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讨公道

要讨公道

寧煜低頭看她,發現她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只好指了指立于床旁的劍:“不認得我了?”

杜清萱看着劍穗上墜着的赤色玉蓮,總算有了印象:“你是那日救我的少年?”

杜清萱聲音虛弱,寧煜笑着點頭,沒有再說,只是将盛着湯藥的玉勺喂到她唇邊。

杜清萱喝了一口,好苦!當即皺着眉別過頭去。

“先把藥喝完。”寧煜哄着又喂了她一勺。

杜清萱實在不想喝,可是寄人籬下,哪能說什麽?只好硬着頭皮喝完了。

許是藥太苦,杜清萱喝完便覺得清醒了許多,也不再犯困,只靜靜環顧起周圍的陳設。

寧煜見她精神好了不少,忍不住問道:“怎麽傷成這樣?”

杜清萱眸光一暗,頭也低了下去。

寧煜知她不願再提,安撫道:“罷了,過去的事也不必再想,你且安心養傷,日後若跟着我,也不會叫你再受委屈。”

杜清萱聞言皺了皺眉,寧煜擔心她會錯了意,忙解釋道:“你若不願做整理書卷、擦拭古琴的活計,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財,安身立命,總是夠的。”

杜清萱暗暗松了口氣,這少年多次救了自己性命,心中自然萬分感激,日後若有機會,必得一一報答,只不過若是要将自己後半生的自由都許出去,心中還是不願。

好在對方是個正人君子,所想的只是繼續照拂自己,杜清萱不想再添麻煩,只搖了搖頭。

“我得回去,我要替自己讨個公道,她們既然害了我,就要付出代價。”

杜清萱氣得攥緊了被褥,眼角也有兩行清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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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煜看着她,心生憐憫:“什麽公道?我替你讨。”

杜清萱還是搖頭:“自己的公道就該自己讨。”

寧煜見她執拗,沒有再勸。

這時一個粉衣女子進來,朝寧煜行了禮:“公子,飯菜好了。”

“端進來吧。”

寧煜看向杜清萱:“你多用一些,這兩日只給你喂了米湯,人瞧着消瘦了不少。”

杜清萱沒有作答,小厮已經将桌子擡至床前,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陸續擺滿了桌子。

寧煜夾了塊魚肉給她,喂到嘴邊卻擔心冒犯了杜清萱,于是朝粉衣女子招了招手:“依依,你來喂吧。”

粉衣女子從寧煜手中接過碗筷,細心的喂着杜清萱,寧煜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在這也是礙事,轉身出去了。

杜清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淡粉色綢緞柔和不張揚,頭上釵飾不多,大多都是青玉素銀的搭配,只是瞧那玉的成色便知價格不菲。

依依察覺到她的目光,淺笑道:“我與你一樣是苦命人,不過是得了公子搭救,現下幫公子打理醫館罷了。”

她瞧杜清萱興致不錯,又多說了兩句:“我是茶農的女兒,幼時摔傷了臉,正巧公子到茶山尋人,我母親為了救我,騙了公子。公子留給我母親一筆錢財後帶我回京醫治,只是沒過多久我便露陷了。”

依依一哂,夾菜的手微微一頓:“公子與那位姑娘因一碗元宵茶相識,公子惦記姑娘愛吃,就給我買來,豈料我對花生過敏,渾身都起紅疹,公子也就知道了我并非那位姑娘。”

說着,她眼中感激之情更甚:“不過公子心善,除了再回去打聽那位姑娘下落外也沒怎樣,依舊為我請醫療傷,還讓我打理醫館,給了容身之所。”

杜清萱聽着這經歷覺得有些熟悉,她問道:“你母親是哪裏的茶農?可知那位姑娘姓名?”

依依又給她夾了一個蝦仁:“湖州茶農,那位姑娘沒告訴公子姓名,只是公子聽她的夥伴叫她阿萱。”

杜清萱一驚,那時偶遇的公子,竟然就是寧煜!

杜清萱恍然記起當時自己是遭同伴戲弄,說請她吃元宵茶卻在結賬時跑了,留她一人任由老板訓斥。

羞愧之際是一位公子替她付了錢,于是她将阿姐留給自己的彩熒石交給那位公子,說一定拿錢來贖,之後便天天撿螢石、編花繩去賣,換一兩文錢給小公子送去。

杜清萱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巧合,吃驚地睜大了眼。

咚咚,有人敲門,依依回應後寧煜走了進來,後頭還跟着兩個端着珠釵點翠、绫羅綢緞的小厮。

他們将東西放在床頭便出去了。

依依小聲解釋道:“公子身邊沒有女使,讓小厮進來送東西不是有意冒犯你。”

寧煜看着桌上的菜肴,心情不錯:“真好,總算是吃下去東西了,身體也能早些好。”

“哎,姑娘叫什麽名字呀?”依依忽然開口問道。

杜清萱啞然,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告訴你我就是被你冒名頂替的姑娘,告訴寧煜我就是你找了許久的萱萱?

