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盜賊行竊
盜賊行竊
咚——咚——
莊嚴悠遠的鐘聲傳來,杜清萱給母親上了柱香。聽着身邊的木魚敲擊聲和僧人念經聲,杜清萱覺得心中格外安靜。
拜過佛祖後,她就在廟裏閑逛,站在樓臺吹風時,杜清萱看見後山綠蔭中有一座院落,裏頭粉紫色的花朵開得正盛,遠遠望去倒像是一朵粉色祥雲。
杜清萱頓時心生喜歡,順着石板路尋了過去。
待到院前,已是正午,杜清萱掏出帕子擦拭下額頭的汗珠,慢慢走了過去。
院子落了鎖,杜清萱猶豫着要不要叩響門钹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她回過頭,看見寧煜捧着一把芙蓉花站在身後。
“萱萱喜歡這裏嗎?”寧煜在沖她笑。
杜清萱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只呆呆看着,他本就生的俊美,此刻美目含情,月白色衣衫在風中輕輕搖曳,更襯得他風流倜傥,玉樹臨風。
發絲被撥動,杜清萱終于回過神,看到鬓邊骨節分明的手,才發覺是寧煜在給自己戴花。
“萱萱真好看。”寧煜低頭看她。
杜清萱紅了臉,別過頭去。
寧煜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鑰匙,打開門,牽着她的手走了進去。
院內芳草萋萋,最惹眼的便是庭院正中高大豔麗的紫薇花樹,一束粉紅直沖雲霄,有種盛氣淩人的壓迫感。
寧煜牽着她,踏過滿地的落花,站在紫薇花樹下,伸手替她拂去秋千上的花瓣。
杜清萱被寧煜扶着,鬼使神差地坐上了秋千,任由他在身後輕輕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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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在這裏?”杜清萱低聲問道。
“我母親生前常來寺廟敬香,這院落是我父親為她所置。”
杜清萱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知什麽時候,院裏有了人,漸漸能聽到人走動的聲音。
杜清萱望去,是塵嚣端着菜肴過來了。
“此地偏遠,菜肴簡陋,還請公子見諒。”
塵嚣将菜在石桌上擺好,朝寧煜行過禮便退下了。
“萱萱,吃飯了。”
寧煜穩住秋千,扶她過去。
杜清萱從寧煜手中接過筷子,等着寧煜動筷,卻見他先給自己夾了塊魚。
咚——咚——
鐘聲再次傳來。
杜清萱如夢初醒:“不對,我得趕緊回去了!”
杜清萱此刻才想起還在寺廟外等候的車夫和女使,着急地起身要跑。
“不急。”寧煜拉住她的衣袖:“我讓空竹大師去告知過了,說你在佛前抄經供奉。”
杜清萱這才稍稍定了心。
“以後這裏就不上鎖了,你要是喜歡可以常來。”
“你在這裏嗎?”
寧煜看着她笑了:“有時候在,如果你想見我,可以在此留信,我會來。”
杜清萱回頭看着偌大的院落,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當杜清萱回到杜宅時已是黃昏時分,此刻正有仆從在收拾門口的箱籠。
“家中這是有人來?”杜清萱問門口的小厮。
“是,夫人的侄兒進京趕考,先暫住杜宅。”瑞露迎了出來,指使小厮把箱籠擡到客舍去。
杜清萱望向堆在牆角的簡陋箱籠,那些東西似乎與旁邊的都不一樣。
察覺到杜清萱的目光,瑞露嘆了口氣:“四姨娘的侄兒也來了,如今正在堂上禀明老爺夫人,也想借住杜宅。”
杜清萱哦了一聲,往桂苑走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三姨娘陰陽怪氣道:“都說夫人家中殷實,如今怎的侄兒上京趕考還要屈居杜宅,不是京中有三處院落嗎?”
吳夫人緊咬牙關,這些年吳家破落,京中宅院早就變賣了。
“見過老爺夫人。”杜清萱适時走了進去。
杜老爺眉頭一皺:“怎麽回來的這樣晚?”
陪着杜清萱去上香的女使樂呵呵地說道:“空竹大師說姑娘冰清玉潔、白水鑒心,是難得的品性高潔之人,特地留在佛前抄經供奉呢!”
杜老爺睜大了眼:“當真?”
“當真!空竹大師還贈了姑娘菩提手串呢!”女使輕輕撩起杜清萱的衣袖,露出底下的星月菩提手串來。
杜老爺看直了眼:“空竹大師相贈,果然是好物件。”
杜清萱心領神會,将手串摘下,捧到杜老爺跟前:“常去佛寺抄經供奉,原也是想給杜家祈福積福報,老爺常在外奔走,有這菩提庇佑,清萱倒能安心些。”
杜老爺當即樂得合不攏嘴,當着衆人的面指着杜清萱說道:“果然是清萱最合我心意。以後清萱去佛寺祈福,都不必禀告了。”
見杜老爺戴上手串呵呵笑着,吳夫人瞅準時機:“老爺您看,鈞兒入宅借住的事兒?”
“允了,允了。”杜老爺揮揮手。
“還有奇兒,奇兒。”四姨娘急忙跟着說道。
吳夫人狠狠一瞪,正想發作卻聽見杜老爺滿不在乎地說道:“都允都允!”
