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病

生病

修長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肌膚，一點點向下，最後匍匐在他那雙噌亮的皮鞋前，在足背上落下一個輕吻。

溫軟的觸感刺痛着皮膚，沿着血脈流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種久違的興奮感，自葉雲帆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這種興奮。

他将自己的腳從葉尋手裏抽離出來，噌亮的皮鞋碾過葉尋的掌心，他收回足尖，慢慢地蹲了下來，掐住了葉尋的下巴，靜靜地打量着他的臉龐。

這臉可真紅啊，羞憤的樣子很好看，比白天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可愛多了。

眼尾泛起的緋色，像是剛剛哭過似的，雖然大冒險的時候真的哭過，但是那個時候眼圈還沒那麽紅。

明熙的指腹摩挲着葉尋的眼角，沾上了一點濕意。

哈……怎麽躲在角落偷偷哭？在他面前多掉幾滴眼淚，說不定他就心軟了，然後帶着葉尋一起回歸大海的懷抱。

葉尋想要張嘴說話，卻被纖細柔軟的手指按住了舌頭：“唔……”

海浪拍打在船身上，蓋過暧昧的啧啧水聲。

片刻之後，明熙慢條斯理地用濕紙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低眸望着葉尋緋色的臉頰，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分明閃爍着同樣意猶未盡的欲念。

只見他将手撐在地面上，慢慢地站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難看：“你剛才在幹什麽？我又不是你的狗，你去找別的狗吧，我看你熟練得很。”

說完，葉尋轉身就跑了。

明熙失笑地靠在欄杆上，他特別好奇，如果他今晚死了，葉尋明天會露出什麽表情，會為他難過嗎？會跟着他一起死嗎？

他就這樣從九點等到十二點，海風越發地寒涼，直到渾身開始發抖，臉頰也一陣陣發燙，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

在倒下去前，他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萦繞着古龍香水的味道。

他想，誰大半夜噴了香水出門，真的有病。

大約淩晨三點，他意識朦胧地醒了過來，葉尋剛好把最後一口藥喂完，看見他睜眼了，生怕他吐出來似的，捂住了他的嘴。

“你怎麽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面吹海風，你這樣會凍死的你知不知道？”葉尋氣得耳朵都紅了，他松開手，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

明熙不回答，虛握住葉尋的手腕，輕嗅了一下：“你怎麽大半夜吹那麽濃的香水？去見你的新主人？”

“對，去見我的新主人，怕吸引不到新主人，我特意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換上新衣服，噴上了香水。”說着，葉尋後退了兩步，面無表情地在原地轉了個圈，綢緞質感的襯衫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搖曳，露出了他皮膚白皙的窄腰。

他還問了一句：“好不好看？你說我的新主人會不會喜歡？”

“應該會喜歡，你這樣很好看。” 明熙縮回手，揉了揉自己一陣生疼的太陽穴，“你快去吧，別讓你的新主人等急了。”

“你可真大方，從前……”葉尋話音一頓，低垂眼睫，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那張泛着淡粉的白嫩臉頰上，濃密的睫毛似鴉羽一般，輕輕顫動。

從前誰敢碰明熙的所有物，可是會被撕爛的。

他記得，當時明家的傭人帶了孩子來做工，那孩子纏着他玩了一會，多說了幾句話。當天晚上，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傭人和孩子，明家的傭人也不敢跟他說話，明熙也把他當空氣，直到他低頭求饒，明熙才露出一抹笑容。

明熙合上眼，周遭的古龍香水味依然濃郁，他輕聲說：“換個香水吧，你的新主人不會喜歡這個香水味的。”

“那38℃的新主人會喜歡37℃的小狗嗎？”葉尋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發燙的耳廓上，帶來的是更加濃稠的香氣。

明熙累得要命，沒有搭理他，片刻之後，被窩裏變擠了。

“別鬧了，雲帆。”明熙大約是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聲，他的手掌似乎貼上了一張溫暖的臉龐，掌心接住了濕熱的眼淚。

天亮了，清晨的日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明熙緩緩睜開眼，伸出手，身側空蕩蕩的，但是殘留的餘溫昭示着昨晚的一切不是夢境。

他輕嘆了口氣，拿起床頭的體溫計量了一下，體溫已經降下去了。

牆上的鐘表顯示現在是早上八點。

他起身洗漱完，給自己倒了杯水，拿出一個藥片時，猶豫了片刻，這兩種藥，能一起吃嗎？

但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想了想，還是吃下去了。

明熙來到餐廳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除了5號光頭和10號葉尋，其他人都已經來了，有的還在自選早餐，有的已經坐下來吃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性沖突了，明熙的胃裏一陣翻騰，他只拿了一碗白粥，在7號律師身邊坐下。

他喝了兩口，放下勺子，問道：“律師先生，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7號律師放下筷子，點了點頭。

“昨天您說為1號辯護……究竟是怎麽回事？1號和4號口中的墜海案有什麽關聯嗎？”明熙低下頭，用勺子攪動着碗裏的白粥。

7號律師平靜地敘述着：“當年，1號的妻子在游輪上墜亡，當時，沒有第三人在場，1號說他的妻子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且他的妻子有在服用抗抑郁的藥物，但1號依然是嫌疑人，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調查，警方證據不足，将1號放了，最後是以自殺蓋棺定論。至于那位法醫說的傷痕，1號的解釋是，因為妻子生病，有的是妻子自己劃傷的，有的是他們吵架後互毆造成的，還有最新的一道傷口，是他發現他老婆出軌，他将她們捉奸在床，失控之下才劃傷了兩人，但這些不足以證明是1號殺了妻子。”

“那監控呢？那麽大一艘游輪，就算是十年前，也不可能沒有安裝監控吧？”葉尋走到了過來，坐到明熙的對面，幽怨的目光在明熙和7號律師間打轉。

有種剛睡完，轉頭發現老婆跟別人聊得熱火朝天的嫉妒感。

明熙輕咳了兩聲。

7號沒有覺察到兩人之間的詭異氛圍，接着說道：“那正好是監控死角。”

葉尋盯着明熙，幽幽地說道：“我老婆要是有抑郁症，我肯定不會把他帶到一個沒監控的地方，不然要是發生點什麽，我掉進黃河也洗不清，除非，我另有所圖。”

7號沒有回答葉尋的質疑，只是笑了笑。

明熙沉默了良久，開口問道：“那位墜亡的女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葉尋氣得又猛灌了兩口水，但根本舍不得離開，早飯也不上。

他倒要看看，明熙在和這個又老又醜的破律師能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