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圍攻

我們很順利的出了城,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古怪的事,但我的感覺告訴我,這非同尋常的順利之後,肯定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果不其然,我們剛轉到山道上,白羽停了下來。

“怎麽了?千面狐。。。”我剛想說,是不是千面狐追來了,就覺得頸後一涼。

白羽叫了聲“不好!”右手一翻,我整個人就貼到了山壁上。

我們剛貼上山壁,只聽轟隆隆一陣巨響,幾塊大石已從我們旁邊滾到了山崖下。

我驚懼的瞧着眼前的一切,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直到白羽柔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若水姑娘,你還好嗎?”他擡頭瞧了一眼山頂,問道。

我深呼一口氣,機械的搖了搖頭,“看來千面狐真要殺死我們!”我沮喪道。

白羽沉聲道:“只怕,我們的敵人不止千面狐。”

“什麽意思?”我驚異道。

他眉頭微皺。沉吟道:“以千面狐的功力,要想對付我們犯不着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莫非是他?”

“是誰?”我聽他話裏有話,追問道。

他淡淡一笑,說:“看來我們的行蹤已經被人發覺了。在下原打算帶着姑娘去終南山谷中避避風頭,眼下看來不行了。”

“那我們怎麽辦?”我心一沉,心想一個千面狐就已經夠要命,如今還有她的同黨,那我不就死定了嗎?

他瞥了眼山頂,低聲道:“別說話,跟我來。”說罷,拉起我緊貼山道沿原路返回。

走了小半個時辰,白羽大概覺得到了安全的所在,這才放開我。

我四處瞧了瞧,竟然又轉回先前走過的一片林子,不解道:“我們怎麽又回來了?”

白羽淡淡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啊!”我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聲東擊西!”

他點點頭說:“如今追擊我們的至少有兩股勢力,而且其中一股是為我而來。”

為他而來?“你究竟是誰。。。”我話剛問出口,只見白羽一擺手,叫我別作聲。

我惶急的望了他一眼,驚異的瞧了瞧四周。

就在此時,林中忽然一暗,接着周遭飄起了陣陣黑霧。這黑霧刺鼻難聞,我嗆得差點背過氣去。

“快掩住口鼻!”白羽大叫一聲。

我剛想擡手,突然腳下一軟,瞬間癱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來。我心中恐懼,急忙擡頭尋找白羽。可是,這林中到處黑霧滾滾,根本什麽也看不清。

這時,只聽白羽清朗的聲音從左近傳來:“若水姑娘,你在哪裏?”

我試着張了張嘴,可是喉嚨裏就像給什麽堵上了一樣,叫也叫不出聲。

怎麽辦?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又試了幾次,仍舊沒有作用。

此時,白羽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不一會兒竟然聽不見了。我心中惶急,他眼睛看不見,如今敵我不明,可不要出什麽事才好啊?

我心中擔心又試着掙紮了幾下,最後只好無奈放棄。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感覺肩膀一沉,已被什麽東西抓住提了起來。我心下大驚,想要出力抵抗,可是苦于力不從心,只掙紮幾下,便沒了氣力。

抓我那人身法快如閃電,只幾個起落,我們已出了林子。我身體倒仰着,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貌,擡頭望去,那林子早已出了視線之外。

走了也不知有多久,只覺得身子越來越冷,我擡頭望去,不覺吃了一驚。只見那地方甚是荒涼,到處是枯草。枯草中到處是墳墓,有的墓早就塌了,死者的屍體都露在外面,幾只烏鴉正趴在上面啄食腐肉。

我瞧見這情形,腹中一酸差點吐出來。忽然,抓我的那個人停下了腳步,呼吸沉重,好像在聽這什麽。聽了半天,大概覺得沒什麽異常,這才又邁開腳步向前飛去。

我被它這麽抓着飛,身子早就僵了,但苦于動彈不得,只好忍着。終于,那家夥停了下來,只聽吱呀一聲,我們來到了一處破敗的道觀中。

這道觀中屋舍壯麗,但荒草滿徑,應該已經荒廢了許久。那家夥徑直走到殿中,瞧了瞧四周,然後手一松,就将我抛在了供桌邊。

這一幕好熟悉啊?我心頭一凜,莫非抓我的是千面狐?我爬在地上擡眼一瞧,不是她還有誰。

千面狐見我臉色慘白,眉頭微皺,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我好半點,才道:“水靈珠,想不到是我吧?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說着嘆了口氣,又說:“可是,你就是不信。”

