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窺
7.偷窺
“從前學校中間的玻璃棧道出事故了。”
“一個才放學的高二學生,走到中間的時候,腳下的玻璃忽然破碎,整個人從洞裏掉了下去,當場摔成了肉泥。”
“可校方選用玻璃材質是防彈級別的,不可能承受不住一個瘦弱的學生,于是查看了監控。”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
“學生踩在事發地點的一瞬,他的影子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态,像是摔下去的肉泥,而且畫面邊緣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殘影,可學校裏根本沒有這個顏色的校服。”
“事後,學校詢問了所有老師,确認事發當天無人穿過紅衣服。”
“警方十分苦惱,這時,他們聽到了學校裏被瘋傳的傳說。”
“紅衣女鬼給的信物,可以讓你如願以償,獲得喜愛之人的青睐,但代價是……你要成為她的容器。”
绛紫色的天幕被閃電劃開,打破屋內凝固的氣氛。
“陳予言,夠了。”喬木沉聲呵斥道,“再胡說八道就滾出去。”
楚弋看着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眸光複雜了幾分,看似緩和氣氛的開口道:“那後面怎麽解決的呢?”
“法律面前哪有什麽牛鬼蛇神?當然是制造商賠錢整頓。”陳予言不屑道,“我們喬大律師不也是這麽想的嗎?”
“沒準要以他來辯護,會把鬧鬼說成學生精神有問題呢。”
喬木忍無可忍,“陳予言,幾點了你還不睡覺?你之前在隊也這麽自由散漫嗎?”
陳予言向楚弋聳聳肩,雙手交疊在腦後,“那我不管了,先睡咯,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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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不速之客的喬木并沒有快速高興起來,他的目光繼而投向楚弋,“你把他叫來幹嘛?”
楚弋有些心虛。
陳予言是喬木舅舅的兒子,喬木搬來後不久,楚弋連帶着認識了當時和他同級,一并轉學過來的陳予言,并印象極深。
畢竟長相甜美,能和他一起上蹿下跳胡鬧,還能三拳打暈校霸的Omega,實在是很少見,當然,這也是他後續能入伍的關鍵所在。
可惜,喬木不是很喜歡陳予言,以至于楚弋一個外人,都能很明顯看出他對陳予言靠近的抗拒。
高三快高考前,陳予言因為犯了錯險些遭到學校開除,後來不知道怎麽解決的,最後保留學歷入伍,從此變成口頭上的存在。
直到前幾天,楚弋刷到陳予言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回來了。
正巧溫大師給了提議,楚弋便做個順水人情,提出讓陳予言住過來一段時間過渡生活習慣。
“這不是太長時間沒見,想着敘敘舊。”
“楚弋,你是覺得最近家裏鬧鬼不太平,和我單獨相處有壓力嗎?”喬木一語中的。
楚弋更心虛了,“我沒有……”
喬木臉上顯現出一種類似無可奈何的情緒,他目光沉沉,如月色般涼薄,半晌,天沉吟道:“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嗎?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
他的話正好戳在楚弋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經上,他回憶着溫大師的話,反問:“你還是不同意予言暫住一段時間嗎?”
“我明天給他找住處。”喬木避重就輕,“一個Omega,和我們兩個Alpha擠在一起算什麽樣子?”
說罷,他轉身走向卧室。
楚弋緊随其後,可就在即将邁進門檻的瞬間,背後突如其來冒出一股寒意,像是被猛獸盯上後下意識的機敏,叫他不禁回了頭。
關了燈的外廳寂靜昏暗,正對着的走廊盡頭是陳予言所居住的房間。
此時,門敞開一點縫隙,透出裏面的燈光,還帶着一點打游戲的背景音樂。
可能是錯覺吧……
楚弋打心底裏不願意相信溫大師的話,若是今晚不會出現問題,不就能證明喬木是清白的了嗎!
于是他自我安慰着,在安靜中爬上了床的另一側。
床柔軟舒适的向下凹陷出一道曲線,楚弋放松下來,漸漸閉上雙眼。
片刻,喬木忽然開口:“楚弋,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和我說遇到鬼的事嗎?”
“當然記得了。”
楚弋深呼吸說,“因為我總看到你站在玻璃棧道的另一側被影子吃掉之後變成鬼,時間長了,看你的臉有點PTSD……”
喬木曲起一條胳膊擋在臉上,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麽,半晌,他悶聲說道。
“如果我跟你說,你看到那些是因為吃了陳予言特制的蘑菇醬而産生的幻覺,你會沖到房間裏和他決鬥嗎?”
……換成高中那會沒準。
但現在楚弋只會先愣後發問:“不會吧?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真的。”喬木依舊捂着臉,“那段時間,你沒發現他臉上都帶着傷,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是我打的,從那之後他就不再給你送蘑菇醬了。”
楚弋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确有那麽回事。
陳予言聲稱這白蘑菇醬是他出差的母親親手制成寄過來的,調成了辛辣鹹爽的口味,剛好楚弋愛吃味重的,幾乎一天就要吃掉半瓶。
“那蘑菇醬是他周末去山上摘的,微毒,致幻……要說原因,大概是想讓你害怕我,疏遠我。”
喬木含糊其辭,随後下了定義,“總之你也離他遠點就對了。”
“哦……”
楚弋迷迷糊糊嗯了一聲,想着反正也是拿他當工具人,只要證明了喬木是清白的,他就可以繼續當妻管嚴了。
不過為什麽今天這麽困呢?
