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一月III
十一月III
十一月中旬不久,在冷風肆意的某天傍晚,陳勝拒絕了老仔他們的約酒,一個人在酒店開了房,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獨自喝着悶酒,不知道喝了多少,嗓子就是火辣辣的疼,也說不出話,看了看度數,嗯挺高的。又想哭又哭不出來。
事情起因是因為在學校跟李主任吵了一架,索性氣頭上當天就出了學校,一宿沒回去,第二天傍晚校長才得知這個消息急的團團轉,跟其他的政教老師通電話。“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不行!我的學生必須找到啊!”
校長讓人找到了平常玩得很好的幾個人,詢問一番他們也不知道陳勝去了哪裏,簡單說明了一下計劃,分頭行動。
“我們一起找,人多力量大。”李樂業說。
幾個政教老師,五人組裏面的四個人,一起出發,李樂業和周緒安去了之前去過的網吧、球場,臺球廳什麽的。林越楠和楊安就在周圍的一些公園找。政教主任老師就在周圍問問一些住民。
雲朵推移開,時間來到日落西山,月亮輪班掌權。
陳勝靠在床邊,一副頹廢模樣。點開了企鵝的賬號,點進顯示掉線的頭像,發了一條不可能被回複的信息又立馬撤回,現在他确實變成了膽小如鼠的模樣。
十字街的公園裏,兩個女孩子坐在長椅上,楊安在一旁擺弄着手機,神情着急的給陳勝發消息。
你在哪裏,說句話回個信息,我去找你。
他沒有回複,就是看着頭像和她發來的字字句句,他沒敢回複。
“這麽大個人不能說消失就消失吧。”林越楠說,一腳一腳的踢起石子。
“肯定不可能的。讓我想想。”她在腦海裏想着陳勝最近的話語。
“看你這模樣就算能猜出來的,幾率也不大啊。”林越楠說,靈光一閃“噢!可以去問問他的兄弟啊,你有認識的嗎?”
“好像有個叫阿明的,之前見過,看起來關系還不錯。”楊安說。
林越楠拉着她,“走,有線索那就去問問。”兩人先是去了十字街的那家陳勝經常光臨的燒烤店。
Advertisement
問了老板,老板看着兩個小姑娘,神情疑惑:“找阿明幹什麽,那二貨說不定在喝酒或者打臺球,你們要找他可以去西街的那個沙口酒吧或者西林臺球看看。”
“謝謝謝謝。”兩人往前走去。
中間,李樂業和周緒安兩人一起過來。“問了一些陳勝的熟人,有可能是在酒吧或者小酒館。”周緒安說。
“我們這邊是酒吧和臺球廳,分頭找吧。”又商讨了一番,四個人往不同的方向出發。
楊安打算去問阿明,三人走後,又半路返回問了老板一次,老板剛打完電話,接的還是阿明的電話。看到楊安:“阿明在沙口酒吧。”
一個人孤身去了沙口酒吧,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但也是夜生活最好的最刺激最豐富的地方,人們在裏面激情狂歡,酒精麻痹大腦獲得短暫的釋放。
站在門口,內心糾結半天,“真的進去嗎?”實話說有點怕,也沒去過這些場合。
“沒事,就進去問問……”楊安雖然也怕,但也得問清楚。
進入大門,楊安輕輕掀開簾子,一進門就是吵嚷的爆炸音樂,似乎幾十個音響在同時播放,吵的她頭疼。
環顧四周,男女都穿着火辣,臉上是妖豔明媚的妝容,就她一個穿校服沖鋒衣的,白棋子裏落了顆黑棋子,格格不入。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在人群中目光尋找着阿明。
霓虹燈在每個人的臉上閃過,又快速轉向另一個。定睛一看,一個背影很像,一身黑衣,頭發有點長,還是熟悉的紅色。坐在吧臺喝酒,還和調酒的聊天,小心翼翼穿過人群,躲閃充滿不明液體的□□,就怕一不小心驚擾到人家的樂趣,惹上麻煩事,她這種沒父母的庇護的孤兒也最怕這個。
有驚無險的穿過,站在阿明身後,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嘶的嘆氣,心裏組織一下語言。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好,你是阿明嗎?”聲音都帶着一些顫。
阿明轉回頭,看着眼前學生裝扮的楊安,她一臉冷靜但帶着點膽怯,還以為她要搞點校服妹妹的戲碼。開口喊:“俏妹妹,大點聲,哥哥我聽不到啊!”阿明有點戲谑的笑望她。
突然的腦子裏記起某個畫面。一直看着楊安,似乎在哪兒見過,“俏妹妹,哥哥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阿明撐着下巴問,眯起眼睛希望看的更仔細一點,臉上是喝酒的紅色。
“你是阿明嗎。”楊安喊着。
“俏妹妹,找哥哥什麽事啊。”阿明回答她,喝着酒杯裏的酒。
“我是陳勝的朋友,我來問問你,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兒,他沒回學校,我出來找他。”楊安彎下點身子湊近了一點,擔心的皺眉頭。
“噢,陳勝啊,等等,那哥哥幫你問問。”阿明拿起手機,點開陳勝的企鵝。
有個你們學校的俏妹妹找你。
滾蛋。
