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相親
去相親
顧鶴北躺地上,姜秋雲怎麽喊,也無知無覺。
姜秋雲沒辦法,只好費力巴拉從家裏拉來了板車,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顧鶴北弄上板車,十分艱辛地把他拉去知青點。
好在此時大夥都在田裏幹活,并沒有看到他們。
知青點的知青走得只剩兩位男同志。
姜秋雲也不知道顧鶴北的床是哪一張,看着靠門的床比較幹淨,下意識覺得是顧鶴北的,連拖帶拽把顧鶴北弄上床。
顧鶴北額頭的傷已經止了血,姜秋雲找了個碗倒了些水,幫他把傷口洗幹淨,又給他喂了水,自己也累得只想躺下。
可是還不行,板車還要送回家,顧鶴北還沒醒,也不能放任不管。
姜秋雲再次推了推顧鶴北,“顧知情,你醒醒。”
姜秋雲掐對方的人中,顧鶴北總算悠悠張開眼。
姜秋雲問他要不要幫他叫赤腳醫生。
顧鶴北拒絕了,他主要是餓的,竈房裏另一個男知青給他留的一個饅頭和一碗稀飯。姜秋雲把饅頭和稀飯端過來,顧鶴北已經自己坐起來。
姜秋雲覺得不适合再留,就要離開,顧鶴北卻叫住了她,“饅頭你吃吧,我吃不下這麽多。 ”
“不不不,你是傷員,你多吃點。”
姜秋雲是想拒絕的,可是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起來,連顧鶴北都聽到了。
顧鶴北極力忍笑,“吃吧,謝謝你今天救我,要不我還在野地裏躺着。”
看他這樣說,姜秋雲也就不客氣,一邊吃她一邊解釋,“好吧,本來我是要去抓魚的,你拖累我沒抓到魚,為了拉你費了老大力氣,确實餓了。”
饅頭已經又冷又硬,可是姜秋雲太餓了,竟然覺得冷硬的饅頭吃起來也好香。她吃過饅頭,把板車送回家,再回到水溝邊,她撈的幾尾小魚已經一條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跳走了,還是被野貓野狗吃了,還是被人順走了。
眼看時間不早,二姐都要回家了,姜秋雲只好拎着竹籃回家。
下午,姜秋雲依然沒能成功去抓小魚,她的好姐妹徐海豔拿着兩個雞蛋和一些毛線來找她。
“秋雲,我訂婚了,你有空幫我織件毛衣吧。”
姜秋雲有些傻眼,徐海燕也就比她大了一個月,就訂婚了?而且,她什麽時候會打毛衣了?
徐海燕比姜秋雲也就大了一個月。
她走後,姜秋雲也沒什麽心情去撈魚了。
媽媽陳紅衣遲遲沒答應讓她去讀高中,加上她上次落水的事,二姐顯然是得了陳紅衣的授意。
姜秋雲猜到家裏也是打的讓她嫁人的主意。
果然,陳紅衣聽到徐海燕訂了親,立馬坐不住了:我去找你祝嬸子聊聊。
祝三嬸,是遠近聞名的媒人。
等過了十來天,姜秋雲這病才慢慢“好”轉。
要說姜秋雲的病好了,誰最高興,非姜夏雲莫屬。總算盼到妹妹好了,姜夏雲把洗衣服、煮飯、煮豬食的活兒一股腦兒塞給姜秋雲。
對此,姜秋雲也沒急着反抗。
只是在隔天,她拎着兩桶衣服去河邊,把衣服往河邊一扔。她去找木耳去了。
農村裏喜歡用粗樹枝搭各種架子,南瓜架、絲瓜架、黃瓜架等,樹枝腐了,就喜歡長木耳。
姜秋雲收獲不少。眼看到了平時吃飯的時候,她聽到陳紅衣遠遠的怒吼,“姜秋雲!你死哪裏雲了!”
是陳紅衣發現姜秋雲沒做好早飯,開始找人了。
聽到媽媽的聲音,姜秋雲才在河邊找了塊幹淨的地方一躺,裝病。
赤腳醫生照例看不出病情,只是聽姜秋雲說:“六叔,我看到水就心裏翻滾,不舒服,差點掉河裏。”
于是,赤腳醫生李六叔得出結論,姜秋雲落過水,不能見水,見水就犯病。
因為姜秋雲的故意,弟弟姜成志一件才穿了兩個月的襯衣也被河水沖走了。要知道,即使姜成志最受寵,也頂多一年做件新衣,再多就沒有了。
衣服弄丢了,姜成志發脾氣。
“姜秋雲,你是不是故意t的!我好不容易有件新衣,我容易嗎?”
陳紅衣都要氣炸了,想要罵姜秋雲,姜秋雲只拿虛弱的眼神看着她。
陳紅衣只好指着二姐姜夏雲罵,“姜夏雲!懶死你算了,三妹還病着,你就把衣服丢給她。以後家裏的衣服就你洗了,別再丢給你妹妹!”
