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

命?

某日,楊安,陳勝兩人放晚學一同去菜市場買菜,菜市場挨着上次去買傘的手工地,一樣得走過昶冕河大橋。

走在橋上,感嘆着世界發展迅速,落日的餘晖渲染蔚藍的天空,融合變成紫色,遠遠望去,似乎不像平日的太陽,想一顆大亮大火的球,除去了一點冷意。

“要是夏天有這麽大太陽,那不得曬死人啊。”陳勝望着夕陽一邊走。

“開個小風扇,買點冰鎮飲料,又是一個夏天。”楊安說,提着包。

“要不來年咱們裝個空調?”陳勝說。

“也行,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昶冕河大橋總有幾個人擺攤,買書,買小挂件,買飾品……。

一個老爺子,一張上了年紀的小木桌子,一個牌:算命看相,不準不要錢。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安詳悠然躺坐在小馬紮上。

“你信命嗎?”楊安問他。

“一半一半。”陳勝說,“那你信命嗎?”

“我只能說人,生下來就定好了,不好改也很難改。”楊安說。

“那去算算?”他停下腳步看她。

“你感興趣啊?”楊安說。

“嗯,看看呗,走吧。”陳勝說。她點點頭。

兩人一同走過去,老爺子慢悠悠睜開眼,打了個哈欠,看着他們兩個:“歡迎光臨,看向算命看八字。”看着兩個小年輕:“算命嗎?還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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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八字,行嗎?。”楊安說。

老爺子上下看了番,清明從眼眸之中透出來。。

“行。,我這不準不要錢。”拿出個小本子,翻開一空白畫面“生辰八字是多少。”

楊安報了串,精确到時分。

“姑娘?之前算過嗎?好多人來我這算,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時分的。”老爺子在本子上排布。

“很久之前之前祖父給算過。”楊安說。

老爺子點點頭:“噢…這樣啊。”過了一會兒,差不多的時候。

“你跟你爸關系,非常非常不好。”老爺子說。

楊安點點頭。

“:最近是不是去了手工地哪兒?”老爺子指着她笑笑。

“您怎麽知道。”楊安語氣明顯驚喜,“去那邊買了點東西。”也是打心底佩服。

看着她的八字,不動什麽聲色:“你這個八字其實是不錯的,逢兇化吉,遇到難事也有貴人相助,就是得注意一下身體方面,其他都還不錯,多喝點水。”老爺子說。

“謝謝您。”

“行,對了,我送你個東西,今天你也是我最後一單,也算做有緣分。”從旁邊放着的帆布包裏拿出一個飾品,木制品。

“這個送給你。”遞給楊安。

“這不好吧。”楊安看着老爺子。

“沒事,你收着,這是用柳樹木做的手環,帶在身上保平安,學業進步。”老爺子眼神堅定,不送出去不罷休似的。

“楊安,人家老爺爺這麽說了,咱們收了吧也算是攢攢福氣。”陳勝蹲下身陪着她。

老爺子看着陳勝:“年輕人,年輕氣盛啊!”誇贊道。

“謝謝。”

“你是她誰啊?老爺子問。

“關系很好的。”陳勝說。

“噢~”老爺子不再多問。

楊安看着柳木環,“那就謝謝您,那這個卦金是多少?”她問,正欲掏錢包。

“小姑娘,這不不收錢,就收你我有緣,我該回家做飯了,徒弟可能要餓壞了。”慈祥的嘿嘿一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取小桌子,“有緣再見。”

看着這一幕,顯示呆愣,站起身收起手環:“走吧,買菜去。”楊安說。

“好嘞。”陳勝跟在後面。

走過青銅色大門,正式進入菜市場,還是熙熙攘攘,老大爺老大媽,嬢嬢,叔叔,到處是。

“買點雞肉炖雞湯?補補身體?”楊安走近肉鋪。

“OK。”

