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絹娘是誰
絹娘是誰
此時在桂苑休息的老爺夫人也被驚動了,由銀竹瑞露扶着往東廂房走。
看來杜老爺嘴上罵得很,心裏還是在意三房孩子的。
杜清萱跟着她們去了三房,只見女使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倒。
“老爺,老爺!大夫可來了?三姨娘快不行了啊!”碧荷急得滿頭大汗,哭喊着跪在了杜老爺面前。
正好早些給四姨娘請的大夫到了,雨薇正領着大夫往西廂房趕,不想卻讓碧荷瞧見了,立刻沖過去拉住了大夫的衣袖。
“大夫,大夫!您快救救我家三姨娘。”
雨薇上前就要推開她,不想卻被碧荷一絆,摔在了一邊。
吳夫人眉頭緊皺,給銀竹遞了個眼神,銀竹上去就給了拽着大夫的碧荷一耳光:“你好大的膽子,敢欺負姑娘!”
碧荷着急,挨了耳光也不曾放手,指使着三姨娘房裏的女使把大夫往三姨娘房裏拉,自己則撲通一聲跪在了杜老爺面前。
“老爺夫人明鑒!我們姨娘真的快不行了,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呢!”
碧荷哭哭啼啼地指天起誓:“若是四姨娘有閃失,奴婢願意給四姨娘賠命,要打要殺都聽老爺夫人的,只是現在,您發發善心,救救我們姨娘吧!”
碧荷哭得傷心,三姨娘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不斷,房裏也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潑出來。
杜清萱看着不像假的,不知道怎會一夜之間,杜宅兩條人命垂危,好在此時給三姨娘請的大夫來了,雨薇匆匆忙忙拉着她去了西廂房。
這杜宅只怕要出大亂子了。杜清萱閉上眼,定了定神。
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兩邊的動靜都小了,杜清萱陪着老爺夫人坐在院中聽大夫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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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老爺夫人,四姨娘救的及時,現下已無大礙。”
命還真硬,杜清萱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老爺夫人,三姨娘的命是保住了,但孩子,沒了。”那大夫有些惶恐。
“怎,怎會如此?”杜老爺扶着桌子起身,悲痛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大夫頓時冷汗直冒,眼神飄忽。
“到底什麽情況!好好的孩子怎麽說沒就沒!”吳夫人重重一拍桌子。
那大夫吓得一哆嗦,沒敢吱聲。
“你,給我細細說來,三姨娘究竟是怎麽滑的胎?”吳夫人怒斥道。
“三姨娘她是誤食了摻有水銀粉的點心,那東西劇毒,三姨娘能活命已是萬幸啊!”大夫硬着頭皮一股腦全說了。
“點心,又是點心?”吳夫人喃喃着,卻聽見一旁的杜老爺已經吓得癱坐在椅子上。
“絹娘,定是絹娘報複。”杜老爺木讷地坐着。
什麽點心?什麽絹娘?
杜清萱茫然,她只依稀記得吳夫人認定母親用點心暗害她的事情,莫非這其中還有隐情?
吳夫人聞言使勁掐了杜老爺一把:“青天白日的說什麽胡話?人都去了好些年了。”
接着吳夫人指着碧荷道:“去把那點心端上來給我瞧瞧。”
碧荷立刻去了,端上來一碟只吃了兩塊的金錢酥。
“定然是有人下毒。”
吳夫人看過後招來銀竹:“把宅裏所有人叫到這裏來,然後銀竹你帶人去搜,必得把害人的玩意給我找出來。”
銀竹聽完立即去了,杜清萱卻覺得難,做此事者必然早早毀了東西,再不濟往園子裏一扔,誰說得請是誰的?
沒多久,銀竹回來了,神色有些古怪。
“老爺,夫人,宅裏找遍了,并無發現。”
杜老爺聞言,更加惶恐。
銀竹此時剛想站回夫人身邊卻不知為何摔倒了,袖間露出一條手帕,白色的粉末灑得到處都是。
杜老爺疑惑着,卻見大夫臉色慘白。
“這是什麽東西?”吳夫人皺着眉問道。
銀竹還沒說話,卻見給四姨娘診治的大夫開了口:“應當就是水銀粉。”
屋裏霎時鴉雀無聲,銀竹臉色越發難看。
“哪來的?”吳夫人低頭問她。
銀竹眼見無法再瞞,只得說:“回夫人話,院裏撿到的。不知是何物,本想查驗過再回話。”
“撒謊,這裏便有大夫,何須你去查驗,那手帕看着倒是眼熟,拿過來我看看。”杜老爺發了話,銀竹卻愣在原地不動。
碧荷便上前一把将手帕抽了出來:“老爺,這是夫人的!上面還有夫人親手繡的桂花!”
杜老爺驚疑着起身去看:“還真是。”
吳夫人冷哼一聲去翻手帕,手卻一空,她的手帕不見了!
碧荷立即瞅準時機,跪到杜老爺跟前:“老爺,宅裏除了夫人住的桂苑都翻遍了,奴婢以為,桂苑也要查找一番,以證夫人清白!”
碧荷重重磕頭到底,額頭都滲出了血。
莫不是三房刻意算計夫人?可是她自己也險些丢了命去,不值當啊!
