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沒有。”許承嶼回答地很生硬, 似乎有點不開心。
梁倩“哦”了聲,并沒多問。
許承嶼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态度不是十分的好,他稍微放軟了語氣說:“我坐這等你, 你辦你的事, 不急的。”
梁倩點了點頭,跟着店員小姐進了SVIP接待室。
許承嶼坐在沙發上,努力不去在意櫃臺那邊的喬思然。
他掏出手機, 刷了一會兒新聞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麽,便又把手機塞回了兜裏。
那邊,接待喬思然的店員正委婉地對她說:“我本人還是建議您換一塊表帶, 可能會更經濟方便點。”
許承嶼不自覺地用餘光掃了眼。
只見她固執地搖頭:“我想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想換表帶,我只要這塊表帶,你們這能修好嗎?錢不是問題。”
許承嶼從沒見過她那麽固執。
她向來是妥協的那個。
她乖巧,聽話,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從不和他争論。
唯一一次和他鬧別扭是為了一只又老又殘的狗。
唯一一次和他鬧翻, 是為了跟他提分手。
他倒沒想到, 她現在為了一塊不值錢的腕表,也能那麽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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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這的林師傅挺厲害的,他可能能修好。不過他今天不在, 您如果不介意的話, 可以下個星期三再來問問,林師傅星期三總是在的。”
“那我下個星期再來問問。”喬思然說,一面小心地把腕表放回包裏。
“您走好。”店員說。
喬思然說了聲謝謝, 從高腳凳上下來。
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許承嶼。
喬思然愣了一瞬, 顯然有點意外在這裏碰上他。
許承嶼倒沒有刻意要回避她,他擡眸與她對視。
兩個人都沒說話。
喬思然是覺得太過巧合,在商場裏也能遇見許承嶼。
許承嶼卻是摒着一口氣,就不願先開口。
最終還是喬思然先開口:“許先生。”
客氣,但疏離。
“許先生?”許承嶼站起身,走到喬思然面前,“你就是這麽叫我的?”
他語氣很冷。
她真是好樣的,才幾日不見,如今見了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喚他“許先生”。
她以前都叫他“承嶼”的。
他喜歡聽她叫他“承嶼”。
他們交纏的時候,她一聲弱弱的“承嶼”就能要了他的命。
現在分手了,她就吝啬到只肯叫他許先生了嗎?
喬思然看了眼店裏,有兩個店員已往這邊看過來。
她輕嘆一口氣。她并不想跟許承嶼糾纏。
許承嶼要是覺得“許先生”這個稱呼聽了不舒服,她也沒辦法。下午她還要上晚班,現在回去她還能睡個午覺,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回答許承嶼“許先生”這個稱呼有什麽問題。
喬思然轉身,推開玻璃門,卻在下一秒被許承嶼握住了手腕。
“喬思然!”
“承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梁倩拿好東西,剛走出來就看到許承嶼拉着一個女人的手。
女人穿了件淺色的波西米亞風格的連衣裙,身上唯一的點綴是一根栗棕色麻花編制腰帶,松松垮垮地系着,倒更顯她腰細得一只手就能握住了。
許承嶼的手握住女人纖細的手腕,他大概握得很緊,以至于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聽到有人叫他,許承嶼下意識地回頭,面前的女人趁機甩開了他的手,推門而出。
***
許承嶼回到辦公室。
剛坐下,劉特助就來敲門了。
“什麽事?”許承嶼問,他心情差得要命,語氣跟着也有些冷。
劉特助:“許總,您要我去查的人我查到了。”
許承嶼稍微提起了些興致:“說。”
“姓楊,單名一個澤字,是第四醫院的醫生。”劉特助頓了頓,看了眼許承嶼。許承嶼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劉特助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聽。
“說下去。”
“二十九歲,小康家庭出生,父母都是教師,家裏還有一個哥哥,目前單身……”
許承嶼睜開眼,稍微直起身,問:“單身?”
“單身。”見許承嶼沒問下去,他繼續彙報,“和楊澤打過交道的人都說他情商高,會做人,在醫院裏人緣很好。”
許承嶼嗤笑了一聲。
“說下去。”
劉特助把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了聲:“他對喬……喬小姐照顧頗多,但兩個人僅是同事關系,并無其他。”
許承嶼沒說話,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還沒走到門口,劉特助就又聽到許承嶼問:“那個楊什麽的,是哪個科室的醫生?”
劉特助想了想,回道:“是婦科,許總。”
***
七夕。
大清早的,SVIP病房就收了個病人。
SVIP病房的醫護人員對這位病人還是有點印象的。
許家的二少爺,如今許氏集團的總裁許承嶼。清冷矜貴,卓然出衆,就是身體不大好,一年多前做了心髒移植手術。
移植手術是在他們四院做的。手術後,這位許二少在SVIP病房住過一段時間。因為長得太過好看,住院期間,許承嶼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個SVIP病房的小護士。
此刻許承嶼正坐在病床上,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主治醫生吳主任站在床尾翻看着剛出爐的體檢報告,有些默然:“體檢結果良好,許總能說說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嗎?”
“胸口悶。”
吳主任沉默着。
許承嶼掀了掀眼皮:“吳主任是覺得我身體沒問題,沒必要住院?”
