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檐下I
同檐下I
臨近考試，幾人整天都在複習，都有些不可開交，筆墨染髒了袖子在眼裏成為了無所謂。頭發是随意綁的，衣服是只穿校服的。下課接水是必備的。
因為考試原因，壓力大，加上最近換季。學生身體都不舒服。學校裏面其他班的同學多多少少都出了點問題，聽說有一個學生肚子疼的三點多去找班主任打電話回家。有些是請了幾天假回家去了，周五放假，快被學校搞死人們終于解放。楊安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某個事情，鬼使神差的去手工市場。
傍晚，來到手工市場，擺攤的人收拾着攤位，都要收攤了。見找不到地方，走在一旁。詢問了一旁擺攤的大爺大媽才問出地方。沿着青石板小路往裏走，已經被腳印磨出痕跡。一個雙開老式木門，貼着門神，外面挂着一個牌子：老柳傘家。
楊安站在門外，人家還沒開門嗎？門鎖緊閉。嘆氣正打算離開，“吱呀——”門開了。
“你好……”尴尬的對視了一會兒，楊安開口。
“你是？”蹙眉，有點不耐煩的青年開口。
“我買傘的。”
“跟我來吧。”男人冷聲說，讓開一條路，楊安跟在身後。
看模樣，老板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長頭發，木簪子盤着頭發，說實話一個男人長頭發可不多見。嘴裏叼着半根煙，藏青色的衣服。領着楊安往裏走。這家油紙傘店鋪光顧的人不多，不是不多，是少得不得了，現在人誰買油紙傘啊。店鋪還在小胡同裏，隐蔽的地方。
進門看着面前壯觀的一幕，楊安心裏不忍驚嘆，小院子的上方，一整天花頂都是油紙傘，架在竹子做成的架子上，各種顏色，更多是淡色，望着一會兒，定睛一看“就，就那個，黑色。”楊安眼神指着挂在上方的千傘架子。
“黑色？”老板打火機動作一定，疑惑看着他。
楊安微微側過頭：“嗯。”
“很多人都不喜歡黑色 ，都喜歡亮一點的，你倒是蠻獨特。”老板說。“謝謝。”
老板愣了愣，看着上面，表情突然有點犯了難，“這個是滿穿，師傅最好的工藝，我師傅最後做的一把，他說是送有緣人的，不買，看看別的吧。”随意走動着。
“送人？冒昧的問一下，你嘴裏的那位老先生，也就是你師傅是不是姓柳，天天去釣魚？”楊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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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眼裏閃過一驚：“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老人家？”神情是特別激動。
楊安驚喜笑笑：“之前見過，在昶冕河那兒，他在那邊釣魚，還釣了不少，給了我幾條。”
“那就是你了，這把傘送你的。”青年用特制的工具取下傘。
“這個把傘叫落留，就兩把，另一把叫升去。升去壞了，就剩這把了。”青年摸着油紙傘，有些惋惜，“對了，小妹妹，你怎麽想起賣油紙傘，大家都不怎麽用了。”青年看着楊安，想着大概不過十五六歲。
“我啊，我高中生，最近考試，可能是腦子出了點問題，想買把傘，市面上的都看過，沒有喜歡的，正好想起你師傅當時釣魚背後背的傘，就過來這找找，外面的傘套還寫着老柳傘家。”楊安說，“可能是壓力大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壓方式，反正看着這把傘就挺開心的，開個價吧。”
青年人笑了笑：“還以為你是初中生，都高中了啊。”看着她的校服，“北中，小妹妹挺厲害啊。”
“是嗎，謝謝，還得繼續學的。”不好意思笑笑。
“我師傅說過，他也不會食言，送人的不賣出去，你帶走吧，我給你裝傘套子。”青年不等她作出反應，回屋再出來時已然裝好，遞過去“拿着吧。”
“那謝謝了，辛苦你了。”楊安低低點頭。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這邊最近有狼還是怎麽的。”青年說，“對了，我說一句，你別在意。”突然臉色有些沉重。
