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蔓延

蔓延

夜深, 幽靜的公寓只有快速敲鍵盤的聲音。

顯示器幽藍的光芒照射專注又凝重的臉龐——司瀾駭入上司的電腦，查看一些資料。

運動腕表全面推廣是勢在必行的計劃，這款電子産品經過多次臨床試驗, 嚴重的bug出現率不到1%, 偶爾出現無傷大雅的bug。

但是高層有意隐瞞并忽視2%的死亡率。2%看似不高, 前提是統計的基數小。

他找到上司隐藏的文件夾，将其複制到U盤, 然後清理一切的操作路徑。

末了，隐藏文件夾剪切到他的筆記本電腦。

2%的死亡人數中，高中生占據一半。

他點擊打開秘密簽署的協議, 臉色如同冷峻的霜雪。

這時，手機振動，顯示收到新的微信信息。

［苗苗］：我準備執行新任務, 出來後再聯絡你。

這條新信息猶如春風, 融化司瀾的霜色。他莞爾一笑, 目中飽含期待與雀躍。

［SI］：祝你一切順利^ω^

佩戴運動腕表工作的計劃，已經在機關單位實行。

怪談調查部的所有隊伍佩戴運動腕表執行破解任務，包括趕上最早一班高鐵出發的藍隊和粉隊。

運動腕表能夠實時監測他們的情緒值波動、心率與身體機能數據的起伏，幫助他們分辨自己有沒有受到精神污染。

高鐵上，藍隊和粉隊的隊員琢磨運動腕表的功能。一下高鐵, 當地的單位派出兩輛面包車接他們。

“秦岩鎮現在是什麽情況？”高穎坐在副駕駛, 詢問負責駕駛的居委大叔。

一提秦岩鎮，大叔的臉皺起來。“還是那樣。游客和居民前仆後繼地進去掙獎勵，但出來的人沒有一個得到獎勵，我們還要提防他們精神有問題, 總之忙死了。”

“标記的範圍有擴大嗎？”

“有啊！”大叔激動地拍方向盤。“原本圈着整個秦岩鎮——其實沒多大，開發觀光的區域就街頭到街尾, 是開發商會搞噱頭吸引很多游客過來。現在标記的範圍擴大到旁邊本地居民住的街區，就是沒有開發的地方。”

“也屬于秦岩鎮嗎？”

“屬于。”

兩輛面包車沿着最快的路線駛去秦岩鎮。

車裏的氣氛過于凝重，大叔打開收音機聽本地的電臺。

“電臺在最初的規則提到過。”大叔随口一提。

“你記得最初的規則嗎？”

“記不全，太長了。我們這些老家夥的記憶力哪比得上年輕人。”

情況不樂觀，愁眉不展的高穎叮囑後座的隊員們。“我們正在t接近秦岩鎮，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發現路上有不對勁的，哪怕是一點點不對勁都要彙報。”

大叔驚嘆他們的專業性。

“……最新消息，旅游景區秦岩鎮的怪談領域标記還沒消失，并且出現擴大的趨勢。對此，旅游局和文化局出臺禁令，禁止游客與非本地的居民進入秦岩鎮，禁止進入的範圍包括……”

收音機播出的人聲，稍微安撫大家忐忑的心情。

“……秦岩鎮當地的交警已經封鎖尚雲高速公路的出入口，禁止止止止止止%@α#……”

沙沙的雜音中斷播報。

大叔讪笑：“這邊山多樹多，影響信號。”

高穎張望車窗外面，隐約望見遠處的淡紅光圈。

“車車車車車輛駛入入入入入入入%#@γ*……來來來來來來%@#*……”

收音機的雜音很吵。

大叔伸手準備關掉收音機。

“停車。”

“啊？”大叔縮回手，以為聽錯。

“馬上停車！”高穎嚴厲的語氣毋容置疑。“收音機已經受到影響，怪談領域的範圍超出你們的認知。”

“什麽？可是還有五公裏啊！”話雖如此，大叔還是吓得停車了。

跟在後面的第二輛面包車也停下。

路邊的指示牌确實寫着離秦岩鎮還有五公裏。不過，指示牌下面多了一塊同色的指示牌。

“叔，開去指示牌那裏看看。”

“哦哦。”他繞半圈，駛近嶄新的指示牌。

不料，駭人的內容使他們面無血色。

秦岩縣

尚雲高速全程319公裏，直行單向高速出口抵達秦岩鎮。

傳染病高發季節，請各位司機勿輕易停車，遠離陌生人。

若需要急救，請撥打：120

“以前沒有下面那個指示牌！”大叔見鬼似的瑟瑟發抖。“我很肯定沒有！我來過秦岩鎮很多次！”

高穎吩咐其中一名隊員跟粉隊聯絡。

她建議大叔：“趁着我們涉入不深，你可以馬上下車回去。”

大叔欲言又止，随即苦瓜臉。“妹子，我也想回去，可是這裏鳥不生蛋而且是高速公路，我……”

高穎不跟他啰嗦：“你是選擇馬上離開，還是選擇和我們一起進入怪談領域的範圍？前面的任何路段都可能是怪談領域的一部分。”

大叔不再啰嗦，立刻下車。

粉隊也趕司機大叔下車。

兩個大叔哆哆嗦嗦，肩并肩往回走。

高穎爬到主駕駛，親自開車。

兩輛面包車繼續前行，駕駛的速度很慢，不符合上高速公路的交通規則。

高速公路的出口拉起松松垮垮的封鎖線，卻不見交警的蹤影。

封鎖線上挂着一個指示牌，吸引兩輛面包車駛近。

警告！通往秦岩鎮的路段已封鎖，請勿靠近封鎖線，否則後果自負！

秦岩鎮已經關閉，請來訪的車輛掉頭。小心駕駛，遠離陌生人。

若您出現高熱、疼痛、皮膚灼燒感，請盡快就醫，如需急救，請撥打：120

“隊長，封鎖線松松垮垮，顯然有車強硬地駛過去。”