我啊了幾聲,想要說話,可是卻發不出聲。

千面狐呵呵笑道:“哎呀,我的小可憐。我忘了,你中了瘴毒,說不出話來了。”她咂咂嘴,“別用哪種怨恨的眼神瞧着我,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心一軟,說不定就給你解毒了。”

臭狐貍,我才不求你呢。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過頭不再理她。她也不在意,又在我耳邊說了好多讓人生厭的話,也才罷了。

天漸漸的黑下來,殿中也越來越冷,我身上穿的少,凍得牙齒咯咯作響,但身子還是不能動。

我瞧瞧天色,也不知道白羽怎麽樣了。

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叮鈴鈴的聲音,聽着就像有人在敲打一般。千面狐微一側頭,跟着白光一閃,人已到了殿外。

“是誰?快給老娘出來,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千面狐在院子裏大呼小叫道。

但是,過了良久,除了風聲之外,再無半點聲響。千面狐在院中警覺的繞了一圈,正待回轉。忽然,那叮鈴之聲又響了起來。

千面狐火冒三丈,雙手一翻一拉,瞬間兩道厲光已向東西兩方射出。千面狐剛出手,天邊就傳來一陣長笑。接着只聽嗡嗡幾響,一口高七八丈的大銅鐘向千面狐斜射而來。

那口大鐘來勢迅猛,千面狐的衣衫都給震的飄了起來。千面狐見勢不好,急忙矮身,跟着呼呼兩掌擊出,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口鐘已應聲落在了院中。

再撇眼見,只見鐘上竟然立着一個人。那人身穿黑甲,眼睛血紅,嘴唇黑紫,手中還拿着一個不大的銅鈴铛,瞧着甚是可怖。

“黑蝙蝠,原來是你!你來做什麽?”千面狐惡狠狠道。

黑蝙蝠沉聲道:“千面狐,找到水靈珠也不通知一聲,莫非想在魔君面前獨吞功勞嗎?”

“呸!憑你也有資格過問水靈珠的事嗎?告訴你,水靈珠是我的,誰也休想搶走。”千面狐厲聲道。

黑蝙蝠冷哼一聲道:“臭娘們,別給臉不要臉。快将水靈珠交出來,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哈哈。。。”千面狐仰天長笑,不屑道:“就憑你?怎麽好好地國丈當不夠,還想做姬無邪的狗腿嗎?告訴你,水靈珠只能由我親自獻給魔君,你們想強功勞沒門!”

又是姬無邪?聽千面狐的口氣,好像跟這什麽無邪有很深的過節。我低頭思忖道。

“這麽說你是不交喽?”黑蝙蝠喝道。

千面狐不再理他,回身護住殿門。看這架勢,這兩人勢必要幹一架了。只見黑蝙蝠将那鈴铛往空中一抛,手指輕輕一劃,那手心立刻破了一道。接着,從東南方傳來撲撲轟響,轉眼間數千只蝙蝠聞血而來,黑黑壓壓一片,将整間殿宇瞬間罩住。

媽呀,我見那些蝙蝠眼色射紅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頓時三魂去了兩魂半。心想,今天可定要給吸成幹屍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水靈珠!”黑蝙蝠厲聲喝道。

“休想!”千面狐斬釘截鐵道。

“好!那就受死吧!”說着,黑蝙蝠手一擡,那鈴聲奏出極其刺耳的響聲,只聽他叫了一聲“去!”瞬間那群蝙蝠齊向千面狐而來。

千面狐斜退一步,雙袖一抖,只見數百道白光朝那群蝙蝠射去。只聽喳喳幾聲慘叫,已有數百只蝙蝠中招,紛紛落在臺階上。

這下我可松了口氣,看來千面狐一個人對付這群嗜血妖怪,綽綽有餘。可是,似乎我高興的太早了些。只聽那鈴聲又響動幾下,那些跌落的蝙蝠又重新飛起,繞過千面狐,撲閃着翅膀向殿中飛來。

千面狐伸出爪子狠命抵擋,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現在是在敵數千只嗜血蝙蝠。結果,那些蝙蝠還是往前一擁,進了大殿。

