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景再現
情景再現
“說起來，我和若秋也算是從小一塊長了……”老婆婆慢慢開口。
許白瑜握着鋼筆仔細聽着，一但聽到有什麽關鍵信息，她就在便利貼上寫下來。
然而忽然間，她寫着寫着，老婆婆的聲音變得朦胧起來，視野也開始昏昏沉沉，便利貼上的字出現重影，然後慢慢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塊藍色墨跡，最後被吸入便利貼中……
許白瑜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再一睜眼，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公交車上了，而是處于一個陌生環境之中。
在一棟磚瓦房前，有兩個小女孩在玩跳房子。
許白瑜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剛擡腿就要走，但聽見其中一個小女孩說了一聲：“孟若秋，快看！我做好了！”她便停住了步伐。
孟若秋，那個身份牌上的名字？
坐在階梯邊緣的小女孩舉着一塊瓦礫，那應該原本是一塊彎曲的瓦礫，外面一層是黑青色的，現在被磨得光滑平整，黑青色的外表被墨去一大半，露出灰白色內部。
孟若秋拿着手中的石塊在地上的小格子裏畫了個什麽，然後笑嘻嘻的對坐着的小女孩道：“可我已經有兩間屋子了，你還一間都沒有呢！”
等到孟若秋走到一旁，許白瑜的目光立即被地上的畫所吸引，那是一副向日葵。
所以，向日葵是孟若秋畫的？
許白瑜想着朝兩名玩着游戲的小女孩踏出一步。
原本嘴角噙着笑意看另一名小女孩玩跳房子游戲的孟若秋突然擡眼看向許白瑜。
迎上孟若秋的眼神，許白瑜瞬間感覺毛骨悚然。
那絕非一個普通小女孩的眼神，裏面殺氣騰騰，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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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瑜？許白瑜？許白瑜！你醒醒！”
許白瑜猛然睜開眼，急促呼吸着，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在一起，落于蹲在眼前人的身上。
“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見許白瑜睜開雙眼，江向晚如釋重負，她垂下頭，緩緩吐出一口氣，驚覺自己的手還緊緊抓着許白的手臂，悄悄松開。
許白瑜感覺喉嚨一片幹澀：“我是……睡着了麽？”
“你剛剛一路上都是閉着眼，但是手還握着鋼筆不斷寫着，無論怎麽喊你你都沒反應。”江向晚解釋的時候都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倒計時，不放心道：“不行，你先和我坐回原位。”
不斷寫？
許白瑜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抓着筆而有些發酸，低頭看向便利貼，那上面不過只有兩行字，可十分淩亂，看上去就像雜亂無章的線條，唯獨兩個詞可以辨認出來：孟若秋、向日葵。
“孟若秋是這位嗎？”江向晚目光斜向一旁的老婆婆。
“不是，是另一位，不過向日葵是孟若秋畫的，我不能回去，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親眼所見，我需要接着了解，你先坐下！”
許白瑜看了一眼倒計時，伸手推了推江向晚，催促她趕緊坐回去。
“那你，等會注意一下橋洞！”江向晚咬咬牙還是坐回了位置上。
許白瑜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态，轉頭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正看着自己掌心中的東西。
這次距離很近，許白瑜能将老婆婆捧在掌心中的東西看清完整的樣貌。
