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4)
19.往事(4)
那枚玉佩還是一如即往的令人讨厭。
圓滑的，又那樣冰冷，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
喬木握着玉佩，站在公交站臺靜靜聆聽着自己的心跳，楚弋早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看出來什麽端倪還是真的瘋了。
哼。
喬木冷哼一聲，目光投向遠處剛走出家門的陳予言。
那是他舅舅的兒子，和楚弋同級不同班，人不怎麽精明，但憑借着出色的美貌和暴力Omega的名號，在學校混的風生水起。
“早上好哥哥。”陳予言也對他和楚家的協議略有耳聞，視線中帶着幾分不屑，“你家少爺呢？”
四周無人，喬木斜睨他一眼，平直的敘述道：“在學校如果敢這麽對我說話，我就在全校人面前把你的腿打斷。”
陳予言吃癟，撇撇嘴道：“這不公平，楚家那麽欺負你，你還給人家當跟班，怎麽到我這裏……”
“誰說我是他跟班？”喬木反問。
聽聞，陳予言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他自小聽了不少這位表哥的事跡，原以為他是個傲氣狠戾的人，卻在看到他屈居于楚家的淫威下，對他的崇拜立時大打折扣，沒想到……
都是裝的？！
“你有什麽計劃？”陳予言壞笑着靠近，“說出來嘛，沒準我能幫你呢。”
喬木打量着他臉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心裏冷笑罵了句蠢貨，面上還是微笑着沖他招招手。
“我需要你去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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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裏，奉命去靠近楚弋的陳予言進展順利，成功成為了他身邊唯一關系親近的Omega。
不出喬木的預料，陳予言展現出來的殷勤，落在其他蠢蠢欲動的Alpha眼中，變成了刺向楚弋的尖刀。
楚弋這個蠢貨也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展現出來的敵意，心安理得的待在舒适圈裏，殊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喬學霸，你最近看上去沒什麽精神啊。”
同班同學關切的遞來一杯豆漿，打趣道，“是不是又在偷偷學習卷我們啊。”
喬木失笑搖頭，适當的将手裏的書擡起來幾分，露出封面。
有眼尖的同學立馬好奇道，“什麽符咒書？你看這個幹嘛呀？”
見大家都圍了過來，喬木流露出不欲多言的表情，委婉道，“是我一個朋友最近有些困擾，我想試着畫一下，看能不能幫到他。”
同學：你人真好啊。
這個年紀的少年血氣方剛，尤其偏愛有義氣的人，再加上喬木總是持着一副穩重可靠的姿态，此舉更是引發了同學們的關注，同時還有對事件本身的關注。
“你說，到底是什麽樣的朋友才能讓喬學霸天天學畫符咒啊？真羨慕。”
“有人去問過，但他守口如瓶……我猜，肯定也是個高智商高顏值的學霸吧？”
“不會吧，喬學霸雖然誰來都能聊幾句，但很少跟人交朋友的，走得近的……也就低年級的那兩個吧？”
有了懷疑方向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你說校花陳予言嗎？他整天那麽開朗活潑，不像是被鬼纏上的樣子吧。”
“那就剩下楚弋了啊，我記得他和喬學霸是鄰居，每天一起上下學。”
“哇，那個人啊，之前有人在廁所被他吓了一大跳，整天佝偻着身子，臉色鐵青，還不愛說話，本來就像個鬼啊！”
一場針對楚弋的無聲抗議，就此開始。
而喬木，牢牢把握住了引導者的身份，靠完美的話術将自己包裝成了楚弋的救贖。
“你們不要去打擾他了。”得到消息來到小團體面前的喬木義正嚴辭，“他平時那樣只是家庭環境太壓抑了，這不是他本人的錯啊，你們怎麽能欺負他呢？”
