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中午吃過飯,陳見随出門去照相館用電腦給日報社傳照片。
今天照相館人不少,陳見随進去時還見到了幾個前兩天沒見到的同事。
他跟大家點頭打了招呼。
老板娘拿着相機翻看了一下陳見随拍的照片。
應曲的照片還在裏面。
老板娘打趣道:“這小夥子長得不錯啊!要不你給人家拽過來給我們當模特也行。”
陳見随想起自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給應曲拍照的樣子擺擺手,“算了,他不太愛拍照。”
陳見随打開電腦往裏面導入照片。
老板娘饒有興致地跟他聊天,“聽口音你不像本地的。”
陳見随問:“我說話有口音嗎?昨天還有人說我說話沒有口音呢。”
老板娘笑着說:“就是你沒口音才不像本地的,剛來的時候你說你學過攝影我還以為你糊弄我呢。”
陳見随那只沒有握鼠标的手有節奏地敲着桌面。
“這我哪兒敢吶!”
老板娘指着那邊一個男生說:“他就敢,連相機都不會用上來跟我說他會攝影。”
陳見随指着自己拍的成品圖說:“這下您信了吧,我真的會。”
“要不我怎麽把今天的任務交給你?就是為了測一測你是不是唬我呢!”老板娘倒是個直爽人。
陳見随驚道:“這麽重要的任務也敢交給我一個新手?”
老板娘說:“嗨呀,這算什麽重要任務?有時候還要給省報拍配圖呢!哪天新聞社那邊人不夠用了都得從咱們這兒調人。”
陳見随疑惑,問道:“為什麽?”
老板娘覺得陳見随就是天真,“這還能有為什麽啊!當然是後門硬有關系啊!”
陳見随:“......”
怪不得這裏比其他地方定價高店員多但是依舊沒倒閉,原來吃的是國家飯。
挺好,對于陳見随來說算是一件大好事了,至少不被開除的時候不用擔心吃不起飯,前兩天他還要擔心這地方會不會發不出來工資。
一下午的時候陳見随在照相館熟悉了不少同事,他還借着便利把給應曲拍的照片洗了出來。
老板娘的兒子放學後坐在店裏寫作業。
因為家裏比較富裕,所以小孩還學了奧數。
這時候正在做奧數題。
洗照片的時候陳見随無聊,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小孩的作業。
他蹲下去偷偷問:“你上課真學了嗎?”
因為陳見随整個高中備考的方向一直是出國留學,所以奧數這類的東西他沒少接觸。
就是全球性數學比賽他也參加了。
小孩咬着筆杆子發呆,木讷地搖搖頭。
“聽不懂。”
陳見随站起身去拿照片。
小孩很快被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你朋友嗎?”小孩指着照片問。
陳見随點點頭,“帥吧!”
小孩比了個大拇指,“我長大了也要長這樣。”
陳見随指着小孩的習題中的一道題說:“這道最簡單的你寫錯了。”
小孩問:“這道錯了是不是其他的都對了?”
陳見随忍不住笑,“其他的也都錯了。”
“你怎麽知道?”小孩不信,拿出來解析翻找答案。
果然全錯。
老板娘看到陳見随跟自己兒子在角落裏又說又笑立馬走過去。
“張智,你什麽時候能好好寫作業!還沒寫完就翻答案!沒收了!”老板娘一把把小孩手中的答案奪走。
陳見随裏面解釋,“欸,姐,不是這樣,我說他這些題寫錯了,他不信才翻的答案。”
老板娘半信半疑地看向陳見随,“你會寫奧數題?”
陳見随沒否認,“從小學到大,這要是不會寫那不白活了嗎?”
說完最後一張照片也洗好了,陳見随看了眼時間,到點了。
“下班了,我走了姐。”
老板娘卻喊住陳見随,“等會兒。”
她打電話找人發過來一份地獄級難度的奧數試卷。
“你寫一份。”
陳見随懵了,“啊!咱家搞攝影還要考競賽題啊?”
老板娘把陳見随按在座位上又塞給對方一支筆。
“快寫。”
陳見随被按在座位上莫名其妙寫了一個小時的競賽題。
寫完之後老板娘拿着答案看陳見随的解題過程。
很多幾乎和答案一樣,有幾道過程不同但是結果是正确的。
看完陳見随的競賽卷子老板娘眼裏都發亮,“你以前怎麽會學奧數題?”
陳見随不太願意提起太多以前的事情,他說:“說原因嘛挺複雜的,簡單說就是為了出國留學從小學的,拿過AMC和BMO等國際競賽獎。”
其實到這裏他已經猜出來老板娘要做什麽了。
“你有沒有興趣給小智補課?前段時間我就是因為這事情着急上火,梧江的老師很少有懂這方面的,我快急死了,好不容易找了個老師,你看他這成果,兩頁題裏一道沒對。”老板娘簡直像抓住了救星一樣。
陳見随說:“姐,這方面我們還是先談一下薪資比較好。”
老板娘一看這事有盼頭立馬喜笑顏開,“這些都好說。”
從照相館出來回家的時候天色不早了,陳見随坐着公交車直奔浔野。
現在除了攝影這份職業外他又多了一份工作。
在錢這方面又多了一項保障。
因為陳見随那十萬塊錢,應曲在浔野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陳見随剛在浔野門口下車,應曲也正好下班。
兩人在門口撞上。
應曲疑惑,“你怎麽又來了?”
