與過心理輔導，那兒的長輩待我很好，所以看見您覺得有些親切。”

老婆婆聽後，拇指在身份牌上輕柔抹過，眼裏染上更深的笑意，“是這樣沒錯，她待人一直很好。”

“那您能給我講一講麽？我可以做一名安靜的傾聽者。”

“好啊……”

公交車的門刺啦一下合上，八音盒音樂聲戛然而止，許白瑜也只能做一名安靜的傾聽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