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墜崖
李秋水那件事後，我每日見到玄池能躲就躲，即便到後山練功也盡量少說話，我可不想再被訓斥一頓。
不過，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玄池對這件事提都沒提，好像根本不在意。也對，他這個人本就心無挂礙，估計早去了喜怒哀樂，這種小兒女争風吃醋之事，他又豈會在乎？
不知不覺間，半個月一晃而過，我每日除了練功之外，簡直沒有一點娛樂活動。這要是在現代還可以喝個酒，唱歌卡拉什麽的。可是現在呢？整日打坐、練功，簡直比廟裏的和尚還清心寡欲。
一日晚間，實在無聊的緊，幹脆提了劍上思過崖瞧瞧邪仙老頭。他每到圓月之夜就發瘋，掐指算來今日已是十七，不知他現在好不好。
我提了一口氣，用輕功很快上了思過崖，穿過桃林小橋，正要往山崖那邊去，突然一股怪風襲來。怎麽回事？我心頭一凜，躲在崖後查看動靜。不一會兒，一個黑影掠過山壁往關押邪仙的山崖飛去。
此人身法極快，想來是個高手。可是，這思過崖除了受罰之人，平常根本沒人來，會是誰呢？我一時好奇，悄悄跟了過去。
到了地方，我怕那人發覺，輕手輕腳的藏在一塊巨石之後，探頭望外瞧。可是，一來這巨石離那裏稍遠，二來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的瞧見兩個黑影。
坐着的那個肯定就是邪仙老頭了，而另一個黑影身材苗條，長發披肩，臉上罩着面紗，似乎是個女子。咦？我仔細打量那來人的身形，感到甚是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只聽邪仙老頭問道：“哪裏來的小女子？怎麽也不露露臉？難不成是容貌太醜見不得人嗎？”語氣甚是無禮。
那人似乎也不甚在乎，淡淡道：“說起容貌醜陋，晚輩可不敢與前輩比肩。”
嗯？聽了那女子的聲音，我不禁心頭一怔，怎麽覺得這嗓音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
只聽邪仙老頭呵呵笑道：“姑娘不請自來，敢情是為看我這孤老頭子。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姑娘深更半夜前來，應該不是專門來瞧瞧我這糟老頭子吧！”
那女子咯咯一聲嬌笑說：“前輩說哪裏話！好吧，竟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小女子就直說了吧！聽說前輩手中有本寶貝，珍貴無比，今日想借來一觀。”
邪仙呵呵笑道：“寶貝？老頭子一窮二白，哪裏來的什麽寶貝！要是我真有寶貝，怎麽還會被關在這裏？真是笨蛋、白蛋、傻瓜蛋！”
那女子一聽語氣登時轉冷，喝道：“這麽說來，前輩是不打算将秘籍交出來了？”
邪仙毫不在乎，淡淡道：“聽都沒聽說過，還談什麽交不交！”
那女子發了狠，冷笑一聲道：“老家夥！本姑娘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惹怒了本小姐，保證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邪仙哈哈大笑，不屑道：“小姑娘，老頭子橫行三界的時候，你還沒長毛呢！威脅我？哼哼，回去再吃幾年飯吧！”
那女子冷冷道：“你當真不交出《九轉金丹》丹譜？”
邪仙老頭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理她。
《九轉金丹》丹譜？我忽然想起，當日自己被鎮元老頭冤枉也是為了這九轉金丹，看來這東西當真大有來頭。又轉念一想，世上想要這丹藥的，除了昆侖就是崆峒，那麽這女子不是李秋水還能是誰？哼！我說她怎麽會平白無故的來學什麽劍術，敢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呸，真是不要臉。我輕輕哼了一聲。這時一陣涼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又探頭瞧去。哎呦，不好了！只見空中紫光一閃，那女子手中多了一柄長劍，冷不防的向邪仙胸口刺去。
