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上縣衙

送上縣衙

杜老爺被怼得說不出話來,氣得直哆嗦,只見此時銀竹慌慌忙忙跑了回來:“老爺,夫人,不好了!官府來人了,要咱們老爺即刻就去縣衙。”

“啊!”

杜老爺大驚失色,怒氣全沒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回過神,趕忙去拉吳夫人的手:“夫人,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可不能坐牢啊!”

吳夫人還在晃神,被杜老爺一拉顯得有些不滿,皺着眉抽回了手。

杜老爺趕緊起身去哄:“夫人吶,你就別和我計較了,等我過了這坎,宅子裏的人夫人想怎麽管教怎麽管教,我絕不幹涉,夫人,你快救救我吧!”

直到杜老爺快要急哭了,吳夫人才緩緩道:“去,去縣衙裏就說咱們當日不在家,三姨娘狠心殺害了偏房生的庶女。”

“這怎麽行!”

杜老爺瞪大了眼:“三房以仆殺主,要打死的啊!”

吳夫人重重拍桌,怒斥出聲:“你還知道賤妾是仆?”

“要麽,給三房灌一副毒藥,讓她在沒說出杜清萱是罪臣之女前死,要麽等她為了脫罪說出杜清萱是罪臣之女後拉着我們全家去死,你選一個吧。”吳夫人冷冷說道。

杜老爺身子一軟,癱倒在椅子上,嘴裏喃喃念叨着:“杜清萱這個禍害,禍害!”

吳夫人掃了他一眼:“自從三房生了兒子後,你做生意就事事不順,把杜清萱接回來以後倒是順遂了幾年,如今三房把她打死,官府就找上了門,到底誰是禍害?”

杜老爺無言再辯,被瑞露攙着出了門。

“夫人,您何苦為了杜清萱頂撞老爺呢?”銀竹扶着吳夫人坐下。

Advertisement

吳夫人看了桌上翻倒的茶盞一眼:“好歹是條人命,不該這樣輕賤。”

銀竹嘆了口氣:“夫人菩薩心腸,回來以後瞞着老爺差人找了她好多回,清萱姑娘即便是死了,也斷不會記恨夫人的。”

吳夫人握着佛珠閉上眼:“人都死了,記不記恨又有什麽用?”

縣衙之內,衙役手中的杖不斷敲擊着地面,口中喊着:“威—武—”

杜老爺被這場面吓得直哆嗦,知縣驚堂木一拍:“把紅葉帶上來。”

啪的一聲,衙役将拖進來的紅葉扔到了地上。

“這不是我家女使嗎?”杜老爺疑惑至極。

卻聽知縣說道:“你家女使拿了兩支金釵去當鋪典當,杜氏,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家的物件。”

杜老爺接過一看,正是那對金絲祥雲釵,連連點頭:“是,是我家三姨娘的物件。”

“可曾讓這女使拿去典當?”

“不曾,不曾,我家三姨娘為了尋這釵還打死了”意識到說漏嘴,杜老爺趕忙打住,沒有再說。

知縣瞪了他一眼:“不可隐瞞!”

杜老爺怕牽扯出杜清萱罪臣之女的事來,連連搖頭:“沒有隐瞞,沒有隐瞞。”

知縣看向紅葉,記着寧煜的叮囑,必得叫她說出幕後主使來。

于是驚堂木一敲:“紅葉,你可知罪!盜竊主家金釵,按律,杖一百,入獄一年。若是有人指使,你現在說出來,還可輕判。”

紅葉吓懵了,可一想到留在四房伺候的女兒,斷斷不敢招出四姨娘來,驚懼之際,她忽然想起已經死了的杜清萱。

立即磕頭答道:“大人明鑒,都是清萱姑娘指使我做的。”

這一句話把杜老爺吓得不輕,趕忙上前踢了她一腳:“蠢才,給我閉嘴。”

驚堂木又是一敲:“肅靜!”

“杜氏,這杜清萱是何人?”

杜老爺慌亂間想起夫人的話,連忙跪在地上說道:“杜清萱是我家偏房生的庶女,前兩天病逝了。”

“大膽紅葉!你敢欺瞞本官,既然是前兩日病逝,如何指使你今日典當金釵,來人,上刑!”

衙役得令,提着棍棒上來了,紅葉當即被吓得口不擇言:“不是的,大人,杜清萱就是因盜竊被三姨娘打死的啊!”

杜老爺急了,上去就要扇她:“賤犢子,讓你閉嘴你聽不到嗎?”

說着杜老爺跪在堂前:“知縣大人,紅葉是我家仆,既是偷盜家中物品不如讓我帶回家中處置吧?”

知縣得了寧煜的囑托,哪會輕易放人,他徐徐說道:“杜氏,偷盜銀錢本官可以不管,但是打殺人命,本官得管,三姨娘何在?給本官帶上來。”

看着衙役要到家中抓人,杜老爺吓得跌坐在地,只恨出門時沒給三姨娘灌毒藥。

紅葉哪裏想到這麽大陣仗,若是三姨娘受了委屈,杜老爺不得扒了她的皮?趕緊改口:“不是的不是的,三姨娘沒有打死杜清萱。”

“大膽!你敢戲弄本官!”知縣大怒。

衙役立即将紅葉重重杖責。

衙役的力氣可不是宅裏女使能比的,剛剛三板子,紅葉就受不住了。

她連連哭嚎着說了實話:“是四姨娘,四姨娘給我的金釵,要我拿出去當了。”

“那杜清萱呢?”

