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宅赴宴
溫宅赴宴
微涼的風吹了進來,拂過杜清萱的臉龐,她呆呆地看着外邊,玉宇瓊樓,萬家燈火。
杜清萱頓時覺得自己過于渺小,低頭時看到了水裏那彎月亮,随波飄搖,模糊不清,只要船槳輕輕一劃便碎了。
沒來由的,杜清萱有些傷感。
“萱萱,你還好嗎?”寧煜垂眸看她,眼裏滿是關切。
“好,很好。”
杜清萱依舊低着頭:“但是我該回去了。”
察覺到她神情不對,寧煜趕忙拉住她。
“萱萱,怎麽了?”
寧煜很溫柔,可此時杜清萱卻覺得他耀眼得讓她不敢看他。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寧煜心中的自卑。
“萱萱?”寧煜忽然蹲下身,平視着杜清萱,像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在難過嗎?”寧煜有些慌亂。
“水裏的月亮,很可憐。”杜清萱沒告訴他,她覺得那很像自己。
寧煜卻拉着她站到窗邊:“我從不認為鏡花水月是假的,月升則有,月落則滅,水中月永遠追随天上月,它們相伴相依,永不背棄。”
忽然,天空中綻放出絢麗的煙花,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杜清萱聽到了人們的歡聲笑語,寧煜掌心的溫度也漸漸傳到了她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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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清萱爬着狗洞回杜宅的時候,所有多愁善感都沒了,果然,人只有在吃飽喝足,閑得沒事幹的時候才會矯情。
杜清萱此刻當真是害怕,心跳個不停。
進了宅子,她貼着牆慢慢地走,生怕撞見什麽人。
可惜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杜清萱剛過了游廊便看見廚房旁蹲着人,夜裏太黑,杜清萱瞧不清那女人抱着什麽,只聽見她一直不清不楚的念叨着,又哭又笑,看起來怪瘆人。
杜清萱別無無法,只得繞路避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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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寧煜用劍挑着酒壺回到将軍府時已是日上三竿,站在門口幹等的陳鄭二人一見寧煜回來,立即迎了上去。
鄭浩軒一靠近便聞到了寧煜身上的酒氣:“你上哪喝了一夜酒?”
陳昌樂推了他一把,壞笑着說:“寧兄昨日美人在懷,多喝點怎麽了?”
寧煜沒說話,臉上有了點笑意。
“見過寧公子!郡主差我送些美酒來恭賀公子喜得佳人。”
嬷嬷說着,又讓婢女呈上金銀首飾:“這些是郡主賞賜給那位姑娘的,不知人現在何處?”
寧煜掃了她一眼:“多謝郡主美意,然寧某事業未成,豈敢論兒女情長,也怕耽誤了別人不是?”
“哎,此言差矣。寧公子這般人物,早晚能有一番成就,若是公子願意,待郡主禀明公主殿下,定能舉薦您入朝為官。”
寧煜一勾唇角:“不必,東西也請嬷嬷帶回。”
寧煜說完便回了府,那嬷嬷站在門口氣得一跺腳,怒氣沖沖地回去了。
“這敏和郡主還真是追得緊,賞賜都送來了,真把自己當将軍府的少夫人了。”鄭浩軒面有不悅。
陳昌樂笑得眼都沒了:“她能不急嗎?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昨夜寧兄一擲千金給美人放了一夜的煙花。”
鄭浩軒眉頭一皺,輕輕拍了下寧煜:“你可得當心些,這敏和郡主的母親乃是永安公主,如今和太後一起把控朝政,獨攬大權,連聖上都無可奈何。你單看她逾矩封自己女兒為郡主,就該知道她行事有多跋扈。”
陳昌樂一聽也慌了:“寧兄,你那小美人藏好了吧?那永安公主年輕時也常給驸馬納妾,但稍有不滿,即刻拉過來打死。”
寧煜撫過劍柄,冷冷道:“她們可以試試。”
說完便啪的一聲關上房門,将陳鄭二人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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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快幫我把那女子抓過來,竟敢勾引阿煜哥哥,我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敏和郡主哭鬧着去拽母親的衣袖。
永安公主扔下書卷瞪了她一眼:“找到又如何?有寧煜護着你能拿她怎麽樣?”
敏和郡主不甘心:“可是母親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傾慕阿煜哥哥多年,他卻不願意搭理我。況且我分明警告過那些高門貴女,誰也不要想同我争,否則便和那祁霜雪一個下場,可今日竟敢有人這般挑釁,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裏。”
永安公主冷哼一聲:“你以為所有人都同那祁霜雪一樣蠢,喜歡寧煜非要鬧得人盡皆知,也幸虧寧煜不喜歡她,要不然就你當年那點把戲,誰看不出來?”