這一劍勢道淩厲，又快又狠，即便是高手，要是不加防備，只怕也會中招。不過，邪仙老頭似乎根本沒把她瞧在眼中，見她拔劍刺來，随手一揮鐵鏈，只聽铛的一聲，那柄長劍早已震飛。
李秋水向來自負，此時長劍給震飛實是大丢臉面，又驚又怒道：“你！你，你。。。”
邪仙眼皮都沒擡一下，若無其事道：“你什麽你！回去告訴那個太清老鬼，下次派個厲害的過來，給我派個又瘦又扁的肉幹，還不夠下酒呢！”
我聽了不禁暗笑，老頭威武，哼，要你個什麽秋水再橫！
李秋水一跺腳退開幾步，冷喝道：“老家夥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本姑娘下狠手了！”說着雙掌上下翻飛，猛向老頭面門攻去。
老頭身子微側，讓李秋水撲了個空，随即哈哈笑道：“小姑娘年紀不大，武功倒是不賴，那老頭就陪你玩玩！有趣，哈哈！”說着左掌劃圈，猛向前掃。
這老頭真是瘋了，那李秋水可不省油。今夜她敢獨自前來，只怕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老頭這樣輕敵，只怕會着了她的道。想到此處，我不禁暗暗替老頭擔心起來。
只一會兒工夫，李秋水和邪仙已經鬥了十餘招。不過，瞧得出來，李秋水雖然招式狠辣，但畢竟年輕修為淺，要不是老頭玩心大起，她早就敗下陣來。
唉，他們兩人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我本來就沒什麽耐心，此時早就不耐煩了。算了，打架有啥好看，還是回去吧，反正李秋水也打不過邪仙老頭。哎，我伸了個懶腰，正要溜走。
李秋水突然擡手喝道：“且慢！我有話說。”
“怎麽？老頭子武功太高，你小娃娃甘願認輸嗎？”邪仙笑呵呵道。
李秋水退後幾步說：“你我這麽一直打下去有什麽意思？我看不如這樣吧，你空手接我三掌，要是能接住，小女子甘拜下風，如何？”
邪仙老頭一拍手笑道：“這個好，動手吧！”
李秋水見老頭答應了，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掌，老頭速回一掌将她彈了出去。她在空中打了個回旋，俯身猛擊老頭頭頂。只聽砰地一聲，老頭早已将她推出了數丈。
“小姑娘，這可是第二掌了，怎麽樣服了吧？”老頭得意的說。
“等你接住第三掌再說吧！”說着李秋水左腳虛點，淩空而起，雙掌齊出。
李秋水武功是高，可是她怎能是老頭的對手，我心中暗笑她的自不量力。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老頭見她雙掌劈來，推出手掌抵擋，那料到手掌剛碰到她掌心便驚叫了一聲，慌忙撤掌，李秋水趁勢一腳踢在他胸口，老頭登時口噴鮮血。
眼前發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議，我一個愣怔，半天沒回過神來。
只聽老頭大罵道：“好個臭丫頭，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歹毒！”
李秋水冷笑一聲說：“老家夥，這是你自找的。也是，像你這麽個又蠢又醜的老頭子，怎麽會懂兵不厭詐這個道理呢？”
“你想怎的？要殺我老頭子你還嫩的很！”老頭怒喝道。
“老不死的，誇什麽海口！你中了我的萬毒針，即使不死也會大傷元氣。我看這樣吧”李秋水緩緩道，“你乖乖交出九轉金丹的丹譜，本姑娘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休想！今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老頭斬釘截鐵道。
李秋水冷笑一聲威脅道：“廢話少說！要是識相點的，就快丹譜交出來！否則，我這萬毒針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你就會全身無力，疼痛難熬，周身就像被千百條蟲子啄食一般。”
邪仙老頭冷哼一聲：“那我們就走着瞧吧！”說完閉目凝神，不再理她。
“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得我！待我将你的老眼挖出來，看你還嚣張不嚣張。”說着從腰間摸出一把刀，但是她心中畢竟忌憚老頭，所以遲遲不敢過去。
