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門要債
上門要債
“小姐?”領頭的男人一怔。
杜清萱看着他,根本不知在何處見過,若不是此地實在偏遠,叫了吸引不來行人,杜清萱此刻早就呼救了。
只見他擺了擺手,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我來處置。”
那兩人聞言相視一眼後退到了宅內。
杜清萱疑惑着,卻見那人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她:“多謝小姐賞錢,救我和母親性命,這錢是我還與小姐的。”
“你是?”
男人一笑:“數月前,楊府門口,楊三公子戲弄于我,多虧小姐菩薩心腸,賞了銀子,我與母親才安頓下來。”
這麽一說,杜清萱有了印象,這男人竟然是那個衣衫褴褛的乞丐,此刻一襲黑袍,健壯挺拔,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一處。
“只是這月黑風高的,小姐怎麽只身一人到這種地方來了?”
“這是什麽地方?”
男人微愣:“小姐既然不知這是何處,就是追着前面那人來的了?”
杜清萱不語。
那男人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小姐,此處是賭坊,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杜清萱驚得張大了嘴,原來田奇頻繁盜竊家中財富竟然是因為嗜賭。
要命要命,此人絕非良人,必得回絕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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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萱轉身欲走,卻又想起什麽,轉回到男人身邊,朝他行了禮:“可否請您行個方便,與我說說田奇此人的事。”
男人一驚,趕忙扶起杜清萱:“小姐這般大禮,我實在受不起,只是您為何非要揪着田奇不放呢?”
杜清萱掏出帕子擦拭眼淚:“家中欲把我許給此人,可他如今品行我實在擔憂,若有些許證據,倒也能讓老爺夫人免了這樁婚事。”
男人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到底是軟了心:“小姐,此人确非良人,您随我來。”
杜清萱定了定神,跟在他身後終于進了賭坊。
剛進屋內,杜清萱便隐隐約約聽到了吵鬧的聲音,可又沒瞧見人影。
男人沖她笑笑:“小姐莫慌,這些賭徒都在下邊,田奇的一應記賬都在樓上,我領你上去。”
杜清萱看樓上黑漆漆的,怕有危險,便悄悄取下頭上的發簪握于手中。
上了樓,男人點上蠟燭又翻開賬本,杜清萱才瞧見這裏宛如一個藏寶閣,金銀玉飾、文玩字畫,樣樣都有。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釋道:“這些都是那些賭徒拿來抵債的東西,來路不幹不淨的,都是賭坊替他們拿出去典當。”
杜清萱點點頭,男人翻開賬本,指着田奇一欄說道:“他已經欠了賭坊七十八兩,前些日子典當東西還了二十九兩。”
接着男人撥動着算珠說道:“剩下的銀子若他下月初還不上,便是欠了五十八兩銀子。”
“這麽多?”杜清萱沒想到田奇短短兩個月便能欠了這麽多錢,這人一到京城便尋賭坊,在老家估計也是好賭之徒,怕是欠了不少賭債。
“他拿來還錢的東西可否讓我看看?”
男人領她過去,拿出一些釵環首飾:“都在這裏了,其餘的已經變賣了。”
杜清萱一眼便看見了自己的簪子,剛想去拿卻生了別的念頭。
“你們賭坊可會上門要債?”杜清萱扭頭問他。
“若是拖欠過了一百兩還不上的話,老板會讓我們去催債。”
杜清萱心念一動:“不能早些去催嗎?”
男人在賭坊見過的人太多,此刻也覺察到杜清萱絕非善類。
他唇角微勾:“小姐的意思呢?”
杜清萱将荷包裏的銀子都遞給了他:“煩請您,明日未時五刻,上門要債。”
男人沒接錢財,只笑着點頭:“好!”
杜清萱本覺得賭場不過是個開門掙錢的地,只要錢夠,什麽都能辦,只是現下這人不收錢,杜清萱反倒猜不透他的意思了。
但是細想想,也沒什麽把柄落在他手裏,大不了是他明日不來,沒什麽損失。
于是繼續說道:“這裏面那支雙蝶簪和今日送來還債的玉镯我贖走了,多少錢?”
男人靜靜地看着她:“送你。”
杜清萱轉念一想,大約是此人想報恩,這樣也好,此事一了,便再無瓜葛。
“多謝!”杜清萱又朝他行了個禮,拿着簪子和玉镯走了。
今日午膳,杜清萱穿了身明霞錦制的衣裳,腕上松松垮垮的挎着兩個嵌珍珠金镯,鬓間珠釵搖晃,光彩照人。
別說旁人,便是老爺夫人也睜大了眼。
“你甚少打扮的如此隆重。”夫人有些遲疑。
杜清萱輕輕一笑:“衣裳放着也是浪費,今日得空便好好打扮了一番。”
杜老爺看着她這一身明晃晃的黃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卻仍是拉不下臉面去要。
“你左耳墜子怎麽少了一只?”雨苕忽然出聲問道。
杜清萱摸了摸耳垂,佯裝詫異:“咦?出門時還在,莫不是掉到了蓮池邊上?”