三姨娘氣得吹胡子瞪眼,四姨娘得了好處,埋頭不說話了。
吳夫人無可奈何,只得喚銀竹去将晚膳端上來。
杜宅近日不算太平,家中總有東西失竊,前些日子雨薇雨苕為一個镯子鬧得要打起來,氣得老爺将三房四房訓斥了一頓,也責怪起吳夫人管理內宅不力。
吳夫人當即整治宅裏,有嫌疑的女使小厮前後發賣了三五個還不得消停。
杜清萱平日裏衣裳首飾都上鎖,不成想今日妝奁還是叫人撬開,偷了一對白玉鬓簪去。
幸虧寧煜送的那套衣裳首飾鎖得嚴實,否則定是要叫那人順走,但看着鎖上被撬動的痕跡,杜清萱還是一陣心憂。
既是慣偷,定會再來。
杜清萱看向桌上的硯臺,來了主意。
夜裏,杜清萱端着燭臺看去,發覺鎖紋路裏的黑色粉末少了許多,打開一看,果然又少了一串瑪瑙手鏈。
翌日,杜清萱起了個大早,悄悄到了耳房附近,有機會穿梭各個院落偷東西的,應當是這些粗使丫頭。
杜清萱看着她們一個個從身旁過去,卻無一人手上有黑污,奇怪,分明那墨沾到自己手上是兩三日都洗不掉的。
杜清萱在院內兜兜轉轉,忽而聽到了外院傳來的讀書聲。
杜清萱生了好奇之心,走到門前偷偷望了一眼,原來是吳鈞和田奇兩人正在溫書。
杜宅來了兩個準備科考的人,杜老爺也跟着上了心,請來夫子給他們溫習功課,巴望着有人能考取功名,拉拔一把杜家。
杜清萱遠遠瞧着,這兩人生的都算端正,此刻正朗聲誦讀,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正瞧着,杜清萱突然眉頭一緊,那田奇左手竟有墨漬,看他寫字是用右手,墨漬怎沾到了左手去?
杜清萱這才想起,盜竊一事便是他二人來了不久後發生的。
可這樣便不好辦了,讀書人不似尋常家仆,常接觸筆硯,沾了墨漬算不得實證。
杜清萱一邊往回走,一邊細細盤算着。
剛回房,就看見夫人坐在屋內,杜清萱趕忙上前行了禮。
“今日過來,是想與你說說親事。”
杜清萱心裏一驚:“不知夫人如何打算?”
“前些日子老爺同我說,夫子覺得家裏吳田二位公子的才華尚可,考個進士也是有希望的。”
夫人說着微微一頓:“四房向老爺進言,想讓田奇娶咱家的姑娘,田家是農戶之家,我本不願,但老爺說若是他考中功名,咱家姑娘就是名正言順的官家娘子,我便來問問你的意思,看你自己如何想。”
杜清萱想着:那田奇人品有疑,此刻必然不能應下。
夫人看杜清萱沒反應,立即與她講起利害關系:“杜家現下看着是富庶,但實際家底并不厚,即便我認下你做杜家嫡女,日後婚嫁也越不過杜家。”
夫人說着嘆了口氣:“說出來你莫要傷心,我曾屬意我侄兒吳鈞,想撮合你們二人,修書去問兄長才知他進京前已經與淮陽縣令家的千金定了親。”
夫人拉過杜清萱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科考便是鯉魚躍龍門,多少人提前壓寶選夫婿,你定得好好想想。莫要誤了良機。”
杜清萱心裏也愁,如今自己已到及笄之年,杜老爺攀附權勢,日後不知會被指去哪裏,若有妥帖之人,早定終身也未嘗不可。
看來眼下得先查探清楚田奇的底細才好。
于是杜清萱朝夫人行了禮:“多謝夫人關懷,容我思慮幾日,再來回禀夫人。”
吳夫人欣慰地點點頭,由銀竹扶着回去了。
夜裏,杜清萱一人坐在院子裏,卻聽見身後有瓦片碰撞的聲音,回頭望去,瞧見隔壁圍牆上有人影翻過。
定是那盜賊行竊!
杜清萱跟過去時,正巧撞見那黑影往外院去,正要喊人就瞧見是田奇。
稍一晃神,竟叫他回了外院,再追上去一瞧,發現這人竟然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了。
杜清萱大驚,過去一看才發覺守門的小厮此刻都睡着了,趴着的臺子上還有小半碗酒,定然是叫田奇下了藥。
杜清萱回頭望望,無人察覺便自己悄悄跟了出去。
那田奇大概已經做慣了偷雞摸狗的勾當,此刻半分忌憚沒有,去酒樓買了壺酒便往小巷子裏鑽。
杜清萱瞧着,他推門進了一處宅子,便不見蹤影。
趕忙追了過去,隔着門縫偷看卻見裏面一片漆黑。
“姑娘大半夜不在家裏待着,來此地做什麽?”
背後突然傳來人聲,吓得杜清萱連忙回頭,只見自己已被幾個男人圍住了。
“頭兒,怎麽處置?”
那領頭的男人冷哼一聲:“這女子來此大約無人知道,毒啞賣了又如何?”
跟着的人一驚,這人果然心黑手狠,怪不得剛來沒多久,老板就讓他領着兄弟們做事。
杜清萱見狀想跑,卻被那人使勁一拽,撞到了牆上。
下一刻,面紗也被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