李秋水左右端詳了老頭一番，忽然冷笑一聲，舉刀便要剜老頭的雙眼。
我一瞧，大驚。這李秋水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突然間靈機一動高聲喊道：“玄池師兄！你來啦？我聽見思過崖有動靜，咱們一起去瞧瞧吧！”
李秋水聽見聲音，連忙直起了身子，但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女人還真是狡猾！我又朗聲叫道：“師兄，聽聲音是從思過崖後面傳來的，咱們越過這片桃林瞧瞧。”心想你這次該走了吧。
果然，李秋水聽見我和玄池要來這邊，連忙拾起短劍，一陣風似的逃走了。
媽呀，我長長的籲了口氣，幸虧她忌憚玄池師兄，否則給她瞧出破綻，只怕我的小命也報銷了。
我待李秋水走了，急忙跑到邪仙老頭身邊：“老頭！老頭！你還好吧？”
老頭嘆了口氣，幽幽道：“女娃娃，剛才多虧你了！要不然老頭子今日老命休矣！”
我扶他坐了起來，見他面色紅紫，忙問：“老頭那壞女人給你下了什麽毒？你快告訴我，我去給你找藥！”
邪仙老頭搖搖頭道：“這毒倒是不礙事。只是我現在全身無力，沒法用功。待會兒我告訴你用功的法子，你幫我逼毒。”
“好！你說吧！”我點點頭，盤膝坐在他身後。
老頭斷斷續續的告訴我運功心法，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我才将他體內的毒完全逼出來。
“老頭你怎麽樣！”我問。
老頭調勻氣息，嘿嘿笑道：“老頭子就知道自己有九條命，你看果然不過吧！”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笑！”我嗔怪的瞧了瞧他，“那怎麽辦，今日那李秋水是給吓跑了，下次可就沒怎麽幸運了！”
“什麽秋水？”老頭一臉不解的瞧着我。
我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嗎？剛才那個人是崆峒派掌門太清真人的女兒李秋水！”
“怪不得，這丫頭小小年紀這麽歹毒，敢情是太清老鬼的閨女！”老頭搖頭晃腦，啧啧稱奇，“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小崽子，哈哈。。。”
這老頭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喂，你真的有什麽丹譜？”我說。
老頭做個鬼臉，不置可否。忽然說道：“女娃娃，你上次不是說要給我帶好酒嗎？酒呢？敢情你是在忽悠我啊？”
命都快沒了，還喝酒？唉，我無奈的搖搖頭：“下次一定給你！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她要是再找來呢？”
邪仙老頭不屑的擠擠眉說：“老頭又不傻，上了一次當豈能再來第二次？哎呀，好了，天黑成這樣，你快回去吧。打擾我睡覺！”說完躺下不再理我。
這臭老頭還真會過河拆橋，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切！
我走到半路，越想越生氣，這老頭真是不識好歹。哼！這時，我忽然感到後面冷飕飕的，似乎不太尋常。
“是誰？有本事快點出來！”我朗聲喊道。
“臭丫頭，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那聲音冷冷道。
李秋水？“自己幹了好事，害怕人家知道嗎？”我說。
李秋水冷哼一聲惡狠狠的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
“宰了我？哈哈，真好笑！你不是我的手下敗将嗎？”
李秋水咯咯笑道：“你真以為自己能傷得了我嗎？你還真是自不量力。告訴你吧，當日要不是我用了雪花功吸你內力，你豈能那麽容易就得手？”
是了，那天要不是我突然被一股勁力吸住，我根本就近不了李秋水的身。果然是她使詐，還讓玄池師兄誤會我，真是不要臉。
我呵呵笑道：“你這人真不要臉，為了博得玄池師兄的同情竟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我都替你臉紅，不羞！”說着用手刮了一下臉。