“我差人去找。”吳夫人招手想要喚銀竹瑞露。
杜清萱卻搖搖頭:“夫人不必費心,凡事皆有定法,或許此物不屬于我,若是被有緣人拾了去,這剩下一只,我奉上湊成一對也是好的。”
啪嗒一聲,杜老爺驚得沒握住筷子。
銀竹趕忙去換了雙新的來,杜老爺連連稱贊道:“好,好,清萱格局非凡,好,好!”
緊接着他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的去了。
田奇半夜回來就發現桌上多了張字條:未時四刻,蓮池見。
正猶疑着,卻看見了一旁的雙蝶簪,這是自己親自拿去賭坊換錢的,豈會在此?
田奇明白,自己行竊賭博一事已被察覺,對方這是威脅。
他看着字條,上面的字跡清秀工整,大約是女子所書,若是此人活着,保不齊就會把自己的事情抖出來,不如先去看看對方意欲何為?若有機會,除了反倒更好!
這一頓飯吃的是索然無味,各人急急忙忙地吃完飯紛紛告退,杜清萱心裏清楚,那對鎏金耳環,惦記的人必然不少,今日蓮池附近,肯定熱鬧。
“老爺,沒見着啊?”管家已經領着小厮找了小半個時辰了。
“別廢話,快找!”杜老爺躲在靜亭裏,将扇子搖得飛快。
小厮和管家擦了把汗,哀聲嘆氣地又去了。
砰的一聲,杜老爺聽見後頭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一看,對上了蒙着臉的田奇。
“來人吶!抓賊!”杜老爺大喝一聲。
四散的管家小厮都圍了過來,田奇沒想到蓮池邊竟有這麽多人,沒跑出去多遠就被小厮摁了回來。
“讓我看看是何人敢在我杜宅為非作歹!”杜老爺冷哼一聲,扯掉了田奇的面罩。
“怎會是你!”杜老爺大驚。
田奇此刻只能想盡辦法撇清,于是把字條和雙蝶簪都交了出來:“回禀老爺,我今日收到字條傳訊,以為是院內哪位貴人有吩咐,想着杜家對我有恩便來了。”
管家接過字條一看:“這似乎是雨苕姑娘的字跡。”
杜老爺拿起簪子一看,氣得咬牙切齒:“不錯,還真是雨苕的雙蝶簪。去把宅裏的人都叫到桂苑去,今天非得好好整治整治宅裏的規矩!”
三房四房本也在院裏四處找着鎏金耳環的下落,此刻卻管家叫去,當真是一無所知。
杜老爺見三房來了,冷冷說道:“跪下。”
三姨娘趕忙領着雨苕跪好,柔柔弱弱地說:“不知老爺夫人,這是何意啊?”
杜老爺冷哼一聲,将簪子扔到雨苕面前:“你說說,你是何意?”
雨苕迷茫至極,連連否認:“這不是我寫的,我沒寫過!”
銀竹記得清楚上次夫人落難時,三房落井下石的模樣,此刻必然是要上去踩一腳的。
于是她冷哼一聲:“詩文都說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雨苕姑娘,好大的能耐!竟然背着老爺夫人與人定情!”
杜老爺當即氣得甩了她一耳光:“不知廉恥的東西!”
田奇心念一轉,若是娶了雨苕,便是與杜宅有了實打實的關系,到時候銀錢來的也更容易些。
于是連忙說道:“老爺,我并不知姑娘是此意,只想老實考取功名,以後好報答老爺!至于婚配之事也全憑老爺做主,是萬萬不敢自己主張的。”
杜老爺聽了這話,怒氣稍微消了些,坐到椅子上細細盤算着。
正此時,女使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有人來咱家宅子門口催債!現下已經把宅子圍起來了,街坊鄰居都在看呢!”
“什麽?”
杜老爺重重一拍桌:“我倒是要看看是何人敢在杜宅門口胡鬧。”
田奇一聽,頓時臉色慘白。
杜老爺怒氣沖沖地沖到門口,指着門口的男人道:“你們是什麽潑皮無賴!敢在杜宅門口撒野!”
領頭的男人沖他抱了個拳,朗聲道:“在下季幕,賭坊的夥計,您家田奇公子欠了我們白銀四十二兩,煩請您讓他出來,把賬還了。”
身邊的街坊鄰居立即議論紛紛,對着杜老爺指指點點。
“你可有憑證?”杜老爺怒極,不相信田奇是那樣的人。
季幕點點頭,将田奇欠錢寫的字據都拿了出來:“白紙黑字還有紅手印呢!杜老爺可以仔細看看。”
杜老爺看着季幕遞過來的字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季幕卻又打開了一個包袱:“老爺瞧瞧,這些都是田奇公子拿來還錢的物件,說不定,有認識的。”
杜老爺看了一眼,都是杜宅丢的東西,當即氣血翻湧,一把扯過東西回了杜宅。
“田奇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給我滾出來!”
此時四房也聞聲來了,怯怯地問道:“老爺,聽說雨苕中意我家侄兒?”