紅葉一愣,對上杜老爺恐吓的目光急忙改口:“是病死的,是病死的。”

知縣摸着胡須道:“屍體現在何處?也得讓縣衙裏的仵作去看一眼,到底是病死的還是打死的,總該有個交代。”

杜老爺冷汗直冒,也開始說起胡話:“回大人,還有氣,是病了,病了。”

知縣氣得重重一摔驚堂木,正要怒喝卻見縣衙外的寧煜搖了搖頭,用手指比劃了個三。随即話鋒一轉:“既是病了,那三日後本官讓衙役入府查看,要是人不在,就休怪本官追究你們殺人之罪。”

“退堂!”

杜老爺失魂落魄的回了杜宅,進了桂苑就往夫人身上撲:“夫人,夫人,這可怎麽辦啊!”

吳夫人壓抑住怒氣說道:“還能怎麽辦?出去找,就算是屍體也得擡回來。”

杜老爺別無他法,領着小厮出門尋人去了。

依依聽跟着寧煜前去的小厮說了事情經過,憤憤不平地攥緊手絹:“公子為何要阻攔知縣大人接着問話,正好治了那杜宅打殺人命的大罪。”

寧煜搖搖頭:“她還要回去,治完打殺人命的罪,清萱就是死人了。”

依依重重一跺腳:“真是便宜他們了。”

随即她想到什麽,看着寧煜:“姑娘叫杜清萱?”

寧煜并不意外,淡淡笑着:“是啊,杜清萱。”

晚膳時杜清萱沒什麽胃口,只端了一碗杏仁露慢慢喝着,寧煜把單籠金乳酥端到她面前:“嘗嘗這個吧,你應當愛吃。”

杜清萱不想拂他面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桂花蜜清甜,配上酥酪淡淡的奶香,格外可口,她确實喜歡。

甜食總是令人心情愉悅,杜清萱的眉頭也漸漸舒展了。

待到依依收拾了碗筷,寧煜拿出一張畫像遞給她:“杜宅已經私下在找你了。”

杜清萱哦了一聲,神情仍是淡淡的,忽而她想起什麽,朝寧煜微微躬身:“多謝公子多次救我幫我,我很快就回杜宅,多日叨擾,來日必定報答。”

寧煜搖搖頭:“不必,救你幫你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說此事是想告訴你,杜宅吳夫人兩日前就派人找過你,只是你當時沒醒,我不能替你拿主意。”

杜清萱有些疑惑,按理說吳夫人頂多是用她的死治罪三房四房,正好樹立自己當家夫人的威嚴,何必派人來找呢?

正想着,依依上來了:“公子,杜宅的人來咱們醫館問,可曾見過一個十二三歲受了棍棒傷的姑娘。”

杜清萱眸光一閃:“煩請依依姑娘告訴他們三日前雨夜救了我,我剛剛才醒。”

說完她又朝寧煜一拜:“多謝公子連日照拂。”

寧煜看着她,似是不舍:“豺狼虎豹之地,何必那麽着急回去?再養養,我送你回去也可。”

杜清萱搖頭,寧煜也不再勉強,喚了小厮擡她下去。

“萱萱。”

正要下樓時,杜清萱聽見寧煜叫她,疑惑地回過頭。

只見那人朝自己溫柔地笑着:“如果以後需要幫忙,記得到鎮軍将軍府來找我。我叫寧煜,記清楚了。”

夕陽落在他身上,晃得杜清萱看不清他的臉,可意外地,卻覺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一樣。

杜清萱下意識地點點頭,由小厮們擡下樓去。

杜清萱被擡進了桂苑,意外地,院裏只跪着四姨娘和雨薇,三姨娘牽着雨苕坐在一旁,頗有得意的意味。

再看吳夫人,神色更加奇怪,說不清是哀戚還是肅穆,整個人顯得有些麻木。

“見過老爺,夫人。”

雖然被人擡着,杜清萱也不想被人挑剔禮儀,強撐就想下地,卻被杜老爺擺手制止了。

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當看到三姨娘伸手去摸肚子時,杜清萱忽然就明白了,三姨娘又懷了,怪不得敢在正房太太面前這般趾高氣揚。

但轉念一想,杜清萱也開始犯愁,三姨娘威脅吳夫人地位,吳夫人難保不記恨自己,畢竟她們都覺得是自己母親害她滑胎,導致如今無所出。

但出乎意料的,吳夫人看見她竟然難得地笑了,雖然那笑容很淡,轉瞬即逝,但杜清萱很确定,她就是笑了。

“回來了就回房裏好好養着吧,我讓人單獨收拾了一間房給你。”

吳夫人說完又轉過頭,冷冷看着院裏的人。

“四姨娘教唆姑娘偷盜金釵、構陷姊妹,雨薇同罰,銀竹,上家法!”

随即四姨娘和雨薇被女使按倒,板子砰砰落了上去,才兩下就已皮開肉綻,杜清萱這才知道,剛來時吳夫人對自己的杖責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