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明明眼前人是在笑,可喬漾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然而幾秒後又鼓起勇氣,超大聲:“你是個負心渣女!”

在場路人無不為之側目。

她說完就攥緊被子,睜大眼睛警惕地盯着越溪明,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暴起傷人。

圍觀路人也都跟着看過去,暗自感嘆人不可貌相。怪不得書上說這種Alpha笑得有多燦爛,內心就有多陰暗。

隔壁床的人忍不住為喬漾抱不平:“唉,這閨女在這好幾天了,你一次都沒來看過。”

“年輕Omega獨自帶孩子很不容易,你也太不負責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插話,都向着喬漾。

而越溪明只斂了笑意,垂眸靜靜地聽着,至始至終沒為自己辯駁過一次。

她穿得很單薄,原本挽起的頭發眼下有些淩亂,纖長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緒,反而透露出幾分柔弱來。

喬漾微微皺眉,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渾身不适應,明明自己沒有錯,卻總感覺心虛。

她本來已經準備好質問越溪明的,現在就像被戳破的氣球,呼啦一下全洩了氣。

越溪明真是狡猾的Alpha!故意穿這麽少是想裝可憐讓自己心疼嗎?

病房裏吵吵囔囔的聲音很快吸引了醫生的注意。

她敲敲房門,在一群看熱鬧的人中一眼就發現了越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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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驚訝道:“你就是喬小姐的……”

“朋友。”

“妻子。”

越溪明和喬漾同時開口,卻給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回答。

越溪明偏頭看向喬漾,後者抿唇,淚眼朦胧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委屈。

隔壁阿姨連忙遞過去紙巾,一連聲安慰,還不忘瞪了眼越溪明。

越溪明:“……”

醫生見狀連忙朝越溪明招手:“唉,你跟我來。”

直到走出病房,越溪明才慢慢回過神,迅速開始整理思緒。

她還沒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不是自己穿越了,就是喬漾的記憶出了問題。

果不其然,下一秒醫生就向她解釋道:“喬小姐被送過來的時候頭部遭到了猛烈撞擊,記憶似乎出現了問題,以為自己是被負心Alpha抛棄的可憐Omega。”

“我們檢查過了,她沒有法定配偶,沒有被标記,更沒有生育過,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如果你真的只是她朋友的話……”醫生無奈地嘆氣,神情中透露着憐憫:“那麽很遺憾,現在你是她幻想出來的負心Alpha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越溪明沒有考慮由此帶來的後果,反而回想起喬漾頭上裹着的紗布,眉頭微蹙。

她将風衣攏了攏,問起別的來:“醫生,你們是怎麽知道我聯系方式的?喬漾說的嗎?”

“對,在這之前我們聯系過喬小姐的母親,但喬小姐拒絕溝通,只給出了你的電話號碼。”

說完醫生拿出了喬漾的病歷遞給越溪明。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越溪明的身份,畢竟許多病人錯亂的記憶與現實有一定關聯,說不定越溪明真的是一個負心A。

可喬漾背出那串電話號碼時那麽流利,一刻也沒有猶豫過。

哪有受害者會自己撞進網裏?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越溪明居然覺得松了口氣。

幸好自家的青梅還知道找她,雖然給她安插的角色不那麽盡如人意,但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喬漾找上了別人,她才真的會氣瘋。

越溪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翻閱着手裏的病歷。上面寫得很清楚,病人獨自外出時滑倒,頭部磕到了馬路邊沿,被緊急送往醫院。

她眸色暗了暗,嘴唇無聲地翕動。

笨蛋喬喬。

她合上病歷,溫和地開口:“我想和喬漾單獨聊一聊,确認一下她記憶受損的範圍,可以嗎?”

她總得知道自己現在在喬漾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醫生只猶豫了一下,便點點頭:“可以,但最好不要過度刺激病人,這種事情只能循序漸進,急不得。”

“好。”

這是家很有名的公立醫院,空病房不太多。越溪明在幫喬漾繳費的時候順手升級成VIP病房,總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機會坐下來和她談。

突然被護士推到了新環境,喬漾明顯不适應,姿态緊繃地縮在病床角,在一個本子上塗塗畫畫。

這種不适應在越溪明也踏進來時達到了極致。

她畫也不畫了,就盯着越溪明瞧。

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城市的燈光照耀着無數晚歸的人,也照在越溪明略顯疲憊的臉上。

她微阖雙眸,暴露在冷空氣裏的手指過分蒼白了些。

越溪明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直截了當地問:“這幾年你為什麽不聯系我?”

