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敲門聲
敲門聲
黑漆漆的樓梯掠過手電筒的光束。
煞白的燈光照亮牆壁的血字。
我死了
我死了
我死了
我死了
……
瑟瑟發抖的女編導摟緊賀平安的胳膊, 忘了他只是14歲的少年，沒想過他可能比她更加害怕。
所幸賀平安面不改色，鎮定自若, 只是抓緊褲子的側面。
打頭陣的是周末, 他打着手電筒照亮臺階, 寒毛倒豎的危機感還沒解除——應該說自從進入樓梯間，危機感卷土重來。
咚咚咚。
樓上有人下樓梯。
他們霎時眼皮跳。
腳步聲是單數。
周末連續跨兩個臺階跑上樓, 後面的人緊接飛奔，與下樓的人拼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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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們跑得更快，鑽進二樓。
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二樓的新媒體部和電視制作部已經點燃蠟燭, 他們沒進去，往最後一個辦公室走去。
“裏面有聲音？”
他們警惕萬分，貼近門偷聽。
那聲音……
賀平安與周末對視, 皆看出對方眼中的欣喜。
“是我們的人。”說完, 周末打開播送部的門。
門後的辦公室燭光亮堂。
鹿苗拿着點燃的蠟燭, 讓其滴落燭淚到桌面。“播送部……不，我們進來的這個空間和大辦公室的空間不一樣，唯一通行的媒介只有門。”
“我也認為是門。”耳釘女不敢正對顯示屏站立。“門看似平常，但是細心的話，會發現這一層有很多門和牆壁, 包括樓梯間的門和電梯門。牆壁的話, 我認為是迷惑和遮掩空間重疊的存在。”
邵蓉蓉醍醐灌頂。“難怪落地玻璃牆變成水泥牆。那麽空間重疊會是走廊上的海龜湯的答案嗎？”
鹿苗和耳釘女同時搖頭。
“不像。”
鹿苗：“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電腦畫面異樣的原因，和牆壁的洞是什麽。還有兩份值班通知書，到底暗示什麽。”
邵蓉蓉苦惱地敲打額頭。
“還有其他清潔工在別的樓層，我們要去找他們交換情報。”鹿苗固定好蠟燭。
叩, 叩，叩, 叩。
三人頓時噤若寒蟬，面面相看。
叩。
敲門聲繼續。
邵蓉蓉做嘴型：怎麽辦？
耳釘女看向鹿苗。
她不得不承認，鹿苗雖然偶然出現驚人的舉動，但是她給人可靠的安全感。
叩，叩——叩——叩。
中間兩下敲的力度驀地變重，吓得耳釘女和邵蓉蓉的心跳漏了一拍。
鹿苗則舒緩眉間，朝通往走廊的門走去。
邵蓉蓉急忙悶聲喊住她。
叩，叩。
這兩下敲門聲，鹿苗更能确認門外是誰。不過她沒有完全放松警惕，抄起桌面的一支黑色簽字筆當武器。
透過貓眼，她沒看見門外有人。
叩——叩。
門板的震動真實存在，她能看到外面的人敲門的力度。
她沉吟一秒，打開門，陰涼的風送進播送部。
門外沒有人。
耳釘女和邵蓉蓉震驚不已。
鹿苗迅速關上門，折回去找原本張貼走廊上的值班通知書。
二女疑惑地看着鹿苗在值班通知書上面寫字。
接着，鹿苗再次打開門，把值班通知書貼在門邊的牆上。
她寫的是：你們所在的走廊有沒有血字？
她腳下的紙張寫有血字。
不一會兒，在她的字跡下面出現兩個手寫的字：沒有。
鹿苗了然，站在走廊上飛快地寫字。
——到隔壁辦公室，然後直接穿過牆上的側門進來。
寫完，她揭下值班通知書，閃進播送部關門。
“到底……怎麽回事？”邵蓉蓉對她的舉動一頭霧水。
“不用慌，是自己人。”
敲門采用的節奏是摩斯密碼，幾次敲門聲拼起來就是“H”、“E”、“P”、“I”、“N”。
賀平安。
沒多久，播送部的側門從外面打開，耳釘女和邵蓉蓉緊張得全身僵直。
進來的其中四個人身穿灰色的連體制服，剩下的一個身穿惹眼的粉紅色凱蒂貓連體睡衣。
“邵主播！”
“林編導？”
兩個被迫加班的人員相見，兩眼淚汪汪，摟抱在一塊慰藉。
“隊長。”賀平安慶幸隊長仔細聽敲門的節奏。“一樓的辦公室都已經點燃蠟燭，我們還發現很多事情。”
周末漫不經心地環顧辦公室。
“我們這邊也有很多發現。不過我猜，你們已經發現存在空間重疊。”
“沒錯。”他凝重地點頭。“一個空間的電腦異常，另一個空間的牆壁會出現漸漸變大的洞。”
“還有！”女清潔工急道：“突然有兩個佩戴工作證的人打開門進來，她一碰我們的一個清潔工，那個清潔工就傻乎乎的不動。”
