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郵輪老板（One day.）
郵輪老板（One day.）
會議室內氣氛壓抑，嚴肅又理智，光線有些暗淡，唯一的窗口被簾子遮住。
長方形桌，人們激烈争吵着。
“哇，慕遲煙我想好了，我們造一艘游輪吧。”伴随門打開的吱呀聲，歡脫的調子跑入這裏。
“就是那種可以吃喝玩樂飄在海上的，剛好每次靠岸就可以和簡會面。”
一束光打進來。
1994，春夏交接。
五月二十三，上午十點半。
天，算得上風和日麗。
踮腳眺望着眼前看不到盡頭的隊伍，岸邊的日光格外大，直射在人群裏讓本就躁動的人群愈發喧鬧，海風沒有帶來疏解，反而讓一切更加淩亂。
隊伍其實不算長，視覺效果。
但不妨礙女性不耐煩，語氣變得不善，狠狠回頭：“路上磨磨蹭蹭，現在好了吧？”
票子金燦做工精細卻被女人當做扇子，臨時使用。
船票顯示的提前登船時間已經錯過，他們和普通游客一樣排隊。
T家限量款包，連衣裙有著名設計師cr的特色标志。
“明明你自己也下車買東西了……”男友小聲嘀咕。
那女人踮腳靠前，從另一人視覺上看她臉突然放大。
清水和手叉着腰面無表情“高先生，你再說一遍呢，我聽得懂中文。”
男人被眼前湊過來的人恐吓成功，墨鏡後的眼睛有某種穿透力，他重心一不穩，向旁倒去，意料之內摔了一跤。
“嗷”
“不要搞突襲。”高橋有些狼狽地坐在人群中，撓撓頭，控訴。
“如果不是你非要來……”
“郵輪設施完備，首航儀式，可以期待一下。”一道突兀女音傳來，帶着安撫意味，打斷一場可能即将到來的争執。
“排隊很快，也是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稍安勿躁。”
事實上，場景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震撼，這會鬧小脾氣，後來女人卻愉快原諒開頭這點小小不愉快，因為郵輪之旅實在有趣。
金發波浪亞裔面孔，慕遲煙語調溫和“高橋先生歡迎，這位是？”
“慕小姐，她是我的女朋友，清水和。”十指相扣，舉起，小孩子氣搖晃，眼中愛意盛不住溢出。
清水，日本姓氏。
顯擺呢，是熱戀期，她了然一笑。
目光轉過去，仍然是得體的笑容“清水小姐，歡迎，郵輪備好了許多解暑美食，待到安檢過後，會送到房內。”
“非常期待。”來回幾句客套，氣氛變得活絡。
周遭聲音緩漸變小。
慕遲煙感受耳邊鍋噪停止，敏銳察覺這不同尋常。
人群反常安靜下來，慕遲煙順着人潮方向，青年身姿挺拔，氣質平和，身邊跟着個年齡大差不差的男孩。
比起青年男孩單看面相都讓人覺得活潑許多，陽光開朗笑起來大概會有兩顆小虎牙。
就事實而論，這刻板印象倒也沒錯。
年輕有為，大名鼎鼎江先生，怪不得都安靜了。
忌憚，不屑，感激，愛慕，偷偷打量的有，正常注視的有，大膽放電的有，亂七八糟五花八門融合在一處，此刻安靜着，卻比剛剛更為熱鬧。
“朋友到了，失陪。”慕遲煙點頭做別。
情侶手挽手依偎一起，清水和空出來的手揮動。
煩躁消散許多，頭靠在男友手臂“她就是你哥哥朋友？”
“是啊，如果哥不是在另一個半球忙的實在不能抽身，一定會親自過來。”
“名不虛傳。”清水和望着慕遲煙離去的背影低聲感慨，又拔回正常音量“下個月t家新秀我和她一起去，不需要你陪同了。”
“這麽突然。”高橋訝異，很想知道他就走神那一小會兒，女朋友的陪伴權怎麽就被搶走了？
衆所不知，他女朋友難搞哦，嗯……看來有些秘訣需要向慕小姐請教一下。
視線彙聚中心，慕遲煙直直走去“你來啦。”
海風吹拂衣擺今年的白色上衣被撩動，淺藍色外套虛挂身上，袖口卷起兩截，青筋若隐若現攀爬小臂。
青年側目，為她。
可惜慕遲煙注意力全在另一個人身上，否則一定不會直徑路過，這顯得失禮。
青年垂眸，慕遲煙朝他身後少女走去，擦肩而過步伐帶起風使兩人間氣流湧動。
人還沒過去，少女哈欠聲傳來，眼睛眯起收不住困倦。
“走吧，一會上去先補個覺。”慕遲煙體貼。
少女沒什麽行李，準确來說，她只帶了自己這個人。
“嗯吶，簡不來和你說了嗎？”少女嗓音帶着濃厚困倦。
嘈雜重響，喧鬧漸漸恢複，原地已不見青年蹤影。
“知道。”變戲法似的，慕遲煙手上出現純色小包裝物，像糖，“嘗嘗鮮，自己做了一罐。”
少女準備接過，不用拆開都知道裏面裝着什麽，是烏廊大人超愛特供檸檬糖，烏廊即少女，少女即烏廊。
不遠處一陣不正常騷動。
一個矮小男人，原本還在拐角有一大段距離，眨眼間已到眼前，他緊緊護着手裏的東西，看着像包。
“抓小偷！”婦人微胖，體力根本比不上敏捷迅速的小偷，只能站在那裏呼叫幫助。
慕遲煙目不斜視，可惜有的是人不長眼，竄逃方向改變，小偷從她們身前兩步外掠過，正巧慕遲煙前方有位游客，因為被撞擊重心不穩，意外推搡，檸檬糖落地。
