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直播采訪

直播采訪

負一層, 電梯門開啓。

鹿苗腦裏的所有聲音暫時被薄荷糖屏蔽，理智值暫時冷卻，不升不降。

電梯門外, 日光燈煞白, 前方橫貫長長的落地磨砂玻璃。玻璃的背後影影綽綽, 閃爍流動的光芒。

來到負一層，木偶的身體恢複自如的控制。它敲一下電梯門邊, 指着張貼門邊的規則紙。

自動車間須知

1，本自動車間有一個入口和一個安全出口，必須從入口進入, 從出口離開。

2，自動車間正在生産，請勿擅自進入。

3, 未經允許, 請勿偷窺自動車間, 否則它也會注視你。

4，禁止在安全出口前面亂放雜物。

“只有4條規則？”賀平安陷入沉思。

含着薄荷糖的鹿苗環顧四周，發現還有很多電梯分布負一層。放眼望去，電梯數不勝數。

她飛快地寫道：電源、開關不在車間裏面，我們搜車間外面。

木偶“看”向她。

賀平安點頭贊同。

規則提醒不準進車間, 意味着開關、電源在外面。

然後, 鹿苗指着規則紙上的“安全出口”，意為先搜那裏。

四人分成兩組，一前一後行走。

司瀾和鹿苗一組走在前面，沿着似乎沒有盡頭的磨砂玻璃走, 尋找安全出口。

賀平安和木偶走在後面東張西望，沿路尋找疑似開關的東西。

每一個電梯鑲嵌在四四方方的柱子內, 門邊亮着猩紅的數字和張貼規則紙，顯得電梯以外黑沉沉，猶如黑暗的牢籠。

而他們的身旁是影影綽綽的磨砂玻璃，隐約響“滋滋滋”和機械運作的聲音。

一旦仔細聽，他們會忍不住看向磨砂玻璃。

一旦注視磨砂玻璃，玻璃的清晰度漸漸增強。

“別注視玻璃！”薄荷糖刺激鹿苗回神。

賀平安雖然只聽見報字符的聲音，但是反應迅速，和木偶一起移開視線。

鹿苗瞄身旁的字符串，分辨不出他的狀态。“司瀾，你還好嗎？”

不一會兒，旁邊遞來筆記本，上面畫了一個笑臉。

她暗暗松一口氣。

目不斜視的四人終于來到磨砂玻璃的盡頭，看見合上的磨砂玻璃門門楣，懸挂散發綠光的“安全出口”圖案标志燈。

标志燈對面的雪白柱子，鑲嵌電源總閘的鐵盒，需要三把鑰匙開啓。

“找到了。”賀平安走近總閘端詳。“每個鎖孔分別塗上黃色、紅色和藍色，我們要用鑰匙打開它們。”

說罷，他和木偶掏出各自的鑰匙，分別是紅色和黃色的鑰匙。

司瀾側目，給無動于衷的鹿苗寫道：你在想什麽？

鹿苗：我在想，總閘的位置這麽明顯，為什麽沒有人能逃離。我還想到一件事，有人看見新老師從辦公室出來，那麽這個自動車間在生産什麽？

司瀾：新老師只能通過電梯上樓。

所以……

賀平安察覺隊長沒有動靜，連忙阻止木偶插入鑰匙。“且慢，我們等一下隊長……就是戴熒光綠耳墜的女子。”

木偶再次“看”向鹿苗。

鹿苗繼續與司瀾用文字交流，嘴裏的薄荷糖已融化一半。

她寫道：之前我和你讨論過消耗的問題，那麽生産新老師的材料是什麽？從哪兒來？已知的是角色被殺會變成桌椅或書本。

司瀾的眼裏盛着盈盈的笑意：或許新老師也是由什麽東西變成？

鹿苗凝視他寫的文字，猛然環顧幹淨的四周。

太幹淨了，沒有一本書、一套桌椅，甚至沒有血跡。

有陷阱！

她擡頭盯着“安全出口”的标志燈。

那是國際通用的标識——一個人在門裏跑，只是不曉得它是跑進門後還是跑到門外。

她腦海的迷霧驀然散開，連忙寫道：回頭！這個标志燈沒有注明“安全出口”四個字，不一定是安全出口。

賀平安見狀，也擡頭琢磨頭頂的标志燈。“咦？标志上的小人，它的後腿是不是在門外？”

标志小人的後腿看似與門框長在一塊。

他恍然大悟。“隊長說得對，這不是安全出口！我們要回頭！”

四人争分奪秒地奔跑，原路返回，鹿苗的體力值消耗得比他們倆快。

木偶不能跑，賀平安再次抱着它的腰搬起來，氣喘籲籲地狂奔。

木偶低頭“看了看”他。

幾分鐘後，他們遇到一模一樣的磨砂玻璃門，門楣懸挂稍有區別的“安全出口”圖案标志燈。

連木偶也瞧出，這個标志燈的小人的後腿不與門框長在一塊，看着是從門裏跑出門外。

标志燈對面的雪白柱子，鑲嵌一模一樣的總閘鐵盒，上面也有三個不同顏色的鎖孔。

賀平安暗暗腹诽域主陰險，設計誤導人類的死亡陷阱。

正當鹿苗掏出藍色鑰匙，忽覺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識地側身避開。

一根漆黑的電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溜出玻璃門外，滑過她鞋尖的前面。

突然，其中一個“#FF0000”字符串最後的“0”踩住電線。

鹿苗感覺它是司瀾。

此時，薄荷糖快要融化完。

随即，第二根電線竄出門外。

司瀾的右腳把它踩住。

與此同時，她拿着藍色鑰匙跑到總閘前面，與賀平安、木偶一起插入對應的鎖孔。

鐵盒打開，露出一個總閘開關。

開關的拉手向下，鹿苗把拉手往上推。

咔嚓——

黑暗降臨。

刺目的燈光令鹿苗眯起眼睛，耳邊突然響起歡呼的叫聲。

“出來了出來了！”