老板菜刀剁成塊,楊安付錢,老板默認的把肉給陳勝,陳勝也沒說什麽。

“買點脆脆菜呗?”陳勝湊到她面前。

“你是不是吃上瘾了。”楊安雙手交叉放胸前,看着他。

脆脆菜,陳勝給那種炒了之後吃起來很脆口的菜取得名字,沒錯,就是這麽潦草。

“買嗎,買嗎?”陳勝問她。

“買買買。”走向菜行。挑了兩顆看起來鮮亮清脆的。

今天的買菜:水豆腐,三角豆腐,脆脆菜,雞肉,一些沒了的調味菜、品。

“噢耶,脆脆菜,我吃定你了!”陳勝說,提着菜。

看着他這快樂模樣,楊安也是笑起來:“你好像個小孩子。”

陳勝說:“誰都是小孩。”

“行,誰都是小孩。”

回家,圍上之前重新買了圍裙,一人一件,在廚房裏一個切菜一個煲湯。

“下次,我們去買烤鴨?上次吃了一次,味道還記得。”楊安吃着飯。

“想法不錯,我知道一個買烤鴨的小鋪子,特好吃。”陳勝夾菜。

正談話間。

“叮咚。”門鈴響起。

楊安起身開門:“蘭姨?您怎麽來了?”

蘭姨拎着一個袋子:“有閑不住,做了點衣服嘛。”蘭姨溫溫笑着。

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楊安之前說不用做了,太費心神,而且蘭姨身體不好,楊安也不想讓蘭姨過度勞累。

“您啊,就是閑不下來,那麽勤勞。”楊安說,無奈的笑着,并無責怪的意思。

陳勝聞聲而來,蘭姨看着從楊安身後走出來的夥子,先是在一驚,又是轉為欣喜:“這大小夥子唉…是安安嘴裏的第一優秀,陳勝吧?”。他點點頭。

蘭姨遞過袋子,楊安接過放在一旁,“一起吃個飯吧,到飯點了。”

“不了,還得回家呢,這小夥子好啊你。又俊又高,人還好。”蘭姨說欣賞無比。

“阿…阿姨。”陳勝看着蘭姨被誇有些不好意思。

“需要新衣服嗎?”蘭姨看着陳勝說。

“啊?”陳勝愣了愣?看向楊安。

“這個是蘭姨,跟我關系最好的,還是一個技術高超的裁縫師,可厲害了,我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楊安介紹道,贊美起來。

“沒那麽厲害,就是普通而已。”蘭姨虛拍空氣,不好意思起來。

“她想給你做衣服,問問你意願。”

跟陳勝相處的時間長了,他的一些習慣就完完全全暴露:衣服感覺都不合身要麽太緊,像緊身裝,要麽太寬,可以裝下三個他……。。。還有些似乎穿了很久,反正看起來很怪。

“小夥子,我就是練練手,你就當讓我試試。”蘭姨拍着胸口。

“好,謝謝您了。”陳勝還有點不好意思,站姿都有點拘謹。

“有機會來我店裏,給你量量尺寸。”蘭姨溫柔的笑着,以為兩人是男女朋友:“我得先走啦,你倆好好過啊。”像是囑咐,又像是祝福……。

“那行,蘭姨,注意安全啊,下次讓小福子拿過來給我就行,您就別過來了,舊酒廠這邊路滑。”

“唉!”蘭姨應答。

關上門,回到飯桌上。“蘭姨似乎挺喜歡你的。”楊安說。

“那可挺值得驕傲。”陳勝說。

“驕傲什麽?”楊安笑盈盈。

“你看,蘭姨本來只給你做衣服,現在也給我做,我跟你有同等待遇,你有的我也有了,這不是驕傲是什麽?”陳勝頭頭是道。

“行行行,同等待遇,值得驕傲。不愧是我們陳同志。”楊安忍着憋笑。

“這還差不多。”陳勝說。

吃完飯就是洗澡,坐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

“你信不信前世今生?”陳勝突然湊近問她。

“嗯。怎麽了?”楊安看着他,還以為開竅了。

“那我們之前肯定認識。”陳勝說 。

“是嘛?”楊安看看他,笑笑。

“真的,不然我們怎麽會遇到。”陳勝百分百篤定。

“聽你的,聽你的,好了睡覺吧,明天上學了,快考試了,加油。”起身哈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回房間。

“晚安。”

楊安近着,聲音透過房門,“晚安。”

