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紅色
紅色
“一樓有門禁, 沒有門卡的人進不來，除非樓上有人為對方打開門禁。”
鹿苗來訪的時候需要按門鈴，讓樓上的司瀾打開門禁。
窗簾後面的陽光過于猛烈, 加上規則的內容, 兩人沒法偷窺樓下的情況。
她沉吟：“現在不能外出, 在建築物外面的可能不是人了，我們留心樓裏的動靜。”
收到通訊公司發來的短信之中, 第一條斷網通知的內容和夢裏的一樣。
有所差別的是第二條短信。
尊敬的客戶，省應急管理局提醒您，根據氣象局預報發出橙色的高溫預警, 請您留在室內通過收音機時刻關注天氣播報，謹防中暑。不要外出，并注意以下的事項保護自身安全：
1, 本地氣象局的電臺是頻道1。
2, 頻道1和頻道2可信任。
3, 其他頻道存在惡意接入波段的電信，請仔細分辨，保護人身安全。
5，警惕不法分子趁虛而入，冒充朋友、家人、警察、客服等人員進行電信詐騙。未經核實身份, 切勿回應對方, 保護人身安全。
6，近期傳染病高發，外出時提防舉止怪異的任何人，切勿交流與接觸。
7, 若遇到紅色多的地方，請立刻離開, 禁止停留。
8，若出現高熱、幻聽、疼痛和皮膚灼燒感等症狀，請留在家中休息切勿外出，等待症狀減輕。
9，為了遏制傳染病的傳播途徑，禁止室內、外聚集唱歌、演說、吟誦等違規行為。若發現此情況，請立刻離開切勿逗留。
【省應急局】
收聽電臺節目的工具換成手機的APP。
大廳需要打開空調，司瀾去廚房做早餐，鹿苗盤腿坐在沙發上收聽頻道1。
巧的是，水果FM可選的頻道也只有五個。
頻道1。
半點報時過後，響起主持人甜美的聲音。
“各位聽衆早上好！我是主持人糖糖……根據南江氣象局的實時監測，今天白天晴，無風，氣溫30-33攝氏度。預計未來1小時以後，每小時的氣溫升高1-3攝氏度，請各位聽衆留在室內謹防中暑。”
“由于當前的紫外線強度達到4級，建議各位聽衆拉上家裏的窗簾，避免直接照射陽光，最好做好物理防曬的工作……”
鹿苗眉頭深鎖。
一般而言氣溫高能殺菌，然而“傳染病”能在太陽的暴曬之下傳播，證明“傳染病”跟高溫有關系。
而紫外線強得離譜。
莫非這一次的域主是……她望向中度透光的窗簾，感到棘手。
不過換個角度思考，如果這個怪談領域和秦岩鎮的有關聯，反而能幫助高穎她們。
她的目光變得堅定。
頻道3依然是《星星的治愈》節目，雖然主持人換成嗓音低沉磁性的男人。
頻道4。
沙沙……
“……咕嚕……”
“歡迎新朋友收聽本期的《晴天故事會》！”
鹿苗的心莫名慌了一下。
“我們接聽新朋友的來電，聽一聽這位新朋友要說的故事。”
來電接通。
“新朋友你好，我是主持人小紅。”
“……你好……”
“請問你想分享什麽故事呢？”
“……我……好熱……哈……”
從手機喇叭傳出來的男聲沙啞晦澀，像是患有喉嚨疾病的病人。
“我……很早……無家可歸……我……好熱……一直失去……歸屬感……現在……我……找到了……大家在一起……很快樂……”
主持人小紅的聲音溫柔起來：“太好了，恭喜你找到新的歸屬，你一定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我們……是一體……好幸福……熱……哈……”
鹿苗皺着眉切回頻道1，聽一會兒流行歌曲洗滌腦裏的垃圾。
然後，她調去頻道2。
一片靜谧。
算不上真正的靜谧，細聽之下，她聽出不易覺察的怪聲——一種濕潤物體滑過的細微之聲。
嚕——
嚕——
嚕——
吧嗒吧嗒……
突然出現的腳步聲令她不解。
那是拖鞋行走時發出的腳步聲。
嚕——
嚕——
“啊啊啊啊啊！”
接着一片靜谧。
“怎麽了？”司瀾急匆匆走出廚房。
鹿苗指着手機。“頻道2發出來的。”
他松一口氣，回廚房繼續做早餐。
若有所思的鹿苗調回頻道1。
做好早餐的司瀾端着盤子走出來，看見神色專注的鹿苗在大廳走來走去。“在思考什麽？”
“研究穿拖鞋的腳步聲。”
早上7點開始，頻道1的天氣播報說明，室外的紫外線強度達到5級，意味着皮膚被陽光照射20秒內便會曬傷，這種情況一般出現在臭氧層破洞的地區，提高皮膚癌的發病率。
上午11點，吹着空調的兩人冒出微小的汗珠。