“沒有交警看守，很奇怪。”

高穎決定也駛過去。“大家坐好扶穩。”

一前一後的兩輛面包車碾過垮掉的封鎖線。

下了高速公路，出口前面不到一百米的路邊，又聳立嶄新的指示牌：

您離秦岩鎮還有三公裏

近期出現多名冒充黃牛黨的不法分子。請謹記景區不需要門票，各位司機盡量避免下車，提防陌生人搭讪。

景區外有巡警巡邏，如發現可疑人員，可撥打值班室的電話：23XXXXXX。

黑色的宋體字冰冷無情。

“……當地的民警已經駐守在秦岩鎮外，嚴防游客進進進進進進進#*%@……來……進進進進進來#%*@……新朋友……”

高穎凝重地關掉收音機。

去秦岩鎮的路上仍出現三塊嶄新的指示牌，內容不盡相同，不過都提醒來者警惕陌生人以及不要下車。

終于，他們抵達秦岩鎮的外圍，望見各個碩大的遮陽傘下面空無一人，只剩停泊的警車和輔警的摩托車。

此時的陽光非常猛烈，氣溫偏高，兩隊把面包車停泊在樹蔭底下。四周沒有半個人影，他們仿佛來到無人生還的地帶。

“怎麽沒有人留下接應我們？”戴眼鏡的女隊員忐忑不安。

“隊長，現在怎麽辦？”

“等，不要下車，該休息的休息。”

隔壁面包車的粉隊也沒有下車。

高穎致電給陸星揚，把現場離譜的情況告訴他，要求他必須拿到秦岩鎮的所有規則。

半小時後，陸星揚發來照片。

第一張照片，拍攝手寫記錄的規則，标注為“第一版”。

尊敬的游客，歡迎來到風景優美的秦岩鎮，當地旅游局歡迎您！為确保您的出行安全，請您遵守以下的游玩守則：

1，近期氣溫回升，建議您留在室內收聽電臺節目，時刻關注天氣播報謹防中暑。

2，本地的天氣播報電臺是頻道1。

……

5，秦岩鎮夜晚的景色更美，歡迎您參觀。

6，參觀途中注意人身安全，提防陌生人搭讪，不要輕信陌生人，不要去紅色多的地方參觀。

7，若遇到紅色多的地方，請立刻離開，禁止停留。

……

［陸科］：至于最新的規則，負責交接的人說每一天的規則與前一天的有差異，建議你們以當前的新規則為準。

高穎無奈地嘆氣。“白天不能外出，我們在車上等夜晚吧。”

現時下午1點多，離天黑還有五至六小時。

車裏的隊員兩人一組輪值，其他人趁機閉目養神。四周安靜得詭異，他們沒看見逃出景區的游客。

下午2點多，兩組遙遙望見對面的樹蔭下跑出一名輔警。

她戴着警帽，身穿藍色的制服和熒光馬甲，朝着他們的方向擺手，看手勢是要他們掉頭。

“她很焦急的樣子。”

“她為什麽不跑過來通知我們？”

高穎緊盯對面的女輔警，用力握緊方向盤。

女輔警急得跳起來，做着誇張的嘴型：跑！

不多時，高穎望見女輔警的身後出現一片血紅色。

“啊——救命——”

慘叫的聲音隐隐約約。

她看着女輔警被那片血紅色拖走。

高穎臉色慘白。“你們別睡了，外面有殺人的異常，都警惕車外面！”

日落，夜幕降臨，酷熱的暑氣消退。

兩隊才敢下車。

粉隊患有侏儒症的“蘿莉”隊長問高穎：“進秦岩鎮嗎？”

“進，這是我們的任務。”高穎堅定不移。

景區入口張貼告示，白紙黑字。

規則內容和陸星揚發給她的第一版規則一樣，落款是秦岩縣旅游局。

惴惴不安的兩隊走進秦岩鎮。

沒走多遠，路燈的燈柱又張貼一張告示：

近日，本鎮流行高發的傳染性疾病，請各位游客不要聚集，不要與陌生人接觸，并注意以下事項：

1，景區未通知防疫中心，若發現自稱是防疫中心的工作人員，請勿搭理與接觸，立刻離開。

2，由于人手不足，居委會與民警一同在景區做保潔工作。若發現有人清理污物和清除異味，請勿打擾并繞路。

3，若您出現高熱、身體疼痛、幻聽、皮膚灼燒感，請及時通知巡邏的輔警，他們會馬上帶您就醫。

……

居委會和警局敬上

鎮裏偶然閃過奔跑的黑影。

“我們不要長時間暴露在室外，盡快找到安全的室內做據點。”高穎說。

“蘿莉”隊長沒有異議。

兩隊繼續前行上百米，又發現另一側張貼在雕塑基座上的告示：

近日，本鎮流行高發的傳染性疾病，請各位游客不要聚集，不要與陌生人接觸，并注意以下事項：

1，本中心已有效控制景區內的疫情，為了防止疫情擴散，請當地的居民和游客有序地到雕塑廣場進行血液檢驗。

2，雕塑廣場的臨時檢驗區，在上午九點至晚上十點半開放。

3，景區沒有安排輔警巡邏，也沒有安排民警和居委會的工作人員駐守，若發現自稱上述職位的人員，請勿搭理與接觸，立刻離開。

……

秦岩防疫中心敬上

晚風吹來淡淡的血腥味，他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