某某太陽初升之時,陳勝意外的接到一通電話:“什麽?姑姑,你說爺爺不行了?!不可能吧,之前不還是好好嗎?”川字眉緊蹙,在原地團團轉。

“唉,這是在太突然了,你快過來吧!”姑姑着急喊。

“行行行,我馬上過來。”姑姑挂斷電話,陳勝動作利索穿上鞋子。

“怎麽了?”楊安坐在旁邊,看他着急忙慌,穿鞋正準備出去買點東西。

“沒事,辦,辦點事情。”他拉開門走出去關上門,楊安剛才聽陳勝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

陳勝騎着機車,為了安全也沒超速。

陳爺爺本來在醫院住着,現在已經被接回老房,是因為前幾天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已經做過很多手術,陳爺爺身體吃不消,越來越消瘦,最後一次,醫生都只能說,可以準備後事了……。

兩人推開大門跑進來,神情緊張,不可置信:“爺……爺爺呢?我要見他,我要找他……”哀悲。

姑姑走出房間,實在受不了無人講話的壓抑氛圍。她看向陳勝。她滿臉淚水,眼皮上下是擦眼淚擦破的紅痕:“爸爸在裏面……他嚷嚷着要見你……”哭起來。

走進,裝作鎮靜,放輕步子,走近房間裏的床邊,房間內光線并不明亮,窗戶開着,套着一層黑紗罩上,姑姑要過去扯下黑紗,陳景蘭還不讓,把她甩到一邊去。“這黑紗我他媽就套在這,你們哪個他媽要是敢動,我弄死你們!”及其兇狠。哪有跟親人想仇人一般的?

陳爺爺躺在床上,身邊是氧氣機,身上沒有脂肪的支撐,如同槁木一般。

陳勝一怔,身體不由自覺跪在床邊,淚如雨下:“爺爺,爺爺!”

陳爺爺看着他,在呼吸面罩裏撤出一絲笑容,“孫……爺沒……事……”

手枯骨一般撫上他的臉頰。陳勝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臉頰,“爺爺,爺爺……”腦子裏只有這個詞語,情緒激動得想不出任何其它詞。

“別……哭,我……愛你們,所有…人……”陳爺爺一個字喘次氣。

“爺爺,爺爺,您別走好嗎……您別走,我有錢,我和姑姑都有錢,再治治,咱們再治治……”陳勝緊緊握着,就怕一放手,爺爺沒了。

“不,孩子,命已盡,不挽留……我只有一個願望。”陳爺爺要做起身,但幾番都沒成功,姑姑想扶他,又不敢怕一弄骨頭就斷了,在一旁護着才讓陳爺爺直起身子靠在兩個大真頭後面。

“假惺惺的一群狗東西!”陳景蘭對着對面鄰居的狗狗罵道。

姑姑和陳勝沒有理會他。

“爸爸,您直接說吧,我們都在這聽着呢。”姑姑拿着紙巾擦眼淚,她是為數不多真心實意的。

陳景蘭是第二來的,也算很早在房間裏的人,不過他不想姑姑在床邊,而是站在窗戶邊不知道在看什麽,鎖着窗戶,不開窗戶抽煙,嗆的人直難受。他對于這個父親并不是很理睬,也不願多理睬。

老人看着這三個親緣明顯的對比,內心苦笑一番,想起年輕時種種,明明教育都是一樣的?難不成是他走錯了路嗎?長長嘆出氣:“遺産,已分,一死皆知……唯獨你的婚配……”渾濁的灰眼珠子看向陳勝:“我試試放心不下……”顫抖着擡起手,指着櫃子,姑姑心領神會,打開櫃子。

“我和你奶奶的對戒,都是傳下來的,給你。我怕是快要不行了……”陳爺爺說,只見氣出不見氣回。

“爺爺,爺爺,您等等,您等等……”陳勝着急忙慌拿出手機點進相冊“您兒媳婦,爺爺,您睜開眼看看……兒媳婦……(抽泣聲)。”

陳爺爺半睜着眼睛,看着手機上的女孩子“安安……是她嘛……可愛啊……”

“嗯!爺爺,是她,我跟着她去看過您很多次,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爺爺,爺爺……”