瞬間,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啊,啊!”我用盡全力想要呼叫救命,但卻說不出話,只能叫幾聲。

就在此時,我身前忽然閃過有個人影,那人長劍連連揮出,那數百只蝙蝠登時怯了,只在空中喳喳的叫着,不敢逼近。

“你沒事吧?若水姑娘!”來救我的人正是白羽。

“啊,啊!”我喊了幾聲,算是回應。

此時,殿外面已打成一團,接着外面又傳來幾聲鈴響,殿中的蝙蝠不再盤旋,張開血盆大口,向白羽逼過來。

白羽勢單力孤,又瞧不見,砍幾劍便得仔細傾聽動靜。我見此情形,心中着急的要死,但也只能幹叫幾聲啊,啊。

過了片刻,殿中的蝙蝠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壓過來了。白羽将長劍一抛,舉手念訣,叫了一聲“着!”無數道寒光嗖嗖嗖,齊向那群妖怪擊去。

趁此時機,白羽俯身将我抱起,忙向殿外沖出。千面狐正在跟黑蝙蝠纏鬥,見白羽将我帶出,大喝一聲,伸掌就奪。

白羽側身一閃,躲過了她的掌力。千面狐哪肯罷休,兩臂一擺,揮出兩條長綢,想要将我們裹住。白羽雙腳一躍,飛起丈餘,順勢踏在長綢上。

這時,黑蝙蝠一搖鈴,那蝙蝠又朝我們襲來。千面狐發了狠,轉身急攻黑蝙蝠,想要奪它的銅鈴。

我見空中蝙蝠越來越多,急的轉頭向白羽啊啊叫起來,給他預警。

他知道不好,急忙将我放下,伸手到懷中掏出一件東西,然後往空中一扔。只見幾點火星冒出,數只蝙蝠已給燒焦。

千面狐得了提示,用功将兩道長綢點燃,向空中抛去。那蝙蝠當真怕火,長綢到處,已有數百只一命嗚呼。

一傳十,十傳百,随着風勢漸大,那火也旺起來,故而不一會兒,那上千只蝙蝠已給白羽和千面狐滅了大半。

黑蝙蝠見此狀,急的哇哇直叫。千面狐趁他分心,反手一勾,已将他的銅鈴奪了過來,輕輕一捏,那銅鈴已成齑粉。

黑蝙蝠的愛物被燒了大半已無心戀戰,長嘯一聲,隐身而去。

我見那群可怕的怪物飛走,頓時松了口氣。

白羽見黑蝙蝠離去,怔怔的呆了半晌,神色甚是怪異。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刻,千面狐趁虛而入,長綢一抖,我已被她抓在了手中。

“閣下究竟想怎麽樣?快放了她!”白羽喊道。

千面狐打量了一下白羽,忽然哈哈笑道:“小子,你騙得我好苦啊。真瞧不出來,你原來是個瞎子。”

白羽淡淡道:“一個瞎子對付你,足夠了。”

“是嗎?”千面狐手一緊,我肩膀一陣刺痛,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住手!”白羽急道,“你放了她,我換她如何?”

“你?”千面狐挑了挑眉,“你放心,你照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過,我還暫時不想殺你。不如這樣吧,我們做筆交易怎麽樣?”

千面狐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我沖白羽喊了幾聲,讓他不要答應。

他向我發聲的方向望了望,說:“好,我答應。什麽交易?”

“只要你帶我去皇宮難道乾坤筆,我就考慮放了她。”千面狐道。

我聽了微微一怔,千面狐要乾坤筆做什麽?那乾坤筆不是人皇姬少凡的随身之物嗎?白羽又怎能拿到。

“在下,一個平民百姓,怎能有資格帶你去皇宮?”白羽說,“閣下還是不要說笑了。”

千面狐聽後一陣獰笑,“你騙的了這個臭丫頭,可你卻騙不了老娘。你摸摸腰間,看是不是少了什麽東西?”

白羽伸手在腰間一摸,微微一怔。

“怎麽樣?是不是少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啊?你瞧,它在這裏呢。”說着手中已多了一件晶瑩碧綠的玉佩。

白羽絲毫不惶急,微笑道:“閣下既然喜歡那就拿去好了。不過,要在下答應也行,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千面狐冷冷道。

“若水姑娘中了瘴毒,你只要給她解了毒,我就答應帶你進宮,如何?”

