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姜家的算計
姜家的算計
姜秋雲在河邊拿棒槌用力敲打着衣服。
衣服上都是泥點子,姜秋雲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渾然不覺身後危險悄然來臨。
姜秋雲的二姐姜夏雲慢慢靠近,猛地推了妹妹一把,又快速躲進岸邊灌木叢裏。
猝不及防被推進河裏,姜秋雲被灌了兩口水,撲騰起來。
然而姜秋雲不會水,漸漸地撲騰的幅度越來越小,眼看只剩一個頭頂。
姜夏雲焦急地張望,終于看到遠處一個綠軍裝的男同志騎着自行車過來。
姜夏雲眼睛一亮,大喊,“救命……救命……”
她的樣子要多着急有多着急。
綠軍裝的男同志正是顧鶴北,聽到有人落水,他丢了自行車匆匆跑向河邊,看到遠處有個頭頂,他沒有多想,縱身一躍。
眼看顧鶴北游向姜秋雲,姜夏雲卻仍是大喊着救命。
當然,她的目的并不是叫更多的人來救姜秋雲,而是想把新南大隊的人叫過來,讓顧鶴北跑不了。
姜夏雲算計顧鶴北,大概沒想到,親妹妹已經沒了命。現在姜秋雲體內的,變成了21世紀一縷魂。
姜秋雲也沒想到,她不過加夜班累着,醒來就到了這裏。
她其實來了有那麽十來分鐘,最初只能在空中看着姜秋雲洗衣服,看着她被姜夏雲推進河裏,看着姜夏雲攔着顧鶴北的自行車叫救命。
姜秋雲突然就明白,這是她看過的年代文。書中的炮灰女配姜秋雲被姐姐算計落水,嫁給了僞裝成知青的軍官顧鶴北。
作為炮灰,姜秋雲嫁好了并不肯好好過日子,帶着娘家吸顧鶴北的血。最後離婚又重病,弟媳婦卻在除夕把她趕出來。
姜秋雲看書時對同名女配恨得牙癢癢,沒想到一股吸力,高空中看戲的姜秋雲成了河裏撲騰的姜秋雲,正被顧鶴北抓着手臂往岸上拖。
姜秋雲是會游泳的,她當即劃着水穩定身形,“顧同志,你放手,我剛就是腳抽了一下,現在沒事了,你快上去吧,等下我二姐帶人過來,我們就說不清了。”
自從大隊裏知青陸續回城,剩下的知青就成了香饽饽。
顧鶴北不是個傻的,稍一思索就知道今天這事八成是有人設的套。
只是不知道姜秋雲在裏面扮演的什麽角色?
顧鶴北平時看這個姜秋雲畏畏縮縮,兩人并沒有機會說過話。
顧鶴北沒拖延,當即游向岸邊。
到了岸上再回頭,看到姜秋雲已經快速游向百米處另一個比較隐秘的碼頭。他放心下來,正要快速離開,姜秋雲的二姐已經領了一大群人過來。
大清早,大隊還沒上工,不僅姜家人都到了,大隊長帶着隊上的勞動力也趕了過來。
姜夏雲演技一流,又是發抖又是哭到打嗝,“求求你們快救救秋雲吧!剛看到顧知青下去救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起來。”
幾個會水的男子一聽,下餃子一樣跳進水裏。
顧鶴北上了岸,撿起掉在地上的半斤肉,肉上面沾滿草屑和泥土。
他把肉挂回車把頭,推着自行車要離開。而河面一片平靜,只有河邊的跳板上胡亂地放着衣服和兩只鐵桶。
哪裏有妹妹的影子,姜夏雲的擔心真切了幾分,她拉住顧鶴北的自行車,“顧鶴北,你不是下河救我妹妹,她人呢?你見死不救讓她淹了?”
顧鶴北半撩眼簾,牽動唇角:“沒找到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推着車子要走,姜夏雲攔着不讓,顧鶴北抿着唇,“我回去換下衣服。”
他的衣服已經全濕,沾在身上并不舒服。
姜家人卻不肯讓他走,姜夏雲的弟弟用力扯着他的車後座。
大家都對顧鶴北指指點點,說他冷血。
隊上的鄰居們也勸顧鶴北:“人命關天,顧知青你好好想想,你跳下水時,有沒有看到哪裏冒泡?”
正僵持不下,一道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你們是在找我嗎?”
正是去而複返的姜秋雲,她的頭發還在滴水,身上卻已經換了另一套滿是補丁的幹衣服。
看到姜秋雲出現,岸上的人招呼着水下的人,“秋雲找到了,你們快上來。”
姜秋雲沒否認掉下河,只說掉下去後掙紮着,突然會水了,正好裏百米外的碼頭近,就從那個碼頭上了岸。
二姐姜夏雲不死心:“是不是顧知青幫了你?”
顧鶴北輕哼。
姜秋雲一臉疑惑:“什麽顧知青?我沒看到顧知情。我游到岸邊,覺得冷,就回家換衣服去了。”
姜秋雲的話與顧知青對上,姜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很失望。
多好的機會,只要姜秋雲賴上了顧知青,他們就能逼着顧知青娶姜秋雲。就算不娶,也得從顧知青身上扒下一層皮。
顧鶴北微擡起下巴,很不客氣:“我可以走了吧?”
姜夏雲這才讪讪地讓開。
李大隊長顯然也看出了姜夏雲打的主意,離開前語重心長地:“夏雲呀,顧知青的眼睛雪亮着呢……”
姜夏雲還在裝:“李大隊長,您說什麽,我聽不懂。”
對于姜夏雲的故作不知,李大隊長也懶得廢話。
等到大夥一走,姜秋雲的媽媽陳紅衣就指着姜秋雲罵,“姜秋雲,你怎麽就那麽笨!你二姐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只要配合一點,就能順利嫁給顧知青。你看t顧知青今天還買肉了,跟着他日子多好!等過段時日他回了城,你也跟着去享福,多好!”