想想姜成志不見的衣服,陳紅衣就心疼。那是攢了一年的布票。
姜秋雲如願以償。她見好就收,病好之後老老實實地做飯、喂豬,只在閑暇時間撿點木耳偷偷曬好。
生火的時候姜秋雲很是折騰了一番,畢竟從來沒用過火柴。更因為兩個竈一起開火,她有點手忙腳亂。
姜家有兩口鍋,裏面大鍋煮的是豬食,豬食都是前一天扯的野菜,加上米糠,以及淘米水煮的。外面的鍋煮的是紅薯稀飯。竈膛裏還用火煨着一個紅薯,是弟弟姜成志指明要吃的烤紅薯。
等到姜秋雲做好飯,姜夏雲的衣服也曬好了。
吃飯的時候,陳紅衣對姜秋雲說,“明天你穿好一點,你祝三嬸帶你去相親。沒衣服的話,找你二姐先借着。”
姜秋雲正喝稀飯呢,聞言咕咚一聲,差點被嗆到。
“媽,我還小,不急着相親。”
姜秋雲才十八歲,初中剛畢業,還考上了高中。按她的想法,還想去讀書呢。
相親,結婚,對她來說,還太早。
姜秋雲不急,陳紅衣急,立即皺了眉,“不早了,我像你這個年紀,都已經嫁給你爸爸了。原本想着你能不能嫁給顧知青,你去過好日子,我們也跟着沾光。是你沒把握好機會,顧知青那裏我估計是沒戲了。你放心,你祝三嬸說,她給你找的是好人家,家裏有個姐姐在鎮上做臨時工,每月能拿二十元。”
“他家說了,只要談好了,彩禮能給一輛自行車、一臺縫紉機,還有一百元。”
二姐正喝着粥,聞言看了姜秋雲一眼。
二姐訂親的人家不錯,彩禮也只給了八十元現金,和三尺二的布。這三尺二的布還指明是要給二姐做新衣服的,也就是說,不能留在娘家。
像姜秋雲要相親的那家,給自行車、縫紉機還有一百元的,在方圓幾十裏,都是沒聽過的。
姜秋雲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媽,您真接說吧,男方是有什麽缺陷,才給這麽厚重的彩禮?”
陳紅衣尴尬了,拿筷子敲了姜秋雲的頭一下,“說什麽呢,有問題我會讓你嫁麽?”
姜秋雲自然不信,她的名聲并不顯,別人沒道理拿別家四五倍的彩禮給她。
姜秋雲不想去,被陳紅衣擰了一下,“反正只是讓你去看看,又不是讓你嫁,你先去看看。”
聽說相親的地方在鎮上,姜秋雲轉念一想,答應了。
留在家裏,就有幹不完的活,她正想去鎮上看看。
吃了飯,她利用空閑時間,在家裏南瓜架子下找到不少木耳,又放到偏僻的地方曬幹。
隔天,二姐主動拿出了自己的衣服給姜秋雲穿。
二姐比姜秋雲胖一點,又比她高,穿在二姐身上剛好的衣服,姜秋雲穿上雲,有點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但是沒辦法,姜秋雲自己的衣服滿是補丁摞補丁,實在無法穿去相親。
陳紅衣囑咐她跟對方确認一下,要的彩禮能不能拿出來。
姜秋雲朝鏡子一看,雖然營養不良,但難掩美色,烏發大眼,即使天天曬太陽,也要比別人白皙。
書中的姜秋雲長得好,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
姜秋雲出嫁前做的活并不少,只是她是天生曬不黑的。至于頭發,她家連四毛錢一斤的洗發膏都舍不得買,姜秋雲是用的土方法,找了一種做籬笆的灌木,把葉子搓了當洗發膏用。
沒想到她的頭發愣是給洗得烏黑,一點也沒有農村人的毛躁。
姜秋雲癟嘴,長得這麽好,嫁得那麽好,居然過得那麽慘,她也是服了。
陳紅衣眼看自己女兒不搭理自己,只顧着照鏡子,不由急了。
“我跟你說的話聽見去沒有?記得是一輛自行車,一臺縫紉機,再加一百元。你祝三嬸雖然滿口答應,但是還是讓對方确認一下更好,免得到時扯皮。”
姜秋雲斜眼看了一下媽媽,“您是賣女兒還是嫁女兒呢,您看看十裏八鄉的,誰要這麽重的彩禮!”
陳紅衣不由讪笑,“我聽說,你堂姐,可是手表加自行車的。”
姜秋雲不由呵呵,“那你還要一百元。而且我能跟堂姐比嗎?堂姐可是接了嬸嬸的正式工作,而且她婆家送來的彩禮,娘家一分不要,到時都放到陪嫁,娘家還陪嫁縫紉機,還說還有四床棉花被,一床絨毯,還有四件套,媽媽你又準備給我什麽嫁妝?”
陳紅衣打了姜秋雲胳膊一下,“還要嫁妝!你嫁過去享福的,還要盯着娘家這點子東西?”
姜秋雲不說話了,打定主意不能如陳紅衣的意。
“秋雲!秋雲!準備好沒,準備好了我們去鎮上!”
外面傳來喊聲,是媒人祝三嬸來了。
陳紅衣推着姜秋雲出來,“他三嬸,先喝碗紅糖水再走?”
祝三嬸是遠近聞名的媒婆,去哪家都是捧着敬着,祝嬸子吃得好喝得好,是農村裏難得的胖女人,都說她有福态。
祝嬸子擺手,“下次吧,我帶着秋雲趕公交車去,別錯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