“請說。我不介意。”
“好好休息，可以的話去看看病。祝你身體健康。”
楊安以為就是說笑，應下後道謝離開，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懷裏抱着傘，走在路上，看着油紙傘，心裏生起一股莫名情緒。
生病？去醫院？也許吧，明天再去。也許是命理學，面相之類的這些東西吧，楊安倒也知道一些，祖父說過一點。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北方黑雲壓來，中途霎時間落下雨滴，正好買了傘，楊安心裏想着真湊巧，走在昶冕橋的人行道上，望着遠方走了過去，路過一旁，還以為有人是流浪者呢，但又很熟悉。
兩三米眯眼細看：“陳勝？”滿腔疑惑走過去。“你這又是怎麽了？”楊安說。
陳勝蹲坐在一棵樹旁，渾身濕透。
擡頭，看着楊安，尴尬撓撓頭：“出來玩，然後走到上面，下雨了，來這躲躲……”也不假。
“那你怎麽不打電話找阿明或是找我？”
“手機沒電了，雨大，也不好麻煩你們。”他說。
“唉。那現在你怎麽辦？”楊安說。陳勝雙手插兜，望四周就是不敢望她。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提前計劃好線路了，走吧。”認識，至少幫一把。
陳勝長的高，他撐傘更合适，楊安便把傘給了他。傘下兩人無言。心裏卻是澎湃洶湧，陳勝只是偷偷望她幾眼，楊安都不看他，不敢。
“我，準備找個房子，你那兒有空的嗎？”陳勝開口問她。
“啊。”楊安吓了一跳？“好像四樓沒人住，人家說寓意不好，你找房子幹嘛？”
“不想住酒店了，懶得騎車，找個離學校近點的住。”陳勝說。兩人往前走，雨漸漸小了。
“這樣子啊，不過，舊酒廠那兒偶爾會停電……”楊安想找點借口。
陳勝倒是神情堅定：“沒關系，我不介意，離學校近點就行。”
“好吧，我幫你聯系房東。”拗不過他。兩人回到家，楊安本來想開口讓他去洗澡，免得感冒。
看到陳勝直接走進衛生間，關門咔嚓聲，聽着嘩啦嘩啦的水聲，看着陳勝熟悉的動作，楊安迷茫懵逼的心裏泛起嘀咕：真。自己家……。
楊安靠在門框邊給房東打電話，房東說可以的話明天中午可以過來帶他看看。
陳勝擦着頭發走出來，楊安剛挂斷電話想跟他說點事情，一轉頭懵了：“你衣服呢？”表情十分精彩。
陳勝擡頭，頭發遮着眼睛。楊安又重複了一次：“衣服呢？我不是，給你了嗎……”還帶着幾分驚恐。陳勝呆了幾秒，反應過來發現不是在酒店，眨眨眼，眼珠子溜了一圈……誰好人家圍這條浴巾就出來啊……！
楊安捂着眼睛“別着涼了，先穿衣服吧……”語氣無奈。
“不穿，行嗎……？這樣涼快。”
“你這什麽理由，你知道現在幾月份嗎？你是不是淋雨淋糊塗了？”小步挪過去，摸着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啊，孩子淋傻了？”滿臉驚愕，不會吧，要是真傻了，怎麽跟他爸媽交代……。楊安站在一旁越想越怕。
“沒，沒傻，十二月份而已，又不是沒凍過。”陳勝說，打了個噴嚏，楊安看了他一眼。。。。。
楊安語氣是有點請求：“那，那你先穿上啊……生病了也不好，對了，房東說願意的話，明天中午會來。”
陳勝慢慢走近了點：“你沒見過男的脫衣服嗎？”他說，彎下腰把臉湊到楊安面前，看着她，笑。
“沒見，沒見過，你，別靠那麽近……”白皙臉頰霎時間紅起來，“別，靠那麽近……好嗎……”語氣低低。
陳勝呼吸都在她之間，“真的嗎，你沒騙我吧？”繞在她身邊，“小孩子都沒見過？”壓着語氣問，陳勝這是問嗎，是調戲吧……？？。
楊安慌得都不敢擡頭，左手擋着眼睛，看着陳勝在她身邊晃悠：“你，穿衣服，好不好？到時候感冒了。”她還沒見過這麽大一個男的不穿衣服就下邊圍條浴巾，還在他面前晃悠，“沒見過，大人小孩都沒見過，你穿衣服好不好……”
陳勝笑笑。“啊~？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明知故問……。
“你故意的，是不是……”楊安想出來了擡起頭，恍然大悟。