掉了啊。
掉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回旋，輕松來了個掃堂腿，一擊即中，小偷匍匐在地。
慕遲煙微微用力，反手壓住小偷肩膀“咔嚓”是骨裂的聲音。
尖叫響徹雲霄。
聲波攻擊過強，雲層散開，小鳥繞道。
登船通道口，青年重新往前邁步，不知道注視這場鬧劇多久。
旁邊男孩随意擺弄帽子，跟緊前面人，揶揄道“哎，老江，我說真關心就過去看一下，在這裏默默擔憂，誰知道啊。”
青年沒有回答，輕瞥他一眼，冷淡且有熟人無語。
“怪不得素到現在，該。”男孩挑眉，态度嘻嘻哈哈，纏着青年勾肩搭背“走走走，去房間先，名單我親自過目，今晚有srt女團表演。”
江羨頭疼，揉了揉腦袋，推開叽喳物品，快速拉開距離。
安保匆匆趕來，烏廊低頭，地面糖果包裝紙早就染上塵泥，她表情有些臭“你們家那幾個垃圾，也就會耍這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了。”
“走吧，房間裏還有一大罐。”慕遲煙把人勾過來，繞開隊伍，準備另一條特殊通道上船，步伐方向正是江羨一行人不久前停留的地方。
穿工服經理随後而來，陪着笑臉向那位被搶包的婦人道歉，聲音随着經理帶婦人走遠變小。
等待一陣，肅殺高大的身影震懾周圍，指揮現場。
“這是郵輪特聘課司先生，負責維護本次出航安全，大家不必驚慌……”經理在人群中解釋着，秩序漸漸回歸。
慕遲煙撩起眼皮掃過話事人，什麽都沒說。
又什麽都說了。
課司也算是見過大場面，可每每東家看過來，手心依舊會不自覺微出汗。
在生死間游走過的人，往往直覺更加敏銳，才能生死一線中博得生機。
看來把小蟲子抓出來的進程要提速，躲貓貓不能久玩，課司想。
郵輪內，玻璃罩電梯擋不住風景。
徐徐升高，繁華盡收眼底。
空中俯瞰下去，部分已經登船旅客在甲板的平臺上欣賞海面藍天，每層靠海長廊上都安放了沙灘椅，躺在上面的人享受着遠離喧嚣的閑暇，只有光和藍。
兩指從褲帶夾出房卡。
烏廊将房卡貼在感應器上，門自動松開。
視線一轉，梳妝臺上放着透明玻璃罐裝着滿滿檸檬糖。
“蕪湖！”
烏廊踹在粉色防護外套口袋裏的手伸出，罐子裏掏出檸檬糖，抛一顆進嘴裏。
酸澀炸開，暴.力味蕾。
烏廊很滿意。
烏廊眯起眼。
游輪一共有八層，五層房間視野廣闊，又不容易被打擾。
“少吃點'糖果是情感失敗者的興奮劑'話可是你說的。”
烏廊攤手“我認為你做的應該是檸檬汁固态版，把它稱作糖的話，還是有點太牽強了。”
慕遲煙就這麽一邊拌嘴一邊東收收西收收“哇哦，搞定。”
烏廊盯着半個行李箱收拾了大半小時的某人，明智選擇誇誇“真棒！這簡直就像猴子吃了香蕉一樣困難，呃我是說這件事的困難我們有目共睹，這難度就像火星撞地球的概率一樣。”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沉默是現在的房間。
“扣扣扣”敲門聲打斷兩人對話。
誰這麽快就找上門來？
門還沒完全打開“烏廊在這裏嗎？”門縫強勢穿入這急切問候。
OK
慕遲煙雙手舉起，做投降狀無奈聳肩，把位置讓給烏廊“找你的。”
門徹底打開，來人有容貌清晰呈現在面前，一張薄唇偏生嫣紅齒白，眼睛含水，面若桃花。
混血出身，卻有如此濃重的東方氣息。
是江羨身邊那個男生。
“砰”
宋瑜還是沒有伸手擋住門，眼睜睜看着門關上。
房門前，男孩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其實剛剛他不是跟着江羨往那個方向看，只是自己擔心，想看看少女罷了。
室內，房間帶有陽臺，放着兩把沙灘椅陽光正好，輪船慢慢駛離海岸，遼闊的大海，用溫柔波浪把自己呈現在人們的面前，慕遲煙坐在沙灘椅上，削蘋果。
“一刀到底,完美。”蘋果對着天空360度無死角展示，慕遲煙欣賞一圈滿意點頭。
一只手橫空出世，搶占Perfect作品“咔嚓”蘋果身亡，餘留下烏廊口中清甜果香。
單刀奪愛的罪魁禍首完全沒有自覺，大大咧咧的坐在另一張沙灘椅上享受別人勞動成果。
“人家特意過來，這麽絕情？”慕遲煙拿回蘋果，咬了一口地方被無情切掉，三除兩下，蘋果成丁。
“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風舒适，少女偏頭“就……這事很複雜，不好說。”
“那就不說，不過，決定分開就要要徹底一點。”
白瓷碟承下誘人果肉。
“我知道。”烏廊用叉子戳住蘋果，送入口中。
只是，他們好像算不上在一起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