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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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虞天應的不敬态度,老虎罰他和洛望川第二天站門口聽課。
虞天應掂着一本語文書,靠在窗邊随意地聽着課;一邊的洛望川靠在牆邊昏昏欲睡。虞天應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人:"喂,別睡過去了,老虎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
"……真煩……"洛望川伸了個懶腰,換了個站姿。"憑什麽他要叫我們站門外啊....."
"你要不去問問他"虞天應揚揚眉,"犯罪嫌疑人。"
"我真的服了啊。"洛望川仰天長嘯。
"但是挺奇怪的,"虞天應看了眼走廊的盡頭,那裏是老虎的辦公室。"她今天都沒來過。我以為她早上一定會來抽查,結果并沒有。這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啊。"
"也許她今早不在吧。"洛望川也往那邊望了望,不以為意。"反正她的課在下午。不來更好,反正我也不想再看見她。"
虞天應看了洛望川一眼,沒說話。
直到中午隔壁六班的班主任李老師着急地沖進七班,學生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周老師今天來過嗎"李老師開口,帶着不可抑的慌張。
教室前的幾個同學都搖頭,一臉茫然。
"李老師!"這時八班班主任毛老師自前門跑入,拽着李老師的手臂就往外沖,"他們找到周芳草的屍體了!德育處老師都到齊了就差你了!快點!"
李老師面色大變,連忙和毛老師一起快步走了出去。而7班在聽見毛老師的一番話後又鬧成了一鍋粥,許多人都沉浸在班主任去世的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們是不是不用站門口了"洛望川的第一反應便是問身邊的虞天應。
虞天應點了點頭:"不僅今天不用站了,我估計這輩子我們都不用再站了。"
下午兩點,全校緊急集合,在大禮堂裏大家得以一睹周老師的屍體。
據可靠消息稱,周老師是在淩晨走的。她在深夜突然拿起水果刀捅向自己小腹,随後挖出了自己的腸子,等同辦公室的老師察覺不對在寝室找到她時血液已經幹涸。雖然之後屍體也被處理過,也蓋上了白布,但仍舊駭人。洛望川還上去探了探她的呼吸,發現确實是死了。
"居然死相如此慘烈。"虞天應在一旁說。
"我可以說惡人有惡報嗎?"洛望川似笑非笑,"她做了什麽就回饋什麽。"
"別開玩笑了。"虞天應瞥了他一眼,"走吧,再待在這裏就不禮貌了。"
兩人劈開人群向圈外走去。在人潮的外圍,虞天應看見了吳昕姝。她安靜的站在禮堂一隅安靜地望着人潮洶湧,身上的白裙依舊幹潔如新。她朝着他們微笑,笑容甜美又落落大方。
"昕姝美女,你也在這裏啊。"見到吳聽姝,洛望川很自然的上去打招呼。
"嗯。"面對洛望川的熱情,吳聽妹只是簡單的點頭示意。她望着虞天應,含情的雙目中溢滿溫柔:"又見面了啊。"
虞天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問道:"你不去看看那邊"
"死人有什麽好看的。"吳昕姝輕笑,"要是那邊是那種誅殺九族的壯觀活動我還會考慮考慮,那個才有意思。"
"也太血腥了吧。"洛望川不禁咂舌,"女孩子這麽殘暴不太好吧。"
吳昕姝笑而不語。
"走吧,7班好像在喊集合。"虞天應往另一個角落看了一眼,遠遠看見葉文頌正扯着嗓子不知在喊什麽,便拉了拉身邊的洛望川,提醒他快走。"吳昕姝,不好意思啊,先走一步。"
"你們去吧。"吳昕姝笑着擺了擺手,表示她并不在意。她看了眼洛望川,洛望川朝她眨了眨眼,她便輕輕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她可是喜歡你啊。"洛望川看着吳昕妹離開的背影,對虞天應說。
"我知道啊。"虞天應轉身朝班級集合的方向走去。
"那你就不表示一下"洛望川一邊喊着一邊追上他的步伐。
"我為什麽要表示"虞天應反問道。
周芳草的逝世讓校方高層非常的悲痛。當在校醫檢查後告知所有人周芳草也許是因勞累過度而精神失常剖腹自盡,任是由于愛子失蹤而不理校務的姚探府校長也無法視而不見,立即撥了一點校款作撫慰金,表彰周芳草生前做的貢獻。
關于七班班主任的問題,經高層一致決定讓現任教七班生物的楊易坤老師暫行班主任之責,等學期末再另行安排。
楊老師作班主任同學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也很服管教。晚上教室準點使安靜下來,所有同學開始晚自修。
虞天應像往常一樣先清理完所有要交的作業,然後想着做做數學卷子刷點題。當他找試卷時卻明顯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他的身上,帶着狐疑和怒火。
葉文頌?
虞天應嘴角抽了抽,他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好笑極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掏出題目開始寫,眼神卻不露痕跡的閃了閃。
他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麽。
果不其然,葉文頌一下課便把虞天應給叫了出來:"是不是你幹的"
虞天應眯眼笑了笑,沒回答她的問題。
"周老師怎麽會精神錯亂去捅自己呢肯定是你掌握了一些邪術讓她中了邪,她才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自己殺了自己!"葉文頌激動地分析着。她的聲音不大,卻吸引了一幫圍觀的人。"至于姚清嘛,你和他關系不好人盡皆知,誰知道你會不會找個什麽破借口随意幹掉他們呢!"