你手機裏面那個俏妹妹 ,真人挺漂亮的,之前聽你說的還以為是那種不愛理人的,沒想到反差挺大。
?她怎麽在你那?你幹了什麽,你不是在沙口嗎?她怎麽在那裏,你看好她,別亂起念頭,別讓她亂喝東西,你帶她出去,她不能呆在那裏,我現在馬上過來。
阿明看到信息好笑的哼笑一聲,他還挺在意的。“走吧,俏妹妹,哥哥帶你出去找他。”拿起吧臺上的外套跟調酒師告別,領着楊安出去。
跟在身後他倒是不介意那些□□,隔着一層衣服喊着“讓一讓。”往前走。
看到阿明發來的信息,陳勝驚得酒醒了大半,起身,腳底打滑,硬骨頭“吭”的一聲,忍着疼痛馬上爬起來穿鞋。
我帶她出去了,你別擔心,我沒到那種地步。
你現在在沙口哪兒嗎?我開車過去了。
你喝酒還開車啊,要她不要命啊傻B。放心吧,在門口呢,唉,這風真涼爽。
陳勝看了信息,跑出去按着電梯開門鍵,扇了自己幾巴掌醒酒,心中也有點後悔。夜晚幸虧人少,開車速度可以快一點。酒店的位置離沙口酒吧有點距離,一時半會到不了。
“俏妹妹,你叫什麽啊?”阿明抽起煙。
發呆一會兒才回神,“楊安,安穩的安。”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阿明說。
“應該吧,你來接陳勝那次。”楊安說,手插在口袋裏,一臉茫然無措。
“這樣啊,噢,記起來了。”阿明說。
“謝謝你啊。”楊安說。
阿明嘴裏叼煙,被突如其來的謝謝笑到了:“謝什麽。”
“幫我聯系上陳勝,還有給我開路。”她說。擡頭看這天空,一汪圓月高高挂起,沉思,開口:“你覺得…陳勝怎麽樣。”看向他,眼裏是淡然。
阿明靠在牆壁那兒,笑容愣了一下:“陳勝,挺慘的。”拿下煙。
楊安看向他“怎麽說。”茫然加疑惑。
阿明吐出煙霧,嘆口氣。“他爸媽離婚,跟了他爸,但他爸不愛他還打他,好幾次送了急診都是我和其他幾個兄弟照顧他,身上很多傷,他說他媽會來接他走,但總沒有見過。我覺得陳勝吧,有點可憐,他也就比我小三歲多而已,他我比慘多了喽,還有,額,他好像對……”
遠處機車的轟鳴聲傳來,接着是陳勝的喊話:“楊安。”車燈照着兩人直刺眼。
陳勝走過來,一股濃烈的酒氣撲散開。楊安輕輕捂着鼻子“陳勝……你喝酒了?還有你去哪兒了?”楊安說擔心的看着他,有點生氣,“你手機壞了嗎,為什麽不回複我的消息,給我打個電話,報一下地址你在哪兒都好啊。”
“我……”陳勝被問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答,等待着她的下文,“對不起……”
看着他,一種不成器的感覺,楊安長長嘆口氣。“沒事,平安就行,沒出事就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校長,找到了,沒事了,”思考了一會“狀态還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先讓他回家休息,明天帶他回學校。”校長在那邊沉沉松口氣,又打電話招呼其他老師主任回校。
楊安有給其他三個人打了電話報平安,挂斷電話,無奈的看着陳勝。“你明天記得去學校,我,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陳勝說,完全醒了酒。
“我可以走回去,距離也不算…遠。”在腦子裏計劃了下線路。“你就騎車回你來的那個地方。”楊安說。
陳勝吸吸鼻子。“你喝了多少。”楊安蹙眉問他。
“不多,兩三瓶,而已……”打了個酒嗝,雙手握着在前邊,眼神閃躲。
“我服了你了……”楊安突然有點氣笑了,“這麽說你醉酒就騎着你的車過來了,真不怕死啊……你也是膽大……。”上一個這麽做的已經沉睡了。
“着急……”
“着急,有什麽着急的。”她說。
“這裏不安全。”他說,“很亂的。”
看着他,想了想,嘴巴張開又合上。“那你準備怎麽辦,現在。”楊安說。
“不知道……”此時,陳勝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不敢看楊安,時不時還偷瞄幾眼看她的臉色。
“要不,那你跟着阿明先去去?”她望向阿明,求助。
阿明聽到後,一臉關我屁事的表情,“歪歪歪,俏妹妹,知道你漂亮,但是別打哥哥的注意,哥哥我今夜要醉死夢生的,要喝酒,可以是前天,可以是明天,後天,但不能是今天。我今天收不了他。”走了過來站在一旁。
“唉,要不你幹脆帶他回去得了。”阿明說,“你那房子不是在舊酒廠嗎,離學校又近,再說這小子待會兒酒勁又起了,可不好送回去了。”走過去看看陳勝,聞了聞:“臭啊,你是不是喝了那個什麽,什麽酒。”。
看向陳勝,陳勝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拿出手機打字“多說一個字我弄你一次。”
接到信息,阿明蚌埠住了:“你放心,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他要為了他的之後的女朋友守身如玉。”
楊安疑惑又有點沒好氣的看着陳勝,他拿出手機打了字他:(>▽<)幫幫
她:(ー_ー)!!你好惡。
“我真得服了你了,你喝了酒不能開車,你的愛車怎麽辦?”