是一塊很舊的懷表，但它依舊運作正常，懷表的另一側有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兩名面容青澀的少女。
“這上面的，就是您與孟若秋女士吧？”許白瑜開口道。
老婆婆颔首微笑：“對啊，是那年夏天她非要拉着我去拍的照片……”
公交車發往第七站。
許白瑜在老婆婆娓娓道來的故事中看見了高中時期的兩人。
她出現在一所設施陳舊的高中裏，站在草色青青的操場上，來來往往的高中生在她眼中明明看上去只是模糊的虛影，但她就是能感覺到那個年代獨有的氛圍。
真實與虛幻交疊在一起。
兩名穿着舊式藍白色高中校服的女生從她不遠處經過，這兩名女生的樣貌正是許白瑜剛剛在老婆婆的懷表中所見。
“孟若秋，我們去哪啊？明天還有一場考試呢，不回去複習嗎？”旁邊披散着一頭烏黑長發的女生問。
孟若秋紮着一個馬尾，一手拉着身後女生往前快速趕路，“出去呀，我有東西要給你，反正明天就考試了，別慌。”
“出去？可等會兒晚點還有自習呢，門衛肯定不會放我們出去的，明天考完去不行麽？”
“明天我媽回來給我收拾東西，肯定是直接帶我回去啦，那就沒辦法帶你去了。”
孟若秋拉着她一路走到滿是翠綠色藤蔓的紅牆邊，“我們翻出去。”
“這要是被保衛處抓住了怎麽辦？”
孟若秋一臉無所畏懼，幹脆利落地翻上牆，然後蹲在牆上向下方的女生伸出右手勾了勾，“快上來，被抓住了的話，你就把罪名都推我頭上。”
女生握住孟若秋的右手，一邊借力往上爬，一邊笑着回她：“那怎麽行，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自己要跟你走的，又不是你綁着我去的。”
孟若秋眉開眼笑接話：“對，是你自己要跟我走的。”說着，目光轉向不遠處教學樓的牆腳。
原本探着頭觀察兩人的許白瑜一下躲在了教學樓之後甚至屏住了呼吸。
剛剛孟若秋的神情和語氣，讓許白瑜內心有了一個小小的猜測。
可在她們這個時代背景下，也太難了吧……
不過孟若秋怎麽好像能看見她一樣，但是其餘人似乎都不行？
許白瑜靜靜等待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麽特殊情況才再一次伸出頭去，再看過去，孟若秋兩人已經不見了。
看來應該是翻牆出去了。
許白瑜學着之前孟若秋的動作爬上牆，還好牆不算高，她就直接撐着牆往下一跳。
剛一落地，許白瑜就發現周圍場景變了。她從校園場景一下跳到了街道上。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孟若秋和另一名女生兩人并膝正坐在旁邊一家照相館的外面。
“好不好看？”孟若秋舉起手上剛照的相片問旁邊的女生。
女生接過相片從正面看到反面，又從反面翻回正面，說：“照的是我們兩人，必須得好看呀！”
孟若秋笑着道：“我說的是我畫的向日葵。”
“你畫的，那當然也是好看的！不過，你好像特別喜歡向日葵？等我畢業工作了，發了工資每個月都給你買一束。”
“真的？”
“真的！”
“那這樣，我也必須送你點什麽東西了。”孟若秋右手在口袋裏撈了撈。
女生面帶期待，歪着頭去偷看夢若秋藏的東西，嘴上卻說：“照片已經很珍貴了，你怎麽還有東西要送？”
“你的生日禮物。”孟若秋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禮物神秘兮兮地藏在合攏的手掌中遞到女生面前。
女生翹起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可還沒到我生日呢？”
孟若秋一副很苦惱的模樣，朝着女生靠過去，眼睛眨了眨道：“我等不及了嘛，我第一眼看到這件禮物時，就覺得你會很喜歡。”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說：“所以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女生微微擡起頭，目光斜斜向下盯着孟若秋，伸出手輕輕戳在她的白嫩的臉頰上，溫柔笑說：“你這話配上你這表情，實在讓我很難相信。”
孟若秋一下打開了手掌，反問：“不喜歡？”
“喜歡！”女生眼睛都亮了，“好漂亮的懷表。”
躲在柱子後的許白瑜側過身子，目光也落在那塊懷表上。
