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席猜箭

宴席猜箭

這林子遠比杜清萱想象中要大,她朝風筝落下的方向走了許久也并未看見風筝的蹤影,回頭看着來時路,杜清萱暗自慶幸留了記號,否則只怕要迷路。

又往裏走了一段,杜清萱終于找到了風筝,只可惜那只彩繪的燕子此刻正可憐地挂在樹梢上。

杜清萱圍着高大楊樹的看了一圈,只覺得是取不走風筝了,但仍不死心就在樹下站着,期望一陣疾風吹過,幫她把風筝吹下來。

咻的一聲,風筝當真落到了地上,但跟着它落下來的還有楊樹枝和一支鋒利的羽箭。

杜清萱受了驚,往後一退,聽見了遠處的說笑聲。

“寧兄終于空箭啦!”

陳昌樂沒心沒肺地笑着:“寧兄今早入林以來第一支空箭,值得紀念,潦書,快去把箭撿回來給我,我要拿回去收藏。”

“別動。”寧煜制止了他們,塵嚣上前朝寧煜一抱拳:“公子,我去撿。”

寧煜收了弓箭:“你也別動,我自己去。”

說完便駕馬離開了。

陳昌樂莫名其妙地看向旁邊的鄭浩軒:“空箭怎麽了嘛?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我又不會嘲笑他。”

鄭浩軒也想不通:“奇怪了,寧兄平日裏巴不得多空幾支哄你高興,今日是怎麽了?”

寧煜快馬朝她奔來,杜清萱看愣了神,待到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到了跟前。

他下馬撿起了地上的風筝,拍拍塵土遞給杜清萱:“你怎麽一個人到林子裏來?這片林子靠近獵場,保不齊有什麽猛獸逃了出來,若是傷了你可怎麽好?”

杜清萱行了禮,從他手裏接過風筝:“多謝寧公子,我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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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寧煜拉住她,很快又松了手,指着杜清萱鬓邊的杏花說道:“怎麽戴這麽素的花?你生的俊俏,桃花、海棠等嬌嫩之花更與你相襯。”

“無論什麽花,總是要敗的,最後都得化成一抔黃土,有什麽區別?”杜清萱說得認真。

寧煜笑了:“你倒是想得遠。”

“不過正好,我有不敗之花,剛好贈予你。”

寧煜說完拿出一頂鎏金鑲紅寶石花冠就要給杜清萱戴上。

杜清萱連忙躲開:“此物過于貴重,我不能收。”

“将軍府中無女子,這東西留在我那也是糟蹋,與你倒是絕配,不必推脫。”

寧煜說完又把花冠遞了過去,可杜清萱卻連連搖頭,眉也皺緊了。

寧煜見狀只好把東西收了起來:“好吧,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

杜清萱如蒙大赦,趕忙拿着風筝跑了。

剛才在林中耽擱太久,杜清萱回去時已經開席,不知怎地,宴席上突然多了好些夫人姑娘,杜家女眷已然被擠到了末位。

吳夫人看了她一眼,似有不悅:“去哪兒了?剛剛溫老太太還找過你。”

杜清萱哦了一聲,随口扯了個謊:“來時路上颠簸,我有些頭暈,去水邊歇了歇。”

“為何突然多了這麽多人?”杜清萱忍不住問道。

吳夫人嘆了口氣:“聽聞寧公子會來溫氏宴席,附近踏青的官宦夫人都帶着姑娘過來了。”

“可有好些?”吳夫人又擔心起她來。

“好多了,多謝夫人關懷。”

吳夫人正想再說就看見溫夫人起身離席,擡眼望去,原來是寧煜一行人來了,身旁陪同的正是溫如拘和兩個兒子。

席中的姑娘們也激動起來,頻頻去望寧煜。

“夫人吶!快将桃花酒端上來,我敬諸位公子一杯。”

“好好好。”

溫夫人趕緊差人倒了桃花酒來,又将上座讓了出來。

“幾位公子,不妨落座,一同宴飲。”

“好。”

見寧煜入座,陳、鄭二人對視一眼,也在他旁邊坐下了。

溫如拘喜形于色,端起酒敬了寧煜好幾杯:“寧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荜生輝!”

陳鄭二人見慣了這讨好寧煜的技倆,只坐在一旁冷眼看着。

溫夫人見丈夫怠慢,趕緊讓兒子過去倒酒:“陳公子,聽聞你母親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可有好些了?”

陳昌樂向來不與人為難,此刻微微颔首:“家母已無礙,多謝溫夫人關懷。”

溫夫人又走向鄭浩軒:“鄭公子學識淵博,前些日子還在茶樓裏指點過小兒,我當真是感激。”

鄭浩軒不記得這事,只笑了笑。

宴席上的注意力一時間都到了寧煜、陳鄭三人身上,杜清萱倒是得了清淨,此刻正吃着紅豆蓮子羹。

忽然聽見寧煜說:“光喝酒吃菜多無趣,不如來比箭。”

陳昌樂第一個應和:“好好好,寧兄你把懷奚先生贈你的松石畫扇拿出來當彩頭!正好我喜歡!”

鄭浩軒瞪了他一眼:“君子不奪人所好!陳昌樂你要點臉。”

陳昌樂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寧煜從腰間摸出一個瑪瑙扳指:“以此物為彩頭,若陳公子贏走彩頭,可以拿它到我府上換松石畫扇。”

陳昌樂趕忙搶過扳指,細細看着:“哇塞!寧兄,這又是什麽好物件,雕工竟然如此精巧,便是我得了也不肯去換。”

“滿意就好!”