“不-知-道-嘛。”笑笑，他就是故意的…陳勝一副委屈樣，抱着胳膊，楚楚可憐望着她，小媳婦受氣模樣。
楊安看着他又氣又羞嘆氣：“真的。”扶額嘆氣：“我發現我拿你好像沒辦法……”打又打不過，罵的話又說不出口。調戲又調戲不過……認栽得了。
“這不是，你人好嘛。”陳勝說，進了廚房翻東西。“我找點吃的。”一副憨樣。
“鍋裏面有……”。。。。
一直到睡覺，楊安還在反思明天怎麽反擊一下，想了半夜淩晨三點睡的。她這種當面打不過，複盤到三更半夜的毛病得改改了。
第二天，八點多，起床刷牙，發現陳勝竟然做了早餐。
“不是，你還會做飯？”靠在門框邊看着他。
“嗯，那可不。洗漱去吧，做好了叫你。”
楊安點點頭。吃完早餐看電視，做作業，十一點，房東準時敲門。楊安打開門，先是問了好，叫了陳勝，自己去房間整理東西去了，留下陳勝和房東。
“小夥子要租房是嗎？”女人看着他，打量一番。陳勝聞言點頭。
“有看好的嗎？四樓上面還有一間，就剩下這間了小夥子。”女人說，“我先和你說，可能會有點不足，畢竟這裏是老樓，停電什麽的是會有的，可以給你房租便宜一點。”
“去四樓看看先，行吧？”陳勝說，“戶型都是一樣的嗎？”
女人點點頭，往裏瞅。“都是一樣的，小夥子啊，你~，怎麽在這姑娘家裏啊？你們倆……不會”八卦之心燃起。
“您，帶我上去看看吧，我下午就搬過來。”陳勝急忙開口。
“我懂我懂。年輕人嘛，早點認識好，我兒子也有個。行吧，跟我上來吧。”帶着陳勝上樓，高跟噠噠噠。一串鑰匙叮當響，打開門。
“不錯吧，這房子空了好久。”女人說，“水電家具床都有。你看看。”走進去觀摩一圈。
陳勝有點不太喜歡：“就是，楊安，就是那個女孩子，她裏面那兩個，空出的房間租不租……”心虛的說不出話來。
“哎喲，喲喲喲喲。小年輕真的是，也可以，不過得問問人家，好歹人家也是住戶。”女人說。
“行吧，我去問問。”一起下樓來。
楊安的這套房子是一廳一衛一廚，四個房間，空間還是很大的，她只是租了兩間房間，其餘兩間沒人，往常房間們都被鎖上了的。
“不是，你……”楊安看着他，真不相信是陳勝嘴裏能說出來的，“我真的懷疑……你在密謀我……”
“真沒有，一起住方便點，我給你分析分析，第一，水電我可以多付一點，第二，有什麽壞的家具我也能修，第三，有個伴是不是，還不擔心有壞人，第四，額，第四……”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你算盤珠打到我臉上了……，住你就住吧，我又不是房東。”微微翻了個白眼。
“行，”陳勝得令轉身出去客廳。“行了，您看看房租多少。”
“不貴，這小姑娘我也熟悉，給你便宜一點。”陳勝點頭，回房間把錢交到女人手上。
交了錢，房東交鑰匙，臨走前還說了句百年好合？楊安都懵了。
“不是，你跟房東阿姨說了什麽？”她看着陳勝。每個細胞都有着不可置信。指着他，準備質問一番，“我發現你，好像目的有點不太純正……”指着他，蹙眉，眼睛微眯。
“我什麽都沒說，真的。”舉手投降，“我可以發誓，我什麽都沒說。”
“暫且相信……”手裏拿着鍋鏟，轉身回去。
“我也要，我也要。”跟進廚房。
“沒你的份……”楊安說。
坐在地上：“給我煮點，煮點，煮點啊，我飯量很少的！”抱着她的小腿。
“啊，陳勝……。”無能狂怒，“起來，你褲子髒了，我給你煮行了吧……。”他才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撒潑打滾？”打了個雞蛋給他。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能比的。”湊過來，油濺到他手臂，痛苦出聲。楊安罵他“活該。”
“這件事情，別讓其他人知道，知道沒有。”楊安還不想被其他三人知道他倆合租這事情。
“知道知道，我什麽人你搞不清楚嗎？”陳勝說。
“你很像村頭吳奶家的那只愚蠢的橘貓。巨肥，巨賤……”黑線黑線黑線。
“是是是，我認同，認同。”
“你現在笑的也蠻像那只蠢貓的，賤兮兮的，不過是好在它摸起來手感好，倒也招人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