杜清萱自己都不相信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更擔心他們覺得自己有意接近,不懷好意,只能選擇閉嘴。

寧煜以為她累了,沖依依擺擺手:“讓人進來把碗收了吧。”

依依出去後,寧煜指着床頭的東西說道:“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看看喜不喜歡,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些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依依說。”

寧煜仔細看着她的臉色,瞧不出欣喜反倒有些憂愁,心裏也不明白送的東西到底對不對,只是聽她昏迷時念叨着什麽釵啊錦的,就尋了些來。

看她仍是沒有反應,寧煜只好推門出去了。

送走寧煜後,杜清萱躺在床上細細想着。

雨薇跑出去後定是将金釵藏起來了,會放哪裏呢?這釵是三姨娘的,她又戴不了,難不成拿去賣?

為了幾兩銀子構陷人命這行事作風感覺和發賣自己換錢一模一樣,難道發賣一事也是四房所為?

對啊!

三房闊綽,又有獨子傍身,縱然發賣自己也不可能只管人牙子要十兩銀子,倒是四房,日子拮據,沒見過世面,十兩銀子對她們而言倒是不少錢了。

既然她們想要錢,肯定會忍不住當了金釵,而那金釵做工精巧,應當不會有重樣的,杜清萱想着,計上心頭。

“依依姑娘?”杜清萱試探着出聲。

很快便聽到上樓的聲音,随即依依端着茶盞進來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杜清萱:“姑娘,可是渴了?”

杜清萱接過她遞來的茶盞,小聲問道:“依依姑娘,可否請你幫我打探一件事?”

“什麽事?”依依有些驚奇。

“能不能幫我到城中當鋪問問,最近有沒有人去當過金絲祥雲釵?”

依依應下:“不是什麽難事,姑娘安心,我這就差人去問。”

不多時,寧煜拿着畫像回來了:“聽說你讓依依幫你打聽可有人當過金絲祥雲釵?”

杜清萱其實并不想驚動寧煜,但既然他開口問了,也沒有隐瞞的道理,只點點頭:“我被人冤枉偷了金釵,可這事不是我做的,我猜想賊人會把金釵當掉,所以請依依姑娘幫忙打聽。”

“竟是如此。”

寧煜坐在床邊将畫像展開:“你可認得此人?”

杜清萱一眼看出這女人就是發賣自己的女使:“認識!她是宅中女使。”

寧煜點頭:“她到城西當鋪當過一支金釵,東西我讓老板帶過來了,你先認認。”

寧煜一擊掌,小厮便領着老板進來了。那老板往屋裏看了一眼便立刻低頭,朝寧煜一叩首:“草民見過寧公子,見過姑娘。”

杜清萱有些詫異,看老板穿着應當十分富貴才是,怎會對寧煜行如此大禮?

随即就猜到寧煜身份不簡單,應當是官宦子弟。

“王老板不必多禮,快請起。”寧煜扶他起身,老板卻只是低頭站着,不敢亂看。

“今日請你來,是想問問這典當金釵的人。”寧煜說完,看向杜清萱。

于是杜清萱問道:“這女使是何時當的金釵。”

“昨日寅時,天還未來亮就來了,我瞧着她謹慎,也怕是偷了主家的東西來賣,刻意把價壓得很低,想讓她走,可那女人似乎不識貨,三兩銀子也當了。”

“有盒子嗎?”

“有一個綠底紅花的錦盒。”

杜清萱大喜,這是雨薇那只。

“可否煩請老板幫我一個忙?”

老板擡頭看了眼寧煜,應下了:“但憑姑娘吩咐。”

翌日寅時,天有些冷,起床幹活的紅葉從櫃裏翻出薄襖,剛想穿上,就見一個錦盒掉了出來。

她疑惑着打開一看,頓時欣喜若狂地揣着盒子出了門。

“王老板,您看這釵和昨天那支是一對,也能當三兩銀子吧!”

紅葉眼裏閃着精光,昨日幫四姨娘當了金釵卻一分賞錢沒有,今日倒好,走了運,這三兩銀子可全歸她了

王老板拿起金釵看了一眼,冷冷道:“當然,但是得換個地方。”

紅葉還沒聽明白就被幾個小厮緊緊按住。

“送官府。”王老板冷冷道。

杜老爺正喝着粥,就聽見三姨娘哭哭啼啼地在桂苑外鬧。

“老爺,妾只是一時氣不過那杜清萱偷了老爺送的釵子,不是故意打殺人命的,妾是舍不得老爺的心意啊!”

杜老爺這兩日生怕有人撿到杜清萱的屍體去報官,這才冷落了三房,眼瞧着第三天也沒事,心也軟了,剛想出去就聽見吳夫人摔了茶盞。

“銀竹,出去好好管教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毒婦!”

杜老爺想阻止,卻被吳夫人堵了回去:“老爺,你可知打殺人命是什麽罪?”

杜老爺心疼寵妾,厲聲呵斥道:“那不過是個罪臣之女,連婢女都比不上,又犯了偷竊之罪,主人失手打死了,又什麽了不得的?”

吳夫人看着他,冷哼一聲:“老爺敢告訴官府杜清萱是罪臣之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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