此言一出，連敘舊的邵蓉蓉也不敢吭聲。
“洞後面有東西。”周末語出驚人。“有不軟也不硬的東西攔截我戳進洞的筆尖。”
他若有所思地擡起手掌端詳。
“什麽？你戳洞？”邵蓉蓉難以置信有敢作死的人。
鹿苗卻投去欣賞的目光。“我明白了。”
“我們這邊，有兩名清潔工出現同樣的症狀，他們會自言自語，對外界的刺激無動于衷。”她頓了頓：“對于我們來說，穿梭異空間的媒介是門，而對于異常來說，穿梭的媒介可能是電腦和牆壁上的洞。”
“那……”
衆人環顧所有黑漆漆的顯示屏。
“這個怪談領域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嗚——
其中一塊顯示屏猝不及防地亮起。
“啊！我、我沒碰到！”女編導吓得手腳冰涼。
明亮的顯示屏不再顯示電腦桌面和壁紙，而是呈現一張模糊的臉，腦後隐約有一根小啾啾。
“關掉！”鹿苗及時拿起一個文件夾蓋着顯示屏。
離顯示屏最近的女編導反應過來，戰戰兢兢地伸手去關掉顯示屏。
“為什麽沒碰到鼠标，屏幕也會亮？”
邵蓉蓉話音剛落，“嗚”一聲低鳴令衆人面如淡金。
緊接着，不遠處的另一塊顯示屏也亮了。
“關掉所有顯示屏！”女清潔工大喊。
鹿苗急忙阻止：“不行，出現異常的顯示屏才能關掉！這是規則！”
一塊顯示屏接着一塊亮起，他們一塊接一塊的關掉，忙得焦頭爛額。
眼尖的周末發現牆壁有洞，大喊他們跑出去。
黑漆漆的洞不止一個。
有兩個、三個。
在他們的關注下，牆上三個不同位置的洞逐漸變大。
為首的賀平安打開門，正要邁出門外，被人拉住手腕。
他吃驚地回頭。
是提着一把椅子的周末。“別大意。”
賀平安了然，側身讓給周末開路。
周末用辦公椅護在身前，沖出門外然後消失于門外。
其他人陸續跑到走廊上，但見周末用椅子砸一道人影。
“他戴着工作證！”
鹿苗迅速反應過來。“你們先跑去樓梯那！”
還沒說完，她跑去幫周末。趁周末用辦公椅壓着對方的身體，她舉起黑色簽字筆，插進對方的左眼。
“啊——”
“跑！”
殿後的兩人狂奔，帶起的勁風卷起地上帶血字的紙。
先逃的人停留在樓梯口前，竟然沒有跑進樓梯間。
“隊長，裏面……”賀平安尾音微顫。
一穿過樓梯口的消防門，手電筒照亮出現洞的牆壁。
一個。
兩個。
……
不止五個黑漆漆的洞出現牆上，它們像火災後殘留的焦痕。
鹿苗後退一步，回到消防門前。“趁它們還沒變大，我們快點跑上樓。”
除了賀平安和周末，其他人望而卻步。
鹿苗并不在乎其他人最後能不能活着出去，但是邵蓉蓉和林編導是被怪談領域挑中的特殊值班人員，她們倆必須活着。
“兩份值班通知書都提到演播廳，演播廳可能我們逃生的關鍵，而演播廳在三樓。想活着離開的人，跟我上三樓。”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入消防門。
賀平安和周末緊跟其後。
死亡是解脫，但是受到精神污染的活人會永遠留在怪談領域裏，沒人願意。
他們硬着頭皮，跟随鹿苗跑進樓梯間。
樓梯間的洞變得兩個指甲蓋大，當手電筒的燈光匆匆掠過，洞後隐約閃現亮晶晶的東西。
是眼睛。
他們不禁作出可怕的猜測。
随着他們上樓，空白的牆壁增加黑乎乎的小孔，宛如不斷繁殖的病菌。
匆匆逃亡間，鹿苗想起走廊和某些空間的辦公室滿地狼藉，像極逃亡時留下的狼藉場景。
原來如此。
兩份值班通知書的語境暗示這件事。
牆上的洞逐漸擴大t，他們已經能感受到明顯的視線從洞後面射出來，攫取活物的身影。
果然是眼睛！
牆裏有人！
他們不顧一切地跑到三樓的樓梯口，避免出現剛才開門殺的情況，跑在最前頭的鹿苗推動厚重的消防門。
衆所周知，消防門能推、能拉，雙向開啓。
她推着消防門跑出樓梯口，厚厚的門撞得堵在門後的人踉踉跄跄。
鹿苗使力抵住消防門，把對方夾在門與牆壁之間的夾角。“你們快跑！”
嘭嘭嘭！
夾在門後的人氣憤地擊打消防門。
待其他人迫不及待地沖出樓梯間，鹿苗也狂奔，被周末拉着手腕跑。
有人助力，她逃得飛快。
兩人經過張貼走廊開端的值班通知書時，無暇注意到紙上的紫色文字略微變形。
新聞部裏燭光幽幽，空無一人。
“三樓的清潔工不在？”耳釘女環顧四周。
鹿苗緩一口氣，對周末說：“謝謝，你可以放開我了。”
周末松開她的手腕，喘氣歇息。
每一張辦公桌桌面的值班通知書，上面的文字，一撇一捺一勾，變得更為銳利。
“演播廳在隔壁。”邵蓉蓉氣喘籲籲，憑着記憶對他們說。
“那家夥在外面，我們怎麽到隔壁？”
鹿苗推動辦公椅。“幹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