“……當前的氣溫是36-38攝氏度。預計11點開始到下午2點，最高溫可達到42攝氏度，建議各位聽衆不要外出并及時補液，做好降暑的工作……”
鹿苗擦一擦人中的汗珠，切到頻道2。
嚕——
嚕——t
“啊——”
樓下同時響起相同的尖叫。
她和司瀾驀然一驚，立刻跑到家門前，側耳傾聽。
她提着手-槍。
門像被文火烤，迎面撲來一股熱氣。
“救命啊！怪物啊！”
樓下的人持續大喊大叫，夾雜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
鹿苗握緊手-槍。“你們的樓道只有一扇窗戶，在電梯旁邊，離寓所不近。”
司瀾了然。“你想下樓？”
“嗯，我要知道所謂的怪物怕不怕槍。”
“我和你一起下樓。”
“不用，你負責為我開門。”
她看貓眼确定樓道沒有人後，讓司瀾開門。
樓道确實空無一人，但氣溫奇高，蒸籠般的暑氣迎面而來，她感到自己像快要烤熟的面包。
電梯旁邊的窗戶沒有人關上，金色耀眼的陽光落在窗前。
她從消防樓梯下樓，聞到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樓下的四戶家門緊閉，其中一戶的門前至樓梯間的一段路，留下淡紅色的黏液。
這戶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喊着沖出來，撞開鹿苗跑進樓梯間。
咕嚕——
屋裏傳出毛骨悚然的吞咽聲。
鹿苗提着手-槍，蹑手蹑腳地靠近門口，用餘光瞥屋裏的情況——
一大片紅色。
嘭！
她咬牙朝着大片紅色開槍。
餘光處的紅色劇烈抽搐。
嘭！
嘭！
她連開兩槍。
咕嚕——
那大片紅色還能蠕動，還能吞咽！
當機立斷的鹿苗幫他們關好家門，從樓梯間溜上樓。
同時出現跑下樓的腳步聲和哭喊，估計是那對母子。
她搖搖頭，一頭紮進司瀾的寓所。
“殺不死……”鹿苗背靠牆壁緩一口氣。“怪物吃人……它怎麽入侵……”
她和司瀾不約而同地看向底下的門縫。
門縫約毫米寬而已。
“快堵住。”
他們先用毛巾堵住上、下的門縫，然後用封箱膠牢牢地粘住門縫和毛巾。
司瀾的水果FM播放頻道2的聲音。
咕嚕——
咕嚕——
簡直就是吞咽之聲。
“看來頻道2的作用是預警。”鹿苗給手-槍添加子彈。
“怪物來自哪裏？”司瀾看向她。
“可以肯定和‘傳染病’、‘高溫’有關系。”
“凡是看到規則的人都不會外出吧？那麽怪物屬于怪談領域的一部分？”
鹿苗欲言又止，忽而神色一變。“不對，剛醒來的時候我們聽見樓下有人拍門。怪物能鑽進門縫入侵的話，是誰拍門？”
她忽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紅色街區。”
兩人異口同聲。
她再三思忖，撥打蕭馳的手機號碼。
十幾秒後，對方才接通。
“鹿隊長，你打來真是時候……”
嘭！嘭！
電話那頭槍聲不斷。
鹿苗暗道不妙。“你們在跟紅色的怪物槍戰嗎？”
“……呵，還以為你顧着躲在小男友的家裏不關心外面的情況。”
“紅色街區的流浪漢很多，他們産生異常了嗎？”
“不知道，我又不是流浪漢。”
她聽出那邊的戰況十分緊迫，長話短說：“現在你那邊什麽情況？”
嘭嘭嘭！
那頭的槍聲夾雜慘叫的聲音。
“這邊布滿紅色，無人機失靈，很快就淪陷……滾！惡心的東西！”
“子彈殺不死怪物，你們想方法轉移吧。”
“看來只能這樣……”
“喂，蕭馳，別死掉。”
“呵，好啊。”
鹿苗憂心忡忡地挂線。
紅色街區一淪陷，市區很快遭殃。
可能等不到晚上了。
司瀾也眉間含憂。“不管你想做什麽，至少等到下午2點以後，5級強度的紫外線不是鬧着玩。”
她苦笑：“我知道。”
“你要是擔心，不如打給他們确定他們的安危。”
鹿苗一一打給隊員。
幸好，他們安然無恙地躲在室內。
俞小挽處于術後休養期，獨自躲在獨立病房裏面。不過聽她的語氣，醫院的情況不太樂觀。
嚕——
這時，頻道2的吞咽聲變成不易覺察的滑行微響。
如臨大敵的兩人守在家門後面。
嚕——
嚕——
分辨不清它上樓還是下樓。
嚕——
……
“啊——”
從手機和隔壁同時傳出恐懼的尖叫。
“救命啊！”
鹿苗束手無策。
咕嚕——
怪物又開始吞咽。
“……怪物……好大……”
鄰居留下最後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