“全部出來了，太好了！”

“真的吓死我，你們突然消失……”

鹿苗睜開眼睛茫然四顧，一張張欣喜又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她回來據點了。

一個、兩個……進入怪談領域的十個人安然回來，她斜斜地挨着椅子的靠背。

據點中間的空地憑空出現很多泡沫箱。

“鹿隊長你又獲得額外獎勵！我真的懷疑你是幕後大boss，這些怪談領域是你家開的。”刑偵大隊隊長老李打趣道。

“啊咧？回來了？”王可可第一時間查看自己的雙手，然後問鄰座的周末。“我變回來沒？還是不是木偶？”

周末沒好氣：“哼，你不說話的時候更好。”

“你——”她旋即想到踢了好幾次他的胸口，氣勢變弱。“略略略……我變回來可以氣死你！”

俞小挽的腦袋垂得低低的，想回宿舍用被子蓋着自己。因為回來前的一刻，她仍然被陳展欽反擒在地面。

希望他不要再提這事。

“小挽，我有沒有壓傷你？”陳展欽看過來。

此言一出，歡呼的聲音戛然而止。

俞小挽的臉蛋爆紅。

王可可一把揪起陳展欽的衣領。“你這家夥對小挽做了什麽！”

陳展欽滿頭問號。

來電的鈴聲讓鹿苗暫時離開聒噪的人群。她到走廊上接聽來電，目光柔和。

“喂？”

“你也逃出來了。”

“嗯，你打來就為這t事？”

電話那頭的司瀾輕笑一聲。“确認你也逃出來，我才放心。”

深邃的夜空注視仰頭的鹿苗。“謝謝關心，字符串先生。”

“不客氣，電飯煲小姐。”

……

裏面的王可可也接到來電，來電人的備注使她激動萬分，興沖沖地跑到走廊上接聽。

“姐！你出來了！”

“我是逃出來，不是出獄，Coco。”

王可可傻笑着撓臉。“總之，你沒有事就好了，我們很擔心你。”

“我們之前也很擔心你，因為你賭氣去當公務員。”

王可可收斂笑容，做好挨訓的準備。

不料，對面卻說讓她一頭霧水的話：“我總算明白你不是三分鐘熱度，有一個這麽了得的隊長，誰不會全心全意工作呢。”

“姐？”

王可可經常和姐姐談及部門的見聞和隊伍的事情，每一次姐姐的态度都是輕描淡寫，從沒正面認可她現在的生活。

“沒什麽，我打來是提醒你多回家吃飯，免得你瘦成竹竿的時候我認不出來。”

“知道了。”她甜甜一笑。

走廊上，挂線的鹿苗和王可可四目相對。

王可可蹦蹦跳跳地來挽她的胳膊。“隊長，我姐也逃出來了！”

“太好了。”鹿苗莞爾。

“哇，隊長你笑起來很好看嘛！多笑笑呗。”

“聒噪。”

門口處，兩眼放光的邵蓉蓉堵住兩人。“我們可以做獨家采訪了嗎？這一次你們只花2小時便逃出來，一定震驚全國！”

當然，做獨家采訪前要走流程。

林警督通知隔壁的精神評估科過來，給進入怪談領域的十人做精神評估。評估合格以後，十人才能做訪問。

耐心的邵蓉蓉先和林警督對采訪稿子。“林警督，等會的單獨采訪能做直播嗎？”

“如果他們不是很累，應該沒問題。不過他們都是編制人員，能不露面嗎？”

“沒問題！”邵蓉蓉心花怒放。

采訪地點就在據點，張勇敢尋找最佳角度，固定好攝像機。

排隊做精神評估的時候，張連問鹿苗：“鹿隊長，你們到負一層的時候看到我和馮班長的留言嗎？”

她一愣。“寫了什麽？”

張連嘆息。“提醒後來的人別注視玻璃，以及安全出口有兩個。”

鹿苗：“負一層的電梯太多，除非你們在每一張規則紙上留言。”

張連連連嘆息。

藥丸的時效只有五分鐘，而且他們欠缺一把黃色的鑰匙，不得不先回樓上找鑰匙。

“唉——”

兩小時後，據點變成采訪直播間，在場的警員和士兵變成臨時編導。

“……近日出現的‘紅色學校’網絡都市傳說，确認為特殊型的怪談領域，已經被專業人員破解。現在我臺記者在本次特別行動組的行動現場，接下來交給現場的邵主播……”

深夜的獨家采訪節目宛如定海神針，成為人類的精神支持。

電視機播放采訪的畫面，司瀾看着畫面中鹿苗露出的後腦勺，笑了笑。

而後，他的眉間彌漫淡淡的愁霧。

要盡快了。

它們愈發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