陳見随笑嘻嘻地說:“順路過來的。”
應曲自然不信。
見應曲手裏拿着個空的酒瓶陳見随問:“咱們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嗎?”
應曲看傻子似地看向陳見随,“怎麽了?”
陳見随說:“你也到不必從酒館裏順酒瓶來賣錢。”
應曲覺得這人是真有病。
“要是賣錢我就不會只拿一個。”
兩人回到家應曲把酒瓶洗幹淨然後把白天的那一束玫瑰花拆了。
陳見随說:“這麽有情調啊小歌手!”
應曲沒理自顧自地拿着剪刀修剪玫瑰花的根莖,然後放進酒瓶裏。
陳見随也沒閑着,找了膠帶把白天洗出來的照片貼在了牆上。
應曲忙完回頭一看。
那面不大的牆上幾乎都是自己的照片。
他知道陳見随拍他了,但是他不知道對方竟然拍了這麽多。
“你上班的時候弄出來的?”應曲問。
陳見随說:“嗯,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就把照片洗出來了。”
應曲問:“你們老板不會罵你嗎?上班摸魚就算了,還利用店裏的資源。”
“他還得謝謝我呢。”
應曲不明所以,“你做夢呢。”
陳見随說:“我以前在臨港的時候學過奧數,老板娘家裏的兒子正好要學這個,于是我就多了一份副業,多掙一份錢,咱們的發財之路就近在眼前了!”
應曲沒來得及對陳見随擁有了一份不錯的副業做出任何評價牆外的雜亂的聲音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來,王總咱們繼續喝......”
“我敬您,給您賠不是。”
“王總,這次這個合同您看......我懂,我喝酒。”
兩人在屋裏靜了音仔細聽着牆外的動靜。
雖然鬧出的動靜不小但是兩人聽了半天就只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應曲這個房子裏的窗戶不能打開,他走到廚房裏打開廚房的窗戶往外看。
一個穿着一身西裝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在院子裏。
眼看着就要摔倒趴在地上了。
陳見随問:“他是這裏的居民嗎?”
應曲點了點頭,“是,住在四樓,大學畢業在寫字樓上班。”
兩人在陰暗狹小的廚房裏對視一眼。
這個人不能坐視不管。
兩人随即打開門出去。
這時候醉酒的男人正坐在地上自言自語地耍酒瘋。
“喝啊!都喝,我先幹了!”
“別攔我,我這一杯敬李總。”
“王總,我也敬您。”
他說的話胡言亂語一會兒這個總一會兒那個總的,應曲試圖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醉鬼不會用一點力氣。
陳見随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男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
不知怎的,男人抓着陳見随的胳膊大喊:“你想不想喝酒?!我的酒給你!全都給你。”
說着還把手中的酒瓶塞給陳見随。
本來陳見随以為會是一個空酒瓶,誰知道拿到之後才發現是還沒有開口的一整瓶酒。
兩人捂着男人的嘴一塊把人架起來往樓上走。
因為樓道裏沒有燈光所以這條路走的特別艱難,再加上男人一直掙紮。
兩人帶着醉鬼到達四樓時都已滿頭大汗。
應曲從對方口袋裏找到了鑰匙。
這時男人的聲音小了很多。
只不過嘴裏還一直嚷嚷着敬酒。
估計是陪完客戶回來,所以喝了個酩酊大醉。
男人的房子和應曲的差不多,又小又擠。
應曲給人找了個毛毯蓋上。
兩人悄悄出去。
一場鬧劇下來兩人出了滿身的汗。
陳見随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問:“小歌手,我們喝點?”
應曲說:“我去拿杯子。”
兩人拿着一瓶酒和兩個酒杯坐在距離出租屋不遠的江邊。
江邊比屋裏涼爽不少,風兒一吹,兩個人身上的汗都消散了不少。
陳見随借着月光看向應曲的側臉。
對方專注地盯着江面的某一處。
梧江的一切都灰蒙蒙的,舊舊的,但是應曲卻不一樣,他在這兒發着光。
昏暗的小酒館裏,揉碎了無數的期許容納了苦楚與悲傷,但是他站在唯一的一束光下,歌唱夢想。
陳見随又想起初到梧江時看到的那一抹金黃的落日,人間至美。
他開始留戀這個相識不久的城市,開始愛戀這個眼前人。
應曲抓了抓自己被風吹亂的碎發,問:“陳見随,你為什麽來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