人群中的同學紛紛若有所思,有的點頭,有的托腮,還有的眼神已經懷疑起來。
虞天應覺得好笑:"周老師身上有沒有邪術誰也不好斷言,你沒證據憑什麽在這裏信口開河還是說,你也掌握了什麽邪術?還有,即使你的邏輯全部成立,那π和便池你又想怎麽解釋"
"校醫又不懂這種奇怪的法力,他也有可能解釋錯誤啊!還沒請法醫來看過怎麽能作數呢再說了,我們學校裏降魔者的數量一直都是秘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這種可能,你現在的懷疑根本就是無依據的!"葉文頌嚷嚷起來,吸引了更多的人圍觀,"至于π和便池,我想周老師生前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這件事肯定也和洛望川脫不了幹系,而他此舉的目的,就是為了和你打配合聲東擊西,從而在解決仇人的基礎上挑起大家的恐慌!"
人群一片嘩然。更多的人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虞天應,有幾個男生甚至氣急到作勢要沖上去控制住虞天應。
洛望川正欲沖上前保護虞天應,卻看見吳昕姝站在人群的另一端朝他眨眼。洛望川不禁頓住腳步,沒有再沖上前。
"所以,只要等警察一到,再扒出你的資料驗證你降魔者的身份,我們便可以治你的罪,把你送上刑事法庭!"葉文頌頗自信的作完總結陳詞,斜眼瞥了眼面前的虞天應,"虞天應,你還有什麽要辯駁的嗎"
虞天應冷笑道:"你個姚清的走狗,滿口胡言亂語,又憑什麽站在道德制高點治我的罪"
提到姚清,葉文頌的臉上頓時染起一抹緋紅,但她還是梗着脖子否認:"誰是姚清的走狗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明明就是你……害死了他!"
終于有幾個人上前控制住了虞天應,把他的雙臂反縛在身後,嘴也嚴實的捂住。一群人鬧鬧哄哄地正打算把他架到校長室進行進一步審訊,自德育處傳來的小道消息卻讓他們的心涼了半截:學校報案後,警方在學校外邊搜索了半天,卻連學校的影子都看不到,取代學校位置的只是一大片荒野。警察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得無功而返。後來學校又再求助多次,但警察每次搜尋都是同樣的結果,最終警方便不再相信校方的電話,而恒臨中學似乎便詭異的從世界上消失了。
當然也有很多學生吵着嚷着哭着要出去的,但是一旦上了這艘賊船,想下去可就難了。
"這是唯物能解釋的嗎"寝室裏,洛望川把床板拍得震天響,"這特麽是超自然現象,悖論13啊!"
"你再拍等下床塌了。"虞天應躺在下鋪看着上鋪的洛望川頗有些無奈的道。
"哦,騷瑞啊。"洛望川有些尴尬地收手,躺回床上,"但是,我覺得這事情還是詭異的很。"
"周老師死得也很奇怪……"一邊的伍銘也開口了,"也沒聽說有什麽鬧鬼的傳聞,她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和鬼上身一樣。"
"說實話,虞天應,要不是和你關系近,我真的會懷疑是你呢。"洛望川自顧自地繼續說着,"目前的死者和你都有或多或少的仇恨吧……再說了,葉文頌分析的那一套并不無道理。"
"呵呵。"虞天應幹笑兩聲,不打算接話。
"現在就妄下定言不好吧。"伍銘随意地說道。"萬一我們就只是莫名其妙的到了一個裏世界裏,有人和我們玩了這麽一場生存游戲呢"
"那也太刺激了吧!"洛望川聽了伍銘的話,有些激動起來,"那我可得好好活着!我一定能逃出這個裏世界的!"
"不是,你們能不能別那麽中二……"虞天應扶額。
三人又唠了一會兒,直到晚寝鈴響後才相繼入眠。
那天晚上虞天應做了一個夢。
他看見一個小男孩手裏拿着一束野花,莊重地一步步邁向眼前雄偉的祭壇。那祭壇是石質的,上面的雕刻精美華貴,在祭壇的中間設一石柱,上書四字:福澤天地。
小男孩一步步踏上石階,将野花放在了石柱前,又虔誠地磕了三個頭。頓時天地被感化,陰風四起,小男孩自狂風中起身,依舊巋然不動。
忽然空中有一個聲音傳來:"為什麽救我"
小男孩似乎很訝異,但還是回答道:"我媽媽說,心誠則靈。我覺得他們都死得太冤了,我想拯救他們。"
空中的聲音沉默半晌。
小男孩天真的問道:"你是神仙嗎"
"我...自然不會是。"空中的聲音回答道。
"不是神仙...."小男孩頗有些難過,"那你是誰"
"我....誰也不是。"空中的聲音似乎有些落寞。
小男孩的視線落在眼前的野花上:"既然你沒有名字,那我可以叫你野花嗎"
"等等。"空中的聲音忽然缥缈起來。小男孩正疑感之際,眼前的野花竟發出淺淺的金光,随後野花忽然憑空飛起,落在小男孩的手中。
那空中的聲音又清晰傳來:
"那我便做一朵野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