寧煜招來塵嚣:“去立靶。”

接着看向衆人:“大家可輪流射箭,第一個射中靶心者為勝。”

陳昌樂看着跑到沒影的塵嚣,撞了寧煜一下:“這麽遠?你以為人人射藝都與你一般精湛啊?”

寧煜不語。

鄭浩軒看着也犯了難:“沒聽說溫氏子中有善射藝的人吶?這豈不是要射到天黑,況且,今日席中女眷衆多,溫氏還要議親,總不能讓他們失了臉面吧?”

豈料寧煜聽話只聽一半:“鄭公子說的是,席中女眷衆多,怎好讓諸位幹等。若有會射箭的夫人姑娘同樣可以參賽,若不會射箭的也可以猜上一猜,第幾支箭中,猜對了我奉上花冠一枚。”

寧煜說完,讓塵嚣捧着那枚鎏金花冠到女席前展示了一遍。

女席頓時炸開了鍋,各家夫人姑娘議論紛紛,熱鬧非凡。

“寧公子,我善射箭,若是我射中了,可以将花冠送與我嗎?”一個活潑的姑娘拿着弓箭跑上前問道。

寧煜看了她一眼:“可。”

宴席徹底熱鬧起來,趁着準備弓箭之際,寧煜讓塵嚣捧了筆硯去請觀賽的夫人姑娘寫下猜測的數字,然後一一展示。

見各位夫人姑娘湧了過去,雨薇雨苕也想去寫,卻被吳夫人一喝:“坐下。”

二人不敢違逆,耷拉着腦袋坐好了。

杜清萱沒動,卻見吳夫人盯着自己說:“你切勿到寧煜跟前晃。”

杜清萱有點吃驚,寧煜家世這般顯赫,若是杜家真能攀上豈不更好?吳夫人為何要阻攔雨薇雨苕?

但轉念一想也明白了,今日是來結交溫家的,若是像其餘夫人姑娘一樣去讨好寧煜,難免讓溫家多心。

況且,杜家配溫家尚且要被挑挑揀揀,與寧煜那便是想也不要想,吳夫人看得倒是通透。

杜清萱自以為想明白了,便只顧着席上的吃食,那透花糍看着不錯,杜清萱剛動筷去夾,卻見塵嚣捧着筆硯過來了。

“請姑娘一試。”

杜清萱一愣,見女席上的人都看着自己,不好推脫,掃了眼前邊人猜的數字,寫了個二十八上去。

她就不信了,能二十七次都射不中。

她寫完,塵嚣便拿着筆硯回去了。

雨薇小聲抱怨道:“夫人當真迂腐,不許我們去猜。那杜清萱也是個蠢的,寫那麽靠後幹什麽?”

雨苕氣得攥緊了手帕:“也好,左右她也不配戴。”

或許是塵嚣挂靶挂得太遠,一直沒能有人射中,但好在寧煜給的彩頭豐厚,衆人輪番上陣倒也沒冷場。

只是這已經射了二十多次,女席上猜得大多落了空,一時間安靜了不少。

忽而聽寧煜說道:“我試試。”

見他拿起弓箭,杜清萱捏了把汗,不會吧?這正好是第二十八支。

還沒見人上前,就聽見箭咻得一聲飛了出去,杜清萱回頭望去,他竟從席間射箭,相比旁人還要遠上許多。

“中了中了!”

場邊忽然爆發出歡呼聲,衆人皆向寧煜道喜。

塵嚣朗聲道:“恭賀杜清萱小姐猜中。”

歡呼喝彩聲一停,衆人面面相觑,不知杜清萱是誰。

吳夫人卻已急得冷汗直冒。

“杜氏女?”陳昌樂臉色一沉。

卻見寧煜已經取了花冠朝女席走去,鄭浩軒吓了一跳,趕忙拉住寧煜:“寧兄,冷靜!”

然而寧煜只是一笑,撥開他的手走了過去,陳鄭二人當即臉色一白。

寧煜快到跟前時,吳夫人忽然将杜清萱拉到身後,可溫夫人卻不明所以,看她擋了寧公子的路,便将她拉開了。

“花冠配美人,杜小姐實至名歸。”寧煜将花冠捧到杜清萱面前。

杜清萱不想多事,接過花冠行了禮:“多謝寧公子。”

見寧煜轉身,陳鄭二人松了口氣。

寧煜回席,陳昌樂往他旁邊一站:“你吓死我了!”

鄭浩軒朝寧煜一拜:“寧兄大度!胸懷當真非常人可及。”

寧煜輕笑出聲,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總算回了杜宅,吳夫人一進門就去拜了菩薩。

銀竹領着姑娘剛在桂苑落坐,就看見三姨娘攙着杜老爺過來了。

“夫人!溫氏看上了咱家哪位姑娘?”

聽見杜老爺的聲音,吳夫人才從佛堂出來。

杜清萱瞧着,吳夫人不大高興。

果然就聽見她說:“才見一面就敢問人家看上哪個姑娘,你還要不要臉面?”

杜老爺被這麽一訓斥,也黑了臉:“費這麽大力氣去了一趟,就什麽也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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