敏和郡主撅着嘴,把頭扭到一邊。
永安公主輕輕擰了下她的耳朵:“說了多少遍,現在不要激怒寧煜,他父親手握重兵,我朝大半兵馬都在寧家手裏,萬不可交惡。”
看着女兒委屈,永安終是緩和了神色,将她輕輕擁在懷裏:“阿娘答應你,早晚有天寧煜會是你的,但是現在,切莫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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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萱今日天還沒亮就被吳夫人從被窩裏拉起來梳洗打扮,此刻正在馬車裏昏昏欲睡。
忽然馬車一停,杜清萱不慎磕到了腦袋。
她揉着額角覺得今天困倦的不正常,怕是着了三房四房的道。
“姑娘,咱們到了。”
直至瑞露掀開簾子來叫,杜清萱才勉強打起精神下了車。
此刻溫夫人正站在門前招待女賓,見她們來了,卻視若無睹地走開了。吳夫人憋着氣,上前攔下溫夫人。
吳夫人雖生氣,但面上仍是恭敬:“民婦見過溫夫人,一月前得了庚帖來給老夫人賀壽,準備了一點薄禮,還望笑納。”
溫夫人掃了一眼滿滿當當的賀禮,面色稍霁:“既然來了,裏面坐吧。”
吳夫人領着姑娘們進了門,才發覺溫府今日果真熱鬧,來了許多世家貴女。
雨薇雨苕沒見過這陣仗,畏畏縮縮地往吳夫人身上靠,卻不慎踩到了吳夫人衣擺,被吳夫人狠狠一瞪後提溜着裙子躲遠了。
“清萱姑娘?”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
杜清萱回頭,看見一個衣着豔麗的女孩正朝她招手。
正訝異着,人已經到了跟前。
“清萱姑娘,真的是你!”女子高興地拉過杜清萱的手。
“你是?”杜清萱看她有點眼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叫祁雲霧,裙幄宴上射箭那個。”女子說着做了個拉弓的動作。
這會兒大家都有印象了,吳夫人笑着朝她微微颔首:“原來是工部員外郎祁大人的女兒,失禮了。”
祁雲霧擺擺手:“夫人,我可以和清萱說會兒話嗎?”
吳夫人看了杜清萱一眼,點點頭:“去吧。”
話音剛落,祁雲霧便拉着杜清萱往旁邊走了。
杜清萱不知她為何如此親昵,到了假山後頭祁雲霧終于松了手,上下打量着杜清萱:“清萱姐姐,你為何不戴那頂花冠呢?你若戴上必定豔壓群芳。”
杜清萱禮貌地笑着:“那東西實在華貴,我行為粗鄙,戴上反倒不倫不類,惹人笑話。”
祁雲霧哦了一聲,神神秘秘地附在她耳邊說道:“你聽說了嗎?寧公子有心悅的女子。”
“是嗎?”杜清萱當真不清楚。
祁雲霧當即給她八卦起來:“幾日前那場煙花你看見了嗎?就是寧公子特意給她放的。”
杜清萱此刻已經知道了怎麽一回事,仍舊維持着臉上的懵懂無知:“原來如此,那時我在家中還覺得奇怪,又不是什麽節,怎麽會有那麽盛大的煙花。”
祁雲霧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也笑了。
忽而見轉角來了人,祁雲霧拉她往假山後一躲。
杜清萱一眼就認出那是溫加益和李家小姐。
“茵兒,我當真不知那杜氏會來,我家分明沒下過庚帖。”
“你與我說這些做甚?”女子似乎很不高興。
溫加益也急了:“當年定親之時我尚未出生,哪能由我說了算,但我如今只鐘情于你,便是舍了這嫡子的身份,也絕不娶那杜家女。”
“真的?”
溫加益指天發誓:“我溫加益若有半句虛言,必得……”
“瞎說什麽呢?”女子急忙捂住他的嘴。
原來這倆人情投意合。
祁雲霧連連搖頭:“真不知道茵姐姐被他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看上了他,若不是茵姐姐相邀,這壽宴我才不來呢!”
杜清萱此刻明白了,原來今天壽宴上的高門貴女是李小姐請來的,怪不得溫夫人不待見杜家,眼見兒子有了更好的前程,當然嫌棄杜家這塊絆腳石。
祁雲霧接着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這溫加益是有什麽通天的本事,茵姐姐每次外出都能偶遇。”
只怕是有心為之,這溫加益對李小姐如此上心,不知是愛慕她這個人還是她的家世。
不過這與我有和幹系呢?杜清萱搖搖頭,自己走了。
席吃得倒也清靜,杜家在朝中沒有根基,家業也不豐厚,很難讓人有結交的欲望。
杜清萱吃完,就一個人到院裏閑逛消食。
“兒啊,你可想好了,娘覺得那杜清萱其實不錯,溫順柔和,日後必能家宅和睦。反觀那禮部員外郎家的李小姐卻實在不好相與,我多看杜氏一眼,她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溫氏母子竟然關着門說悄悄話!事關自己,杜清萱便留心聽着。
“母親拙見,杜氏好拿捏,杜清萱憑着美貌,再讓家裏多多掏些嫁妝,與我做個妾室倒也尚可。但兒子以後可是狀元郎,正房娘子必得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這李茵家世其實也不算出衆,他日待我高中,前來獻殷勤的高門貴女豈不是随便挑?”
溫夫人似乎遲疑了:“那你為何還要與那李小姐往來?”
“此言差矣,今日壽宴上的高門貴女多是李茵的閨中密友,其中不乏家中權貴者,我多挑挑,總歸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