果然是個重點道具。
“它還有個別的作用。”孟若秋打開懷表，扯出了上面的按鈕，然後用力一寧再松手。
懷表中發出了一陣悅耳的八音盒音樂。
那是上下車時，公交車的提示音？許白瑜眼神一變，原來是這樣發出來的。
“好聽，孟若秋，謝謝你！”女生給了孟若秋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有什麽好謝的，你還說要給我送向日葵呢，不過，你知道向日葵的含義嗎？”孟若秋雙手環住女生，語氣中帶着希冀。
“希望、陽光？我沒怎麽了解過。”女生思索了一會兒，真誠回答到。
許白瑜看見孟若秋眼睛裏希冀的光芒弱了下去，輕嘆一聲：“不對”
就在這時，許白瑜突然發現周圍的模糊的人影都停在了原地沒動，他們模糊的面容都轉向了自己。
許白瑜心裏漸漸彌漫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慢慢輕手輕腳地往人影少的地方挪。
果不其然，下一刻，所有人影都提着手中的各種各樣的工具沖向許白瑜。
許白瑜轉身就跑，離孟若秋和那名女生越來越遠。
“怎麽辦？”
許白瑜一面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一面瘋狂地跑，在心底不停暗示自己快點醒過來。
可毫無作用，那就只能寄托于外界了。
“拜托了，江向晚……”
而此刻的公交車內，公交車剛一在第七站停穩。
江向晚就迫不期待起身到許白瑜面前半蹲下觀察她的情況。
許白瑜此刻的情況并不好，臉色比之前蒼白了許多，額頭上冒出大顆的汗滴順着臉頰一顆顆滴下。
“許白瑜？醒醒！許白瑜！”江向晚如之前一般，握着她的手臂晃了晃。
然而她依舊閉着眼，右手握着鋼筆在便利貼上寫着什麽。
“難道要拿掉這支筆嗎？”江向晚伸出左手試圖握住許白瑜手中鋼筆的上半截，但又克制的收回，“不，不行，還沒弄清什麽情況，萬一有什麽禁忌怎麽辦？”
還沒到這一步，再看看。
曹覺坐在後頭出主意：“要不打她兩下試試？”
“閉嘴！”江向晚橫了他一眼冷聲道，接着從許白瑜包裏取出兩張面巾紙替她擦了擦汗。
然後她舉起兩只手，輕輕拍了拍許白瑜的臉頰道：“喂，許白瑜！你快醒醒。”
手機上飛速流逝的倒計時，讓江向晚的聲音越來越急切。
在她也記不起是第幾次拍拍許白瑜的臉頰時，許白瑜才睜開了眼。
再次看見這雙淺褐的眼眸，“你醒了。”江向晚聲音裏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喜。
許白瑜一睜眼，江向晚那帶着焦急而後開心的雙眼就撞入了她眼中，她猛地一下抓住了江向晚的右手。
“怎麽了？”江向晚關切道。
“下車的八音盒音樂來自懷表。”許白瑜說着忽的一陣幹嘔，胃裏翻江倒海，喉嚨痙攣着令她不得不躬起背。
“你緩緩，等會再說！”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力道，江向晚能想象出此刻許白瑜身體多難受，她輕輕拍了拍許白瑜的背。
“我應該是某種原因進入了她的回憶裏，我看見了她們的過去。”許白瑜喘息着說完重點內容，瞥了一眼倒計時，松開手，望着江向晚認真道：“還差一點，就能得到所有真相了。”
江向晚當然明白許白瑜的意思，不得不承認許白瑜觸發的這段回憶對于她們破解下車謎題至關重要。
可……似乎對她的傷害也不容小觑。
“如果我們無法通過這場游戲，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嗎？”許白瑜明白江向晚的擔心，說着轉開眼眸看向車門處。
“需要我怎麽做？”江向晚問。
既然無法替她分擔一些痛苦，那就盡力幫助她吧。
原先被司機丢下車的卷毛男生重新上車了，用歪七扭八的姿勢走到了江向晚身旁，毫無生氣的雙眼死死看着江向晚。
他大概是要回到原來的位置，但是江向晚蹲在中間擋道了。
“記得喊醒我，喊醒我，就會沒事的。”應該，許白瑜自己也不确定。
江向晚再回到座位，她覺得心裏憋着一股氣，頭突突的疼，左手手腕上那一股灼熱感再次襲來，這次比之前強烈太多。
就像要燃燒起來一般。
不應該這樣的，這只是許白瑜的第二個副本，為什麽她所承受的風險會比自己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