大家面面相觑：他真的是個好人啊。
放學後，喬木照舊來找楚弋，卻在看見他的瞬間慘白着臉逆流人群而上，徑直撞上了茫然的陳予言。
他不顧四周異樣的目光，喃喃自語：“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一定是幻覺！幻覺！”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鬼呢？”
長廊盡頭，楚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原地無措的揉搓着十指，陳予言扶着顫抖不止的哥哥，他微微低頭，看見旁人看不到的，唇邊那抹得意的笑容。
陳予言不禁也懷疑起來。
是真的有鬼嗎？
哪怕真的存在，會有眼前的這個人恐怖嗎？
學校裏，鬧劇愈演愈烈，再加之喬木買通了高年級住宿的學生，傳出了宿舍樓裏鬧鬼的說法。
一時間，許多人将矛頭對準了楚弋。
有人說，是他家在養鬼，導致鬼跟着楚弋來到了學校要找人替死。
還有人說，是楚弋自導自演，來吸引陳予言的注意，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從而表白。
更有甚者，說楚弋本身就是鬼。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處的喬木正悄悄地觀察，欣賞着照他預料發展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
在校門口苦等半天沒等到楚弋的喬木，悠閑自在的向車站走去。
哼，可不是他沒等到，是某人食言了。
他正思量着回去要寫哪本題冊，卻被一群急急忙忙沖出來的學生撞了個正着。
對方急頭白臉的開罵，看清喬木的臉後緊急避險，“哎喲，誰那麽不長眼……嘶，喬學霸？你還沒走啊。”
喬木大致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全是陳予言的狐朋狗友，靠着家裏有錢不學無術，成天在學校裏耀武揚威，想不認識都難。
以這些人的德行，現在齊刷刷出現在這，準沒好事。
喬木象征性的朝對方點點頭，在他們的目光下走到車站，巴士恰好擋住上車的人群，為首的那人粗魯的把煙掐掉，沉聲道：“走。”
汽車引擎的沉悶轟鳴聲中，揚起的尾氣漸漸散去，喬木從站牌後緩緩走出，視線落在那群人消失的街角處。
其實，他不是沒猜到……
喬木雙臂垂落，握緊的拳頭不由自主顫抖着，腳邊橫躺着一個男生，是方才在校門口同他講話的那個。
現在的他，早沒了張揚的模樣，臉上毫無血色，脖頸上一圈青紫的掐痕，雙腿血肉模糊。
那群人肯定是在陳予言的暗示下來為難楚弋的……
喬木遍體生寒，四肢恍若被灌注了水泥般沉重無比，他艱難繞開地上哀嚎的男生們，一點點靠近那個狹窄的角落。
他早該想到的，一個早就出現精神症狀又常年見過的人……
地面上那坨不斷蠕動的陰影似乎覺察到什麽，它停下啃咬的動作，失去雙臂的小團體老大仰頭倒下，空洞茫然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不……和我沒關系！”
喬木這次真的慌了，計劃報複這麽久，他從未想過那一抹魂化成的鬼，會不顧一切的幫助楚弋。
尖叫聲在那東西纏上腳腕的瞬間戛然而止，黏膩濕滑的觸感順着脊背攀爬而上，像不斷流淌的血液，也像那晚冰涼的河水。
不，不要殺他……
喬木目眦欲裂，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也僅僅是延緩了些跪坐在地上得速度。
那東西歡快的在他身上游來游去。
大概是本性相同的原因，對方似乎真的很喜歡他，半天都沒表現出任何危險的跡象，喬木将将松了口氣……
“喬木？你來救我了！”
楚弋臉上沾滿血跡，哭笑不得的撲上來擁抱住他，很滑稽。
但喬木笑不出來，剛松下的那口氣又梗到了嗓子眼。
那東西在他背後，伸出無形的手擁抱住楚弋，與此同時，喬木也同提線木偶般做出了相應的動作。
緊接着，喬木聽見不屬于人類的喘息聲，那東西用他的聲音安慰着楚弋道，“沒事的，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