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宅裏尋兇

宅裏尋兇

白衣少年掃了一眼字據,挑眉看她:“你是被家裏人賣了?”

杜清萱哭得傷心,拼命搖着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

白衣少年無奈嘆了口氣,收了劍。

“開個價吧,這姑娘我要了。”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小聲嘀咕起來,杜清萱聽着,他們是在商量價格。

“二百兩!”

杜清萱瞪大了眼,卻聽那男人接着說道:“這丫頭生得極美,我們帶回去好好調教,日後定是館中頭牌,賺的遠不止這個數,公子你若是誠心要,今日我們兄弟二人就當發個善心,二百兩也讓你帶走了。”

杜清萱吓得丢了魂,哪裏會有人用二百兩銀子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她垂下頭自覺今日是逃不過了。

可出乎意料的,那少年擡手一扔,一枚金錠落在他們二人面前:“不用找了,走吧!”

男人撿起金錠一咬,喜笑顏開地拉着另一個人走了。

杜清萱松了口氣,心剛剛落回肚子裏,就見那少年沖她伸出了手,吓得她往車裏一躲。

少年笑了:“你不願意同我走?”

杜清萱聞言皺緊了眉,好像,她是應該跟他走的。

少年也不勉強,把手收了回去:“你想回家?家裏還有惦記的人嗎?”

杜清萱不知如何回答,惦記是談不上,只是在杜府生活了兩年,如今被賣一事更是處處透着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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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看着是不錯,可若是真跟了過去,又是怎樣一副光景呢?

杜清萱正犯愁,就見少年朝旁邊路過的馬車招了招手,遞上銀子說道:“煩請您幫我送這位姑娘回家。”

還沒反應過來,那少年便塞給她一枚赤色玉蓮:“我叫寧煜,要是又被發賣了,就讓人拿着它,到鎮軍将軍府找我。”

少年說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杜清萱路上一直提心吊膽,到杜宅門口時已是黃昏。

她沉默着進門,卻未見什麽異常,于是她想了想,打算先到桂苑給吳夫人請安,正好看看她的反應。

沒想到吳夫人卻沒有見她,只讓銀竹出來打發了她回去。

奇怪,好生奇怪!

吳夫人的态度與往常一模一樣,瞧不出什麽端倪。

況且,吳夫人平日行事奢靡,就連今日出門也給了十兩銀子,要是真心厭棄,讓人把我帶到僻靜處殺了不是更好?

再者,賣我入館,保不準以後還得再見,豈不是要落個苛待侄女的名聲?

但短時間內倒也想不起還得罪過什麽人,杜清萱皺着眉,往住處去了。

“萱萱,上香好玩嗎?”雨薇過來挽起她的手。

“都聽女使安排,沒什麽好玩不好玩的。”

杜清萱耐心答着,餘光瞥見雨苕在盯着桌上的妝奁發愁。

“雨苕,怎麽了?”杜清萱坐到她身旁。

“再過半月就是上巳節,母親說要帶着咱們外出踏青。雨苕妹妹想挑兩支好看的簪子到時戴上,只可惜,沒挑到中意的。”

雨薇話音一頓:“萱萱你呢?想好怎麽打扮了嗎?”

“去年上巳節,不是在宅裏過的嗎?”杜清萱的注意力顯然不在衣着打扮上。

雨薇眼裏閃着憧憬的光:“聽說是一位官家夫人設了裙幄宴,邀請母親攜女眷一同前往。”

杜清萱哦了一聲,她不感興趣,當務之急是找出要發賣自己的幕後黑手來。

杜清萱出了院子,避開旁人朝外院去,今日那女使被叫走時正在桂苑外灑掃,看衣着又不像桂苑裏的人,那應當就是外院做粗活的女使。

正走着,杜清萱忽然聽到假山後似乎是有動靜,她悄悄過去,隐在羅漢松後。

“絕無可能,奴婢親眼瞧着人牙子上的馬車,還能叫她逃了不成?”

這聲音杜清萱耳熟,就是今日那女使,她想湊近看看主使,卻發現那人讓假山遮了個結結實實,一點影子也沒瞧見。

杜清萱只好蹲了下去,貼着假山挪了兩步,剛瞧見那人的發髻,就聽她說道:“可今日,她确實好端端的回來了。現下就在彩房裏呆着呢。”

“啊?”女使一驚:“怎麽可能?”

那人冷哼一聲:“姑娘親自同我說的,還能有假?”

“行了,今日暫且饒了你,看好桂苑,再出纰漏,有你好果子吃!”

杜清萱躲着,等她們都走了才從假山後邊出來,悄悄回了彩房。

她一進門,就瞧見雨薇雨苕二人在挑衣裳。

杜清萱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盤算起來。

她們提到了姑娘、彩房,那告知她們自己回來這一消息的人必得是雨薇雨苕中的一人。

所以雨薇或者雨苕究竟是共謀,還是單純被人套了話呢?

假山後那人戴了碧玉銀簪,吳夫人治家極嚴,這等規格的物品只有姨娘或者桂苑的掌事女使能用得上。

可今日我分明是先去桂苑見過銀竹才回的彩房,她們無需姑娘告知,可見此事與桂苑無關。

那就只剩姨娘了。

想到這杜清萱一陣頭痛,自己平日裏不常與姨娘走動,進杜宅兩年,話都沒說過兩句。

何苦對自己動手呢?