喬漾整個人縮在溫暖的被窩裏,又開始覺得別扭,腦子裏措辭幾遍,最後還是冷冰冰回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越溪明嘴角便噙起笑,仿佛不怎麽在乎喬漾的态度。

“我不清楚。”

這一句話直接讓喬漾炸了毛,她蹭地一下直起身:“明明是你先抛棄我的,現在還要裝作不知情嗎?”

她兇完就縮回被子裏,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不知道的還以為越溪明是什麽大壞蛋。

越溪明:“……”

病房為了通風将窗戶打開了一絲縫隙,冷風便由此呼呼地灌進來,吹得她頭疼。

她按了按眉心,将語調一軟再軟,輕聲哄道:“喬喬,不是這樣的,你沒有被标記過。”

喬漾立馬冷笑一聲:“你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又強迫我做了标記清除手術,是早就想離開我了吧?”

在科技發達的如今,清除标記只需要一個小手術,只不過對Omega的身體仍舊有傷害。

越溪明頓了一下,繼續問:“哪樣的事?”

她像是真的不懂,神色無比認真,非要得到一個準确的回答不可。

喬漾被這反應噎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朵尖尖瞬間沾染上誘人的嫣紅色。

她用被子遮擋住半張臉,手也藏在被子裏比劃:“就是、那種,那種事情!”

語氣還是很兇。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落在越溪明眼裏,就是色厲內荏的幼貓,非常兇地沖人揮爪,但根本威脅不到越溪明這個壞蛋。

越溪明嘴角上揚:“我們也沒結過婚。”

喬漾便把臉完全埋進被子裏,悶聲悶氣:“因為你說不需要結婚,你會一直愛我,我一下子就信了。”

越溪明差點沒出聲反駁,這怎麽可能是她說出來的話?

可她垂下眼簾,到底什麽都沒說。

通過前幾次的對話,她也琢磨出了一點,無論她反駁什麽喬漾都會自己圓回去。

喬漾的邏輯如同一棟違章搭建的破樓,看上去四處漏風,實際上也四處漏風。

但破樓的主人堅信自己的家堅如鐵桶、毫無破綻,外人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越溪明只得耐着性子調侃道:“下次遇見這種事記得先把我告上法庭,而不是讓醫院打我電話。”

話音剛落,喬漾呼啦一下掀開被子,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被憋的還是氣的。

她眼裏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呵,別以我不知道,你其實一直在暗中監視我吧?只要我向外求助,你就會把我關進地下室這樣那樣。”

然後眉頭一皺,眼睛裏的光芒瞬間熄滅,像是個被傷透了心的可憐Omega。

“你還用寶寶威脅我……”說得情真意切,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當然,越溪明除外。她見喬漾變臉比翻書還快,甚至想撫掌贊嘆。

很好,這簡直無懈可擊,連關小黑屋強制play都有了。

對此,越溪明臉上漾開一個标準的微笑,淡淡評價:“那我還真夠變态的。”

“哼,”喬漾矜持地擡了擡下巴,嘲諷道:“算是有自知之明。”

越溪明現在很想抖抖喬漾的小腦袋瓜,看看還能倒出些什麽東西出來。

她慢悠悠、輕飄飄地提出最後一個問題:“我們小時候——”

話還沒說完就被喬漾出聲打斷。

她滿臉不解:“你來的時候是不是摔到腦子了?越溪明,我們才認識四年。”

“……”

許是秋夜太涼,今晚發生的事情又太多,以至于越溪明恍惚了一瞬:“是這樣嗎……”

在喬漾目前的記憶裏,與自己有關的一切都被篡改了,甚至完全忘掉了她們一起長大的時光。

她沒想一下子就更改喬漾的認知,可是面對氣鼓鼓的青梅,想說的話都堵在喉嚨裏、沉沉地壓在心上,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沉默地坐着,獨自消化今天的情緒。

就這樣過了半晌,披在外面的風衣忽地被輕輕拽動。

越溪明擡頭,這才發現喬漾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邊,還揪住了一截衣袖。

漂亮的Omega難得安靜下來,低眉順眼地請求:“越溪明,你可不可以放我回家。”

越溪明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行,醫生說最好再留院觀察一下。”

喬漾頓時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人居然會如此無情。

她咬了一下唇,下定決心為了自己的女兒忍辱負重,哪怕越溪明提出多離譜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于是又晃了晃衣袖,可憐兮兮地開口:“寶寶還在家裏,沒有我她肯定很害怕,求你了。”

越溪明閉上眼睛長嘆一聲。

她臉上難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她倒是想知道,喬漾從哪整出來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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