或許是疑神疑鬼太耗費精力了吧。
還不等他思考到為什麽陳予言會反對他接近喬木這個問題,睡意如潮水般湧來,将他淹沒在無邊的夢境中。
當他睡的并不踏實,似乎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他。
視線如尖銳的寒錐,無孔不入的侵蝕進入他的身體,啃咬着他的神經……
意識在潮水中沉浮游離,恍惚中,似乎有人貼近他的耳畔,語氣中三分笑意,七分咬牙切齒。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喘息逐漸急促又愈發輕盈,身體似乎也在随之失去知覺……
直至觸碰到真實的死亡,楚弋才反應過來這并非夢境,他惋惜的想:
啊,要死了嗎?
原來鬧鬼不是因為喬木,他還沒能為自己的人猜忌的道歉呢……
“呼!”
急促的吸氣過後,楚弋再次從床上坐起。
眼角還挂着因窒息溢出的淚光,他卻顧不上其他,環視四周。
窗外仍然是昏沉的黑夜,可身旁睡着的喬木不知去了哪裏。
人呢?
難道被鬼抓走了?
這猜想令人毛骨悚然,楚弋發瘋似的在屋裏尋找起來,任何阻礙在他的手下變成碎片,散落一地。
“喬木?喬木!你在哪?”
“陳予言!你在嗎!”
諾大的別墅中,回蕩着他一人的吼叫聲,無人應答……
人呢!到底去哪了!
楚弋急得像無頭蒼蠅一樣,手裏緊握着棒球棍,整條手臂都在極度緊張下輕微的顫抖着。
他不知道鬼會在何時何地出現,更不清楚對方攻擊的方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找到人,然後離開這棟該死的房子!
咣當——
一聲悶響從木門後傳來,楚弋豎起耳朵仔細辨認,最後将目光落在了通往地下室的門上。
剛才是求救嗎?
恐慌下,楚弋吞咽一下,又緊了緊手中的棒球棍,還是猶豫着挪動身體,打開手機手電筒,一步步朝更深處走去。
他不能丢下喬木不管。
“有人嗎?”
楚弋邊走邊用氣聲試探,“喬木?陳予言?”
幾乎是快走完樓梯,他才隐約聽到了些動靜。
“楚弋!唔……”
陳予言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腳底傳來,吓了楚弋一大跳,手電筒向下一晃,一張鮮血淋漓的臉就那樣出現在眼前。
“我知道錯了……”
渾身是血的Omega仰起頭,癡癡地笑着,眼淚順着漂亮的鳳眼流出,“放過我吧,哥哥。”
楚弋手忙腳亂的将他扶起來,還不忘糾正,“你說什麽傻話呢!那不是你哥哥!是扮成喬木的鬼!”
“呵呵呵。”陳予言如同死魚般任人擺布,腦袋一晃一晃的,“虧我還那麽有危機感,原來你是個傻子啊。”
“什麽……”楚弋不滿,扛着他一步步往上走,“腦子被打壞了嗎?”
“被打壞的是你吧,被人耍的團團轉還非他不可。”
還沒等楚弋搞明白陳予言話中的含義,地下室的燈光猛然被人打開,樓梯盡頭,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立在那。
他身上純白的睡袍,是和楚弋一同出去買的同款,可如今上面滿是淋漓的血跡,乍眼一看,如同女鬼身上的紅裙子那樣鮮豔奪目。
平日裏有神的鳳眼中盡是冷漠,在楚弋驚恐的視線下,喬木一步步的拾階而下。
“喬木?是你嗎?”
楚弋在他強大的氣場下步步後退,帶着陳予言又回到了地下室,帶有一線希冀的詢問道,“我是楚弋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看來你下的藥不怎麽夠。”
喬木面無表情,看向他身邊跪着的陳予言,冷冷道:“滾過來。”
陳予言似乎又恢複了活力,讨好般的湊過去,親昵的用額頭蹭他的手背,“哥哥,我……”
下一秒,被喬木踹到牆角。
“當初我就一再警告過你,不許對他下手,可你不聽,還得寸進尺。”
喬木眯起雙眼,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也就是這股力量,莫名讓楚弋确定這不是鬼。
是喬木……在管教弟弟。
可這也太血腥了吧!
看着喬木無情的踩在陳予言的臉上,楚弋的大腦如同生鏽般緩慢的轉動,半晌,艱難開口:“是你給我下了安眠藥,想要半夜掐死我?”
陳予言無所畏懼的笑着,血沫從口中噴出來,落在地板上。
喬木靜默兩秒,突然轉頭看向他,“現在你有什麽感想?”
楚弋被他盯到發毛,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可身體卻無法動彈,只得讪笑道,“沒什麽,是我不好,不該聯系他的,給了機會……”
“你聯系他,是為了別的事吧。”
喬木斬釘截鐵的打斷,步履輕盈的朝他走來,“有人對你說,家裏鬧鬼,是因為我,所以你不想和我單獨相處,對嗎?”
他嗓音溫柔細膩,但楚弋忍不住向樓梯移動,“不是的。”
“那你的玉佩呢?”
楚弋猶如一只被掐住的大鵝,滑稽的張大嘴,反駁的話卡在喉間說不出來。
而喬木歪頭一笑,從袖口拿出一支不明針劑,“我都看到了,你去找那個江湖騙子……放心吧,你的錢我會幫你追回來,但在這之前,你還是安心在家等我吧。”
眼見針尖即将挨上皮肉,楚弋終于下定決心,閉上眼一咬牙,揮動棒球棍砸向喬木。
砰——
聽到聲響的楚弋如獲新生,迫不及待睜開眼。
只見喬木毫發無傷,身後模糊的站着一個血人。
他擡起胳膊,抵擋住向喬木襲來的武器,臉上是谄媚的笑容。
“哥哥,我做的好嗎?”陳予言說。
“很好。”喬木頭也不回,“楚弋,睡吧。”
真是瘋了……
楚弋最後想着,在強力的藥效下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