為了銀子?

杜清萱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看這些年桂苑越來越奢靡的裝飾就知道杜宅金銀不少,吳夫人雖說嚴厲,不至于十兩銀子也不許偏房花。

正納悶着,就見女使來了,是吳夫人身邊的瑞露。

“晚膳時忘記給姑娘們說了,明日請了裁縫來給姑娘們量尺寸做衣裳,姑娘們明日早些來,別誤了早課。”

杜清萱起身與雨薇雨苕一起謝過瑞露後便熄燈睡下了,一夜無話。

天色未明,雨薇雨苕便早早起身洗漱,杜清萱跟在她們身後只覺得困倦難奈。

進了桂苑,立即有女使領了她們過去,不過裁縫只有一個,雨薇雨苕便争先恐後地跑了過去。

杜清萱無意争搶,只在院裏閑逛,不巧卻在窗外聽見了吳夫人與杜老爺的對話。

“夫人,這幾日勞你好好盯着家裏的丫頭,禮儀都得教好了,裙幄宴上莫要給我丢人。”

“老爺,又是制衣裳又是辦首飾,值得嗎?我瞧着那溫氏也不看重咱家。”

杜老爺嘆了口氣:“那也沒辦法,溫如拘如今做了國子博士的乘龍快婿,當上了國子助教,怎麽着也是個六品官,自然和二十年前不一樣了。”

“是啊,當年他不過是個窮書生,靠杜家資助考了功名,為了傍上陳大人,退了與杜家的婚約,娶了人家的女兒,只留下一份兒女親家的婚書敷衍了事。”

杜老爺也氣:“那溫如拘委實不是個好人,現在還非要雞蛋裏挑骨頭,說雨薇和雨苕不是嫡女,我思來想去也只好先把幾個丫頭帶去給他夫人瞧瞧,若真有入眼的,便記到夫人名下,做我杜宅的嫡小姐。”

聽見裏頭漸漸有了腳步聲,杜清萱估摸着他們要出來了,只好轉頭回去。

剛過去,就看見雨苕正在給裁縫塞銀子。

“齊師傅,煩請您幫我把衣服做的好看些,萬不能叫我姐姐比了下去。”

再看裁縫袖口已然露出了個小荷包,杜清萱認得,那是雨薇的。

也是,得了溫氏夫人的青睐便是得了杜家嫡女的身份,這會兒,三房和四房是鬥上法了。

正想着,裁縫沖杜清萱招了招手,杜清萱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還未來得及多想,瑞露便把她牽了過去。“其他姑娘制了衣裳,清萱姑娘自然也是有的。”瑞露微微笑着。

杜清萱心念一動,莫不是那兩房誰擔心我被溫氏夫人看上,所以想要發賣了我?

杜清萱細細琢磨,只覺得最近得時刻提防才好。

既然已經被設計進去,杜清萱對三房四房也多了興趣,此刻便盯着雨薇雨苕塞的賞錢看,似乎雨苕的要重上許多。

聽說雨苕生母三姨娘還有個庶子,是杜宅的獨苗,平日裏都是放在老爺跟前教養,想來月例銀子也更豐厚些。

今日早課教習女使給她們擡上來了許多壇壇罐罐,杜清萱聞着,像是酒的味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教習女使便說道:“裙幄宴上,有一環節名為飲春,也就是品酒,今天我就給姑娘們講講酒。”

杜清萱認真聽着,目光偶爾瞥到雨薇雨苕,發現她們今日倒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學得格外認真。

午後,天空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厚重的烏雲堆積在一起,透不出一絲光亮。

今日杜老爺和夫人一起到溫家做客,宅中沒了主事的人,規矩便不頂用了。

雨薇雨苕早早就跑到了姨娘處,彩房如今只剩下杜清萱一個人。

杜清萱喜靜喜獨處,這樣的氛圍倒讓她更加放松,她拿着針線坐到彩房門口,繡起了蘭草。

不多時,聽見有腳步聲往這來,杜清萱以為是雨薇雨苕回來了,剛起身去迎卻發現是個臉生的女使。

“清萱姑娘好。”女使朝她行了禮。

杜清萱不敢怠慢,起身回禮:“姐姐好。”

“清萱姑娘不必客氣,夫人走時賞了釵飾,現下雨薇雨苕姑娘不在,奴婢正好送來。”

杜清萱很是詫異,站在原地沒有伸手去接。

女使便把錦盒打開,遞到杜清萱面前:“金絲祥雲釵,姑娘一定喜歡。”

杜清萱心裏一咯噔,她很清楚,按家規自己絕不可能戴這樣的發飾。

吳夫人此舉何意?試探自己是否有非分之想?

想到這,杜清萱不再猶豫,跪下一拜:“清萱平日得夫人照拂,感激涕零,此等貴重物品萬萬不敢奢望,多謝夫人美意。”

女使一愣,将發釵連同錦盒塞進杜清萱手裏:“夫人吩咐了,你只管收下,留着裙幄宴上戴。”

說完,女使沒給杜清萱推辭的機會,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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