“好!要是你敢食言,我保證要她生不如死!”說罷,惡狠狠盯了我一眼。

千面狐為了白羽能帶她得到乾坤筆,用功給我解了毒,之後她将我用繩子拴住,以此來牽制白羽。

“喂,你幹嘛要答應這臭狐貍啊?她得到乾坤筆後,肯定不會放了我們的。”我側頭瞟了眼走在前面的千面狐,低聲道。

白羽淡淡道:“我知道。”

“知道?”我不解道,“那你還答應?”

“你中了千年瘴毒,除了她沒人能解。”白羽說。

說起中毒,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對了,那林子那麽暗,你是怎麽逃出那林子的?還有你有沒有受傷啊?”

白羽搖搖頭道:“我及時閉住氣,所以沒受傷。況且我是瞎子,有沒有光對我來說都一樣。”

“那你是怎樣找到我的?”我問道。

他淡淡一笑,說:“是味道。”

“味道?”我一怔,連忙聞了聞,“有什麽味道啊?”

“不是你的味道,是她的。”他伸手一指千面狐,“我出了林子聞到了千面狐的味道,于是就尋着味道跟來了。”

原來這麽簡單啊!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你的鼻子比汪汪的還靈。

“那你真的要帶她去皇宮?”我朝千面狐努努嘴。

“為什麽不呢?”白羽別有深意的說道。

我疑惑的瞧了瞧他,沒再說話。

我們進城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街道上人來人往,好生熱鬧。我東瞧瞧西看看,一瞥眼見,突然瞧見了大肉包子,然後我就走不動道了。

“狐貍大姐,我們都走了這麽久了,你不餓啊?不如,我們停下來吃點東西吧!”

“別廢話!快走!”千面狐眉頭一皺,順勢一拉繩子,我一個踉跄,只好跟着離開了包子攤。

臭狐貍,大壞蛋,沒人情味。我狠狠瞪着千面狐的背影,心中咒罵道。

忽然,我聞到一股肉香,我一轉頭,見白羽拿着一個紙包走了過來。

“我買了包子,嘗嘗好不好吃!”說着他順手遞了一個熱騰騰胖乎乎的包子給我。

我咬了一口,笑道:“贊!”

白羽奇怪道:“贊?什麽意思啊?”

我呵呵一笑說:“就是很好吃的意思。這是我的家鄉話,呵呵。。。”

白羽微笑着搖了搖頭,将剩下的包子拿給千面狐。哪知道,千面狐冷哼一聲,理都沒理。

“她就是個大壞蛋,你幹嘛對她這麽好。”我瞥了一眼千面狐說。

白羽嘆氣道:“佛說,萬物皆有善性。千面狐只不過執念太深罷了。我相信,她本性并不壞。”

“你就是對人太寬容了!”我不同意道。

白羽淡淡一笑,也沒再說什麽。

我們到了宮門口,很快就被侍衛攔住了。白羽拿出腰牌,那侍衛接着火光瞧了瞧白羽,吃了一驚,立刻恭敬的将腰牌還給白羽,放我們進去了。

我疑惑的看了看白羽,莫非他真跟人皇有什麽瓜葛?但此時也不便細問,只好作罷。

我們穿過一條很長的甬道,又繞過幾個回廊很快來到了一個巨大的花園中。

此時,正值炎夏,花園中百花齊放,争奇鬥豔。我們繞過一個花圃,走上了一座浮橋,浮橋對面是一塊寬敞的空地,空地上是一間暖閣。

“小子,你耍什麽花樣?這是什麽地方!”千面狐斜了一眼白羽惡狠狠道。

白羽不慌不忙道:“你不是要找乾坤筆嗎?它就在這裏。”

“乾坤筆這麽會在這種地方,你騙誰?”

“你沒聽過,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是最重要的地方嗎?”白羽淡淡道。

千面狐不信任的掃了一眼那空地,沉聲道:“你先走。我勸你別跟我耍什麽花樣,否則她就死定了。”說着一拉繩索,我順勢倒了過去。

白羽伸手将我扶穩,低聲道:“緊跟在我身後。”說完,轉身往空地走去。

我瞟了眼千面狐,緊緊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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