姜夏雲也朝妹妹翻了個白眼,“多好的機會,如果不是我已經訂了親,收了彩禮,我都想自己上了。”
姜秋雲冷笑,“你們就沒想過,如果不是我突然會水了,可能就淹死了?”
她為原主感到不值,為了莫須有的富貴,枉送了性命。
陳紅衣氣得又要擰她耳朵,姜秋雲弟弟姜成志哼了一聲,“別人在看熱鬧呢,別吵吵了。”
陳紅衣才作罷。
姜家人紛紛離開,留下姜秋雲繼續洗衣服,沒一個人關心她落水後有沒有不舒服。
姜秋雲本不想洗衣服,轉念一想,自己突然改變太大,肯定引人注意,只好笨拙地拿着棒槌敲打着衣服。
等到姜秋雲洗完衣服回家,院子裏靜悄悄的。姜爸姜媽都上早工去了,二姐和弟弟還在睡覺。
姜秋雲知道這些活原本是二姐和她一起做的,但是二姐主動找了個有錢的婆家,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于是姜爸姜媽對她偷懶就睜只眼閉只眼。
姜秋雲把衣服往院子裏一放,也回屋躺上了。
她是被獅子吼吓醒的。
陳紅衣叉着腰,扯着破鑼噪子,“姜秋雲,你怎麽回事!衣服沒曬,早飯沒做,豬圈裏的豬叫得都要跳出豬圈了。”
豬是隊上的,照顧他們家,分了一只給他家養,養得好了,到時是有工分的。養不好,就得繼續養,達到規定的重量才能交。
這年頭,豬多金貴呀!姜秋雲不做早飯就算了,還不喂豬!簡直是罪大惡極。
如果是平時,姜秋雲肯定不會忘了,就算是忘了,聽到陳紅衣喊,一定立馬跑去幹活。
這一次,陳紅衣的聲音這麽大,姜家人都出來了,姜秋雲也沒動靜。
二姐姜夏雲與她睡一個房間,“媽,三妹說她不舒服,又吐了兩口水出來。”
陳紅衣指揮姜夏雲快去煮早飯,一邊去了兩姐妹的房間。房間只有一尺見方的小木窗,昏暗的房間,牆是土胚的,糊着的報紙已經發黃,地板也是泥巴的。
才下了幾天雨,地板更是有些泥濘。
陳紅衣進去的時候,姜秋雲睡得正熟,被陳紅衣暴力推醒,她只說了句:“媽,我難受。”
說完,她翻個身又睡了。
看着女兒潮紅的臉,陳紅衣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确實比較燙之後,陳紅衣安排了小兒子姜成志去請赤腳醫生。
等到陳紅衣出了房間,姜秋雲的眼睛就睜開了。
姜秋雲是故意裝病的。
她不想繼續慣着這一大家子,自己累死累活洗衣服、做早飯、喂豬,完事了還吃不飽,還要跟着一起下地幹活。
生産隊的驢都不帶這麽幹的。
新南大隊的赤腳醫生也是個半吊子,看姜秋雲說不舒服,他就跟着斷定是掉河裏受了驚吓,着了涼。
他也沒開藥,讓帶去公社的衛生院好好看看。
看病要錢,陳紅衣覺得沒啥大毛病,自然不想送衛生院去。
姜秋雲也沒意見,她樂得多裝幾天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天天餓得慌,上午十點左右就開始餓,下午三點就開始餓,半夜還要被餓醒幾次。
半夜姜秋雲跑竈房找吃的,可是哪還有吃的,姜秋雲只好把竈膛裏屬于弟弟姜成志的紅薯偷偷吃了,紅薯皮也埋竈膛裏“毀屍滅跡”,吃完又給埋了個生紅薯進去。
隔天一早就聽到姜成志在嚷嚷,說給他留的烤紅薯是不是壞的,他半夜起來,還沒熟,早上一看,直接烤成炭了。
姜秋雲一聽,覺得浪費糧食可恥,于是把那個烤成炭的紅薯好好地收起來。等到晚上繼續摸了姜成志的紅薯吃,把變成炭的那個紅薯丢進竈膛。
倒黴的姜成志,再次收獲一枚烤得更黑的“炭”。
然而,晚上偷吃了紅薯,只是讓姜秋雲短暫的吃飽,白天還是餓。
姜秋去趁着家裏沒人,拿了個竹籃子,去屋後的水溝裏撈毛毛魚。
她實在沒辦法,家裏的吃的,爸媽幹活要多吃點,弟弟是唯一的男丁要多吃點,就連二姐因為相了個好親,也能比她多吃那麽一點。
她只能自己想辦法。這種毛毛魚,撈回去,用火焙一下,甚至都不用油和鹽,很是鮮香。
姜秋雲撈得正起勁,聽到一陣錯亂的腳步聲。
姜秋雲還在裝病呢,自然不能讓別人看見,聽到腳步聲就立即想躲起來。誰知道她還沒跑幾步,聽到砰的一聲,像是重物掉地上的聲音,又像是人倒在地上。
姜秋雲回頭一看,還是熟人:顧知青。
顧鶴北的額頭上有道口子,血還流着,人已經失去意識。姜秋雲是看過原著的,知道顧鶴北不是壞人,她不能不管。
可是顧知青雖然不胖,那也是一個人高大的成年男子,姜秋雲這沒吃飽的小身板拽了兩下,沒拽動。
她又去推對方,“顧知青,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