四房?可她當時中毒昏迷,按理沒這個能耐,況且要是沒了夫人,必然是三姨娘得勢,奇怪,太奇怪了!
杜清萱覺得今日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此時縱使冷眼旁觀,也覺得杜宅的水忽然深了不少。
“去查。”杜老爺聲音有些虛弱。
碧荷當即領着人就去了,杜清萱瞧着,這碧荷對三姨娘當真是忠心,幾次三番豁出性命幫她,今日一鬧,若夫人無事,她必得死。
堂內靜的落針可聞,後頭窸窸窣窣的翻找聲卻不斷。
不多時傳來一聲驚呼,碧荷抱着個香爐回來了。
“老爺!老爺!我們在夫人供奉佛像的香爐裏翻到了水銀粉!”
杜老爺大怒,擡手給了吳夫人一耳光:“毒婦!這些年我這般信你,不想背地裏你卻如此陰毒行事,你配做我杜家主母嗎?”
吳夫人捂着臉大驚,連連否認:“這不是我做的,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她轉頭看向三房四房的人,一字一句道:“到底是誰!敢幫着賤仆構陷主母,此刻站出來,我不僅不罰,還有賞。”
然而廳裏跪着的奴仆無一人敢動。
碧荷見了,哭吼着拔簪沖向吳夫人:“你還我們小少爺命來!”
杜清萱看着要遭,趕忙起身拽住碧荷,那碧荷掙紮着,簪子反倒刺傷了杜清萱。
“姑娘姑娘!”瑞露銀竹趕忙去幫忙,終于按住了碧荷。
杜老爺一日內喪子,宅裏傷了兩位姨娘,疑兇還是大夫人,頓時悲怒交加,暈過去了。
仆從們頓時手忙腳亂地去扶,幸虧有大夫及時施針醒了過來,他斷斷續續的說道:“夫人禁足,大夫便在宅裏好好看顧姨娘,杜宅閉門,任何人不得出。”
杜清萱知道,杜老爺這是怕家醜外揚,也是下定決心要懲治兇手了。
杜清萱是被老爺身邊的管家送回房的,一路上細細盤算着,發覺只要夫人一倒,無論三房四房何人上位,自己必然是沒好日子過了。
不行,夫人不能倒!
杜清萱一咬牙,暗暗發誓必得把真兇找到。
“杜叔,請問老爺口中的絹娘是誰?”
管家回頭,趕忙捂住了她的嘴:“清萱姑娘慎言,老爺下過令,宅裏不得再提此人。”
杜清萱哦了一聲,委屈地低下頭。
管家看她可憐,也怕她以後不慎在老爺面前犯了忌諱,便尋了個無人的地方對她說道:“絹娘本是宅裏的二姨娘,入宅早,但是娼妓出身,老爺嫌丢人,她離世後不許人再提,住過的屋子也鎖了。”
“那點心是何意?”
管家看她一眼,小聲說道:“那時二姨娘懷了孩子,是杜宅第一子,可是有天吃了盒點心,孩子就沒了,二姨娘也瘋了,送去外面莊子沒多久就過世了。”
管家拉過杜清萱,語重心長地說:“我看你孤苦,怕不小心犯了老爺忌諱才與你說這些,你且記好了,冷絹此人,切勿再提。”
杜清萱應下,客客氣氣送了管家出去。
她靜坐細想,覺得處處透着古怪。
銀竹在院中檢查察覺有人要嫁禍夫人,藏了東西卻摔倒掉了出來。
後來香爐是碧荷抱出來的,可她手上卻幹幹淨淨,顯然香灰不是她動手翻的。
點心?廚房?
杜清萱想着,便起身去了廚房。
宅裏出了事,廚房倒沒冷清,正生火做飯。
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女使見杜清萱來了,朝她走了過來:“姑娘怎麽到這來了?”
杜清萱笑笑:“折騰了一整夜,實在是餓的慌,姐姐可否給我端盤點心?”
女使看了她一眼,端了盤綠豆糕給她:“姑娘先吃着,過會兒廚房會送飯的。”
沒看出什麽異常之處,杜清萱便退了出來,卻見廚房牆邊一盆栀子花開的正好,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她慢慢走過去,卻被一女使粗暴地推開了。
女使面容醜陋,死死地瞪着她,眼裏充滿了敵意。
方才的女使趕忙出來拉開了杜清萱,解釋道:“那盆栀子花是末兒自己種的,可寶貝了,姑娘莫要計較。”
杜清萱笑笑:“原本是我不好,給兩位姐姐賠不是了。”
杜清萱說完,轉身笑容便散了。
她記得,銀竹摔倒時聞到過栀子花香,今早跟随碧荷去搜夫人房間的婢女,身上也有栀子花香。
杜清萱飯後逛遍了宅院,偌大一個杜宅,居然只有那一盆栀子花。
若是廚房婢女動手,送膳食時下毒、偷手帕,都不是難事,只是往香爐裏埋水銀粉,難度太大很容易被發現。如果整個換掉,可能會更容易些。
提前準備一個香爐藏在食盒底層,菜品那麽多,只要桌上的菜夠,沒人會去數是否每一層食盒都裝了菜。
可是換出來的香爐該如何處置?
從宅裏送出去定然是最保險的,而且應當是宅裏亂成一團的時候正合适,可如此一來證據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