之前在十中醫院,陳爺爺住的醫院,陳勝帶這楊安一起去,一來生,二來熟,三來見面唠嗑久。就這麽楊安也認識了這個有趣的但總是生病的爺爺。時間久了,陳爺爺也讓楊安直接叫他爺爺,說叫陳爺爺太生分。可以說在楊安的印象裏,陳爺爺很慈祥,善良的老人。

“好,勝兒和安安,你們都好……一定要……要長命百歲……。”陳爺爺笑着心裏還惦記着楊安,可已經說不出話,手腕垂下,陳勝緊緊的握着那只手。

“爸爸!爸爸!”姑姑在一邊哭泣,要不是有家政阿姨扶着就暈過去了。

陳勝幾十聲抽泣,他溫熱的手再也溫熱不了最親愛之人的手。忽然的兒時記憶起,冬天總有一雙溫軟而充滿老繭的打手撫慰這他。可從今往後,卻不曾再有。

陳景蘭看不下去,一把拉開跪在地上的陳勝:“踏馬的,別哭了,福氣都要被你們哭完了,死了就趕緊埋,別在這耽誤我時間。他馬勒戈壁的。娘們唧唧一樣,哭哭哭。”說的無關緊要,好像床上那個躺着的不是他的父親,眼下都是惡心和厭惡,“晦氣死了,別影響我的事業。”轉身離開,拍着自己的身體“沾上死人的氣息,髒死了。”

陳勝靜默了好一會兒,眼淚早在臉上幹透,印記是幾條淚痕。姑姑和他請來了專業的殡葬公司,随着老爺子的願想,全部都是最簡化。

昨晚一些已經是下午兩三點。看着爺爺被殡葬公司的人“接”出去,躺在殡儀車裏,姑姑簽下手續,陳勝坐在客廳實木沙發上,強撐着。姑姑打電話報喪,通知了一些爺爺囑咐說過的親戚朋友。其餘的都沒有請。

“小勝子,楊安你會帶她來嘛……”姑姑問,眼神迫切。

“帶她來嗎?”陳勝疑惑又詫異的看向姑姑“她願意來嗎……”

姑姑擦去淚水,“爸爸自從第一次見到楊安的時候就覺得她好,看得出你也喜歡她,照顧的時候時常在我耳邊提起她,一直念叨着想讓你多帶安安過來,就怕自己時日不多,看不到了。”

跟陳勝親密的人幾乎都知道楊安,沒見到人也會聽到陳勝在嘴裏的念叨。

陳勝愣住了,看着手裏的裝着爺爺奶奶新婚戒指的飾品盒,指尖輕輕在上面,“她可能會怕……她膽子很小的……”

“小勝子,可以先問問楊安,畢竟大多數人是對這些事情,嗯……有點避諱”姑姑說,“但……。”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的。

“嗯,我會的。我不是那種愛強迫的人,姑姑你放心吧。”

姑姑點點頭,滿眼疲憊的回了房間。

自己也走回了老房那個許久未曾開啓的房間。

“喂,楊……楊安嗎……”陳勝緊張起來。

“嗯,怎麽了,陳勝。”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對勁。

電話對面傳來哭泣聲,嚎啕大哭,釋放所有的哭聲。

“陳勝,陳勝,怎麽了,怎麽哭了。”楊安在電話那頭着急起來,“那在哪兒,我來找你,別哭。”陳勝一邊哭一邊聽着她那邊傳開開門穿鞋的聲音。

“爺爺,走了……”。楊安那邊手機掉落,再次撿起:“你(吸了吸鼻子)你說,你先說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好不好?”楊安說。

陳勝有點退縮,姑姑站在門外。

“你說句話,好不好……”帶點鼻音。

“我……”。姑姑推門進來,拿過手機,平平音色:“你好,楊安,還記得嗎,我是那個大波浪姐姐,也是陳勝的姑姑,他……我希望你,能來參加爺爺的葬禮……。好嘛……?”

陳勝已經愣神,不知道說什麽好。

“可以,爺爺很好,我也願意參加。但,姐姐你告訴我,陳勝在那裏,我過去找他。”哽咽聲。姑姑說讓司機去接她,她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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