“前面有汽修店還沒關門,給錢看車……別嫌棄我啊。”又是上次那種眼神,帶着醉意還有點怪怪的感覺。
“別用你那種眼神看我好嗎……”別過頭,實在受不了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陳勝就是故意的,要露出這種眼神讓她可憐。
“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就這麽不值一提嗎?你嫌棄我了?”陳勝說。
“之間的什麽關系,說清楚點。”楊安問他,要他說個所以然來。
“能是什麽關系,很要好的關系……”陳勝答不上來,也不想回答說朋友關系。
“啊,我服了,我走了,我要煮東西吃……。”從下午五點還沒吃東西就被教導主任敲門叫走,走了大半路程,現在她已經餓的不行了。
陳勝在後面看着阿明,阿明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陳勝給他翻個白眼,“你沒有,你不懂。”酒是真的沒醒,把鑰匙扔給他,“幫我看看車,放郭二那兒。”
前邊路上,楊安掏掏口袋,要吃前不久一林越楠給買的巧克力,嘻嘻吃起來,美食讓人快樂。
“給我吃點呗。”陳勝說,湊上來
酒精氣息撲面而來:“你喝的多少度啊,聞起來那麽嗆人。”
“不高,真的。”陳勝說“給我吃點。”
“你沒吃飯嗎?”楊安問他。他搖搖頭。無奈轉過頭掰下一塊給他,“這輩子攤上你這個人也是一種“幸福”。”這句話運用了諷刺的手法,提出作者的無奈和無可奈何,改變不了現狀的愁苦心情。
“我其實沒喝多少。”陳勝說,吃着巧克力。
“沒,喝多,少。”楊安說。
“真的,我清醒的很。”陳勝說。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清醒,你這話讓人很難信。”楊安看着他。
“真的。”陳勝說。
“好了,你沒醉。”楊安說。
一會兒,楊安在口袋裏找鑰匙開門,帶着陳勝上樓。其他人也知道楊安家距離學校近,有時候就來這裏玩,拖鞋都各自買了一雙放在她家鞋架子上,把當自己家似的,楊安就變成了當家主母,看着這幾個無中生有的“孩子”也是無奈。
換鞋進屋,“我合理懷疑你把酒倒在了或者吐在了身上。”楊安說,“你用酒洗澡了?”
“沒洗澡,一點點太辣了,沒喝進去,吐出了點。”他坐在沙發上“我保證,下次不喝了。”伸出手指發誓。
“随你便。”楊安自顧自走進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扔給他一套衣服“先穿着吧,應該是合适你的碼數。衛生間在那兒。櫃子裏有洗漱用品全新的。”伸手指了指衛生間。“我先去給你鋪張床。”轉身離開。
抱着被子,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像老媽子瞎操心。不是,我不只是朋友嗎?
陳勝看着手裏面的衣服,“謝謝啊。”拿着衣服走進衛生間,一邊哼歌一邊洗澡,關掉淋浴器,打開櫃子白色毛巾疊的整齊,洗漱杯,牙刷牙膏。像是很早就預測到有人會來似的。
拿下一條擦身子擦頭發,走出來。
楊安在廚房,走進去:“炒啥呢?我也要。”
“蛋炒飯。”楊安關煤氣,在櫥櫃拿出碗。
陳勝拿了筷子給她,端着碗出去,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
“你為什麽要出學校啊?”楊安說。
“我在那兒打球,完了正常吃東西,然後李光頭走過來就是罵我,誰受得了啊,然後就跟他吵架了呗。”陳勝說,扒拉炒飯,“嗯,好吃。”
“我被他罵了不少次,根本不怕,走了就好,不要理他。”楊安說。
“但是他說……”故意停頓了點。
她疑惑。“說什麽。”“沒什麽,他就是單純發神經。”他說 。
十點二十五,楊安進去刷牙,困得不行。“我先睡了,明天一起去學校。”
陳勝點點頭關電視刷牙,走進房間,同款的床單被罩,床頭還放着暖黃色的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