“自然不是。”吳主任将手裏的體檢報告收起,深吸一口氣,妥協道,“住幾天也好,方便觀察,以及後續評估。”
“那就麻煩吳主任了。”
吳主任朝他點頭:“不麻煩。”
有錢人家的公子事就是多,小痛小癢的也要來醫院折騰一番才滿意。不過話又說回來,反正這高額的住院費在人家眼裏不過是九牛一毛,人家不心疼,他也不必替他省錢,就權當給醫院創收了。
許承嶼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另外,我這裏需要一個護士專門護理,你給安排一下。我喜歡安靜,聒噪的人別往我這邊送。最好細心點,靠得住的,暫時先這樣吧。”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五分鐘後,見進病房的是SVIP病房的護士袁梓容時,許承嶼的臉都黑了。
“你們SVIP病房別的護士呢?”許承嶼問,語氣中毫不掩飾他對安排來的護士不滿意。
袁梓容:“……”
“喬思然她今天不當班?”許承嶼直截了當問。
他暗示得那麽明顯了,安靜的,細心的,靠得住的,怎麽偏偏安排過來的人不是喬思然?吳主任這個人看來不是很拎得清。
袁梓容了然,原來是找喬思然的,倒不知道這位許家的少爺還跟喬思然有交情,她表情微裂:“喬思然換班了,要下午才來。”
“換班?”
袁梓容點頭。
“知道她有什麽事嗎?”許承嶼問。
“不清楚。”袁梓容搖了搖頭。這她哪知道。她又不是人事科的,還管人家換班理由。
“行吧。”許承嶼将頭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袁梓容知道許承嶼這是在趕人了,便識相地退出了病房。
聽到袁梓容帶上了外間的門,許承嶼躺下了,他把雙手枕在腦後,望着天花板發呆。
他其實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心裏有點不舒服,悶悶的。
他用了幾天的時間才意識到,這些不舒服是從喬思然提分手開始的。他開始把這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歸咎為不甘心。
不甘心是喬思然先提的分手。
那點兒不甘心的情緒持續了一個星期,直到那天在商場裏偶遇喬思然。推門進去看到她的時候,他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莫名地多跳了一拍。
那是種很微妙的感覺,他說不上來微妙在哪裏。
就好像,突然發現喬思然不過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提了分手,又假裝跟他偶遇。
他能感到自己唇角不自覺地翹起一個愉悅的弧t度。
他看不上玩欲擒故縱把戲的人,可那一刻他應該是愉悅的。
所以當喬思然叫他“許先生”的時候,他真的快要被她氣死了。
他倒是想問問她,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提了分手又出現在他面前,攪得他心裏竊竊地歡喜又來一句“許先生”戳他心窩子,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嗎?
但他更想問自己一句,喬思然是不是欲擒故縱,是不是費盡心機出現在他面前又怎樣,他到底為什麽非要上她的鈎呢?
***
喬思然坐電梯上來的時候,袁梓容正在在電腦前輸入記錄。
“怎麽那麽早就來了,還沒到四點呢?”袁梓容擡頭看喬思然。
喬思然停下腳步,回答:“事情辦好了就過來了。今天還忙嗎?”
袁梓容有氣無力地回答:“還行吧,還有口氣留給晚上的約會。”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坐直了身子,“對了,護士長找你,一會兒你去一趟她那。”
喬思然有點吃驚,護士長人挺好的,很體恤屬下,不至于她換了個班就要找她談話吧?
“知道是什麽事嗎?”她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和八號病房的病患有關,反正你自己去問護士長。”
八號病房,她記得昨天還空着。
“行,那我先去換衣服。”
喬思然換了護士服,又去了趟護士長那。
從護士長那出來的時候,她還納悶着,護士長為什麽要她別管別的病房了,只負責八號病房的病人就好。
腦子裏還想着八號病房的病患會不會很難搞,所以當她推開八號病房的門,看到許承嶼正坐電腦前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喬思然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要退出病房,卻被許承嶼叫住。
“進來!”他一面聽着視頻另一頭的人做報告,一面對喬思然做了個進來的手勢。
他這樣說了,她要是再假裝沒聽到退出去就挺矯情的了,喬思然只遲疑了幾秒便進了房間。
她在一旁站好,有意避開入鏡,等着許承嶼會議結束再測量體征。
許承嶼卻挽了袖子,伸出手臂,意思明顯。
喬思然輕嘆一口氣。
她走過去,取出袖帶。
“白天去哪了?”許承嶼問,絲毫沒顧忌着視頻那頭正在彙報工作的男人的尴尬。
“胳臂伸直。”喬思然沒回答他,只是做着自己的工作。
許承嶼乖乖照做,又問:“去廟裏了?”
他想起以前也在她身上聞到過線香的香味,他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去寺廟裏替他祈福。
喬思然眉頭微微擰了下,很快了然。她急着從墓園趕回來,還沒洗過澡,身上大概還沾了點香的味道。
沒想到這男人鼻子還挺靈光的。
“沒有。”她回答,不想他再一句句問下去。
“去約會了?”許承嶼又問,問得雲淡風輕,分明在說,怎麽可能是去約會?
喬思然擡眼看向許承嶼,回到:“是的,許先生,我去約會了,現在能認真測量了嗎?”
許承嶼嗤笑一聲。
她又叫他“許先生”,還說去約會了。
她現在真是好樣的,知道他不愛聽什麽,便挑什麽說。
許承嶼關了視頻,無視電腦另一頭的人一臉懵逼。
“你再說一遍。”他咬牙切齒。
“說什麽?說我去約會了嗎?許承嶼,七夕節,去約會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真沒必要撒謊。”
喬思然收起袖帶,站起身,“還有,你現在的情緒不宜繼續測量體征,我晚點再來。”
說罷,她收拾了東西,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