“臭丫頭，看我今天不殺了你！”李秋水一個閃身瞬間來到我身前，接着揮掌向我劈來。我急忙躬身，虛晃一招，側身躲開。
“你想殺人滅口嗎？是因為自己醜事做的太多了？”我說。
李秋水也不答話，右腿橫踢向我攻來。我見她頻出狠招，料想她今天定然放不過我，不敢怠慢，急忙拔劍抵擋。李秋水雖然失了長劍，但手上功夫仍舊了得。我和她拆了十幾招漸感難以招架。我都抽一口冷氣，要是再這樣下去，遲早得玩完。想個什麽辦法呢？
我心念一動，向她背後高聲喊道：“玄池師兄你來啦？”
李秋水一聽玄池的名字，掌勢登時減緩，我一溜身正打算逃走。李秋水随即醒悟，冷哼一聲：“臭丫頭還想騙我！”說着雙掌齊揮，瞬間将我整個罩在掌力之下。
哎呀，不好，看來狼來了這個典故還真不是騙小孩兒的。我見李秋水神色不善，知道她上了兩次當早就怒火中燒，否則也不會出掌這般淩厲狠辣，不留半點餘地。我盡力護住周身，但自己明白，以我現在的功力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眼看玄池這跟救命稻草是指望不上了，需得另想法子脫身。這時，我猛然想起了邪仙老頭教我的海蛇功。這功夫雖然打人不行，可是要溜走卻容易的很。
我微微一笑，登時反掌擊她右臉，她一驚急忙閃避，趁着這空擋我速在她腰間虛晃了兩下，聲東擊西。她見我出手怪異，以為還有後招，登時掌風大減。嘿嘿，機會來了！
我淩空出掌，左沖又突，直擊她面門。這一下顯然完全出她意料之外，只見她連連後退，驚詫不已。趁此機會，我一翻身，在地下拾了一把土，待她揮掌攻來的一剎那，手輕輕一揚。
李秋水以為我撒的是什麽毒粉，急忙翻身躲避。哈哈，姑奶奶可不陪你玩了。我趕忙往旁邊樹叢一閃，拔腿就跑。李秋水自知中計，一揮衣袖，只聽後面嗖嗖幾聲輕響。我還來不及反應，只覺頭頂砰砰的兩聲，兩枚鋼針已經打在正前方一棵大樹上。哎呀，不好，我急忙向旁邊縱身一躍，這才躲過餘下的鋼針。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李秋水尖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一個骨碌爬起來，見她離我不到丈餘，提了一口氣沒命的往前跑。可是，李秋水輕功在我之上，不一會兒便追了上來。
這可如何是好？我現在兩腿酸軟，氣喘籲籲，估計不用片刻就會被她逮住。又跑了兩步，突然感覺腳下一空，“啊呦！”不好，是懸崖。可是，等我醒悟已經晚了。我心頭惶急，急忙伸手亂揮，盼望能抓住什麽東西。幸好，崖邊有棵古松，我亂抓一陣，竟然抓住了一根樹枝。
這時李秋水正好趕到崖邊，見我跌落，她連忙住腳，救了自己一命。我用僅剩的力氣拼命抱住那根樹枝，動都不敢動。
忽然崖上傳來李秋水尖細的聲音：“若水！肖若水！你還活着嗎？”
聽到她這幾聲怪叫，我不禁冷汗直冒。我今日發現了她的秘密，她是必要殺我滅口，這會兒要是給她知道我沒死，那可就慘了。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她又叫了幾聲，見沒人答應，便沒了聲息。此時，天已經蒙蒙發亮，我只道她已經走了，便試着去攀古松的主幹。可誰曾想，那李秋水狡猾的緊，我這一動，恰好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哼，臭丫頭！竟然敢耍我！”李秋水厲聲罵道，随即一張俏臉出現在崖邊。
我心頭一涼，結結巴巴道：“你。。。你想這麽樣？”
李秋水一聲獰笑：“當然是要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你不要臉，自己做了壞事卻還有臉殺人滅口。我告。。。告訴你，玄池師兄可都知道，我要是有什麽不測，他立馬就會知道是誰幹的！”我情急之下說道。
李秋水啐了一口厲聲道：“臭丫頭，還想騙姑奶奶！找死！”話音剛落，只聽啪啪幾聲，一根銀白軟鞭便啪的一聲擊在了古松上。
那古松應聲劇烈晃動幾下，喀拉拉幾聲響便斷為兩截，我身子跟着一晃，跟着跌入萬丈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